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白魚化書,太上託夢

正文卷

第249章 白魚化書,太上託夢

余琛的話,說得繞來繞去的。

虞幼魚眨了眨眼。

——沒聽懂。

「你到底想幹嘛?」虞幼魚直接問。

余琛也不解釋,重新盤膝坐下,看向這妖女,臉色嚴肅:「你看著我,別眨眼。」

虞幼魚被余琛這作態唬住了,點頭,乖乖坐下,瞪著眼珠子望著余琛,一眨也不眨。

——自從上次下山以後,她就暫時用上了余琛扎的紙人兒腦袋。

時間吧,一點兒一點兒地過。

虞幼魚就那樣坐在桌前,雙手托腮,凝望余琛。

想看看他究竟要幹啥。

可直到月落日升,東方晨光破曉,余琛身上都沒一點兒動靜。

虞幼魚盯著他看了一晚上,卻什麼都沒發現。

她終於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靠近余琛,戳了戳他。

「呼嚕……呼嚕……」

結果就聽見余琛低沉的呼吸聲,被她一戳,直接往床上一倒,呼呼大睡。

虞幼魚:「……」

愣了好久,她才意識到。

——自個兒好像被耍了。

「臭看墳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金雞破曉,晨光微熹。

初春的白晝,來得特別早,可比這白晝更早的,是那滿朝文武大臣。

今兒是三月初八,正是早朝日子。

三更天剛剛一過,禮部侍郎庄檜便被侍女兒輕輕喊起。

「老爺,今日早朝。」

渾身冷汗的庄檜從噩夢中醒來,雙眼一瞪,回過神來。

顧不得回想那夢中恐怖的景象,急忙起身,沐浴更衣。

大夏朝廷,滿朝文武,講究三個字兒——清,慎,勤。

而這勤,便也是體現在早朝之上。

刑律規定,六品以上的官員,若是無故缺席早朝,輕則挨板子,重則那是要下獄的!

所以哪怕魂不守舍,心驚肉跳,庄檜依舊不敢有絲毫耽擱,在幾個侍女兒的服侍下沐浴焚香,船上官服,帶上魚牌,整理著裝,直到一絲不苟,方才出了門兒。

大抵是因為那個噩夢的關係,庄檜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所以也沒得食慾,早膳都沒吃,就出了門兒。

踏出大門,下人早已備好車馬。

庄檜上車,坐在車廂里,魂不守舍。

——昨兒夢裡的景象,讓他無法釋懷,甚至哪怕完全清醒了,都仍是那般心有餘悸。

趕車的馬夫大抵也看出來了這一點吧,在計算好不耽誤早朝的時間裡,稍微放慢了速度。

這速度一慢,街上的聲音也就模模糊糊傳進了車廂里。

——當然,這會兒是沒什麼趕集的人的,都是早起拉著菜肉去坊市佔攤位的商販兒。

往來絡繹之間吧,庄檜就隔著車簾兒聽到了那些百姓交談的內容。

一開始是個粗獷的聲音。

「嘿!說出來你們可別不信!咱不是晚上打魚嗎?打到一條破天荒的大魚,十多斤重!魚去哪兒了?你們別急啊!聽咱慢慢兒說——那魚一入簍子,就變成了一條紙魚,上面還寫著字兒呢!寫的啥?嘿!那說出來你們可別害怕!寫的『暴虐無道,三年大旱,惹天之怒,當降報應』!」

這話一出,一陣嘩然。

一個弔兒郎當的聲音也是道,

「巧了!老頭子我昨晚走夜路回家,竟在城裡碰見了一條紅狐狸!它還叫呢!你們猜它叫的啥?」

「呸呸呸!不是狐狸精!叫也不是什麼『官人我要』,是正經狐狸!」

「它叫道——三年大旱,有違自然,一意孤行,必有惡報!」

「……」

聽到後來啊,庄檜甚至直接叫停了馬車,讓隨行的吏目去問那些個百姓。

原來他們昨晚都碰上了些稀奇壞事兒,又是什麼白魚成書,又是什麼夜路狐鳴。

反正就說的一件事兒。

——幽河大旱三年,有違天理人倫,老天爺發怒了哩!

按平時來說,庄檜才不信這些街頭百姓的閑言碎語,反正這個個嘴巴沒個把門兒的,三人成虎那是經常的事兒。

但今兒啊,他聽了這些話,卻是眉頭皺得更深了!

讓車夫繼續向前。

一路之上,穿過大街小巷。

詭異的是,幾乎所有的百姓交談之間,都有人說自個兒碰上了那般稀奇事兒!

