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落幕進行時(三)

正文卷

第53章 落幕進行時(三)

那些錯愕驚慌不解表情的首級紛紛掉落在地,臨死前發出的神經信號仍殘留體內,部分無首的軀殼扣下扳機,歪斜的槍膛射出子彈,卻統統落在空處。

部分無首的軀殼遵循著最後的命令倉皇逃竄,踉踉蹌蹌沒走兩步就失去動力似的跌倒在地。

大量的鮮血從頸動脈的平整割口噴射而出,濺落在地匯聚成如鏡面似的血泊,血泊倒映著逐步遠去的背影。

新鮮的血液滲透到土壤之中,化作滋潤大地的養分,同時也化作了滋潤沃森顱內之蛾的養分!

讓埃爾里奇被捕入獄,誤導激進分子是閃刃教團引來警察逮捕,欺騙威廉·麥康納教團總部遭遇圍堵……這連番的欺詐終於凝結成的碩大勝利果實,萎靡的顱內之蛾酣暢淋漓地啃食著碩果,重新煥發狂野的生機,體軀茁壯成長至當前的極限,那是一階蛾之密傳的圓滿極限。

顱內之蛾興奮地撲振著翅膀,頭顱象徵的繭蛹似乎也承受不住撐裂開來,裂口處泄露出蛻變的氣息,沉落入沃森的命體。

他的觸覺變得極其敏感,他能感受到內襯貼在肌膚磨蹭的粗糙,他能感受到微弱的風撫在臉上如液體潺潺流動,他貼在槍械扳機的指腹能清晰感受到金屬打磨未凈的毛糙。

沃森不禁想要拋卻自己的服飾,拋卻內心的束縛,砸碎左臂的石膏,釋放本性的混亂和嗜殺,瘋狂扣下扳機接連開火,將樓下不遠處埋伏的防剿局部隊士兵統統打成爛篩……然而掛於胸前的人造午之石吊墜內蘊含的理性力量,將他的躁動徹底壓制。

藉助蛾賦予的視力,沃森雖然相隔甚至遠,仍能清楚的洞察到威廉·麥康納殺戮的過程。

在凡人看來,閃刃教團的教主不過是五指伸直併攏如刀,輕描淡寫地揮臂,掌刀輕易地劃破激進分子的粗麻衣衫,撕裂猩紅的肌肉纖維,斬斷其中的頸椎骨,如紅寶石般鮮艷的血線飆射出來。

但落在沃森眼中,落在蛾加持的瞳孔中,威廉指尖的皮肉翻卷褪去,如收斂利器的鞘殼脫落,暴露出內里泛著冷峻寒光的真正意義上的鋒利『掌刀』!

威廉·麥康納振去指尖熱血的瞬間,周邊的茂密草叢中驟然亮起耀眼的燈光,如同臨海的燈塔放射出粗壯的光柱,光柱也似如拋射的矛槍插在這位閃刃教主的身上。

暴燃而起的火焰後是巨大的凹面鏡,刺眼的光輝映照得這偏僻的河灣處如同正午般通亮。

憑藉著埃爾里奇、吉諾和愛爾夫三名刃教徒,夏洛特·福爾摩斯終於再次說服防剿局出動,並且願意於此地設下埋伏。

此地早已布置好難以理解的奇怪的儀式,三位緊閉雙眼的防剿局幹員緩緩從草中走出,他們的眼帘上繪製有如門扉似的記號,他們口中念誦著擾亂心智的梵咒,他們懷中抱持的鏡面內呈現出畸形的圓瞳,瞳孔中放射某種強烈的光輝。

梵咒音律平和且淡然,似是機械的打擊樂,透著無仁慈的冷酷,但卻讓威廉·麥康納感到異常的熟悉,這正是他打算讓教團徒舉行的守夜人之愴儀式。

只不過此時攻守之勢異也,曾經指使教徒施展儀式的幕後主使者,如今卻淪為防剿局執行儀式的祭品!

