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律動和言語
沃森將閱盡的書籍重新封鎖回油紙當中。
他能夠感受到在自己領悟到行步的言辭以後，書中的心相力量也同步變得更加地衰弱，如同是奄奄一息的衰老之人……或許等待下一位密教徒翻閱過此書以後，書中的力量和知識也將完全耗盡。
然而屆時書中那些殘留著力量的文字，還會繼續留存在這發黃皺褶的紙頁上嗎？
抑或是那些作為秘密載體的油墨，也將會如退潮的海水般悄然退去？
沃森在將油紙包裹遞送到那位胸膛肉瘤隱隱現出令人作嘔光芒的守門人薩波·薩爾的時候，不知道是否因為心相晉陞至二階的緣故，他忽而察覺到腳下的大地，似乎也在隱隱傳來某種清晰的律動，彷彿是大地之心在搏動。
但這並非只是簡單的觸覺的感知，而是某種更為直觀也更為自然而然的感受。
與其說是通過感知器官接收到來自外界的未經處理的信息。
反而更是像……腳下的大地，先是將原本極為複雜且多樣化的信息，轉譯簡化成淺顯易懂的文本或語言，而後再經由那若隱若現的律動，傳遞到沃森的心相，心相也同步地將信息映照在他的腦海中。
於是沃森得以通過另外一種超越五感的方式，感知到方圓百米內的所有活物！
他的腦海中似乎展開一張三維立體的地圖，漆黑無光的地圖中並沒有關於地形或結構框架的線條，卻有一枚枚心臟在不息地搏動。
這些心跳的律動如同水面泛起的漣漪般呈道道圓環向外擴散，律動的漣漪也經由大地介質的傳導，傳遞到沃森的心中。
這一瞬間他已然得知在方圓百米的區域內共計有三十二道心跳，甚至他還能從那澎湃搏動的心跳中察覺出對方的心相層級。
而且感知範圍中的心跳幾乎都達到二階以上的搏動力道，唯有最邊緣角落的四道心跳相當衰弱，讓他難以分辨出那到底是孱弱的凡人還是傷殘的密者——這極有可能是距離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對方的原因。
沃森通過腦海中的地圖距離來判斷：這四道心跳，應該是來自於囚禁室的位置——所以這些衰弱的心跳，便都是來自於那些因失控慘遭囚禁的舊教徒？抑或是因為觸犯某條規矩而遭溫弗雷斯關押的叛逆者？
那這些看似腐朽無力的心跳的擁有者，是否也能成為我之後掀翻十字路教團的助力呢？
「祝賀你，沃森長官，晉陞為二階心者的感覺如何？」
內洛笑吟吟地望著沃森，但他卻沒有開口，他的聲帶也沒有顫動，話語的聲音全是經由大地的律動傳遞，「感覺到大傢伙的心跳了嗎？！」
「我們二階的心者不僅可以通過大地反饋的律動感知周圍具備心跳的活物，也能夠藉助自己的心臟律動，朝外界傳播內心的話語。」
「這經由大地律動傳遞的話語和言辭，並非是每一個活物都能如此清晰地領悟其中的意思。」
「也就只有同樣達到二階以上的心者，才能夠將這律動中的語意完全解譯。」
「這不僅僅只是另一種交流的手段，我們也可以通過這大地的律動來更進一步地播撒心相的影響，使得足以渲染激情振奮的心相法力，傳播得更加遙遠更加深入人心。」
「這便是行步的言辭的力量！」
沃森感知著從腳底下傳過來的訊息，他扭頭望著內洛，嘴巴微張又合攏似是欲言又止，但真正想要訴說的話語也已經通過大地的律動傳遞出去。
「原來……我怎麼……聽得到嗎？」
內洛感知著那斷斷續續且十分不完整的信息，只是大笑著開口說話：「哈哈哈，沃森長官您才剛剛領悟行步的言辭，想要像我這樣流暢地傳達訊息，還需要經過進一步地練習呢！」
「走吧，我們回去大廳，我來教您該如何具體地傳遞訊息，以及如何屏蔽接收其他心者的訊息——而且您晉陞到二階以後，也是時候該進一步地參悟如何運用心相的法力釋放和汲取活力。」
於是三人再度沿著蜿蜒崎嶇的幽暗小道離開，這一次進出資料庫，沃森已經完全將資料庫內部通往各個密室的道路摸索清楚，他已經不會忘記這裡的道路。
雖然仍然未知道其他的房間一一對應至哪一密傳，但至少刃與心之密室的鑰匙他已然熟記於心。
沃森與內洛前往公共休息室的房間，二人才剛剛坐下，便立即感知到一股歡快的律動裹挾著話語傳遞而來。
「哈哈哈，約翰，是你嗎？！你已經順利晉陞到二階心者了嗎？！！」
「恭喜伱呀，你也終於可以學會怎麼樣說悄悄話啦，你在那裡等著，我待會就過來教你怎麼保密通話，讓我們的律動訊息不至於被其他人所獲知！」
「保密通話？」
沃森聞言扭頭望向面前的內洛，對方同樣也能感知到了克羅薇特的律動訊息，微微一笑回答道：「一個小技巧罷了，能讓律動的頻率絮亂到其他人難以理解的程度，只有熟識對應頻率變化規律的心者，才能夠完整地獲取到正確的律動訊息，就像是我們以前在戰場的密令一樣。」
「就像是先這般這般，然後再如此這般這般……這便是我常用的一個加密通話波動頻率。」
「咕咕啾，嘰嘰咔咔，滴咚咚（您現在明白了嗎？）」
內洛的最後一句話卻是通過大地的律動道出，沃森接收到從腳底下傳遞而來的如誤碼般錯亂的訊息以後，立即根據二人剛才對話的方法解析出正確的內容。
沃森經過內洛的一番指導以後，現在已經能夠稍微放射出短小的訊息，他也回以無聲的答覆：「我明白了。」
在他們隱秘交談的同時，克羅薇特也蹦蹦跳跳地來到旁邊坐下，附在他耳畔輕語著她特有的頻率加密模式，然後就笑嘻嘻地朝著內洛先生微微點頭，便離開了。
而內洛則是繼續通過加密的律動頻率繼續與沃森交流著，同時也是在幫助他快速地熟悉這經由大地律動傳遞訊息的技巧。
「雖說律動的傳遞，主要是由我們的心相發出，但其實也可以其他的手段將這影響進一步增幅。」
「例如熱烈狂野的舞步，通過踩踏大地，也可以使得我們的心相律動變得更為強大，傳播得更為遙遠。」
「若是需要隱蔽地施展心相的影響，也可以通過輕點腳尖來微微增幅心相的律動。」
「而關於如何施展釋放及汲取活力的秘法——千言萬語不如一次實踐。」
「趁著離日出還有一段時間，不如我現在帶沃森長官您親身實踐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