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顱內之蛾有自己的想法
俗世的空氣再度湧入鼻腔，摻雜著現代工業廢氣的味道信息衝進大腦，沃森已然回歸到醒時世界。
他這一夜夢行入林地，目睹到命定妻子的舞蹈以後，只感覺心中躁動似乎平復了許多，內心不再充斥著煩躁和不安，部分異樣的慾望已然宣洩出去，如今他僅剩餘純粹的殺戮渴望。
此次夢行，沃森不僅順利地以四簽名的秘密從瑪麗·摩斯坦處換取得來施展『影響』的秘法，也得知到一些神秘界的基礎知識。
他的思緒回到不久前，回到與女舞者的對話……
按照當時時女舞者所說，密傳者若是想要在醒時世界內發動『影響』，首要條件就是需得將任一準則的一階密傳踐行至圓滿境界，在完全洞悉密傳經文的真意以後，準則之相可謂是正式紮根於魂軀內部。
準則之相將會從密傳者的行為中汲取養分，從而回饋以微量的法力，以及更加饑渴的慾望……若是密傳者的意志不夠堅定，無法控制住暴漲的慾望，便會沉淪在異質的誘惑中，象徵理智的顱內之光便極有可能染上混濁的癲狂色彩，因此而轉化為喪失理智的畸變者。
「我們凡人因自身的慾望而踏上密傳的道路，追逐著更加宏偉的慾望……但若是想要繼續攀升至更高處，既要奉行準則釋放慾望，又需得合理且適度地放縱慾望，以更深更遠的覓求來抵禦眼前的誘惑。」
「這麼說可能沃森先生您還不太明白，那我用一個簡單例子來闡述吧——首先我們假設沃森先生你是一位追求美味的食客，現在你的面前擺設有一長桌的美食，這些菜肴的美味程度呈階梯逐步遞增，但你必須得先品嘗過前一道食物才能繼續品嘗後續的食物。」
「在還沒有開始品嘗之前，伱或許會覺得自己肯定能控制住內心的慾望，前面的每一道菜肴都只是淺淺地品嘗一口。」
「但當你將第一勺菜肴放入口中，味蕾傳來的感知美妙至極，幾乎震懾住你的心靈，縱使你知道後續的菜肴將會是更加極致的美味，可你實在是從來未體驗過如此的美味，你心想難道這世界上還會有比我面前這道佳肴還要美味的食物嗎？」
「你情不自禁又多嘗了一口，而接下來的第二道菜肴更是具備有豐厚層次的口感，你又是不自覺地多嘗了兩口……就是這樣，隨著菜肴美味程度的逐步提升，你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每一道菜肴都要多嘗上幾口。」
「可凡人的能力是存在極限的，正如我們的腸胃容量也是存在極限的，當你貪圖於享受面前唾手可得的美味，你的容量也逐漸達到了極限，也就再也無法品嘗到那至高無上的絕世美味……可如果你還要強行繼續下去，繼續抬起餐勺咽下食物，那麼……屆時你的肚皮便會砰地一聲暴裂，不僅先前吞下的所有美味佳肴都會統統泄露出來，就連你自身的腸胃也濺射出來，你的道路已然破碎。」
「再舉一個粗俗的例子來形容，沃森先生你此刻正在苦苦追求一位高貴冷艷的豪門千金，可她清冷矜貴如高嶺之花，你想要摘下這朵稀世罕見的美艷花朵，必須得歷經風霜和雨雪艱難地攀登險峰。」
「然而在你攀登山峰的路上，忽而在半山腰遇到一位熱情洋溢的女士，她或許家世樣貌身材都不及那朵高雅之花，可她卻近在眼前，似乎只要你一伸手就能將她摟入懷中，與她耳鬢廝磨，感受觸手可及的軟玉溫香……這個時候，沃森先生，你還能繼續靜下心來追求那朵位於巔峰的冷艷之花嗎？」
瑪麗·摩斯坦小姐如是說道。
而沃森聽到瑪麗·摩斯坦的這番話語，總感覺對方好像不只是在舉例闡述密傳與慾望的關係，似乎還在隱晦地暗指其他事情？
還好後面女舞者總算是步入正題，言明密傳圓滿只是第一重要求，接下來還得潛修精神思維，使得意念可以沉入魂軀感受尚且稚幼的準則之相，這才能從中提取密傳法力，施展秘法驅動法力與世界建立聯繫，引動準則之相與醒時世界或漫宿共鳴，從而完成施展影響及其他妙用的目標。
女舞者的解釋正如他原先所設想的那般，發動密傳影響需要顱內密傳相與現實產生共鳴，只不過……沃森感受著顱內歡快振翅的肥蛾，他在心中想道：「原來感受準則之相還需要練習嗎？」
然而後續他遵照瑪麗·摩斯坦女士所傳授的秘法，無論如何努力都難以引動自己的顱內之蛾……似乎他的這一蛾相，相較於女舞者的蛾相要顯得更為地獨立，有著自己的想法。
當夜他和女舞者嘗試過多種辦法……統統沒有效果，顱內之蛾反倒是無聊地打起哈欠。
這一發現讓瑪麗·摩斯坦詫異連連，直言這已經觸及她的知識盲區，必須得回去請教一下自己的導師，不知道沃森先生你住在何處，等我詢問得結果以後，再登門拜訪將結果告知你。
沃森考慮到自己目前在醒時世界還是偽裝的跛子，可女舞者所見的他卻是腿腳靈活的健全人士，這份差異很可能導致自己身份偽裝的破綻。
他謝絕了女舞者的好意，婉轉地說道：
「我現在受傷住院不太方便，還是等到後續出院以後，我再親自前往蛻衣俱樂部拜訪吧，到時候順便也可以順便欣賞一下瑪麗小姐的精彩演出。」
瑪麗聽到這句話，本想詢問沃森先生你住在哪個醫院，不如自己明天去探望一下。
但她也是兼具蛾相之人，思維靈活不似久居深閨的女子那般懵懂無知，立即就反應過來對方肯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適合與自己直接見面。
她掩嘴輕笑道：「那麼我就恭候著沃森先生您的光臨啦。」
而後女舞者傳授了沃森如何自主脫離漫宿的方法，此法需屏息噤聲靜神似再度入睡，而後鬆懈身體的控制自然後仰倒下，墜落時的失重感足以喚醒現實的命體，將遊歷在漫宿的魂軀拉回醒時世界。
沃森與女舞者互相留下聯繫方式以後，二人在蛾群似挽留的纏繞下緩緩倒地，睜開雙眼時便已見到灰白的天花板。
他白天躺在病房，仍然在堅持不懈地嘗試著女舞者傳授的秘法，試圖與顱內之蛾建立聯繫。
然而顱內之蛾對他的呼喚完全置若罔聞，只是自顧自地挑弄著縮在魂軀角落哆哆嗦嗦的杯相，如同尋著新玩具就愛不釋手的幼童。
到了夕陽落下的時分，小斯坦福前來探望的時候順便帶上了今日新鮮出爐的晚間報刊。
沃森隨手翻開一份報紙，便見得首頁板塊上印著一則訃告：
【戰爭英雄舒爾托上校昨夜於家中去世】
他在心底喃喃道：
「下手還挺快。」
晚上還有一章……似有上架後遺症，昨夜腦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