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這裡地方小，站不下那麼多人
心驚肉跳之下，黑鬍子險些抑制不住隱藏的氣息。
他雙目通紅，猛地攥拳，握住掌中的海神三叉戟，剋制道：
「能屈能伸，必須隱忍！」
在人魚王國當中，三叉戟別名『海神的堅忍』。
象徵即使是在寒冷的冰洋，海神依舊堅定守護著祂的臣民。
與之相對，海神三叉戟除了能夠喚醒怒火，還能夠讓情緒平靜。
黑鬍子通過這一能力，令他起伏的空間之力隱藏，旋即冷冷眺望北方。
「事已至此，只有穿過那片迷霧，才能贏回上桌的籌碼……」
可是。
那片迷霧，是整個北地最為神秘、最為兇險的禁區。
有誤入其中、九死一生回來的探險家，繪聲繪色講述遇到的激流、冰山與恐怖海獸。
因此，迷霧又得名『死亡霧海』。
誰也不知道霧海通向何方。
但所有人都堅定相信，霧海的盡頭，有著全世界夢寐以求的寶藏！
黑鬍子心裡清楚，穿過霧海然後捲土重來的希望渺茫，大概率橫死中途。
趁現在假黑鬍子被殺，改頭換面，換個地方照樣能當土皇帝。
可如此一來，不論肉體是否活著，「黑鬍子」都已宣告死刑！
是進？還是退？
咚。
黑鬍子手握戟把，戟柄點地，咬牙切齒道：
「我黑鬍子頂天立地，怎能屈於人下！」
呼。
抬起三叉戟，戟尖遙指死亡霧海，黑鬍子微眯雙目，閃過冷光：
「出發！」
海島上，酒館。
詩人吹奏樂器，猴子滑稽起舞，海盜們大笑、碰杯、勾肩搭背、醉成一團。
整個海盜世界，苦黑鬍子久矣。
而現在白衣船長活捉並絞死了黑鬍子，成為公認的海上傳奇！
酒館二樓。
洛何站在欄杆旁俯瞰熱鬧的酒館，詢問站在身旁的大副：
「莎爾呢？」
「她去收編黑鬍子的舊部了。」大副語帶敬佩：「雖說年紀輕輕，又是女子，行動倒是很有魄力。」
擔任黑鬍子的行刑官，為莎爾在島上建立了威望。
再加上她的父母都為黑鬍子所害，海盜們或出於同情，或攝於白衣的威名，都對莎爾報以尊敬。
洛何點頭，開口道：「我不會在北地留太久……這件事，我之前和你說過。」
「是的，船長。」大副道：「您走之後，我也不打算當海盜了。」
「哦？」洛何有些意外：「你有什麼打算？」
大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打算去重新念書，已經收到一所海軍學校的錄取書了。」
站在他肩膀上的金剛鸚鵡大聲道：「海軍，海軍！」
這聲音吸引了樓下海盜們的注意，紛紛抬頭。
留意到站在欄杆旁的白衣船長，眾人露出震驚的表情。
隨後，酒館裡的壯漢們不約而同地舉起酒杯，豪邁道：
「敬，偉大的白衣船長！」
「敬船長！」
「我幹了，歐利，讓你的猴子給我滿上！」
洛何手指輕點太陽穴，朝在座諸位回了個海盜禮儀，旋即輕聲道：
「關於霧海的情報，伱知道多少，等下都告訴我……」
大副聽見這話，露出意外的神情，爾後恭敬道：「遵命！」
以青龍司南給出的玄學方位來推測，黑鬍子逃進了霧海。
三叉戟仍在黑鬍子的手中，有必要找到他的下落。
那接下去的目標就很簡單了——乘上北海巨妖，朝霧海進發！
碼頭上。
『復仇女王號』的骷髏旗幟被換下，替換上繪製黃金龍圖樣的金色旗幟。
洛何來到碼頭，恰巧見到莎爾指揮水手替換旗幟，阻止道：
「太張揚了，你們還是用其他的旗幟圖樣吧！」
洛何心情微妙。
黃金龍是我的代表寵獸，掛在海盜船上，豈不宣布我就是海盜頭子？
莎爾想了想，道：「那掛什麼樣的旗幟呢？」
「掛你喜歡的就好。」洛何隨口道。
旗幟，是一艘船的靈魂，重要性不言而喻。
莎爾的眼神難以置信，臉頰泛起一絲紅暈，低頭道：「遵…遵命！」
洛何不解其意。
你臉紅個泡泡茶壺！
「對了，你現在不偽裝喉結了？」洛何道。
「我想以原來的身份，生活在這座島上。」莎爾輕聲道。
「以後呢？」
「以後？」莎爾眼神有些迷惘，逐漸變得堅定，緩緩道：「至於以後……我，想成為像您一樣，偉大的船長。」
