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北地女王的求婚
冰原上，年邁的冰霜巨龍凝視海瑟薇，眼中露出一絲微光。
「是你……與我族合作的那位御龍師……」
銀髮女王輕輕點頭，旋即看向洛何，申明並無敵意：
「我留意到冰霜巨龍的蹤跡，便過來一探究竟，恰巧遇到閣下。」
剛才她報了那麼長一串頭銜，洛何愣是一個沒記住。
不過。
既然與冰霜巨龍一族的關係不錯，敵對的可能性較低。
冰霜老龍看向海瑟薇，疲憊地說：「我正要飛往聖地，中途力竭，墜入冰山，是這位少年救了我——」
緩慢轉動布滿冰霜鱗片的龍首，冰霜巨龍看向洛何，呼吸之時冰霧瀰漫，目光閃爍：
「我已經沒有東西能夠感謝於你……待我死後，你可以從我的屍骨取下龍牙，以作我對伱的感激。」
洛何：「非得等死後嗎？」
冰霜巨龍一愣：「啊？」
那要不然，我現在敲下來給你？
冰霜巨龍正猶豫著。
「我是說，你不一定會死，興許有活下去的希望。」洛何認真道。
冰霜巨龍搖頭道：「我有預感，大限將至，甚至能聽見死神在我耳畔的低語。」
這頭年邁的巨龍目光黯淡，眼神里閃過一絲遺憾：「只是很可惜，我想我已經沒有力氣，再飛往聖地……」
說著，冰霜巨龍閉上雙目，痛苦地呵出一口冰霧，身上傷口淌出血液，狀況急劇惡化。
洛何這才發現，剛才聊天之時，冰霜巨龍一直凍結著自己的傷口，直到現在難以維持。
噠、噠。
海瑟薇緩步上前，靠近伏在地上猶如一座冰山的巨龍，輕閉雙目，額頭抵在冰霜巨龍的眼睛下方。
傷口散髮絲絲寒氣，旋即凝結起來，鮮血也停止流淌。
冰霜巨龍顫顫巍巍地睜開了眼睛，倒映出北地的女王。
「我受傷時，也會像這樣，用冰把傷口凍住……」
海瑟薇的聲音彷彿孤獨的雪狼，在雪中漠然舔舐傷口，緩緩睜開冰藍色的眼睛。
「你能飛回聖地。」
命令的語氣里彷彿帶有強大的魔力。
本已瀕死的冰霜巨龍，臉上竟再次煥發光彩。
唦唦。
冰龍抖落身上積雪，『呼』的一聲張開雙翼，擺出起飛的姿態。
洛何心道：「這算迴光返照了吧？搞不好半路就得猝死！」
據說，大象臨死前，必須回到它們的埋骨地。那座聖地，是它們的歸宿與精神家園。
洛何能理解冰霜巨龍的心愿。
在面對死亡之時，如果心有所向，那便不會恐懼。
「先吃飽飯再飛吧。」
洛廚子提議道：「不論何時，加餐都是最重要的！」
這句建議，讓海瑟薇與冰霜巨龍，同時一愣。
「加餐？」冰霜巨龍發怔。
「在這？」海瑟薇不解。
「東煌有句古話，叫吃飽飯好…咳，叫『吃頓好的』。」
白衣青年走向空曠的冰面，在兩者驚訝的目光中，抬手召喚出連同灶台在內的一整套廚具！
洛何站在燭龍灶前，回望怔在原地的海瑟薇與冰霜巨龍，淡笑道：
「我身為一個廚師，出門在外隨身攜帶廚房，這也很合理吧？」
海瑟薇眼神複雜。
這一點都不合理好嗎！
誰出門在外會帶一整套廚房啊！
那些個廚具，外觀與尋常廚具無異，氣息卻很驚人。
令海瑟薇暗自忖度，白衣青年的來歷。
但她又放下戒備…既是對待冰霜巨龍友善之人，那便不是敵人，猜疑只會徒增困擾。
洛何看向有些困惑的冰霜巨龍，笑道：
「放心，我的料理肯定能給你飛回聖地的動力——」
白衣青年挽起袖口，散發出強大的自信。
「務必相信我的廚藝！」
冰霜巨龍眼底掠過感動的微光，低聲道：「那我……恭敬從命。」
「來都來了，你也一塊兒嘗一嘗？」洛何看向海瑟薇。
海瑟薇微微一怔，旋即點頭。
她對那具有傳說氣息的廚具，所烹飪出的食物，還真有幾分好奇。
海瑟薇看向灶台邊的身影，見他從氣息不俗的玉櫃中，拿出幾顆土豆，頓時張了張嘴。
洛何有所覺察，回頭道：
「怎麼，你不吃土豆？」
海瑟薇壓敵海軍帽檐，回憶起王宮裡每天至少兩頓的土豆，輕聲道：
「如果可以，請換一種食材。」
聞言，洛何打量一眼手裡的土豆。
北地的土豆，品質相當不錯。
