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聖亞割妮醫院

正文卷

第29章 聖亞割妮醫院

沃森將寫有秘密的紙張合起來貼身存放。

或許是密傳精進後感官愈發敏銳的原因,這一次沃森醒來以後,很明顯地感覺到自我深處的某樣事物已然消耗殆盡。

那或許便是埃爾森所說的九大特質其中之一。

彷彿遠航船隻用盡燃料……他感到異樣的空虛和疲憊。

這並非是征戰通宵的虛弱,沃森依舊生龍活虎,只是心裡明白,自己短時間內應該是無法再次進入漫宿。

空虛持續了整整一個星期,沃森感覺到精神深處的某種特質似乎已經恢複,當夜他嘗試著再次進入林地。

亮銀色大氣在夢中瀰漫,他再度踏上直感的道路。

沃森撥開擋在面前的樹叢,今夜漫宿罕見地呈現出皎潔飽滿的銀月,月盤慘白如屍骨,月華森冷似無仁,光輝落在枝椏間似乎迸濺出如火花般的星點。

月已不再溫柔,幾似是狂怒,月華落在體表會激起如針芒般的刺痛。

沃森必須沿著古老樹木的巨大濃陰行走,以躲避銳利的月光。

此刻林地格外地寂靜,就連之前隨處可聞的振翅聲都已消失,彷彿時隔多日蛾群已遷徙到別處。

沃森猜測,或許漫宿也遵循著某種如二十四節氣似的規律在運轉。

他漫無目的地閑逛,試圖再摸得一份秘密,再斬下一位居心詭測者……

復行數里地,林地逐漸變得稀疏,樹與樹之間似生隔閡漸離漸遠。

藉著幽綠的瞳孔,沃森看到不遠處透著光亮。

那是難得一見的空地,月光如傾斜的天柱垂落在古樸的石井上,厚實的羊絨地毯似的苔蘚如狂熱的朝聖者一般頂著月的憤怒如洶湧的波濤朝井口涌去。

苔蘚泛著如沃森眼瞳似的熒綠光輝,他也似陷入了狂熱,在苔蘚的簇擁下朝著石井走去。

他撫摸著傷痕纍纍的井口,禁不住朝井內望去……井底滿是蛾子那圓胖且斑駁的屍體,它們於滿溢黑暗粘稠的血液中浮沉。

而絨苔沿著井壁滑落,分割在蛾屍與濃血之間,似是中立的勸客,又似是在等待收貨漁翁之利。

忽而充滿生機的深綠一波一波地從井口中噴涌而出,淹沒了他的小腿,漸漸到達了他的大腿。

聚攏的苔蘚的根莖如百足之蟲蠕動,攀上他的臉龐,爬進他的口鼻……沃森感到難以呼吸,窒息感要將他緊緊包裹起來,黑暗和冰冷即將到來。

他的耳邊似乎響起樹木的低語,它們似在威脅似在索求,如若不交出足夠的秘密,今日便是你的大限之時!

「咕咕是…我殺…咕咕咕…」

沃森含糊不清地吐出某道不為人知的消息,苔蘚心滿意足地離開,統統縮回井內。

井口爆發出耀眼的綠光,光如潮水將他淹沒!

沃森猛地起身,汗如暴雨傾盆下,打濕了枕頭,窒息感似乎仍在肺中回蕩。

可他同時也感受到活力在體內煥發,與先前肥蛾灌入顱內的饋贈不同,這是一股極其精純的生命力,不包含有半點雜質,純凈如蒸餾過的清水。

沃森如浸泡在幽綠的海洋中,活力修補斷裂的骨骼,壞死的細胞,破裂的血管……他的傷勢又一次復原!

…………

沃森出院了,這段時間福爾摩斯一次都沒有來醫院探望過,他不由得懷疑對方是否已經發現了什麼?

可那一夜蛾明明解開了密傳,自己的欺詐理應完成,難道司辰也會出錯?

他抱著這樣的疑惑,慢步朝著貝克街走去。

在經過冷冷清清的街道時,沃森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似乎是筆直地朝著自己衝來!

