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夜間加班
「破解牡鹿之門的謎語？」
艾瑪當即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望向沃森，「你在說什麼胡話？格里比可是比長生者還要偉大的存在，祂的謎語絕不會存在任何的漏洞，哪怕真的存在有漏洞，那也絕非是凡人可以識別的——」
她忽然醒悟過來，雖然這些知識對於隱秘世界的任何勢力來說都是公開的秘密，但對於那些純粹靠著自己摸索的密傳者來說，確實是難以知曉的寶貴信息……可面前的這個男人都已經掌握有三階以上的蛾之密傳，居然也只是個無教團無導師的野路子嗎？
怪不得要偽裝身份潛入十字路醫院，原來是為了溫弗雷斯的那些藏書而來！
艾瑪微微地笑著，她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識破面前這個神秘男人的底細，果然這世界上的一切人和事都是在追逐利益而奔波，哪怕是奇想的蛾之密者也無法避免。
她正色回答道：「任何一個密教徒想要通過牡鹿之門晉陞為通曉者，就必須得依靠自身淵博的學識，知曉足夠多的司辰秘密……不然這一階段怎麼會被稱呼為通曉者呢？」
沃森問道：「據說格里比的謎語都與九大準則的密傳息息相關？而且還必須得是三階以上的密傳，可凡人的魂軀只能容納下三種類型的密傳，又怎麼可能知曉所有的三階密傳知識？」
「這個問題其實你應該詢問溫弗雷斯最合適，據我所知他便已經邁過了牡鹿之門，不過據我猜測——」艾瑪反覆強調了一下，「我只是猜測而已啊，或許密教徒想要知曉所有的三階密傳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歸根結底密傳只是開啟性相晉陞之門的鑰匙，而性相則是密教徒通過踐行準則而壯大，性相成長的同時我們的魂軀也在逐漸變得強壯。」
「或許等到密教徒的魂軀內容納著四階或五階的密傳性相時，他的魂軀就可以強大堅韌到足以抵禦低階密傳知識的腐蝕，避免因攝入超額密傳而誘發的癲狂。」
「當然，如果想要僅以三階密者的身份便順利通過牡鹿之門，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有足夠的幸運，格里比恰好道出與你修習密傳所對應的謎語，便可順利通過牡鹿之門。或者哪天格里比難得地仁慈，哪怕是回答錯誤也願意再給伱一次機會，容許你下次再來。」
艾瑪若有所思地說道：「或許牡鹿之門的存在，便是為了篩選掉那些運氣不佳的密教徒吧……飛升之路本來就是布滿磨礪和荊棘，運氣不佳的密教徒也確實不適合繼續下去。」
「不過呢，通過牡鹿之門並非是必須的，哪怕是沒有邁過此門，密教徒也是一樣可以繼續修習密傳，所以當今隱秘世界的大部分密教徒哪怕已經達到四階五階的層次，也依舊沒有能夠邁過牡鹿之門。」
「而且我聽到過一個說法，你應該也知道通曉者的名額是有限的，每位長生者之下只可容納七位通曉者……而那些能夠在三階層次便安然無恙邁過牡鹿之門的通曉者，其實統統都是已經獲得對應長生者的內定，是長生者特意與格里比交易，允他們輕易邁過牡鹿之門，得通曉者名號。」
艾瑪當真是知無不言，將她所掌握的一切有關於牡鹿之門的信息統統道出。
而沃森默默聽完這一大段的信息以後，也是沉默著沒有回話，他在腦海中想道：「看來想要安全無恙地邁過牡鹿之門，最穩妥的辦法還得是繼續精進密傳修為……但既然不邁過牡鹿之門也能夠繼續使得密傳性相晉陞的話，又何必一定要追求邁過牡鹿之門呢？」
他轉而問道：「艾瑪小姐，請問這通曉者的名號，只是單純的身份嗎？是否也具備有某種未知的力量？」
