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醫院裡的狗仔們
一場戲拍完，姜辛喊了Cut，他摘下耳機，正要起身，注意到于思甜站在他身後，有些驚喜地喔了一聲，「思甜，你來了。」
「導演。」于思甜對姜辛露出甜甜的笑容。
姜辛點頭，說：「你稍坐一會兒，我先過去跟她們說一下。」
于思甜乖巧地點頭。
姜辛大步走到隔壁的拍攝現場。
周雲已經站了起來，正在活動肩頸。她剛才的姿勢保持得太久，有點發酸。
「導演。」
姜辛抱了她一下，說：「演得真好，不過我還想再要一個更陰鬱的鏡頭。」
「陰鬱？」周雲一時沒反應過來。
姜辛說：「一個充滿邪惡的、想要報復的念頭在心中滋生，你逐漸沉浸到幻想中的報復快感中，越解氣，越陰鬱。」
周雲一點即通，問：「我懂了。」
姜辛直接讓所有部門準備，來第二條。
因為要保周雲的狀態。
姜辛回到監視屏前，拿起對講機：「來，開拍。」
全場安靜下來。
于思甜又一次站在姜辛的身後，看著屏幕上周雲的表演。
她重新坐在剛才的位置上，眼神放空，有些茫然，與剛才沒有任何變化。
于思甜有些疑惑，心想，既然沒有什麼變化，為什麼還要拍第二條？
是周雲沒有領會姜辛的意思嗎？
但于思甜也不知道姜辛剛才去跟周雲說了些什麼。
突然，周雲的眼神變了。
從她五官表情來說，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于思甜敏銳地察覺到，前面周雲的狀態還是受傷和柔弱，現在卻爆發出了一點冷漠、決絕的意思。
沒有任何明顯的表情變化，前後卻差異顯著。
這種鏡像般的表演變化，讓于思甜心裏面一沉。
所謂的電影鏡頭，也不過如此了。
于思甜有些懵，她驚訝於這樣的表演質量，周雲竟然說來就來了，沒有一點前期的醞釀。
從上一條結束到這一條開拍，姜辛就過去跟她說了幾句話，也沒有再讓她醞釀情緒。
于思甜錯愕於周雲的速度。
如果換做是她，未必不能夠給出這樣的表演，但是卻需要花很長時間來準備，醞釀感情。
「好，咔，過！」
姜辛都沒有檢查回看一遍，就直接喊過了。
于思甜回過神來，跟在場的大家一起鼓掌。
直到這個時候，姜辛才有時間跟于思甜說話：「思甜是什麼時候來的？」
于思甜笑著說：「導演，我也是剛來不久。」
姜辛說：「這麼冷的天，辛苦了啊。「
于思甜搖頭，說：「怎麼會辛苦，我一直想要跟您合作，這一次好不容易有機會，再冷的天我也願意。」
別的不說，于思甜表現出來的態度讓姜辛還是非常滿意的。
說起來可能很多人不相信，有很多演員，會因為覺得拍攝的環境太艱苦、拍攝的時間段天氣太惡劣而不肯出演一部戲。
哪怕這部戲是知名導演。
演員中也有摸魚的、不求上進的。
跟各行各業一樣，演員這一行，很多人同樣是怕吃苦的。
「思甜。」
這時，周雲走了過來。
她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主動跟于思甜打招呼，說：「伱來了。」
于思甜看到自己的這個昔日宿敵，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但在周雲彷彿兩個人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的笑容里，于思甜最後也笑了起點，說：「小雲。」
兩個人的語氣沒有多麼親密，但也不是針鋒相對的。
這就夠了。
周雲的想法很簡單，一起拍戲的時候，別作妖，順順利利地把戲拍完就好。
為此，她可以跟于思甜做一段時間的虛假朋友。
她希望于思甜抱有同樣的想法。
下一場戲要拍江玉珍的單人部分，她正在另一個房間做準備，姜辛說：「我去看看她，你們聊。」
周雲和于思甜哪有什麼可聊的，兩個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錯開了對方的目光。
正是一年最冷的時候，周雲穿上了羽絨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太冷。
室內沒有空調。
