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偵探的階梯
殘缺的弦月緩緩攀升至夜幕的穹頂。
夜已深，冰冷的城市也似陷入死寂般的沉睡，可在幽靜的黑暗中仍然有不少人正在忙碌著。
城內赫赫有名的女偵探夏洛特·福爾摩斯，同樣也是秘密組織防剿局特別調查員，此刻正在向上級及當局提交一份又一份的申請，試圖趕在那些滿肚流油的權貴老爺們反應過來以前就將明晚的秘密行動定下。
沃森卧底十字路教團的這段時間，夏洛特也沒有落下前進的腳步——各類小型超自然案件的功勞堆疊起來，使得她在防剿局內的聲名與地位急速上升——偉大之術便是女偵探獲得的其中一部分獎勵。
而能夠在短時間內便掌握偉大之術的使用，更是從側面證明了女偵探的才能，她也愈發地得到局內的重用。
於是當那些搜查、逮捕及出動剿滅部隊的申請令發送到老傑克桌上時，他望著報告上自己遠房侄女那剛勁有力的筆跡，注視著那個曾在數日前家族內部隱秘聚會時聽聞到的熟悉地名，憔悴削瘦的臉龐上也是不禁浮現起玩味的笑容，那乾枯發白的蜷曲鬍鬚更是翹起耐人尋味的弧度。
他安坐在防剿局內部的幽暗辦公室內，可那雙眼眸分明比街面上的煤氣路燈還要閃耀，那熾白的光芒似乎能夠穿透局內特製的厚實紙張，窺見鋼筆墨跡每一筆勾畫的用勁軌跡——看起來我的這位小侄女已是下定決心誓要達成此事啊。
老傑克的笑意越來越誇張，幽閉的靜室內回蕩著他肆無忌憚的癲狂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啊，福爾摩斯家的小明珠竟然要用自己家族的新產業來墊定她向上攀升的階梯！！！」
「哈哈哈，就讓我看看我那位可怕的堂哥，是否會因為此事而對他的掌上明珠動怒吧——」
「流淌著高貴之血的福爾摩斯家居然會出現這樣一位自命正義的可笑『偵探』！這樣的戲劇性簡直就可以與我那位堂哥當年選擇的婚禮對象的荒謬程度相媲美啊！」
「哈哈哈哈哈——這一次終於也輪到我來親眼見證鬧劇的誕生了！！！」
老傑克瞳中的強烈光芒跟隨著大笑的頻率癲狂閃爍著，在夏洛特·福爾摩斯的申請報告末尾烙印下他別具一格且難以偽裝的簽名，那宛如炭筆書寫的墨跡內部隱隱流動著無仁慈的輝光。
簽署完成的申請報告迅速經由幽靜辦公室內的秘密傳輸管道傳遞至相關的後勤部門，接到命令的後勤主任雖然詫異逮捕目標的身份，可報告末尾的署名絕不可能偽裝，他只能老老實實地按照命令行事，開始精準地點對點調動相應的部隊。
至於明天清晨，那些還兼任上議院席位的領導老爺們是否會在浩瀚如山的紙頁中看到這一紙申請並且怒而駁回？
那可就不是他這區區一位防剿局後勤主任該考慮的事情了……唉，這些頂級權貴之間的遊戲，我這種小人物就不參與了，還是老老實實地完成職責義務吧，再稍微努努力說不定就能將我的後代送離這個強大而腐朽的國家，遠離權利鬥爭的漩渦，做一個無知卻又安適的普通財主就好，再也不用背負隱世的秘密。
………………
縱使弦月內心萬般不舍，還是要遵守偉大諸神定下的規則，默默地將天空的王座退位給新生的黎明。
藍青中又摻雜著半抹微紅的黎明可以輕易地撕碎冰冷的夜空，卻是無法突破陰霾烏雲的阻攔，略顯黯淡的朝暉逐步逐步地照亮整座漆黑的城市，就連偏僻河灣邊上的灰白醫院都在這淡淡溫暖的光芒中喚醒。
結束夜班辛勤勞動的妓女們約定好前來赴診，她們濃白的妝容已經遭受汗液與劣質的啤酒液弄花，殘留的底妝在臉上東一塊西一塊像是罹患畸形的白斑病症。
她們乾脆扭開十字路醫院門前近乎凍結的水龍頭，用冰寒徹骨的清水沖刷乾淨殘妝，恢複疲倦不堪的本來面容，厚厚的黑眼圈活像是慘遭兩拳重拳的瘀傷……或許還真是某位暴躁嫖客或暗欄馬夫留下的傷痕。
哪怕是骯髒的妓女，也希望自己在邁進前方聖潔的醫院時，能夠暫時地保持乾淨的面容——即便她們此刻前來是為了讓醫生幫忙洗凈她們的勞動工具，並且塗上保養的藥膏。
剛剛結束夜班工作不久的十字路密教徒們，在短暫的片刻休息以後，又不得不拖著疲憊的身軀奔赴各自的崗位——據說前天夜裡霍德羅便是沒有承受連軸轉的高強度工作而迷失了心智，沉淪在永無休止的舞動，被收押進囚禁室，束縛住四肢塞入口球，在寂靜幽暗的密室內學習自我冷卻心中躁動。
可十字路教團的信徒們從來不會認為霍德羅失控是因為工作業務太過於繁重，只能依靠活力藥劑來強行振作體能——他們只會認為霍德羅失控是因為他自己沒能夠堅定心中的理想，沒有堅持遵循偉大教主的教導，沒有按照教團的教旨踏踏實實行事……總而言之，霍德羅他這是活該哩！
諸位十字路密教徒用這樣的想法安慰著自己，哪怕內心著實疲憊得想要一頭栽下好睡他個地老天荒，也只能強咬牙根在心中吟唱著歌頌雷霆犧牲的唱詞，或是反覆默念著溫弗雷斯先生的循循教誨，以此來麻痹他們幾乎就要察覺到不對勁的內心，將信念的細微破綻缺口再次堵上，繼續這不知何時才是盡頭的無休止作業。
而在各位『教友』辛勤勞動以換取溫弗雷斯·摩根的美好未來時，因外出重傷而得到特許休息的約翰·沃森則靜悄悄地離開醫院後方的宿舍樓。
沃森似乎是想要靜悄悄地離開，避過眾人的目光，然而他的行蹤只能隱瞞過那些沉浸在狂熱勞動中的教友，卻是無法逃過來自頂層院長室窗口的注視，也沒有避過那些生面孔的新教友的尾隨。
尾隨者遠遠地跟隨在未知原因離開的目標身後，他也已經領略行步的言辭，自然可以通過心臟律動來感知目標的具體方位，因此也不必要緊緊地跟隨著以防止丟失目標的行蹤——怪不得上級命我們前來此處學習心之密傳，這行步的言辭果然好用至極！而且還可以通過這個辦法來進行中遠程的加密通訊，及時通訊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實在是太重要了！
「不過約翰·沃森……我曾經也聽說過這位『伯克郡旅的蒼鷹』的功績，能夠以一介凡人之身完成這樣的成就，此人理應如我們一樣被吸納入社團，可為什麼當時總部居然會讓他乖乖地退役，難道就因為他的盎格魯-薩克遜血統不夠純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