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酒吞童子(1/2)

正文卷

第463章 酒吞童子(12)

人與詭從來不能兩立。

厲詭對人造成的壓制是全方位的。

自凶級厲詭開始,它們的詭韻就能讓人產生瀕死感,體質虛弱者,因此徹底殞命的也不在少數!

僅僅憑藉人自身的力量,莫說是壓服厲詭,

就是與厲詭勉強抗爭,都做不到!

然而現下,鑒真影子口口聲聲稱他掌握著一種『憑藉自身就可以壓服厲詭的成就法門』!

關鍵在於蘇午多番考察有關鑒真的種種傳說,亦是發現——鑒真可能真地並不曾駕馭過厲詭,穿戴過生人甲!

但其一道『影子』,卻具備與常人一般無二的思維能力。

只是此種能力,就唯有一些極恐怖的厲詭才能擁有!

由此可見,鑒真影子所言可信度頗高!

哪怕對方掌握的成就法門不全面,

背後可能隱藏有更深的陷阱,

蘇午都決定去試一試!

在『灶神弟子的過去人生』中,伏藏紙生出種種異變,其上甚至出現了一個讀書人的數篇『日記』。

那位讀書人,在最後極可能掌握了一種憑藉文字來囚禁厲詭的手段。

老道士亦有『魔身種道大法』,可供蘇午修習。

眼下,鑒真影子更提供了另外一條可能的路徑。

蘇午當下或許沒有實力去嘗試鑒真影子提供的路徑,但是,他完全可以在掌握讀書人所有的借『厲詭文字』囚禁厲詭之法後,

再學習『魔身種道大法』,

待自身真正強大起來後,再去嘗試鑒真影子提供的路徑!

這每一步,蘇午都有籌謀!

他抬頭注視著鑒真枯槁的面容,注視著那雙寂靜若深潭的眼睛,開口問道:「我心中實已偏向法師所言,但令我聚結九大礦脈以鑄刀兵,我也要承擔頗高的風險。

如此,法師如何能讓我相信,法師確有此成就法門?

以及,法師對我做出承諾,這承諾可有甚麼憑證?」

「你手中的那串佛珠,即是我給你的憑證。」鑒真影子指了指蘇午手中的佛珠,接著道,「有朝一日,待你回到唐朝大明寺之時,佛珠之上即會顯化『九大手印』。

結九大手印,則我本尊的另一道影子將會映現。

屆時,我會傳法於伱。」

鑒真眼神微動,他抬眼看向天穹中涌動不休的染血月光,低聲道:「至於我成就此法門的證明——如非我將『半個月讀』的力量隔絕在了天上,

你覺得此時你會是什麼下場?

這便是證明了!」

蘇午順著鑒真的目光仰頭看向天穹。

天穹中,無邊血光簇擁著那輪滴血的月亮。

月亮血流如注。

在圓月下,

隱約有個赤紅身影,結跏趺坐,雙手結出模模糊糊的手印。

他坐在虛空中,就抵住了無邊月光往下照射!

蘇午點了點頭,再沒有疑慮,道:「我答應法師,可以聚九大礦脈以鑄刀兵,冷卻怨力大劫,阻止玉藻前復甦。」

「九大礦脈源頭散落於伊勢、美濃、伊豆等九國之地。

你不必親自前往九國之地,可以派手下人前往諸地,在諸地的『律宗正寺』當中,找到我的塑像——我的塑像即是以九大礦脈的本源製成。

將這九座塑像帶到黑天原。

取玉色山中的『大上嬰石』,將這十塊石頭共同熔煉,於天人交感的境界中,鑄造出聚結九大礦脈之刀兵!

不過,

在做這些事情以前,

你須先逃出招提寺才行。」鑒真注視著蘇午,道,「我在招提寺修行時間最長,此間已經滋生種種厲詭,不止元興門一個。

待你走出元興門以後,半個月讀會被隔絕於此,你可以不必擔憂『半個月讀』的力量襲擊。

但須注意,寺廟裡滋生出的其他厲詭之侵襲。

此中主要有『女僧』、『火前坊』、『笑鍾』三個厲詭。」

蘇午一聽鑒真之言,就明白過來。

關於招提寺的種種恐怖傳說,並不是京都百姓信口雌黃,道聽途說。

而是確有其事!

女僧、火前坊、笑鍾、元興門,皆是在京都百姓傳聞中,流竄於招提寺內的恐怖厲詭!

