第一百零七章 認祖歸宗9
在文德帝的刻意操作下,喬楠認祖歸宗當天,出現的令人震驚的奇景消息,迅速傳遍整個京城,並且不斷向全國各地傳播。
連見多識廣的官員,都為那樣的奇景而驚嘆,沒什麼見識的百姓,情緒自然是更加激動,議論紛紛。
「老王頭,那天京城四方城門牆上出現的奇景,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看見了,我當時就在現場!哦喲喂,沒想到老頭我活了大半輩子,還能看見這種奇景,憑空顯字,龍影環繞,這就是神跡啊!」
「這算啥,聽說六皇哥在認祖歸宗完成的時候,當時天上就出現了五彩霞光,還有龍吟鳳鳴之聲,妥妥的天降祥瑞……」
「這正常,六皇哥才是真正的皇家血脈,當初那二皇子就是個冒牌貨,六皇哥還朝,皇室列祖列宗能不高興歡慶?」
「六皇哥是個有福之人啊,當初被人那般陷害都活下來了不說,聽說弄出糧食增產之法的那俞大人,就是六皇哥在民間時成親的夫君。」
「難怪六皇哥認祖歸宗時,會出現【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奇景,難怪陛下會封六皇哥做親王,六皇哥如此有福氣,將來定會給我們景朝帶來繁盛……」
百姓們激動地討論著。
這些話有出自普通百姓,當然也少不了細作在其中的引導煽動。
可要是站文德帝的隊伍吧,那他們以後豈不是就要對一個哥兒俯首稱臣?這實在太難讓人接受。
儘管俞州離開了朝堂,照樣可以給喬楠出謀劃策,但到底不如身在朝堂之中能做的事情多。
總之,三皇子派系官員的想法就是,管俞州想幹什麼,反正對方想做的事情,他們都可勁阻止就對了。
就有隸屬三皇子派系的官員,以俞州駙馬的身份,外戚不能干政借口,在朝殿上提出了罷免他官職的請奏。
俞州滿臉真摯誠懇,看上去無比清正,無比為民。
三皇子派系中,當即就有官員諫言道,
「其實六皇哥本人並不難辦,對方到底在民間商戶家中長大,即便從小也有夫子教導,本身能力估計也有限。」
誰知俞州早就等著他們說這些話了。
眾朝臣:……
當即就又有官員站出來道,
「六駙馬,自古開辦書院者皆需乃大儒,否不可擔,你雖才名,但不過青年之俊,開辦書院實乃誤人子弟。」
杜閣老點頭同意。
「那就這樣辦。」
但誰知……
儘管,杜閣老等人不明白俞州想開辦書院的用意是什麼,可這並不妨礙他們阻攔。
無恥暗想:他們勛貴不就是想多分點權利么?又不是想謀朝篡位,改朝換代,陛下用得著這樣防備他們嗎?真是太過分了。
對於喬楠封號親王,可入朝參政之事……好吧,百姓們壓根就不關心那麼多,只要他們有飯吃有好日子過,誰管哥兒能不能參政!
不過。
提出建議後,三皇子派系官員就等著文德帝反駁,然後和對方來個唇槍舌戰的爭辯,以圖達到目的。
不等文德帝開口,俞州就先自己站了出來。
「大家別忘了,俞州現在是駙馬,而駙馬不能入仕!」
原以為二皇子倒台,儲君之位爭論可能就此落幕,三皇子靠著「陛下僅剩的唯一健康皇子」優勢勝出,榮獲太子寶座。
而三皇子派系的官員,就開始發愁,以及惱怒文德帝真是不像話。
於是很快。
文德帝給喬楠的這一波造勢非常成功,百姓們對於這位從民間找回來的皇哥十分有好感。
「是極,六駙馬有報國之心我等理解,可凡事須量力而為,六駙馬若是有心,到國子監任教方可,開辦書院豈能如此隨意。」
所以現在大家該怎麼辦?
站三皇子的隊伍吧,文德帝這是擺明了要不惜一切代價和勛貴勢力死磕;
陛下這是什麼?這是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啊!
畢竟駙馬品級高,身份尊貴,的確很容易攬權,造成外戚干政情況,恐有篡國之患,自古駙馬要麼不入仕,要麼只能領閑職。
「六皇哥最大的依仗就是陛下,以及俞州這個鬼才夫君,陛下暫時對付不了,但我們可以先把俞州趕出朝堂再說。」
這對從奇景之中會過神來的百官來說,可就是件重要的大事情了。
可他們現在暗罵也沒有用,當務之急是考慮怎麼把喬楠幹掉才是。
「只是臣寒窗苦讀多年,多年心愿就是為國效力,就此閑散榮享富貴實在內心惶恐,所以,懇請陛下允許微臣撤職後,開辦一所書院,為朝廷培養人才,讓微臣餘生繼續為朝廷發光發熱。」
但有楊閣老被坑的例子在,三皇子派系官員可不會覺得他真就是個單純的為國為民之人,這丫指不定又在憋著什麼壞!
