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高威爾的淪陷(十四)

正文卷

第210章 高威爾的淪陷(十四)

大量的鮮血從巨型鎮民咽喉處飆射出來,將揮舞銀光的法瑞斯澆了個濕透通透,滾燙的熱血升騰起縷縷蒸汽。

這樣嚴重的傷勢放在凡人身上足以致死,但這群無智的巨型鎮民不愧是十字路教團精心調製出來的生物武器,他們的生命力頑強得像是非洲的大蠊,只是抬起一隻手掌捂住咽喉阻延血液的噴涌,喉間咕嚕著沙啞的嘶吼,便繼續朝著眼前的美味飛撲上去。

刷刷刷刷四道銀光再次閃過,四顆嬌小的頭顱飛上天空,哪怕是已經斬首,他們的面容上仍然殘留著嗜血的饑渴,掉落在地也還掙扎著用上齒磕碰下齒,彷彿自己正在咀嚼著那甜美的血肉。

法瑞斯的眉宇間糾纏著惱羞的忿怒,剛才受困的經歷,讓這位自認為是頂尖杯相大廚的旅館管家感到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他向來自認為是頂尖的杯相大廚,而此刻卻遭受到食材的反噬,還未開始具體的烹飪便已經損失一隻手掌……

法瑞斯見到這一幕內心更是升騰起熾烈的無名之火,瞳中似燃起蒼白的烈火,欲將面前嘿嘿傻笑的劣質食材烘成焦炭!

他先是一刀刺向自己的膝蓋,匕首翻轉挑出鑲嵌在髕骨的細長子彈

但法瑞斯已經得以恢複正常的行動能力。

他反手斬斷來襲的藤蔓,削斷揮舞的破碎骨爪,調動起魂軀內狂顫的性相,昂首仰天爆發無聲的嘶吼,難以言喻的震腦嗡鳴裹挾著尖銳刺耳的喀嚓聲響朝著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原本還在細細回味杯之血肉甘甜的巨型鎮民忽地就劇烈顫慄起來,他似乎聽到耳畔傳來輕聲呢喃的低語,某種難以具體形容的怪奇邪異音律開始傳入自己的腦內,顱骨都似一起共鳴般在劇烈地抖動。

心臟更是忽地漏拍三響,滯流不動的血液頓時變得粘稠如濃郁的湯汁,酸甜苦辣鹹的滋味蕩漾心頭……自己好似被各式各樣的調味料淹沒起來,欲將他腌製成一條五味俱全的鹹魚。

而擺脫破碎行屍與抽芽行屍糾纏的頂級大廚已然高高舉起銀亮的匕首似菜刀,朝著這道腌制的菜肴直衝而來,高舉的刀刃流轉過一絲蒼白灰暗的色彩,諒必能輕易地剝離血肉敞開胸膛,取出胃中那未盡消化的杯之血肉。

然而遠處再次暴鳴起咻地尖嘯聲響,那該死的煩人的狙擊手再度發起攻擊,六稜柱型的尖銳彈頭呼嘯著劃破空氣突破風雪,在狂風中微微顫動著左右搖擺,最終還是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撞向法瑞斯僅剩的手掌,那高舉起鋒銳匕首的手掌

正欲揮下匕首的杯相大廚只感覺手掌一刺一痛一軟,五指似鬧起了分家再不聽大腦的號令,原本緊握的手指也就無力地鬆開,鋒銳的匕首就此掉落,插進雪地中。

沉浸在杯相貪婪食慾中的巨型鎮民本來蹲坐著,此刻見到朝思暮想的鮮美血肉疾沖而來並錯愕地停下腳步站在自己面前,痴笑的臉蛋當即綻放開愈發鮮艷的笑容。

他猛地蹬地起身,張開鮮血淋漓的大嘴,直接咬向那柔軟多汁的脖頸——哪怕是理智近乎完全喪失的他,也依舊記得那個位置下面隱藏著湍急的血管。

巨型鎮民這一口咬下,咀嚼肌都似充氣般膨脹鼓起,那堅韌的皮膚頓時被狠狠地撕咬下來一塊,血漿瘋狂地濺射出來,那美味甘甜的芬芳噴了他一臉,那致命的迷醉熏得他神魂顛倒意亂神迷,他的意識都飄飄然似酒精上頭,嘿嘿嘿地傻笑著搖搖晃晃倒退兩步,一個踉蹌便轟然倒地不起。

而抽芽行屍當即抓住了這轉瞬即逝的大好機會,它操控著寄宿的軀殼飛奔的同時從口中噴射出兩道灰綠的藤蔓,纏繞上目標的雙腿並捆綁成一個死結,而後猛地朝側身朝其他方向跑去,並用力地回拉著自己真正的軀殼,將驚愕的目標絆倒在地。

破碎行屍也四肢著地疾沖而來,右臂的骨爪已經因為連續承受兩次目標的反擊而徹底支離破碎,在奔跑的同時發出嘎吱嘎吱的異響,破碎的血肉與骨片如崩裂的玻璃渣般掉落下來。

它四肢拍地飛撲向前,僅剩的左臂自上而下拍向目標的頭顱,五道蒼白的鋒銳骨爪閃爍著嗜血的寒芒!

哪怕法瑞斯掙扎著翻滾身軀,也沒能躲開這一下兇狠的爪擊,攜帶著二階刃相的骨爪本身便鋒銳得出奇,哪怕他剛剛汲取了一頭鑄人的營養也難以抵禦這無堅不摧的鋒利。

呲——

五道深深的血痕自耳後一直延伸至下巴,半邊鼻樑都被削斷,就連左眼也被削去半顆,渾濁的晶狀體翻滾沉入積雪,洶湧的黑暗席捲而來吞噬了法瑞斯的視野。

可哪怕是承受如此慘烈的傷勢,他也沒有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只是沉默著如同即將來臨的暴風雨,翻滾躲避迎面而來的第二下爪擊。

而後毅然而然地咬斷自己的舌尖,拋卻著這一絲至關重要且又變得無關緊要的血肉,將之獻祭給偉大的母親與林地之神。

法瑞斯含著這一口甘甜醇香的熱血與碎肉,模糊不清地念誦著貪食的密續,悅耳甘甜的話語響徹如銅鐘大震,這悅耳而又刺耳的嘈雜噪音,甚至就連風雪的喧囂都被遮掩下去。

灰白的飛雪忽而似變換了形狀與顏色,變得赤紅而鮮嫩如上等的雪花肉片,薄如蟬翼的肉片也似在振翅飛舞著。

咸腥的冰冷海風也染上了葡萄美酒的醇厚香甜,就連已經凝結如鏡的血泊也開始再次沸騰,升起氤氳的嫣紅霧氣。

抽芽行屍和破碎行屍突地感受到難以抑制的急切食慾,它們那堅固遠超凡人的魂靈也開始激烈地振動,強烈的共鳴與同感腐蝕他們的思維與心神,似乎正在強迫著它們拋卻這寄宿的軀殼,離開這無趣無味的醒時世界,重新回到那美妙不可言的漫宿!

回到林地痛飲井中甘甜酒。

回到銳利坡路品杯之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