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是誰在笑
「我想要用這次決鬥的酬金，換取隱秘世界的基礎知識，諸如當今世上各大秘密勢力的情報、各類型密傳者的特徵及弱點、主流法力器具的樣式特地等等的一些常識性信息。」
「居然只是打算換取常識性信息嗎……」
雅寧斯當然沒有忘記面前這位真正實力很有可能已經達到二階以上的蛾相決鬥士，其實是個半道出家的野路子，既沒有家族傳承，也沒有教團教授，更沒有知識淵博的引路人。
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接待這類自行摸索的密傳者，只不過以往他接觸過的新人，大多都是感受到密傳中超越常理的神秘力量以後，心中慾念高漲的同時更加抑制不住對禁忌知識的渴望，瘋狂地追求著更深一步的禁忌知識。
雅寧斯並不會覺得這些新人思想愚昧或者說目光短視，凡人好不容易有幸接觸世界表皮之下的秘密，接觸到足以扭轉世界的力量，奮不顧身地捨棄一切都要繼續追逐下去……這才是符合常規的做法。
須知知識就是力量，力量就是知識！
密傳初學者就應該心無旁騖地向上攀升，只有手中掌握的力量足夠強大，才配有資格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唯有大教團的成員/預備役成員，掌握著穩妥道路的勢力成員，才會在第一場決鬥勝利以後向俱樂部討要俗世金錢及禁忌知識具物以外的獎勵……就如同方才喉骨完全碎裂連脊椎神經都扭曲異化的獅面男，對方就是來自於某個在大不列顛歷史悠久的神秘軍事組織的預備役成員。
不過雅寧斯也從面前約翰掌握有起碼二階以上蛾之密傳的表現能夠推敲出來，對方背後應當是站立著某位引路之人。
倫敦、蛾者……看來約翰的引路之人，很有可能便是蛻衣俱樂部的那位大人！
沃森見雅寧斯一直沒有回話不，開口問道：「雅寧斯先生，請問有什麼問題嗎？還是我這次比賽的報酬還不足以兌換這些情報嗎？」
雅寧斯自認為自己已經推斷出約翰背後之人的身份，臉上那副虛偽的笑容堆疊得更加熱情。
「當然沒問題！根據賽前的賭注金額，約翰先生你本次決鬥的獎金價值兩枚古銅幣，已經足夠兌換到你所想要的基礎情報信息。」他接著說道：「還麻煩你先在此間稍息片刻，我現在就去為伱取來對應的情報。」
「好的，感謝。」
待雅寧斯離開以後，沃森才開始靜下心來審視魂軀中的變動。
自顱內之蛾飲盡杯相以後，他的魂軀中便只剩餘蛾與刃的密傳經文……穿腸破肚的蛾相獨佔魂軀形體的頭顱位置，而尚未凝結成具體相的刃之密傳經文在纏繞在魂軀形體的心臟周邊。
而原本只解密不到一半的刃密經文，似乎是因獅面男同為修習刃相的對手，從對方的死亡中汲取到大量的準則之力，解密進度可謂是突飛猛進，此刻赫然已是完全解密至圓滿。
如鐵屑般的刃密經文在獅面男倒下的瞬間，劇烈顫動抖落銹跡斑斑的秘殼，敞露出內部流轉著鋒銳光芒的金屬碎片，碎片盤旋著匯聚融合，化作一柄銳利細長的刀刃，形狀如架設於槍管底下的刺刀。
刺刀震震迸發鏘鏘嘶鳴，似在歌頌勇氣的史詩。
但產生變化的還不止是刃，就連顱內之蛾似乎也發生了某種變化。
方才沃森一連數拳擊在獅面男的咽喉處，但他曲起如鏟的拳尖，其實除了單純的動能以外還裹挾著其他的力量……那是顱內之蛾閑暇時分散落的鱗粉，即是蛾相的法力。
他自蛾之密傳晉陞二階以後，從那場怪異陸離的幻境中收穫的不止是異常強壯的體魄和愈發敏銳的視野，還有一些難以解釋原理卻能信手拈來的知識……那是關於催動蛾相法力的秘法。
恰如獅面男橫衝直撞而來的時候，沃森已經感覺到對方這一記衝撞勢必蘊含著恐怖的力道，但他仍然敢於不躲不閃的資本便在於顱內的詭異秘法，他用心念催動顱內之蛾振動鱗翅，星星點點的碎鱗沿著他的瞳孔擴散至醒時世界。
鱗屑的碎粉無相又無形，並非是現實的物體，無需遵循物理規則的限制，如思維奇想般迅疾，如惡意詭計般陰毒，如心底渴慕般隱匿……在瞬息間便已然粘黏在獅面男的大腿肌膚，剝開他的表皮，腐蝕他的血肉，欺瞞他的感官，使其遺忘自己的雙腿。
須知力從地起，腿腳肌肉已似白蟻蛀空，又怎麼能使上勁道呢？
獅面男能堅持著一路衝刺而來，且後續還沒有跪地倒下，其體魄強健便已然是遠遠超越凡人。
隨後沃森故技重施，透過拳尖向對方體內傳遞蛾相鱗屑的法力，腐蝕扭曲對方的動脈血管與脊椎神經，使血管與神經扭曲且崩斷，確保對方完全的死亡。
彼時他目睹著這頭面露駭人驚悚神情的幼獅倒下，耳畔又再度響起幻聽似的低語，「嘖，好弱的小獅子……肉質肯定很差，要論口感，還是得那種剛剛轉變的黃金獅子，似人非人似獅非獅，既有血肉的香醇又有金屬的嚼勁，味道真是好極了！」
同時他的腦海深處也開始泛起某種過往追憶的滋味，那是利齒咀嚼著堅韌如鐵的纖維的口感，那是兩道舌頭三瓣舌尖味蕾反饋回來的甜美……他好似品嘗到血的芬芳，鐵的味道和銳利的刺辣感。
這讓他不自覺地挑舌舔舐似乎變得愈發銳利的尖齒，面容隱藏在面具下看不出具體的表情，但等候室內開始回蕩起充滿惡趣味的古怪笑聲。
嘿嘿，嘿嘿嘿……
沃森瞬間清醒過來，他這回終於捕捉到笑聲的來源，這詭異的笑聲並非是來自外界，也並非是來自他的聲帶，而是來自於他的內部……來自於顱內之蛾的振翅！
此刻他坐在俱樂部等候室的座椅上，心神凝視著顱內蜷縮收斂似結蛹的蛾，不禁在腦海中喃喃自語道：
「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