但誰知道文德帝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產生了扶持一個皇哥上位的念頭,這個皇哥還是從民間剛剛找回來的。
這理由無可指摘。
自古駙馬不能入仕是規矩,無論俞州多麼有才華,做了駙馬他就不能再插手朝堂之事,這是陛下都無法改變的。
俞州當即從善如流拱手道,還是那副滿臉真誠謙虛的樣子,
「各位大臣說得也是,俞某年紀輕輕便開辦書院確實不妥,既如此,便請求陛下讓微臣到國子監任教。」
朝中官員們明白皇帝的意圖後,陷入了糾結之中。
只能說陛下對世家勛貴的忌憚,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很顯然,其實俞州目的根本不是開辦什麼書院,他就是想去國子監。
「對對對,六駙馬既有心,不如就到國子監任教吧……」
「陛下,臣覺得陶御史所言甚對,微臣如今乃駙馬,的確不應該繼續插手朝政,撤銷微臣官職無可厚非。」
文德帝來勢洶洶,不管此舉有多大的作用,他們都必須有行動才是,否則其他投靠三皇子的官員豈不是要士氣大減?
三皇子派系官員頓時反應過來。
娘的,上這傢伙當了啊!
儘管他們想不明白俞州去了國子監任教能做什麼,現在儲君之位已經到了白熱化,籠絡那些還沒有入仕的學子根本沒作用。
但還是那句話,俞州這個人蔫壞,當初不聲不響就把楊閣老那邊的兵權給奪了,如今去國子監肯定對他們沒好處。
三皇子派系官員著急,想繼續阻止。
可文德帝向來是個很會抓重點的人。
文德帝立刻點頭,「既然眾愛卿都覺得讓六駙馬去國子監任教好,那便就這樣決定吧,如此教書育人,傳道授業,也不浪費六駙馬的狀元之才。」
「多謝陛下隆恩。」
俞州也立馬磕頭謝恩。
帝王金口玉言,事情再無轉圜餘地。
杜閣老臉色難回頭,看向自己派系的官員:剛才到底是哪個混蛋說出的提議?!
三皇子派系官員頓時紛紛縮起腦袋,剛才大家都在說話,場面過於嘈雜,誰都沒注意到是誰先開的口。
俞州撤職退出朝堂,前往國子監任教的事情,就這樣確定了下來。
事情如三皇子派系官員所願了,但他們卻並不高興。
因為俞州在朝堂上的表現,很明顯就是早有打算,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助人一臂之力呢。
而事實上,退出朝堂這件事情,也確實是俞州和文德帝、李承巍三人早就商議好的。
畢竟駙馬不能入仕規矩的確不能打破。
這不是文德帝對俞州忌憚防備,而是如果讓俞州繼續朝政的話,那其他駙馬、郡馬們怎麼辦?是不是也要允許那些人進入朝堂了?
所以,為防止其他駙馬、郡馬們和其家族藉機鬧事。
文德帝只能讓俞州退出朝堂,轉而曲線救國,讓人去國子監幫喬楠培養人才。
對此,俞州非常樂意。
因為他腦子裡的知識實在太多了,光靠他自己累吐血也很難將其全部發揮作用,若是能夠教導出一批學生,豈不是全面開花?
杜閣老那些人,能夠防得住他一個人才,還能防得住千千萬萬的人才?
不過。
他們自己願意和被人逼迫,這是兩種概念。
當天在朝堂上,看著三皇子派系的官員蹦跳,喬楠表面上沒有站出來說什麼,回家後卻是翻起了自己的小本本。
他有個專門記錄前世記憶的小秘本,裡面不僅有他自己的前世記憶,還有趙立軒和喬旭提供的消息。
這是喬楠為了防止自己重生時間太久,忘記重要消息,利用俞州教他的現代知識,專門加密寫出來的,畢竟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既然三皇子派系敢朝他夫君下手,那他自然也要「回敬」才是。
這也是他向朝堂眾臣,展現能力和魄力的機會。
一番仔細斟酌後。
喬楠最終選定了,就拿那個最先提議罷免他夫君官職的陶御史開刀。
於是。
就在俞州被撤職退出朝堂的第三天,喬楠給宗室的郡主郡君,縣主縣君們都發了請帖。
帖子內容,是邀請眾人到蓬萊茶樓一起看話劇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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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楠邀請宗室的郡主縣君們出來消遣,就是個很普通的交際舉動,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因此,三皇子派系官員聽聞後雖有嘀咕,但到底沒有太放在心上。
倒是杜閣老為人謹慎,總覺得喬楠此舉不對勁兒,可他暫時也想不出來喬楠想做什麼,更加沒理由,也沒資格阻止一群哥兒女子的聚會。
所以最終,儘管杜閣老心中疑慮,也只能眉頭緊縮的看著喬楠相邀眾人。
而接到請帖的郡主縣君們,卻是都很高興。
宗室們本就是依附皇室而活,過得好還是過得壞,全看在位皇帝的臉色。
喬楠是文德帝最看重的六皇哥,如今更是受封固倫親王,陛下有扶持六皇哥繼位的念頭,能夠和六皇哥搞好關係,大家怎麼能夠不高興?