再加上，我也想念酸辣土豆絲……
「沒事兒，就吃土豆吧。」洛何著手清洗土豆：「你放心，我保證你倆吃得嘎嘎香！」
海瑟薇看了眼操作台上的食材，放眼望去全是土豆，不易覺察地一嘆。
我天天吃土豆。
土豆香不香，我還不知道嗎？
冰原上，伏在地上的冰霜巨龍猶如一座山峰，擋住吹來的寒風。
洛師傅正在灶台前忙碌，手握白虎刀，凝視玄武板上的土豆，目光一凝。
錚！
刀光一現，手起刀落間，土豆削皮。
旋即，洛何以快到殘影的手速，將土豆切成細絲。
呼！
小九往灶台中吐出烈火，鍋具造型的朱雀鼎中，金龍油燒至七成熱。
洛何看了眼手中的『娜迦毒蛇』辣椒。
手起刀落，將這枚傳說辣椒，切成小段，放入油鍋爆香。
辣香，隨著大火瀰漫開來。
在這冰天雪地之間，帶給海瑟薇與冰霜巨龍，一股獨特的暖意。
土豆絲放入鍋中翻炒不久，洛何加入陳醋。
『呲』的一聲，濃郁的香味飄散。
海瑟薇嗅見香氣，抿了下嘴，眼神微動。
似乎……還真不賴？
酸辣土豆絲，洛何對於這道家常菜，已經沒有提升的空間。
但在集齊傳說廚具之後，靠著『下藥之靈』般神奇的力量。
配上金龍油、娜迦毒蛇等珍貴材料，口感還能再進一步！
不多時，這道【特製酸辣土豆絲】，被洛何端上野餐布。
單獨的大盆中，盛著滿滿當當、冒著熱氣的酸辣土豆絲，令冰霜巨龍吞咽口水。
「這是道開胃菜，二位先吃著。」洛何招呼道：「等下還有炸薯條、土豆泥、風琴土豆、芝士土豆！」
海瑟薇一怔：「土豆，能做那麼多道菜？」
洛何道：「這才到哪兒，土豆料理講一天講不完！」
海瑟薇沉默。
聞起來很香，但土豆真能好吃嗎？
她抬頭，觀察冰霜巨龍。
年邁的老龍張嘴，咀嚼一口大盆中的酸辣土豆絲，神情頓時一驚。
酸辣可口、醒神開胃，土豆絲的口感無比脆爽，酸辣又令食慾大增！
冰霜巨龍為這首次嘗到的獨特口感所震撼，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來！
在這道料理面前，它彷彿重煥生機！
海瑟薇有些意外，
旋即，她用湯匙，動作生疏，舀起一勺酸辣土豆絲，送入口中。
「嗯？」
彷彿顛覆世界觀，從前的認知被瞬間改寫！
海瑟薇眼神有些震撼。
這是土豆？
我之前吃的那些算什麼！
海瑟薇自幼在冰雪國度中長大，又是貧苦家庭出身。
並非性格淡漠，只是寒冷令她的心境，連同表情一起凍結。
而這道特製土豆絲中爽口的辣味，令不能吃辣的海瑟薇，冰山般的臉頰上瀰漫起絲絲紅暈。
她嘶了一聲，感到對自己先前無禮的歉意。
我必須要收回我剛才的話。
土豆，也能成為世間美味！
海瑟薇動作不停，盤中的土豆絲很快見底。
連米飯都沒有，愣是幹完了一整盤酸辣土豆絲！
『娜迦毒蛇』辣味的刺激下，海瑟薇雪白的皮膚，染上一層櫻色。
洛何有些在意：
「你不會是對辣椒過敏吧？」
銀髮女子的眼神柔和，彷彿冰山融化，臉頰微紅，低垂眼帘：
「不……只是很久沒有，嘗到這麼好吃的土豆了。」
「你之前嘗到過？」
「小的時候…我的父母從很遠的地方工作回來，會帶來一包土豆。」
海瑟薇挽起耳側的銀髮，目光閃爍：「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這道料理，令海瑟薇回想起遙遠的、家的味道，
那些都是本該塵封在冰山中的回憶，卻像是有溫暖的洋流，融化了堅冰。
洛何點頭道：「我去做下一道菜。」
海瑟薇放下餐盤，柔聲道：「要我幫忙嗎？」
洛何奇怪地看了眼海瑟薇，感覺她與初見時判若兩人，旋即道：
「不用，你照看好冰霜巨龍就行。」
隨後半小時。
洛何又陸續用土豆，烹飪了土豆泥、風琴土豆、炸薯條等土豆料理。
土豆泥，洛何採用法式做法，將土豆煮熟後加入牛奶、黃油和各種香料，攪拌至順滑細膩，口感絲滑，香氣四溢。
