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正印與偏印(2/2)

正文卷

第462章 正印與偏印(22)

「我心中貪慾太盛,雖然意識到玉藻前就是眾生石,那麼就該因此利用這種礦石,將它封存起來。

但自大明寺鬼佛降世以後,我便發下大宏願,一定要將世間群詭都關鎖到它們該去的地方。

所以,為了成就這個宏願,

哪怕意識到自己所作所為乃是誤入了歧途,

依舊未曾節制。

我的實踐倒也可行。

殺生石的復甦也在無聲無息中加快。

每一次的紛爭,那些死去的人都會在殺生石礦脈之中出現。

眾生的怨力越發集聚於礦脈當中。

而我自身的修行,以及對宏願的成就,終於亦到了一個新的瓶頸。」鑒真聲音里沒有任何情緒,「為了真正成就宏願,成就自我。

我進行了又一次嘗試。

這次嘗試出了意外。

我的本尊被留在了某個地方——於是只能在特定的位置,降下自己的投影。

在『殺生石礦脈』積蓄的怨力到達臨界,

天地間出現種種怨力大劫將啟的顯兆之時,那個通過我考驗的人——將會看到我的投影。

如今,半個月讀已經出現在天上,它的詭韻覆壓之下,終究會招來遊行於東流島的諸多厲詭,百鬼於京都夜行,整個平安京連同周圍諸國,都將不復存在。

而在當下此時,另一個地方,還有一個恐怖厲詭正在解脫束縛,開始復甦——平家家神『酒吞童子』。

這些已經是『怨力大劫』開啟的顯兆。」

酒吞童子此時開始復甦了?

所以說,源氏終究還是將那把只能使用一次的『無上級刀劍』,用在了他們認為恰當的地方?!

若是那把刀劍可以無限制使用,結果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酒吞童子就不會復甦?!

蘇午皺緊眉頭,旋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把無上級的刀劍,

終究只是個『引子』而已!

它縱然能斬出無數刀,也無法毀傷一個『荒級』的厲詭!

結果從源氏向安綱鑄劍所發起委託時,就已經在冥冥之中被寫定了!

『玉藻前』的殺人規律,當真讓人毛骨悚然!

它確實是『禍源』!

蘇午看向鑒真影子,開口說道:「法師既然料定了大劫將會發生,為何還要在此中設下種種限制,非要讓人通過你的考驗,才能看到你的投影?」

鑒真搖了搖頭:「連這樣微小的考驗都難通過,還是好好獃在原地等死,把時間留給與父母妻兒最後道別吧,何必在我這裡浪費時間?緊握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

世間本來沒甚麼奇蹟。」

他的回答,讓蘇午默然。

鑒真影子言行之間,俱未讓蘇午感覺到他是一個所謂的『有道高人』、『高僧大德』,其言行冷酷,未見有半分慈悲心。

「怨力大劫開啟,百鬼夜行,東流島所有人都休想活命。」鑒真繼續道,「東流島人的死亡,並不是劫難的結束,我猜測,這反而是更大劫難的開始。

隨著所有人的殞命,

玉藻前可能在礦脈中重生。

它重生以後,會有甚麼變化?

卻是誰都難以說定的。

或許——重生後的玉藻前,正可以將那些被殺生石刀劍斬切開的厲詭聚集起來——那它會變成何等存在?我卻不敢想像!」

蘇午略一思索,

即發現,鑒真猜測的那個『或許』,極可能會成為玉藻前復甦後的必然!

他自己都親手用『大紅蓮胎藏』斬切了不知多少個東流島的厲詭,

那些厲詭被切斷以後,

多數都會被黑暗吞沒,很少能被蘇午當場抓住!

它們融入黑暗以後,又去了何處,變成了什麼樣子?