艾瑪微微頷首，沉聲說道：「通曉者是否具備有特殊的力量，這個問題在任何典籍內都不會記載有準確的答案，但確實隱秘世界內普遍都認為通曉者在邁過牡鹿之門以後也會具備有一定的神異之處，不僅可以通往漫宿更高處的區域，竊取到更強力的司辰影響，甚至就連通曉者本身也會具備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但我在教團內部的一部分典籍中確實查到過一些模稜兩可的答案，據說通曉者乃是初識太陽居屋的第一重真正奧秘之人，這所謂的第一重奧秘，或許並非只是理論上的奧秘，正如司辰遺留在醒時世界的秘密也具備有密傳的力量，這第一重奧秘或許也具備有更深層次的力量……那或許是比密傳的性相法力還要強大的力量，足以與漫宿中真正的司辰影響相媲美。」
「我明白了。」沃森緩緩點頭，「那對於我今晚的『夜間加班』工作，艾瑪小姐你有什麼建議嗎？」
艾瑪只是輕輕呵笑一聲，「建議……我的建議就是不要千萬相信十字路教徒說的任何一句話！哪怕他們將加班所得工作粉飾得多麼地無私和光明，也始終無法抹去那骯髒且黑暗的血腥本質！」
血腥本質……沃森緩緩呢喃著這句話，「難道艾瑪小姐你的意思是說……醫院內部正在進行著某種殘忍的儀式活動？」
「呵呵，我想你應該也早就發現了吧，醫院內部的奇異花卉，那些看似康復但卻在日漸衰弱的住院病人……這間十字路醫院從來都不是義診的善堂，不過打著慈悲名號吞噬貧民性命的血肉屠宰場罷了！」
「血肉屠宰場嗎，哈哈，可真是一個有意思的說法！」沃森在心底笑道，但臉上還是不動聲色，他將其他的問題都暫且放下，轉而撩開一絲車窗帘布的縫隙，望著不遠處的十字路醫院。
「我們差不多就要回到醫院了，還請艾瑪小姐你辛苦繼續沉睡回去，以防克羅薇特醒來以後發現異常。」
艾瑪其實有些不太情願，她撩開窗帘，望著那似遭墨水浸潤濃黑的厚重雲層，望著那如同天柱般蜿蜒向上的工業黑煙，望著過往路人的沉重面容。
呼吸著濕冷且混濁的空氣，正如她通過克羅薇特感知到的那般……她知道這人間並不美好，但可即便是這污穢的城市，也要比她所居身的心靈囚籠要好上太多了，她真的不想再回到那處冰冷且死寂的黑暗，她也想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醒時世界中，像克羅薇特一樣開朗樂觀地大笑，像其他尋常的少女一樣自由自在地逛街和玩耍啊！
曾經艾瑪還以為溫弗雷斯·摩根能夠治癒她們的『疾病』，但隨著時間的深入，她也明白對方只不過想要藉助自己一體雙魂的特性來獲得海之孿生子的眷顧，使得教團內部的事務可以順暢無礙地進行……而且隨著她對隱秘世界知識的愈發了解，她已然知曉信奉心與杯與蛾的海之孿生子根本無法治癒她們的問題，只會更加一步地加劇她們之間的聯繫。
想要徹底解決這種情況，讓克羅薇特與我都能獲得獨立……就只能依賴於偉大的雙角斧，使我們的魂靈分離！
但艾瑪哪怕是抗拒，她也清楚地明白此刻還不是肆意妄為的時候，她輕輕地一揮手，蛾相的法力讓前頭的計程車夫精神一陣恍惚，只感覺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再抬起頭時更是驚覺自己什麼時候已經來到這裡？！難道我剛才一不小心打了個瞌睡嗎？！
「呼，幸好沒有發生什麼交通事故。」車夫心有餘悸地慶幸道。
艾瑪則是已經將腦袋枕到沃森的肩頭，放鬆心神按捺不甘，釋放出沉睡的克羅薇特，讓自己的傻妹妹重新執掌這副軀殼。
…………
沃森輕聲呼喚著沉睡的少女，「克羅薇特，克羅薇特，醒醒，我們回到醫院了。」
「嗯……我們到了嗎？」
克羅薇特迷迷糊糊地睜開睡眼，她只感覺自己腦袋還是暈乎乎的，嘴角也好像濕濕的，扭頭一看便見到約翰的肩膀都已經被自己的口水打濕，哪怕是她一向大大咧咧，此刻都不禁羞紅了臉。
她連忙用衣袖替約翰擦拭著肩頭上的水漬，同時不好意思地用細如蚊吶般的音量說道：「抱歉抱歉抱歉……約翰你怎麼不早點叫醒我。」
沃森望著少女的窘迫，開懷大笑道：「哈哈哈沒關係，我看克羅薇特你最近這段時間工作也累了，才特地沒有打擾你的好夢，怎麼樣，這一趟睡得還舒服吧？」
少女好像也遭這歡樂的笑聲所感染，臉上洋溢起淡淡的笑容，但這淺笑也正在逐漸地擴大。
