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東兄，一縱隊還有多少戰車？」
應該說戴季良高興過頭了，事實上即便知道自己被分割了，這幫老毛子卻用更加瘋狂的反撲來回報。
這不，在兩翼赤俄兵殊死的反擊下，迂迴支隊的戰車數目猶如陽光下的冰山，迅速的消融了。
而這些充當移動火力點的大傢伙們，可是火力不強的張學濂支隊的最大依仗。
「老毛子發瘋了，抱著集束手榴彈就往上沖。」
連關志道和孫立人都手握衝鋒槍準備開赴第一線了，可見戰事的激烈。
「完好的還有6輛，還有幾輛履帶斷了，只有當死靶子了。」
關志道飛快的回答著。
「二縱隊還有多少輛？」
「還有16輛完整的。」
孫立人啐了口血唾沫，剛才不遠處炮彈爆炸的震蕩波讓他腦子裡現在還嗡嗡的呢。
「這樣不行呢！」
孫立人大聲的叫嚷著。
「再這麼下去，不是咱們分割了俄國人，而是俄國人夾擊了咱們了。」
這個道理不說關志道也明白。
「我看還是要對攻啊！」
「對攻？」
關志道詫異的看著孫立人。
「怎麼個對攻法？撫民兄，這可是孤注一擲啊！」
「現在不孤注一擲，什麼時候再搏啊！」
孫立人咬著牙說著。
「我從二縱隊給再你調6輛戰車過來，你往東，我往西，以戰車開道，咱們打他個稀巴爛，或可以闖出一條生路來。」
「給我接司令官。」
關志道只是沉吟了十幾秒就作出了決定，然而給張學濂的電話卻始終接不通，顯然電話線又斷了。
「撫民兄，瑞卿兄那裡你能做主嘛？」
孫立人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幹了！」
關志道一下子把手中的電話機狠狠的丟到被炮火震得蓬鬆的砂土上。
「現在我去整頓部隊，20分鐘之後，我要見到你的戰車！」
「巴彥查干之線自10月6日凌晨四時起開始激戰，戰至當日午夜炮聲猶未停歇，俄軍戰鬥意志之強烈實屬罕見，然第一快縱和第二快縱頂住俄軍反撲之壓力，以出乎俄軍意料之果決出擊，摧毀敵前敵指揮部一，造成敵極大混亂，敵指揮官見勢不可為乃實行斷尾戰術，以我包圍圈內一部為餌，余部向北突圍，我各部激戰竟日，也人困馬疲，炮彈也一時告磬，遂以殲滅敵一部為要旨。」
戴季良等人枯坐一夜終於在第二天的9點多等來了庫倫集群的最終報告。
「今晨戰鬥結束，是役擊潰第二蒙古特別軍大部，殲滅其6000餘人，俘獲17000餘人，剩餘戰果正在統計之中，我方戰歿、失蹤者約5000，重傷3000餘人，其餘損失亦在統計當中，稍後一併上報。」
「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戴季良揉了揉枯澀的眼睛。
「兩次重擊一共消滅了差不多一個整師的俄軍，俘虜加起來超過三萬人，好啊，很好啊！有了這個咱們就有談判的底氣了。」
戴季良明白，即便加上新疆的損失，四五萬人對朱加什維利這個具有鋼鐵意志的獨裁者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是西北卻拖不起了，哪怕一萬次擊倒敵人，但只要自己露出一次破綻，西北就可能萬劫不復，與其到時候簽訂城下之盟，不如見好就收吧。
「之長兄，把這個消息告訴陳友仁，他應該知道怎麼對付俄國人的。」
戴季良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對了，通知金樹仁，讓他安排各國領館人員參觀俄國戰俘營地，這個可是最好的廣告啊！」
「大捷！大捷！我西北軍在外蒙再次擊敗俄軍，斃俘兩萬餘人，繳獲飛機12架，各式火炮120門，機關槍及步槍萬余支，彈藥不計其數！」
勝利的喜訊在戴季良安睡的時候瞬間傳遍了整個西北，隨即擴散到整個中國，乃至在列強中引起了不小的震蕩。
「國民政府已經授予班禪額爾德尼為外蒙博格達汗（大汗）外蒙自治政府建立在即！」
「對不住老幾位了。您的飯錢？」
幾個東北軍在北京的一處飯莊里剛剛吃完白食準備腳底抹油，卻沒有想到平日里看到大兵們畏首畏尾的店夥計追了上來。
「您幾位可看清楚了。」
夥計指著店牆上貼得明明白白的條幅。
「本店概不賒賬。」
「馬了巴子的！」
東北軍歪戴著帽子，扯開軍服上的扣子。
「他媽的欠揍是吧？敢跟老子們要錢，不想活了？」
「吃飯不給錢還有理了？」
夥計理直氣壯的回應著這幾個兵痞。
「丟了東北跑到北京來撒野啊，有本事跟西北軍一樣打日本人、打老毛子去啊！在咱們這地界耍威風，算什麼英雄？對了。」
夥計嬉笑怒罵著。
「你們什麼時候是英雄了，都是一群狗熊。」
小夥計的話引得飯莊里用飯的人哄堂大笑，一時間指指點點的都是在說東北軍的不是。
「你他媽的！」