洛何注視著面前的紅髮女孩，見她挺起羸弱的胸膛，紅色碎發迎風掠動，眼睛湛藍，坦然面對視線。
逐漸地，白衣船長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我相信你會的。」洛何遞出一顆當康培育出的寶石果，「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寶石果晶瑩剔透，散發出五級資源的珍貴氣息，莎爾眼中浮現震撼的神色。
「船長，這……」莎爾磕磕絆絆。
「你先收下。」洛何命令道。
莎爾伸出顫抖的兩手，小心接住寶石果，喉嚨滾動，爾後看向洛何。
「要成為一名仁義的的船長。」洛何頷首道。
莎爾怔怔失神。
旋即，紅髮少女的眼眶發紅，緩慢而用力的點頭。
命運的車輪就此開始轉動…好像是這麼說的吧？
洛何輕咳一聲，換了個話題，道：「美人魚公主呢？」
莎爾用手臂抹了下眼睛，視若珍寶地收起寶石果，道：
「她…她今早的時候回來過一趟。當時您在忙，所以就沒有打擾您。」
「她讓我傳話給您，說人魚王國非常感謝您。要是能找回三叉戟，還麻煩您代為保管。」
洛何點了點頭。
說是代為保管，其實已經默許我持有海神三叉戟。
「明天我就會出海，繼續追查黑鬍子。」洛何道：「莎爾，你留在島上，我會讓大副協助你。」
「遵命，船長！」
是夜。
月明星稀。
神秘極光與波瀾起伏的黑色大海，構成北地的夜景。
洛何乘著黃金龍，來到一座荒無人煙的海島，吹響北海巨妖給予的大海螺。
嗚——
海螺發出遼闊聲響，回蕩在夜幕下的大海。
唦唦。
海浪向兩側推開，中央像是浮起山巒般，出現一頭巨型海怪。
北海巨妖幽黃色的巨大眼珠，睥睨洛何，旋即伸出觸鬚，迎接般的放在洛何面前。
洛何走上觸鬚。
四周景色飛快變化，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北海巨妖舉至頭頂！
北海巨妖的頭頂巨大，就像是海上一座移動的小島。而在這座海島上，趴著一隻小飛象章魚，見到洛何頓時高興地撲扇耳朵。
洛何微微一笑，遞給小飛象章魚一塊核桃酥，看著它大快朵頤。旋即表示自己這趟要前往霧海，中途的障礙，還麻煩北海巨妖幫忙清除。
北海巨妖答應下來，巨大的身軀沉入海底，僅露出頭部在海面上。
旁人遠遠望去，還以為是一座海島在飛快前行。
北海巨妖的速度相當驚人，不到半天時間，遮天蔽日的大霧便已阻攔在前。
霧海。
洛何隨北海巨妖進入其中，發現大霧到了不見五指的地步，可見度不足半米。
利用龐大的身軀，北海巨妖撞碎冰山等一路障礙，在霧海中橫衝直撞。
「這霧會持續多久？」洛何問。
北海巨妖表示，霧海中常年大霧，但大霧中會有特殊的區域，不受大霧影響，常年放晴。
像冰霜巨龍一族的埋骨聖地，就位於霧海當中的特殊區域。
預感大限將至的冰霜巨龍會遠渡霧海，飛至埋骨地。
洛何若有所思。
埋龍骨地，這名字自己已經聽到過許多次了。
其中埋藏著無數冰霜巨龍的骸骨，其中肯定有心存不甘、怒火未盡的亡魂。
之前黑鬍子率領艦隊出海，為的就是尋找埋龍骨地的下落，未果後才返航。
現在他被走投無路，闖入霧海，大概率會去那裡碰碰運氣——
「可以先去那裡，給他個驚喜！」洛何摩挲下頷。
過了不久。
北海巨妖載著洛何，來到一處沒有大霧遮蔽的區域。
這座區域中遍布巨大冰川與斷裂冰層，大量浮冰飄在海上，放眼望去一片荒涼。
突然間。
天幕中，划過一聲悲涼的龍吼。
洛何抬頭望去。
只見一頭鱗片黯淡、垂垂老矣的冰霜巨龍，竭力扇動雙翼，勉強飛過天際。
最終，那頭年邁的冰霜巨龍一頭栽倒，墜向被冰川阻擋視線的遠方。
咚！
像是冰霜巨龍墜入冰層，發出巨大的聲響，遠方激起蒙蒙白霧！
變故出乎意料。
洛何愣了一下。
應該是一頭大限將至、飛到半路沒力氣的年邁冰龍。
看樣子摔得挺狠，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回它們的聖地——
「我去那邊看看。」