有殺豬宰羊的,從豬肚子里取出布帛,寫得就是那天怒幽河三年大旱。

有勾欄聽曲兒的,走夜路時碰見鬼,那鬼沒害他,只是擱那兒幽幽低唱,說得也是幽河的事兒。

……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庄檜的臉色難看起來。

隨行的吏目見狀,連道:「庄大人,流言蜚語,不足掛齒。」

庄檜瞥了他一眼,「是不是流言蜚語,本官分辨不出嗎?」

那吏目頓時不說話了。

而庄檜也陷入沉思,眉頭緊皺。

倘若是市井之間,一兩個人說這種話,尚可認為嘩眾取寵,流言蜚語。

但大伙兒都在傳,那可就不簡單了。

加上那……惱人的夢。

庄檜只感覺自個兒一會兒腦袋疼得受不了。

一路無話。

終於到了皇城。

庄檜下車,接受皇宮禁衛的檢查以後,入了宮。

紅牆金瓦之間,不少身著朝服的官員,也都陸陸續續進去。

上朝的皇宮東門,分龍虎二門,文官通龍門,武將走虎門。

所以一路上庄檜碰到的都是與他一樣的文官。

只不過跟以往熱火朝天,相互恭維的氛圍不同的是,今兒得上朝路上,格外沉悶。

大伙兒都埋著腦袋,不說話。

庄檜終於忍不住了,向前幾步,拍了拍那戶部侍郎的肩膀:「周大人臉色凝重,是有心事兒?」

那周大人看了他一眼,「庄大人臉色發白,也沒睡好?」

庄檜一愣,臉色一苦,方才將一切娓娓道來。

「昨兒晚上,本官做了個夢。」

「您猜本官夢見了誰?」

「太上帝啊!那位無上得開國陛下!本官明明只見過他一面啊!就夢到了!」

庄檜消散已經沉浸進了自個兒夢裡,完全沒有注意到那戶部侍郎周大人的臉色變化,繼續道:

「可您要說這是美夢呢,也就罷了,本官就權當是太上陛下託夢,還能是一樁美談!」

「可這偏偏是個噩夢啊!」

「夢裡,太上陛下對本官講,說那幽河的事兒,有違天理人倫,倘若執迷不悟,整個大夏都得遭報應啊!」

說罷,庄檜心有餘悸,良久才平靜下來,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夢境而已,諸位大人就權當本官昨兒聽了幽河的事兒,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

但說完以後,他才注意到,那戶部侍郎周大人的神色,極為詭異。

「周大人……您這是?」庄檜摸不著頭腦,心說不能咱做個夢還把你們嚇到了吧?

就聽那周大人嘆了口氣,開口道:「庄大人,不只是您。」

庄檜愣住,「這話……何意?」

「本官是說,做這夢的,不止是您。」

戶部侍郎周大人深吸一口氣,指了指自己,「本官,也做了和您所說同樣的夢,分毫不差!」

那一刻,庄檜直接人都傻了。

但這,遠遠沒完!

就看那禮部侍郎周大人側過身,指著身旁一眾同樣臉色沉悶的官員,「甚至不止是本官和您,連同他們——刑部侍郎陳大人,刑部尚書孫大人,兵部尚書齊大人……都做了同一個夢!」

那一刻,庄檜終於曉得了。

大伙兒為啥都這般沉悶。

這要是一個人做這能就罷了,還能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偏偏大伙兒一起做同一個夢,那可就讓人膽寒了。

——莫不然……真是那位太上託夢,告誡大夏蒼生?

再想起途中百姓遇見的那些稀奇事兒……一眾大臣的臉色更沉了。

氣氛僵硬之間,就進了金鑾大殿。

文左武右,庄檜朝武官那邊兒一看!

心頭一個咯噔!

——只看那一眾平日里威風凜凜的武將,這會兒也是一臉凝重,心事重重。

但不管如何,這早朝還是得上的。

商議的第一件事兒,就是那「幽河有雨」一事兒。

占天司的四神君之一的東君首先站出來,擺明占天司的態度。

既然要禁雨三年,那少一天一刻一分一毫,都算不得三年!

向陛下請職,親自前往幽河,行那禁雨之責,倘若有妖邪作亂,立斬無赦!

——占天司的徐雲子,八相將之一,可不能就這麼死了!

話落,本來東神君已經是十拿九穩了。

畢竟這事兒也不是什麼離譜的請求。

可就在啟元帝老神在在地要點頭同意的時候。

一聲「臣有言進」,直接讓整個朝廷都安靜下來。

工部尚書站了出來。

直言這禁雨三年有違天理人倫,一年懲處,便應當足夠了。

如今既然天將大雨,便是天數,應當順天行事。

這話一出,那是讓占天司東神君臉色陰沉。

什麼天數?

什麼順天行事?

那不是分明有人故意在幽河降雨嗎?

用你狗腦子想一想!

可他還沒來得及反駁吧。

戶部尚書也站了出來,話不多,就仨字兒:「臣附議。」

緊接著,這開了頭啊,就跟停不下來一樣。

「臣也附議!」

「臣也附議!」

「……」

刑部尚書,禮部侍郎,御使台御史,京城侍衛長,禁衛羽林大將軍……但凡這朝堂上能說得上話的,通通在這會兒站出來,說那三年禁雨,違天理,背人倫,太過殘忍,當慎重決議!

這滿朝文武,袞袞諸公,平日里甚至有不少相互看不順眼,恨不得掐死對方的死對頭。

這會兒竟然全部附議,都請求啟元帝停止幽河禁雨令!

東神君人都愣了。

——咋?你們今兒集體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