威廉·麥康納只感覺三名儀式執行者懷中鏡面的光輝是如此強烈,彷彿是粘稠且沉重的水銀滴落在皮膚,他的四肢和軀幹都彷彿承受著沉甸甸的負擔。

他的五感也似乎要在這熾熱的光輝中溶解,但他的理智卻感受到難以形容的冰冷,那是因為落在體表的粘稠光芒正在貪婪地汲取自己旺盛的顱內之光。

理性火苗搖曳欲熄滅,厚重的理智似瓦解碎裂,強烈的刃之爭鬥慾望攫奪他的思維。

威廉這才恍然大悟,難怪方才自己抑制不住內心的殺戮慾望,悍然出手將激進份子屠戮一空,原來他就已經落入防剿局的陷阱,此地早已布下削弱理性的儀式,讓他控制不住暴漲的慾望。

正在飛速融化的冬相爆發出最後的餘威,冷冽的氣息流轉全身,使他的理智暫時得以維持。

威廉·麥康納作為閃刃教團的教主,教團尊崇傷疤千夫長,主奉行刃之準則,在不知情的凡人看來,這不過就是一個崇拜且迷信於落後冷兵器的野蠻異教組織。

可如今他手無寸兵,遭防剿局團團包圍,似乎已經陷入無法脫逃的絕境。

但是!

刃,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刃是爭鬥殺伐的藝術,冰冷的刀劍是征戰的兵器,那麼熾熱的槍械自然也是征戰的兵器,這純粹為殺戮而誕生的兵器才是最適合刃教徒奉行準則的器具!

只見威廉雙手一翻,掌中出現兩把轉輪手槍,他左右開弓連射,槍口噴吐著短促的焰火,將其中一面散發輝光之鏡擊碎,破碎的玻璃留出鮮血,隱隱傳來憤怒的哀嚎。

射往其餘鏡面的彈頭卻是遭堅實的鋼盾攔截,只激起叮叮噹噹的火花。

只見茂密的草叢走出數名防剿局的剿滅部隊士兵,他們統一穿著厚實的鋼製全身板甲,佩戴全封閉的頭盔,只留下柵欄式樣的縫隙留作觀察和呼吸,鋼鐵面甲覆蓋下觀測不到覆甲士兵的表情,但是其打磨拋亮的鋼甲表面在燈光映照下彷彿是耀眼的黃金,他們儼然如從天而降的神兵!

他們手持厚重如牆壁的鋼製盾牌,猛地插在地上充當掩體,將儀式執行者護佑在後,無仁的輝光繼續在鋼盾特定的細微縫隙間閃耀,攫奪目標的顱內燈火。

他們舉起手中步槍,硝煙瀰漫間,鋼製的彈頭呼嘯著襲向光輝照耀下的目標。

威廉·麥康納一擊失手,自然不會傻傻地停留在原地,他猛地發出一聲如銳利金屬刮擦的高昂尖嘯,高頻率的超聲波如同無形的刀刃直接將那些碩大的探照燈的玻璃震爆,場地再次陷入昏暗的籠罩,然而這卻震不碎儀式執行者懷中的圓瞳鏡面。

