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偉大之術

正文卷

第244章 偉大之術

「這是十字路邪教組織地下總部的地圖。」

沃森從風衣的內袋裡頭掏出一份反覆對摺的厚實紙張遞了過去。

夏洛特·福爾摩斯接過地圖翻開一看,就見到厚實紙張的正反兩面都是立體結構的素描。

沃森所繪製的這份地圖絕對是稱不上簡單易懂的,各種錯綜複雜的線條交織在一起構成虛化的地下宮殿,每一道虛線實線旁邊還標註有具體的距離——假如地圖落入數學基礎薄弱的人手中,閱讀難度等同於瀏覽天書。

地圖對關鍵的地方還特地加粗加黑標註出名稱、重要性及危險性,如翡翠廳堂(總部中樞)、公共閱讀室(基礎隱秘世界情報、午夜四時前無危險)、物資室(裝備室,中度危險)、鍛造房(武器工廠,高度危險)、囚禁室(失控的密教徒、中度危險)、養殖場(無辜的受害者、低度危險)、屠宰場(殘忍的刑場、中度危險)等等

而一眼掃去便能看到最顯眼的支撐起整座地下宮殿的宏偉巨樹(標註:翡翠樹根莖,疑似為司辰蜂蜜樹的造物)。

但同樣也不可否認,這副地圖絕對是可以稱得上是異常地精準,就如同建築施工的設計圖紙般精準,幾乎就可以憑藉該圖紙復刻出另外一處地下宮殿。

夏洛特大致地掃過一眼,以她的學識與智慧自然是瞬息便能夠了解這份地圖的重要性……掌握了這一份地圖,起碼可以使得局內的剿滅行動傷亡降低三成……但這一面似乎只描繪了內部的環境,且有極少部分的通道還處於朦朧的陰影,標註是情報未知。

女偵探將地圖翻過另外一面,而在這一面的紙張上則是運用了大量的筆墨與對照數據描繪出十字路邪教組織地下總部的具體入口位置。

只見紙上描繪著虛化的河岸,以石崖河堤的某角突起、旁邊河岸沙灘的邊緣、河床底部的某塊嶙峋怪石三個點位為參照物,延伸出數道標註有具體距離角度的虛線,虛線彼此交織著直到在河底石崖的某一處匯聚——那塊地方刻意描黑出一處淡淡的陰影,字樣標註為:第一入口。

沃森這時則湊近過來,手指點上地圖上,「雖然這入口隱藏在河底崖壁的烏黑陰影中,但通過這三樣參照物之間的互相對照,哪怕是不懂數學的人看了應該也能夠理解入口的具體位置。」

「那是一面看似厚實實則單薄的牆壁,覆蓋其上的苔蘚蘊含著掩人耳目的力量——但也可以直接使用暴力破開,難度並不高。」

女偵探抬頭瞥了一眼自己曾經的助手現在的密教徒,薄唇微張似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沃森則是興緻勃勃地繼續指著地圖解釋,「雖然第一入口比較簡單便可通過,但是後續的真正入口則比較麻煩。」

他的指尖划到那團淡淡陰影后方的隧道,「這隧道是我目前已知的進入地下總部的唯一入口,過道狹窄頂多只能容納兩人同時並肩而行,而且在隧道的盡頭還佇立著一道足足有三英寸厚的結實鐵門。」

「門上沒有任何的鑰匙孔,僅有一道可以活動的小窗,只能由門後的守護從內部開啟,即便是熟悉的面孔來到門前,也必須要答出今夜的特殊密語,才能准許入內——可謂是雙重保險。」

「面容與密語的雙重保險……那依沃森你看來,我們怎麼才有可能突破這一道門關呢?強行突破還是另闢途徑從旁進入?」女偵探略帶疑惑地詢問道,又似是在試探某種東西。

沃森似乎就是在等待著這樣的一個問題,他微笑著回道:「您問到了關鍵的問題——關於開門的密語,我大概還可以嘗試著從內洛·巴克斯口中試探出來,但開門人必須也要通過活扇窗望見熟悉的面孔才有可能准許入內——還不能只是任意一位密教徒,必須得上有一定小地位的頭目級別人員才可以。」

「而我顯然還沒有在十字路邪教組織內達到這樣的級別。」

「但是!關於讓誰來替我們面見看門人……我恰好知道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夏洛特小姐您注意到與我一同前來的玫蘭妮女士了嗎?您應該知道她也是十字路邪教組織的密教徒之一,但其實她也算是最初一批跟隨溫弗雷斯·摩根的老資歷教徒了,近期還為溫弗雷斯帶回來一批珍貴的書籍,教團內的地位可是要比我高上許多。」