他默默握緊手杖,似臨時起意般回頭望去……就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來者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性,頭戴黑色的圓筒帽,壯碩的肌肉將條紋襯衫撐得鼓脹,皮靴側面沾有青草和泥土,似乎剛從公園或郊外返回。

但沃森還聞到對方身上纏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而且特地翻卷到肘彎處的袖口也滲有肉眼難以發現的一點血跡……

來者感受到那熟悉的銳利的審視目光,本能反應地挺直腰桿昂首挺胸,雙腳啪地一下合擊併攏,曲起右臂抬到太陽穴位置,掌心翻卷朝外。

「沃森長官!上等兵內洛·巴克斯向您報道!」

內洛·巴克斯……沃森思索了一秒鐘才回憶起對方的身份——原來是在阿富斯坦戰爭中曾跟隨過自己的士兵,早在半年多以前便已經退伍回鄉。

只不過,對方如今身軀健壯如熊,而且方才踏步如此有力……可沃森分明記得對方是因腿傷而退役,傷勢嚴重得幾乎要截肢。

還因為軍銜低下難以申請到傷殘撫恤金,彼時自己還為此與上級據理力爭大打出手。

「你的傷……」

內洛嘿嘿一笑,抬腿重重放下,皮質靴底打在地面發啪的一聲脆響。

「我的腿早就已經治好了!」

看到自己昔日的手下再度健全,沃森心情也不錯,使勁地拍了拍內洛的肩膀,大笑道:

「哈哈恭喜你啊內洛,我可是還記著你當初聽到可能要截肢時,那副哭哭啼啼的表情呢。」

內洛感受著肩膀上沉重的力道,聽到崇拜的長官又提起自己的糗事,不禁有些羞愧,耳根都開始發紅,訕笑道:

「長官您記憶力真好……」

但轉而他才注意到英勇善戰的沃森長官此刻不僅左臂打著石膏,就連身體的重心也是右傾,以致於肩膀都是左低右高似跳腳不便。

內洛·巴克斯不禁詫異得張大了嘴,竟然有人能傷到英勇善戰可謂以一敵百的沃森長官!!!

「沃森長官,您的這傷……」

「唉別提了,一不小心落入富爾斯坦人的陷阱,挨了兩槍,還是默里小子跑得快及時把我背到馬上,這才逃過一劫。」

「您不是開玩笑吧,就憑那些富爾斯坦的弱雞能埋伏到您?他們出動了多少倍的兵力,五倍?十倍?」

沃森想了想,回覆道:「具體數字不太記得了,應該是有五倍以上吧。」

內洛這才肯相信,「我就說嘛,若是同等兵力的富爾斯坦小弱雞,怎麼可能傷得到您!」

沃森倒是對那段經歷已經釋懷,失敗乃是兵家常事,他豪爽地笑道:

「不談這些了,難得回來以後還能遇到軍隊里的老熟人,咱倆找個地方喝上一杯?」

「那當然!」

內洛高興地說道:「能和您一起共餐是屬下的榮幸!」

他們來到一家白日也開門營業的小酒館,此時還不是熱鬧時段,店內可謂是空無一人。

二人觥籌交錯數杯,借著酒勁上頭,面色微紅的內洛突然露出掙扎的表情,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

他壓低聲線似乎害怕旁人聽見,可酒館內明明除了他們倆和酒保再無其他人。

「沃森長官,其實……我可能有辦法可以治癒您的傷勢。」

沃森也似乎是微醺,雙目眯了起來,淺笑著說道:

「哦?是嘛,是什麼辦法?」

內洛還是跟在軍隊里一樣,遇到緊要事就略顯慌張,他吞吞吐吐地說道:「我…認識有一位傑出的……醫師,他的醫術相當精湛,醫治過許多現代醫學所無法治癒的疑難雜症。」

「就是他的醫治手法可能略顯古怪,但其效果絕對是立竿見影!」內洛猛地提起自己的一條腿放到旁邊的椅子上,用力地拍著。

「您看我這條腿,當初還是您派人拖著我去見的軍醫,當時醫生下達了什麼判斷您可比我還要清楚,那可是要一輩子都當個瘸子!」

「可是您看我現在,強壯得都能去郊外執……郊外打獵,這全是靠那位醫師的治療,才有如此成效。」

「您若是相信我,那便請在禮拜六的夜晚去一趟廢棄的聖亞割妮醫院,或許那位醫師也可以治癒您的傷勢。」

沃森的雙眼再次微微眯了起來,聖亞割妮醫院……又是一處福爾摩斯曾調查到發生過疑似神秘事件的場所。

明明舊沃森在倫敦生活了二十年都沒有碰到過離奇的事件,可為何自己最近總是能因緣際會地連連接觸到與隱秘世界有所關聯的事件?

真的只是巧合嗎……抑或是另有其因?

狀態不佳,總感覺文字里缺乏點躁動和入迷……明早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