大家都穿得很厚實。
鄭小句小聲跟劉韻嘀咕：「于思甜穿得那麼少，不冷嗎？」
于思甜是真穿得少。
她穿著一件單薄的風衣，還露出了兩條腿。
看是好看，就是看著很不保暖。
劉韻說：「我剛才看到她助理給她拆暖寶寶的，身上估計貼了不少。」
「貼再多也還是冷啊。」鄭小句嘖嘖搖頭，「太扛凍了，我佩服她。」
周雲聽到鄭小句的話，好奇地抬頭往于思甜那邊看了一眼。
已經有人給於思甜搬來了一條椅子，讓她可以坐下。
她的助理正在跟人問有沒有小太陽。
周雲不免低頭笑了一下。
鄭小句摸摸自己的肚子，說：「餓了。」
「幾點了？」周雲一看時間，「都十一點了。」
「是啊，我的肚子就是準時的報時鳥。」鄭小句笑了起來，仰著臉，「小雲姐，你餓了嗎？小韻給你準備了熱粥，要不要先吃點？」
周雲每天都是大起大合的戲，情緒調動極大，消耗也大。
劉韻每天都會做一點東西，帶在身邊，以備周雲消耗過大、肚子餓。
周雲也確實有點餓了。
她一上午不是在掉眼淚就是在跟江玉珍吵架，腦袋裡面都空了。
「等會兒是不是沒有我的戲了？拍完玉珍姐的戲，應該就要放飯了吧？」她問。
鄭小句說：「不知道，如果玉珍姐那邊拍得順利，後面還有一場戲是你。」
周雲估算了一下時間，還真不知道導演是怎麼打算的。
她想了想，說：「算了吧，等一等，拍得快的話，等會兒就直接吃午飯了，要是等會兒導演還打算再來一條，我在這也方便點。」
如果上午沒有她的戲了，她倒是願意去樓下的拖車裡先喝點粥。
忽然，隔壁傳來一聲驚呼聲，緊跟著就是喧鬧聲。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這邊立即有人問。
周雲也抬頭望去。
很多人都跑了出去，查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過了一會兒，消息過來了。
「導演摔傷了。」
周雲頓時站起來，「導演？」
周雲連忙趕過去，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外面亂糟糟的，很多人都在來回奔波，看上去好像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還有人在打電話叫救護車。
周雲的心頓時往下一墜，因為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從這些跡象來看，似乎導演受了挺嚴重的傷。
這個時候，忽然有幾個人攙扶著導演過來了。
「讓一讓，大家讓一讓。」
周雲連忙跟著讓到一旁。
姜辛的臉色都泛白，失去了血色。
周雲沒有上去添亂，只是緊張不安地看著。
「導演！」于思甜的聲音忽然冒出來，很清亮，在亂糟糟的環境中也聽得很清楚，「導演這是怎麼了？」
有人跟她解釋：「導演摔了一跤。」
于思甜倒吸一口冷氣，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充滿震驚。
導演被送去醫院做檢查。
拍攝只能暫時中斷。
周雲等人下樓去各自拖車上休息，吃飯。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監製通知大家可以先回酒店休息了，下午的戲先不拍了。
周雲擔心姜辛的身體狀況，所以先去了醫院，在醫院門口跟抱著同樣想法的江玉珍碰見。
江玉珍問：「你也是來看導演的？」
周雲點頭，說：「也不知道導演怎麼樣了。」
江玉珍嘆了口氣，說：「應該沒有大礙，聽說是地上有一灘水，導演沒注意，滑倒了，但正好那個地方比較狹窄，又擺了很多的設備，導演的腰正好撞著一個箱子的邊了。」
周雲聞言，一愣，說：「難怪我看導演都需要兩個人攙著走。」
估計是腰都直不起來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搖搖頭，一起走進醫院。
江玉珍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本來我後面還有一部戲的，但現在看來，我只能夠趕緊把那部戲給推掉了，這邊肯定得延期了。」