「可……」

「可是為什麼玫蘭妮會背叛溫弗雷斯·摩根,而選擇幫助我們?」

還沒等女偵探說完一句話,沃森便當即搶答道。

全然不給女偵探片刻插嘴的機會,給人的感覺就是十分地焦急浮躁,彷彿有什麼可怕的事物正在背後追趕著他,逼得他必須馬不停蹄地前進。

「您放心,這位玫蘭妮女士她雖然是十字路邪教組織最早的一批教徒,可溫弗雷斯其實已經開始懷疑她的忠誠性,甚至還將她認定為叛徒,昨夜更是暗中命我將玫蘭妮剷除,帶回她的心臟。」

「但是根據我的觀察,這位玫蘭妮女士從來就沒有做出過任何背叛十字路邪教組織的事情……溫弗雷斯將她認定為叛徒的具體原因還未知,但很顯然這是我們難得的一次良機!」

「玫蘭妮不僅可以幫助防剿局的部隊潛入地下總部,而且她作為最初一批跟隨溫弗雷斯·摩根的老資歷教徒,對於十字路邪教組織的各項犯罪事實都比我了解得更加詳細更加透徹——比起我,玫蘭妮女士簡直就是絕佳的人證!」

「但是……」

沃森又一次地搶答道:「但是我們怎樣才能獲得玫蘭妮女士的信任是吧?」

「您放心,這個問題我也已經考慮過……這位玫蘭妮女士懷有心與燈的密傳,可以通過某種精神意念潛入其他人的內心,獲知其他人的記憶……只要我配合地敞開心防,便可以讓她直接看見昨夜溫弗雷斯下達謀殺命令的記憶!」

「這必然可以讓她對十字路邪教組織與溫弗雷斯·摩根心生隔閡,而且在出於自己性命的安全考慮下,哪怕她內心是多麼不情願,也不得不棄暗投明、戴罪立功來幫助我們剿滅溫弗雷斯的邪教組織——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有可能躲避過溫弗雷斯後續的追殺,存活下來!」

「哈哈哈,夏洛特小姐您看我這道堂堂正正的陽謀怎麼樣,是否極具可行性?」

「現在唯一剩下的問題,便是我們應該如何讓溫弗雷斯·摩根錯以為玫蘭妮女士已經死在我的手上——」沃森好似陷入了苦思冥想,大拇指都放到口中啃咬起來,那僅剩的右眼裡滿是疲憊的血絲。

「嗯……溫弗雷斯要求我必須帶回玫蘭妮的心臟,那我們顯然也不可能隨便去屠宰場找些豬心馬心之類的來頂替,結構出入太大肯定瞞不過醫學研究院出身的溫弗雷斯……或許可以用死刑犯的心臟來代替嗎?」

「但是以溫弗雷斯的心之密傳修為,其他人的心臟怕是很難瞞過他的感知……有沒有可能我們先將玫蘭妮女士的心臟取出來,等我先呈給溫弗雷斯見過以後,再悄悄地取走還給玫蘭妮呢……」

夏洛特·福爾摩斯望著神情似乎有些痴狂的沃森,她那冰冷的眼神似乎也因此而變得柔和起來,她輕聲細語地說道:

「約翰,你先別著急,我想先問你一個小問——」

「一個小問題?還有什麼小問題嗎,地圖路徑都已經清楚了,證人也已經找到,現在就僅剩攻陷地下總部獲取那些的物證了——還能有什麼小問題?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要解決如何讓玫蘭妮詐死避過溫弗雷斯·摩根的問題!」

沃森眼中的血絲似乎越來越嚴重,右眼好似已經完全染上痴狂的猩紅,他的額頭也突起猙獰的靜脈血管,更是滲出細密的冷汗,彷彿正在和自己的內心做著激烈的鬥爭,正在試圖反抗溫弗雷斯遺留在腦中的忠誠念頭的操控。

女偵探似乎完全不擔心這位已經接觸過禁忌知識的前助手,會不會突然地發狂發癲傷害自己,她只是溫柔取下自己的新項鏈,掛在沃森腦袋上,輕輕地說道:「約翰,伱先別著急,慢慢聽我說。」