說實話。
比起讓三皇子登基,大部分宗室的人,其實更寧願讓喬楠這個六皇哥當皇帝,而其中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三皇子和杜貴妃太勢利了,平日對於這群白吃白喝,靠皇家養的宗室們,很是不假辭色,嫌棄的模樣毫不掩飾。
可想而知若三皇子登基,這些宗室們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反觀文德帝對宗室們的態度就好多了,不管心裡怎麼想,態度還是很和藹,每年撥給宗室們的俸祿,從來都沒有少過。
宗室們心裡是真的發自內心,希望文德帝活久點,支持文德帝的一切選擇,哪怕文德帝想立一個哥兒當太子,他們都是可以的!
所以。
一眾郡主縣君們收到喬楠的邀請,聚會當天來得都很積極。
冬菱郡主和玉堂郡君,更是借口喬楠對京城貴圈不熟悉的理由,熱情的湊到喬楠身邊,給他介紹宗室的姐妹兄弟們。
至於嫉妒喬楠身為皇哥,竟然也有機會繼承皇位……這真不存在。
還是那句話,像李淑儀那麼愚蠢的貴女公子還是少數,冬菱郡主幾個皇女皇哥都比較有自知之明。
皇位是很誘人,尊貴的身份誰不想要?但問題是她們壓根就沒那能力啊,真不能怪父皇沒考慮過選她們。
所以……她們還是繼續老老實實的討好甄后君,討好六皇弟好了。
比起朝堂上的勾心鬥角,她們還是更擅長拍馬屁!
喬楠也不是個小心眼的人,只要別人不招惹他,他從來都是不會主動去為難誰,本質上很好相處。
對於冬菱郡主幾個同父異母的皇兄皇姐,也沒什麼排斥,態度都很平和。
因此聚會當天,現場氣氛很不錯,眾人說說笑笑的非常融洽。
冬菱郡主幾個皇女皇哥大大在心中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她們還挺擔心喬楠不待見她們的,畢竟嫡庶有別,喬楠可是深受聖寵的嫡出皇哥,難免會對她們這些后妃庶出瞧不上。
就像當初的李淑儀,哪怕明明都是后妃庶出,但對方就因為母妃地位高,自視身份,就可勁兒的欺負她們。
好在六皇弟是個心胸寬廣之人。
如此想著,眾人的態度就更熱情了,也有幾分真心和喬楠交好。
喬楠一直耐心的與眾人交談,等和眾人都熟悉得差不多後,才掃了眼現場人數,彷彿隨口詢問,
「咦,玉清縣主怎麼不在?我記得給她發了請帖的。」
此話問出口,剛才還熱鬧的眾人,聲音頓時就沒了,現場氣氛有些詭異。
原因無他,因為玉清縣主,是齊王的女兒。
而這個齊王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跟文德帝爭搶皇位的兄弟之一,對方因為跟文德帝關係實在惡劣,奪位失敗後,就被圈禁起來,沒多久就鬱郁病故了。
玉清縣主作為一個廢王的女兒,原本是不可能得到封號的,下場應該跟齊王其他兒女一樣,被貶為庶民。
但玉清縣主有個好母親,其母在丈夫出事的時候,進獻了一張藏寶圖,讓文德帝獲得了大量財寶充實國庫。
所以,當時心情大好的文德帝就放過了玉清縣主母女,並且給了一個縣主封號,讓母女兩人今後衣食無憂,以作獎賞。
不過。
儘管玉清縣主有了封號,可到底因為是廢王之女,對方在京城貴圈的地位很尷尬,根本沒什麼人與其交好,活得像透明人。
眾人不明白喬楠怎麼突然提起這麼個人,但話都問出來了,她們總不能不回答,那豈不是拂六皇哥的面子?