那些強烈的貪婪其理智的輝光依舊存在。

威廉用力踐踏地面,泥濘的河土翻卷,他削瘦身軀如離弦的箭矢疾射而出,逃向輝光無法照耀到的的陰影,試圖用高聳的草叢阻礙輝光的照耀。

可遠處卻傳來咻的一道輕嘯聲響,細長的六稜柱型子彈穿透夜空襲來,如陰狠的毒蛇咬上他的大腿,悶沉的血肉穿透聲中夾雜著輕微如金鐵相撞的脆響。

威廉如獵豹般靈活的身軀不由得為之一滯,數道接踴而來的剿滅部隊彈丸擊中他的後背,綻出微弱的血花,他在衝擊力的作用下雙手撐地向前翻滾,就要遁入到幽深草叢的陰影中。

然而此時逐漸趕來的其他防剿局探員投擲出燃燒的火油瓶,精準地落在這名閃刃教主的面前,火焰轟然擴散,乾燥的草葉迅速引燃,無仁的輝光如影隨形般照射在目標身上。

威廉·麥康納強忍內心肆虐的癲狂嗜血殺意,他一個前空翻滾躲過防剿局的攻擊,同時在空中回身接連扣動扳機,槍膛吐出的硝煙中,摻雜著嗜血與鋒利的刃相彈頭咆哮著飛出,精確地擠進去剿滅部隊士兵的鋼鐵頭盔的眼部縫隙,綻放出壓抑的血花。

機智的剿滅士兵抬起臂膀,用更為厚實的臂甲抵擋在眼前來抵禦槍彈,同時另一隻臂膀也朝著目標的方向接連扣動扳機。

一時間,濃郁的硝煙瀰漫覆蓋場內,無仁的輝光也難以完全穿透,那攫奪理智的詭異輝光也遭粉塵所蒙蔽效力大減。

煙霧中金屬碰撞清響不絕於耳,時而傳來金屬激烈碰撞的脆響,其中夾雜著哀嚎和慘叫,以及彈丸穿透肉體的悶沉。

轟——或許是防剿局投出的手榴彈,亦或是威廉投出的手榴彈,爆炸聲接連不斷地響起,場內的硝煙越發濃郁,夜空下只可見一大團混濁的陰影。

哪怕是沃森運足目力,也只能辨認出朦朧的人影,但他一直留心細數著威廉的槍響,這位陷入絕境的教主,使用的是大不列顛自產的轉輪手槍,而此時從那個位置傳來的相似槍聲已經響過一十八次。

要知道標準款轉輪手槍的彈匣也不過是區區六發容量,這證明威廉赫然隨身攜帶著三把以上的槍械!

沃森心想,這位密教教主的火力不足恐懼症竟然比自己還要嚴重!

大地忽而震動,某位體型高達七英尺(210厘米)的壯碩士兵踏入戰場,他披戴的堅硬鎧甲是遠超其他士兵的厚實,他的步履踏足地面是如此地沉重,簡直就像是冷兵器時代的坦克駛入戰場。

巨型士兵雙手揮舞著巴掌寬的厚刃闊劍,劍刃中摻雜著點點至純的白皙光輝,讓他的身影在迷霧硝煙中都顯得格外的顯眼。

在場眾人只聽得一聲極其明顯的血肉撕裂聲,以及震耳發聵如銅鐘敲撞的嗡嗡巨響,似乎還有兩道痛苦的悶哼。

就見得剛剛入場不到三秒鐘的巨型士兵跌跌撞撞地退出煙霧,他如雞胸狀向前尖突的胸甲上赫然留有一個深深的拳印。

但這名體積龐大的剿滅士兵也是異常的悍勇,他那柵欄式樣的面甲都泄露出一絲應是噴吐的鮮血,可不過只是以劍支地歇息數秒,對準逐漸消散的煙霧將轉輪手槍的彈匣完全清空,便又再度舉起厚刃闊劍,嘶吼著衝進煙霧,高舉過頭頂的重劍悍然砸下。

在沃森的視野中,點點至白星光點綴的劍刃如殘破的月牙划下,只墜落到半途位置就已消失,那星星點點白光似乎蒙上一層或是鮮血或是碎肉的塗抹,變得黯淡無光。

撕心裂肺的沙啞慘叫響起,一支鋼鐵覆蓋的粗壯臂膀從煙霧中高高拋出,在夜空中划過血腥的拋物線,落到夏洛特·福爾摩斯的腳跟前。

如犬牙交錯般斷裂的截面可見森然白骨,點點血跡濺落在她那雙高筒皮靴的鞋面。

我為讀者時:md這本書怎麼更得這麼慢,一天萬字很難嗎?!!!

而我為作者時:卧槽同期的作者怎麼寫得這麼快,他是不是開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