「我想要問約翰你的問題是……你現在的無形之術到底已經研習到什麼程度?」

「無形之術?」

沃森聞言抬起頭來,右眼中充斥著象徵暴虐與嗜殺的殘忍猩紅,他的意識似也陷入殘酷的紛爭,思維也彷彿開始失控。

然而當那用金纏絲穿起的淡白晶石項鏈如頭箍般牢牢捆住他腦袋時,項鏈晶石內部忽而迸發出淡淡的輝光,那輝光雖然微弱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明亮,似能照耀清晰底下頭顱的每一寸結構,薄薄的頭皮,淡紅的肌肉與蒼白的骨骼,以及內里似在搏動似在蠕動的大腦組織。

夏洛特也在輕輕地低語道:「最為明亮的光芒,既可照亮周身的一切,也可凈化周身的一切。」

隨著照明的言語響起,項鏈晶石內部的光明也愈發大盛,那明亮的光華沿著頭皮的發囊鑽入顱內,如光芒的潮汐淹沒混亂的黑暗,理智重新歸來佔據思維的高地。

沃森的形體忽而輕微地抖動了一下,眼中的猩紅血絲也好似在頭頂明亮光明的照耀下緩緩褪去,痴狂的神色消逝,瞳中恢複清明。

「無形之術?」

沃森好像終於從那詭異的混亂狀態醒轉過來,他先是重複念叨著夏洛特小姐剛才的問題,而後沒有過多的猶豫便立即回答道:「我已經知曉行步的言辭、刀子的秘密,即是二階心之密傳,一階刃之密傳。」

夏洛特聽到這個答案這才鬆了一口氣,「最高才是二階嗎……那就還好,還不算太嚴重,還有救還可以治療……」

沃森反而有些迷惘不解,「有救?治療?夏洛特小姐您在胡說些什麼?我又沒有患病,需要什麼治療?」

女偵探則是語重心長地說道:「約翰,難道你現在都還沒有發覺自己的思維越來越混亂了嗎?」

「你仔細地回想一下,就光是我們這一次見面里,你就已經表現出多次異常,頻頻打斷我的話語……我之前認識的約翰·沃森可不是這樣一位粗魯無禮的男人。」

「我……的思維越來越混亂了?」

沃森反覆呢喃著這句話,頭頂的項鏈依然在持續地放射凈化的微光,他的思維也似乎能夠藉此擺脫密傳性相誘發的異質饑渴,回歸到最初還未接觸任何密傳的純凈無暇狀態。

他先是低下頭顱,似乎是在檢視著自己的內心自己的記憶,約摸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便毅然地抬起頭顱,一字一頓地說道:「夏洛特小姐您說得對,看來我已經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禁忌知識的影響,或許還受到了溫弗雷斯蠱惑的影響……我的思維的的確確已經發生了變化。」

「我變得情緒不穩定,我變得殘忍嗜殺,我變得喋喋不休……我已經不是我。」

「這確實是病,無藥可救的重病!」

沃森求助似地望向女偵探,獨目中透著希冀的光,「夏洛特小姐……我真的還有救嗎?」

面對自己前助手的求助,夏洛特·福爾摩斯重重地點頭,「嗯,約翰你放心,防剿局內對於像你這樣非自願接觸到禁忌知識的受害者,有著一整套完整且規範的治療流程,勢必可以幫助你緩解、甚至抹去密傳慾望的饑渴,重新成為一個心智健全的正常人!」

「心智健全的正常人嗎……」

沃森咀嚼這句話,眼中好像也泛起晶瑩的淚光,似乎是懷念起往昔平凡的自己,又或是正在與那寡淡無味的自我道別。

不過他的心智也是格外地堅毅,沒有多久便已經調整過來,開始繼續與福爾摩斯溝通起覆滅溫弗雷斯·摩根及十字路邪教組織的計畫。

「那麼,夏洛特小姐我先出去了,按照我們剛才溝通的計畫,待會我會找機會帶玫蘭妮女士前往約定的地點,還請麻煩您迅速聯繫防剿局準備好提前工作。」

「經過了這麼久的潛伏,收穫的時機終於就要到來了……我也應該好好地休息一段時間,按夏洛特小姐您所說的療養好自己的精神問題了……」

沃森摘下頭頂的項鏈,重新歸還到女偵探手中,然後鬆了松褲腰帶營造出剛上完廁所的假狀,便要推開廁所門離去。

他的手掌剛剛撫摸上門把手,卻似是忽然回想起什麼事情似的回過頭來,詢問道:「對了,剛才夏洛特小姐您念誦的咒語是什麼意思,居然可以喚醒項鏈中的光芒,難道您也已經接觸到禁忌的知識,開始研習燈之密傳嗎?」

「不,那並非是禁忌癲狂的無形之術,而是更加規範與體系化的超自然知識。」

「這便是偉大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