所以,猶豫了一下。
最後還是和喬楠最相談甚歡的玉棠郡君,鼓起勇氣解釋,
「聽說玉清縣主這兩年身體不太好,一直在家養病,連過年宮宴都沒能去參加,想必今日沒來,也是如此吧。」
「哦?玉清縣主患的是什麼病,怎麼兩年了都沒能治好?可叫過太醫了?」喬楠關心道。
眾人聞言臉色尷尬。
玉清縣主在京城貴圈實在太透明,她們平日都未跟對方來往過,誰知道玉清縣主得了什麼病。
玉清縣主以前跟六皇哥有什麼交際嗎?六皇哥竟然如此關心對方。
大家摸不準情況,只能紛紛搖頭道,
「玉清縣主在閨中時就很少出來,成親之後我們就更少見到她了,具體情況我們也不知道……」
眾人確實沒說謊,京城貴圈不想和玉清縣主打交道,玉清縣主自己也不主動巴結人,以至於對方什麼狀況,大家還真不清楚。
就是隱約聽說,玉清縣主和其夫君,夫妻兩人身體都不太好。
「若非什麼大病,兩年了都還沒有醫治好,可見照顧玉清縣主的人不盡心。不管怎麼說,玉清縣主都是皇室宗親,怎能如此怠慢!」
喬楠皺起眉頭詢問,「玉清縣主的夫家是誰?」
「好像是陶御史家的庶子。」
一個縣主竟然嫁給一個庶子,可見對方在貴圈中的地位低到了什麼程度。
「如此,那我們便去陶御史家瞧瞧吧。」
喬楠說完,便起身示意大家跟他走人。
冬菱郡主眾人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心中有些忐忑,但到底不想得罪炙手可熱的六皇哥,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去。
一群人就這樣轟轟烈烈的前往陶御史府,行蹤並沒有遮掩。
路上,百姓們看到這麼多貴女公子出行,以為有什麼稀奇事看,閑著沒事兒的百姓也紛紛跟在後面湊熱鬧。
因此。
當喬楠帶著人到達陶御史府邸時,陣仗很是唬人。
陶府管家看到來的全是品級不低的郡主縣君,為首帶頭的還是六皇哥喬楠,頓時就感覺到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管家一邊趕緊讓人去通知家中主子
一邊強扯起笑容上來應付
「小的見過固倫親王,見過各位郡主郡君,縣主縣君,不知各位主子今日前來,是有何要事?」
喬楠等人看著就是來者不善的模樣,他實在不敢輕易將人請進門。
喬楠也不在乎他的怠慢,直接給身邊的雨竹使眼神。
雨竹當即上前道
「昨個兒我家王爺給玉清縣主發了帖子相邀,今日縣主沒來參宴,聽聞是因為縣主身體不適,也不知患了什麼病,竟然兩年都沒出過門了。」
「我家王爺和各位郡主縣君擔心,特來探望,你趕緊領路,帶我家王爺和各位郡主縣君進去,切莫耽誤了時辰。」
這話周圍百姓聽著都不覺得有什麼。
探病而已,很正常,就是這一次性來的人有點多。
但那陶府管家卻是臉色驟變。
玉清縣主的情況外人不知道,他這個府中管家還能不知道,六皇哥突然上門,莫不是知道了什麼?
昨個兒老爺回來才跟他們交代過,說是在朝堂上得罪了六皇哥,讓他們最近出門小心些,莫叫人給算計了。
可現在……六皇哥竟然親自上門了,這咋辦?
玉清縣主和四少爺的情況,可不能叫外人瞧見!
陶府管家頓時額頭冒汗,趕緊阻攔
「多謝王爺和各位郡主縣君關心,我家四夫人(玉清縣主)患病多日,恐過了病氣給貴人們,貴人心意我們心領,待改日四夫人身體康健再上門道謝,今日還請各位貴人保重身體,返回吧。」
冬菱郡主等人和玉清縣主沒什麼交情,肯定是不想冒著過病氣的風險去探望的。
但喬楠今日目的就是玉清縣主,怎麼可能被勸住。
他當即皺眉道,「無礙,本王洪福齊天,不怕。玉清縣主乃皇室宗親,與本王是血緣親人,生病兩年之久都還未治好,不親自瞧一眼本王豈能放心?」
「可是……」管家還想說什麼。
喬楠打斷,「可是什麼?你們若實在擔心,本王遠遠看上一眼便是。何況本王與眾郡主縣君上門,連口茶水都不給,門都不讓進,這就是御史府的待客之道?」
「還是說,你們御史府怠慢了皇室宗親,怕本王和眾郡主縣君瞧見,這才百般阻攔?」
這話管家哪敢回答,額頭大顆大顆汗珠冒出,急得不行。
見此。
喬楠直接推開那管家,就帶人闖了進去。
「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給本王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