之前就是因為要配合江玉珍的時間，所以才要優先把江玉珍的所有戲份都拍掉。
現在姜辛導演受傷，劇組肯定要停拍幾天。
但周雲和江玉珍沒有想到，醫院裡面竟然有聞訊趕來的狗仔。
他們偽裝成來看病的病人，在住院大樓這邊徘徊，尋找姜辛所在的病房。
姜辛雖然是導演，但也是知名度非常高的導演。
他受傷住院，這個消息會有很多人關注的。
狗仔們看到周雲和江玉珍一起出現後，當即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沖了上來，爭先恐後地向她們提問。
「江老師，周雲，我們收到消息說姜辛導演在片場受傷了，正在這家醫院住院，請問你們是來探望他的嗎？」
周雲和江玉珍冷不丁被狗仔們給包圍住，一時間愣在原地，半晌沒反應過來。
江玉珍反應過來，率先說：「這件事你們去問劇組好嗎？我和小雲並不是來探望姜辛導演的，我們只是過來看望一個朋友。」
江玉珍否認了她們來看望姜辛的事實。
周雲便跟著江玉珍說：「請大家保持安靜，這裡是公共場所，別影響到別人了。」
狗仔們卻根本不相信她們所說的，笑了笑，說：「你們就別隱瞞了，我們都已經收到消息了，姜導被你們劇組人員抬出來的照片都有了。」
周雲和江玉珍對視一眼。
周雲笑著說：「是嗎？請大家幫忙保護一下導演的隱私好不好？」
狗仔們面面相覷。
周雲說：「你們也拍到我和玉珍姐來醫院了，可以交差了，就發我們來醫院探病的新聞好了，別再發別的了。」
她雙掌合十，做了一個拜託的手勢。
狗仔們笑著說：「我們也要混飯吃啊。」
「我和玉珍姐的照片還不夠你們混飯吃嗎？」周雲笑著說。
有個人嘆了口氣，說：「行了行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這樣吧。」
其他狗仔面面相覷了幾眼，也點了頭。
周雲笑容甜美地給他們比了個心，「謝謝。」
周雲和江玉珍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江玉珍回頭看了一眼，主要是想看看那些狗仔有沒有跟上來。
讓江玉珍感到意外的是，那些狗仔們竟然沒有一個人跟上來，還真的離開了。
「他們竟然真的走了。」江玉珍說，「你跟他們很熟嗎？」
周雲笑了笑，說：「不熟，其實很多時候，咱們這個圈子也把他們給妖魔化了，他們做這一行只是混口飯吃，我平時只要不是比較隱私的事情，他們想拍就讓他們拍了，沒有阻止過他們，跟他們沒起過什麼衝突。」
江玉珍有些驚訝，說：「你真挺厲害的，我還是頭一次看到能夠跟狗仔和諧相處的藝人。」
「互相體諒吧。」周雲說，「除了極個別的做得有些過分，大部分也都是普通人，他們需要新聞，我們需要曝光，雙方各取所需，好好跟他們溝通，很多事情都可以商量，當然，如果遇到一些特別沒有品的，那就沒有辦法了。」
江玉珍點頭，說：「小雲，我對你的印象又改觀了一層，我真是覺得你這個小姑娘挺成熟的，我孩子以後真得跟你好好學學，我在你這個年紀可沒有你這麼成熟。」
江玉珍對周雲有些讚不絕口的意思。
周雲連忙搖搖手，說：「玉珍姐，您別這麼誇我了，我哪裡有您說的這麼好。」
「我可沒有跟你開玩笑，你是真讓我吃驚，你這孩子。」江玉珍給她比了個大拇指，「我得跟你學習。」
周雲趕緊擺手。
兩個人來到姜辛所在的病房。
姜辛躺在床上，他的助理就坐在旁邊。
看到周雲和江玉珍推門進來，助理站了起來，跟她們打了個招呼，說：「導演睡著了。」
周雲和江玉珍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導演，後者閉著眼睛，正在酣睡。
他這段時間也辛苦。
周雲把自己手裡的果籃和營養品遞過去，小聲問：「檢查結果怎麼樣？」
「沒有大礙，就是腰部閃著了，估計得卧床休息今天才行。」助理說。
江玉珍也將自己帶來的東西遞了過去。
「唉，真是讓他遭罪。」她說，「既然導演在休息，我們就不多打擾了。」
助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