理屈的大兵正準備掄起巴掌揍夥計，可是夥計反而踏上一步，用怨恨的眼睛狠狠瞪著對方，反而讓他舉起來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了，正在這個時候幾個警察晃晃悠悠走了過來。
「算你小子走運。」
東北兵雖然不怕北平的警察，但鬧起來，自己連帶長官肯定是要吃上掛落的，於是不情不願中好半天掏出一塊東北小洋來往夥計手上一拍。
「閃開！」
「您走好了，下次回見！」
夥計捏著錢吹了口氣，聽著音色沒錯，這才讓開了一條通道。
「呸！」
看著幾個喪家之犬落荒而逃，夥計有如英雄一樣返回了櫃檯後面。
「要當兵也得投西北軍去，這些東北軍還真是窩囊廢！」
隨著巴彥查乾的慘敗，赤俄外交官再一次找上了被特工全程監控的陳友仁，雙方於巴黎再一次展開了談判。
當然，談判只是鬥爭的一部分，在巴黎談判開始之日，為了挽回顏面和在談判桌上取得有利的籌碼，俄軍相繼在查干諾爾、哈巴河-布爾津河阿爾泰地區、塔城-額敏、和鞏留-寧遠等地發動反擊。
截止到10月20日，在西北軍利用有利地形節節抵抗之下，損兵折將的俄軍好不容易在阿爾泰山南麓推進到了烏倫古湖之線，在塔城一線推進到了托里制置局，在伊犁河谷推進到了新源，但是戰局並未因此，轉向有利於赤俄的一方。
因此，面對西北軍廣闊的縱深、漫長的補給線、遍布後方的反叛烽火，以及即將來臨的冬季，莫斯科不得不選擇在談判桌上放低了姿態。
不過此時，陳友仁卻接受了英國外交部的邀請，等到他從倫敦再次回到巴黎，陳友仁的態度就愈加的強硬。
「陳部長，就我認為，貴我雙方都是帝國主義的受害者，貴我之間的衝突用貴國的一句老話來說就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一件事。」
中途接替赤俄駐法大使館公使級代辦參與談判的赤俄外交人民委員會亞洲司司長米K-N-吉米諾維奇試圖用當年拉攏孫文的那一套來打動陳友仁這個至今還遵奉孫文三大政策的西北外交使者。
「陳部長，貴國和我國一樣面臨著日本帝國主義的威脅，我想這應該成為雙方談判的基礎。」
「司長閣下，您的論點我非常的同意。」
早有應對準備的陳友仁故意攤攤手。
「但是我不是西北的決策人員，我只能按照西北的指令行事。」
陳友仁隨手拿出幾份歐美的報紙，這些報紙的共同點都是上面大幅刊登著赤俄被俘人員的照片和介紹，幾乎所有的報紙上都有一個聳人聽聞的標題，比如這張《泰晤士報》上就用「又一個對馬」來做標題。
「我想司長一定都看過這些報紙了，內容可能都有些誇張，但我想，對於貴國來說把全部精力放在跟西北的鬥爭中能獲得些什麼呢？我們可沒有錢，中國人還有一句話，叫做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倒是我這次去倫敦，英國方面願意出錢來的，可惜這筆錢就不是用來支付給貴國的賠償的。」
「部長先生好口才，不過，英國現在還有能力嘛？」
K-N-吉米諾維奇淡淡的笑著，他當然明白陳友仁說這番話只不過是抬價而已。
「英國工人階級絕不會贊成英國政府對蘇聯人民發動不義的戰爭。再說了，就算英國人可以出錢，但以現在英國的經濟情況，一千五百萬，哦，最多再有一千五百萬也就到頭了，難道西北就能靠這些錢把戰爭維持下去嘛？」
「司長可是真厲害。可惜還是那句話，外交官不是決策者，您的話打動了我，卻未必能說服那些軍人們。」
陳友仁給對方一個軟釘子，想要威脅我，當年英國人也沒做到，赤俄就更不可能了。
「馬上就要冬天了，大雪封境啊。這麼拖下去，不知道貴國還有沒有力量在冬季之前剿滅中亞的叛亂呢？」
陳友仁馬上回以顏色。
「要是真的這把大火燒起來，我看下一次就不是閣下和我見面。」
「部長是在威脅嘛？」
「不，不！閣下理解錯了，我是說，我馬上就要回國了。」
陳友仁搖搖頭。
「現在西北政府手頭緊啊，所以並不能支持我在歐洲繼續漫無目的的待下去。所以，接下來就要貴國派人去西北，或者跟南京談也可以。」
「南京？閣下在開玩笑吧？」
米諾維奇突然笑了起來。
「南京的話西北會接受嘛？哦，我明白了，西北是想再給南京設下一個圈套吧？這樣無論談得怎麼樣，都可以指責南京出賣了國家的利益，不過，部長，您認為南京方面會有這麼愚蠢嘛？」
K-N-吉米諾維奇好整以暇的看著陳友仁。
兩個人就這麼不動聲色的對視著，直到。
「我們還是進入正題吧。」
背後頂著莫斯科目光的俄國人最終還是沒有忍過陳友仁，不得已先開了口。
「討論一下雙方停戰撤兵的條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