「你倒是睡得舒服了，我的肩膀可遭罪咯。」沃森說話間活動起克羅薇特剛才枕睡的肩膀，立即就有咔咔作響的骨骼聲傳出。
少女見狀笑得愈發開懷，她可沒有忘記約翰已經晉陞為正式的一階心之密者，就這麼一小段路程怎麼可能讓心者都感到疲倦……很顯然約翰是在逗我笑呢，那我肯定要回以熱烈的笑容呀。
沃森拉著這位笑聲不絕的少女走下出租馬車，付過車費以後，兩人肩並肩朝宿舍樓走去。
臨到宿舍樓下的時候，克羅薇特突然提起：「對了，約翰，內洛先生今天找過你了嗎？你也應該可以參與進我們的『夜間加班』了吧？我和你說啊，晚上你就全程跟著我，我來教你怎麼工作吧！其實工作的內容很簡單很輕鬆很歡樂的，幹活的同時還可以汲取到心相準則的力量，可比你前面自己一個人慢慢參悟密傳經文要快捷方便多了。」
輕鬆和歡樂嗎？
沃森望向臉上洋溢著笑容的少女，心想剛才你的姐姐艾瑪可不是這麼說的，她將十字路醫院的夜間加班工作稱之為血肉的屠宰場。
但他自然不會在臉上表現出這些疑問，只是微笑著回覆道：「我今天還沒有見過內洛呢。」
「也是哦，我們今天下午就離開醫院去餐廳啦，內洛先生應該還沒來得及見你一面。不過我猜他待會應該就會過來了。」克羅薇特笑著揮揮手道別：「那我先回去啦，拜拜約翰，今天晚上見。」
沃森淺笑著微微頷首，「晚上見。」
…………
深夜。
一百零七，啪，一百零八，啪，一百零九……
沃森此時正在房間內運用自重鍛煉著身體，他以俯卧撐位開始，降低身體使胸膛幾乎完全觸地，隨後猛地雙掌發力將身軀彈起離地至幾乎與地面垂直，隨後輕微地擊掌，又再落下，如此反覆來鍛煉上肢的爆發力量。
自從今晨魂軀內凝結出搏動不已的心相以後，他便清晰地感覺到體內似乎湧現出源源不斷的活力，往常同樣的爆發力訓練量過後，肌肉都會微微地酸軟脹痛，可此刻卻全然無感，只覺得輕鬆如閑庭漫步，完全還能再來上幾輪。
尤其是有氧運動，環繞著醫院進行慢跑，根本就感覺不到一絲的疲累，心肺功能得到了極其明顯的加強。
沃森現在總算是明白為何十字路醫院的職工們日夜兼職，白天也能夠精神奕奕地做事，有如此強盛的精力作後盾支援，他也可以輕輕鬆鬆地連戰三天三夜。
在他默默揮汗訓練的時候，門板再度響起了熟悉的叩門聲，這力道與節奏，他一聽便知道來者是內洛·巴克斯。
沃森心想終於來了。
他拿起毛巾抹去汗水，才前往門口處。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內洛，這位十字路醫院教團的副教主此刻臉上掛著熱切的笑容，他說道：「沃森長官，恭喜你已經完全領悟雷鳴的秘密，成為一位真正的心之密者！」
「哈哈，這還得感謝內洛你的方法，如果不是藉助馬爾魯姆人偶的力量，我也沒辦法這麼快就領悟雷鳴的秘密。」沃森說著，握了握拳頭，似乎正在欣賞和陶醉自己體內新生的這股力量，「我現在只感覺體內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假如以前在富爾斯坦時我們部隊都掌握有如此強大力量的話，掃平那些嘎吉教士兵又有何難！」
「您說得很正確，如果國家的士兵都掌握有這樣的力量的話，戰爭將很快就會結束，也不會有那麼的同胞慘死在戰場上。」內洛緩緩說道：「而這，也正是我們教團一直在努力的方向。」
沃森很是贊同地點頭，下一秒卻是問道：「對了，內洛你上門來肯定不只是為了恭喜我這麼簡單吧？是有什麼其他事情需要幫忙嗎？是外出解決你之前所說的那些麻煩，還是其他的事情？」
內洛爽朗地笑著，「哈哈，長官您猜得對極了，其實今晚我過來是想邀請您一同加入我們的夜間加班工作，也是時候該讓您接觸到我們教團的真正業務了。」
十字路醫院教團的副教主這麼說著，退身讓位使沃森的視野再不受阻擋，於是沃森便看到在宿舍樓下再也有其他的醫院職工已經在列隊等候著。
「很好，我也期待著為醫院更盡一份心力很久了，讓我們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