洛何對北海巨妖道：「你先等我一會兒，有情況我再用海螺召喚你！」
北海巨妖表示同意，巨大的身軀浸入海底，開始在附近海域逡巡。
洛何目測了眼冰霜巨龍下墜的方向，喚出霸王鐵騎，翻身坐上摩托，道：
「零，咱們摩托，有水上駕駛功能對吧？」
「是的，遇到任何路況都能應對，請您放心駕駛。」零淡淡地道。
洛何擰動車把，引擎咆哮，黑金摩托一路衝過冰層與海面，朝著目標絕塵而去。
*
北地帝國，首都，英雄堡。
王宮內。
身披白色海軍大衣的白髮女性，凝視面前的烤土豆，露出猶豫不決的表情。
她抬起叉子，望著烤土豆，幾番嘗試後，叉起旁邊的熏香腸。
「難吃的東西，留到最後好了……」海瑟薇目光微閃。
噠噠噠。
秘書安娜快步走來，低頭道：
「陛下，再次檢測到北海巨妖的能量反應。」
海瑟薇放下刀叉，餐布拭嘴：「繼續講。」
「北海巨妖正在向霧海靠近，動向極為詭異。」安娜道。
「霧海……」海瑟薇低聲喃喃，「那是北地傳說中，阻攔在不老泉水之前的大型結界……」
「是的。」安娜道：「北海巨妖進入霧海，這是此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室內一下安靜，海瑟薇沉默地思忖著，下定決心。
「不老泉關乎北地的國運。」
海瑟薇站起身來，戴上海軍帽，調整帽檐，聲音冷若冰山。
「我親自去一趟。」
呼——
冰霜巨龍展開冰藍色的雙翼，沿途灑下冰霜，背上乘著帝國女帝。
「前面就是霧海，我能感應到北海巨妖的氣息。」
冰霜巨龍成熟女性的心聲響起：「海瑟薇，做好迎戰準備。」
「明白。」
海瑟薇目光微凜，壓低帽檐，伸出右掌，掌心中凝聚璀璨的冰光，繼而凝聚出一柄冰霜龍槍。
這柄圖騰級冰槍龍化成的長槍，槍尖泛著凜冽的寒氣，倏地射出一道冰光，在海瑟薇橫掃之際，將漫天大霧一掃而清。
冰霜巨龍的聲音有些嚴肅：「等一等，北海巨妖的氣息，又消失了。」
「什麼？」
「附近倒是有一位我的同族，受傷非常嚴重。」
冰霜巨龍聲音驟然冷了下來：「還發現了……一名人類。」
「收斂氣息，過去看看。」海瑟薇道。
*
繞過冰山的阻礙，洛何發現了剛才下墜的冰霜巨龍。
這頭冰霜巨龍頗為年邁，墜落時一頭撞入了冰山，身體卡在冰山裂縫當中，發出痛苦的低吼。
留意到洛何的靠近，冰霜巨龍驟然咆哮，龍威化作凜冽寒風。
洛何不以為然，釋放出豐饒之力傳遞友善，道：「我是來幫助你的。」
冰霜巨龍的目光有些疑惑，只見那位人類召喚出一頭造型別緻的黃犬。
緊接著，那頭黃犬口銜金色寶劍，倏地一斬！
錚！
卡住冰霜巨龍的冰山，被橫切斬斷，露出光滑的橫截面！
冰霜巨龍瞳孔微縮，嘗試著扇動雙翼，成功飛起，長長鬆了口氣。
「感謝你…人類。」蒼老年邁的心靈感應傳來，「我還以為，我無法回歸聖地，只能化作孤魂野鬼……」
「舉手之勞。」洛何道：「你們的聖地，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埋龍骨地】？」
冰霜巨龍猶豫片刻，還是承認道：「是的…那是我此行的歸宿。」
「需要我送你過去嗎？看你這樣子，再飛也夠嗆了。」洛何提議道。
「感謝你，人類，但還是讓我自己完成這趟旅行吧。」冰霜巨龍搖頭。
洛何也沒強求，準備回去找北海巨妖。
這時，一聲冷漠動聽的嗓音傳來：「讓他送你回去吧。」
洛何循著望去。
冰山的背後，走出一名戴著海軍帽的銀髮女性，顯然旁觀著一切。
是個身材高挑的銀髮御姐，身上海軍裝颯爽，神色似冰山般冷漠。
自己七級空間，剛才竟然沒能發現她，說明她的空間之力至少也在七級。
洛何暗生警惕，道：「敢問閣下是？」
銀色短髮女性沉默半晌，壓低海軍帽檐，道：
「帝國海軍上將，北方海域守護者，冰霜龍族御龍使，暴雪降臨海瑟薇。」
洛何道：「這裡地方小，站不下那麼多人！」
海瑟薇：「……」
「是個不錯的笑話。」海瑟薇認可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