……

群山的輪廓在黑暗裡若隱若現。

高崗下的密林深處,一汪靜湖默默流淌。

在那靜湖周邊,聳立著一座座燈柱,燈柱上火光熊熊,映亮湖中漂浮的事物——一具具腫脹的女屍在湖水裡沉浮著。

她們遍身累累傷口,死前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兄長,酒吞童子,就在湖邊的家社之中嗎?」

源賴朝收回看向密林深處的目光,轉而向旁邊相貌敦厚的青年問道。

青年便是已死的家主『源賴剛』之子-源賴經。

其看著密林深處的靜湖,眼中難掩緊張之色,眾多鬼武士將其簇擁在中間,與源賴朝身周只有寥寥數人的情況,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將一眾鬼武士帶到此地,

他們便轉而投向了『源賴經』。

「是。」聽到源賴朝的問話,源賴經面上浮現一抹笑容,他看著自己這個在伊豆久經歷練的堂弟,眼神里沒有一絲疏離感,反而滿是親熱。

即便在當下他躊躇不前的時候,

也未有對在家中並無多少地位的源賴朝的問話,展現出絲毫不耐煩。

「酒吞童子從平氏家社意外脫離以後,為晴明陰陽師占卜到它的影蹤,我們先前就掌握了一種可以供奉『酒吞童子』的祭品製作方法,

用那種祭品,將酒吞童子暫時留在了我們的家社裡。

但只有祭品供奉,

沒有祭拜的儀軌,它不可能成為我們的家神,為我們所用的。

父親之所以要請安綱鑄劍所鍛造無上級的刀劍,為的是毀掉它的『神衣』,乃至毀傷它本身,讓它再不可能為平氏所用。

即便平氏再次找到它,

亦只能得到殘缺的酒吞童子!」

源賴朝一邊聽著源賴經的話,一邊點頭,待對方把話說完以後,他才道:「所以,兄長為什麼還不動手?現下情勢危急,源氏興亡盡繫於兄長之手。

在這個時候,兄長為何遲疑不前?」

他的目光落在源賴經手中的『童子切』太刀之上。

那柄無上級的太刀,果然被源賴剛送到了自己親子手中。

源賴經神色遲疑,看了看遠處的靜湖,又看了看四下的鬼武士。

源賴朝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的神色,見狀心中瞭然,他繼續道:「由我陪同兄長前去家社如何?如果酒吞童子出現異變,我作為鬼武士,亦能護持兄長一二。

我亦是源氏子,

不會像其他鬼武士一般,進入家社有許多限制。」

源賴朝此番話說出口,源賴經神色明顯鬆了許多,其連連點頭,走近源賴朝身畔:「我正是這個意思!我們兄弟合力,斬切酒吞童子也就不在話下!

復興源氏,更指日可待!」

源賴朝在心中冷笑,面上則堅定地點頭應和。

他朝鬼武士群中的『土御門晴明』看了一眼,土御門晴明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夜色蒼茫。

源賴朝抽出隨身打刀,跟在源氏僅剩的嫡血脈之後,奔入密林中。

一路上,源賴經說話聲不斷,聲音里難掩忐忑與緊張。

而源賴朝只是低聲應和著,

安撫著對方。

他和源賴經肩並肩走了一陣,眼前便豁然開朗。

一汪靜湖出現在視野里。

湖畔立著許多石柱,石柱上燈火長明。

有輕風吹襲而過,

濃郁的屍臭充塞源賴朝的鼻孔,

身邊的源賴經更是皺眉掩住了鼻子,顫聲道:「湖上那些女子,皆是十六歲的處丨女,都是在固定的時間出生,她們在湖畔被殺死以後,屍體還要經過好幾重工序,

才會成為供品,

被供奉給酒吞童子。

——這樣的方法,是唐密丨宗師『弘法』教授給平家的。

土御門家在偶然間得到了這種供品的製作方法。

能夠早一日斬切酒吞童子,世間也能少死幾個人了。」

源賴朝面無表情地轉臉看了源賴經一眼。

源賴經被他的臉色嚇得聲音更加發顫:「弟,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

「我只是在想,

兄長既然知道早一日斬切酒吞童子,就能少死好幾個少女。

方才卻還是因為畏懼而遲疑不前,

豈不有些可笑嗎?」源賴朝面上浮現一抹笑意,向源賴經問道。

這番話在那些鬼武士面前說出,必然招來鬼武士們的怒聲斥責、拔刀相向——畢竟在武士們眼中,源賴經是主,他源賴朝是臣。

家臣怎能這樣對主人說話?

膽敢嘲諷主人?

然而,當下只有他與源賴經兩人。

源賴經聞言沒有絲毫生氣。

——在源賴朝看來,自己這個堂兄胸無大志,性格寬厚溫和,沒甚麼脾氣。

「現在只有我們兄弟兩個,說這些話倒也無妨。

在外面的武士面前,你可千萬不要這樣說話,他們會厭惡你的。」源賴經搖頭苦笑了一下,「雖然可惜那些因此而死的少女,但讓我獨自面對厲詭,我也確實害怕啊。

弟弟你從小膽子就很大,

和哥哥我是不一樣的。」

源賴朝未有多言,他走在前頭,源賴經跟在後頭,兩兄弟邁步走進了湖邊一座小小的神社當中。

湖水裡一具具屍體浮浮沉沉,

水面以下,已經有諸多女屍堆積在湖底。

使得湖面水位上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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