風琴土豆，是將土豆切成薄皮，猶如拉開的風琴，並在內部嵌入培根、乳酪等食材，烤制後酥脆香濃。
炸薯條，更是洛大師的拿手絕活，炸得金黃酥脆的薯條，蘸取番茄醬，美味加倍！
冰霜巨龍吃得容光煥發，全然看不出剛才瀕死的樣子。
海瑟薇的臉頰也愈發鮮艷，冰封的生命，彷彿逐漸有了體溫。
端上來的一道道料理，好像當初父母別出心裁、換著花樣，把千篇一律的土豆，做成不同的菜式。
海瑟薇看向灶台旁的白衣青年，依稀間，彷彿看到熟悉的身影，眼神柔和。
腦海中，回想起當日，與安娜溝通的場景。
安娜問及對伴侶的要求。
海瑟薇的回答是，風趣、能把土豆做成好吃的料理。
冰原上，回蕩著冰霜巨龍，心滿意足的呼息。
下一刻。
海瑟薇站起身來，戴上海軍帽檐，氣質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凜冽。
洛何覺察到異樣，回過頭來。
銀髮女王亭亭而立，雪頸瀰漫緋紅，藍色眼眸瀲灧微光。
「我必須向你道歉。」海瑟薇輕聲說，「我向你隱瞞了身份。」
洛何不解：「什麼？」
「我不僅是北地帝國的海軍上將。」
海瑟薇凝視洛何：「我是北地的君主，卡捷琳娜·海瑟薇。」
洛何一怔。
北地的國王陛下？
我有設想過這種可能，結果你直接就攤牌了？！
洛何平復心境，沉吟道：「所以，你報上名號，有何指教呢？」
喀啦！
海瑟薇的腳下，飛快延伸出冰霜。
洛何詫異抬頭，只見冰霜凝結成一顆巨大的冰球，狀如結界，將自己與海瑟薇籠罩其中。
「你想做什麼？」洛何警惕道。
海瑟薇沉默，仰望冰球結界的穹頂。
這座冰球隔絕來自外界的光線，內部光芒黯淡，猶如黑夜。幾顆冰晶高懸在頭頂，好似夜空中忽明忽亮的星星。一條流動的冰河，懸在兩人頭頂，如同壯麗的銀河。
置身於北極浩瀚的夜空之下。
海瑟薇臉頰通紅，道：
「請你嫁給我。」
洛何一噎，匪夷所思，懷疑自己聽錯：「你說什麼？」
「我知道這非常唐突，但我相信一見鍾情。」
海瑟薇認真地道：
「所以，我請求你，成為我的伴侶。」
「我會為你掃清一切的障礙。」
海瑟薇低垂眼帘，講述著對未來的構想，露出溫柔的微笑。
「至於我們的孩子，會成為北地，未來的國王。」
洛何神色複雜。
蝦頭啊家人們，哪有剛見面就求婚的！
洛何尷尬不已，申明道：
「我已有未婚妻，我們非常相愛，你找錯人了。」
海瑟琳的眼神一黯，旋即平靜道：
「只要她也同意，我並不介意，與她分享。」
洛何愕然：「我覺得，你有點太極端了！」
海瑟薇神色黯然：「所以，是拒絕的意思嗎？」
「我拒絕得很明確了…總之，我會忘了這件事。」
洛何輕咳道：「也不會向任何人透露關於你的事情，你最好也是一樣。」
這事兒萬一讓厲大師知道。
不得連夜備戰世界大賽，暴打偷腥貓？
不對。
誰偷腥了？
本廚子可是純愛戰神！
海瑟薇眼中閃過失落之色，旋即伸手，讓籠罩四周的冰霜結界融化。
方才那片壯麗的夜景，那一抹低頭的嬌羞，好似虛無泡影。
她再度恢複成初見時的冰山美人，看向冰霜巨龍，道：
「該出發了。」
冰霜巨龍並不知道冰球中發生了什麼，但顯然已被洛何的手藝折服，緩緩道：
「我已有了面對死亡的勇氣與力量……我會載著二位前往聖地。這位先生，待我死後，請您將我的龍牙收為己用。」
雖說吃了洛何做的料理，但它的生命畢竟走到了盡頭。
洛何乘上冰霜巨龍的後背，卻見海瑟薇站在原地，目光閃爍。
「你一起嗎？」洛何道。
「抱歉…我需要一些時間。」海瑟薇輕輕搖頭：「你去即可。」
洛何頷首，旋即乘坐冰霜巨龍飛向天際，下意識回望一眼。
海瑟薇依舊站在那裡，靜靜眺望這邊。當目光交集時，她的瞳孔一縮，旋即流露出微笑。
洛何不再回望，抬頭望天。
被求婚這件事情，不能讓厲大師知道，否則……
前方可是地獄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