想一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為阻止真正浩劫的降臨,

需要有人去阻止『怨力大劫』繼續演變。」鑒真看著蘇午,一錘定音。

「我對於玉藻前了解不多,不知如何化解這場怨力大劫。

但閣下對它研究諸多,當下既然提出了想法,想來也是有了成算?

不妨說來。」蘇午如是道。

「中土神州,上古之時既有種種傳聞。

禹王收九牧之金,乃鑄九鼎。

始皇帝收九州之兵,鑄成十二銅人。」鑒真緩緩道,「我的想法,說來也簡單,但做起來無疑極其困難,即是——彙集九大礦脈於黑天原,

鑄成一把刀劍。

此劍聚集所有殺生石的力量,

將成為殺生石的一把鑰匙。

隨著鑰匙出現,九大礦脈被封鎖,東流島諸地兵災戰禍日趨減少,即將開啟的怨力大劫,因得不到足夠多的亡者怨力澆灌,亦將隨之陷入平息。

這把彙集九大礦脈才鑄成的刀劍,

需要以『完整的神韻』與之融合,才能真正具備『鑰匙』該有的能力!」

完整的神韻?

是從天人交感境界里獲得神韻?

此種神韻還有『完整』與『殘缺』的說法?

蘇午莫名想起自己第一次進入天人交感狀態時,記憶被完全抹去,根本無法知悉當時自身究竟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

第二次亦是藉助鑒真神韻,才記錄下自己在天人交感境界的『所見所聞』。

並且將之留存下來,形成了『大威德金剛真意』。

「將九大礦脈聚合為一,鑄成一把兵器,輔以所謂的『完整神韻』,就能將玉藻前完全鎮壓起來,怨力大劫不會再出現了嗎?」蘇午向鑒真問道,「這樣的刀劍,莫非不會引來更多的爭奪,更大的紛爭?」

「紛爭無可避免。

兵災戰禍甚至會因此再次興起。

但至少阻住了這次怨力大劫的開啟,阻止了玉藻前的復甦。」鑒真回道,「而且,閣下非是東流島人,雖然頂著阿熊親子的身份,但你究竟是誰,我卻不能確定。

我甚至不能追究伱的因果!

不過,你的命格承載九大礦脈聚合的兵器,卻是足夠的。

而且,你似乎有辦法將某些東西帶離它本生的土壤——若那把聚九大礦脈鑄煉而成的刀劍,被你帶離本生的東流島。

必然能讓它的復甦再次延緩,沉寂時間更長!」

蘇午心頭凜然。

鑒真無法追究他的因果,

然聽其言,卻分明是『看』出了他的命格!

「法師可知,我究竟是什麼命格?」就著這個現成的機會,蘇午向鑒真影子問了一句。

聽得蘇午之問,鑒真瞥了蘇午一眼,緩緩開口道:「正乘大日,能照幽渺。

凶神奪食,燭龍偏印。

此十六個字,就是你的命格了。

你的命格里,同時具備正印『大日』、偏印『燭龍』,凶正相合——此種命格的因果難以推演,哪怕有道高真想要批算你的未來,亦因偏印『燭龍』的覆蓋,而得不到任何結果。

尋常的算命道士更不必提。

他們必會為你命格中的凶神所傷,甚至因此殞命。

所以,日後不要請託人幫你批命算命了,你自身不會有事,但會害了幫你算命的人。

不過你的命格,過去未來雖不可見,前塵因果更無從追究,然而我觀你命中『正凶印乍分乍合』時的種種情景,還是能得到一些端倪。

是以能推算出你能承載九大礦脈聚結之刀兵,

帶有某種讓『怨力大劫』沉寂較長時間的能力。」

正印『大日』,偏印『燭龍』。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蘇午聽過鑒真影子對自身命格的批算,沉默了一陣兒。

對方確實算出了他的命格,

然而於他而言,這批算有沒有都一樣。

因為鑒真影子對他的命格同樣是含糊其辭,直言不能斷他命格的因果,占卜過去未來——命格反應的就是一個人的過去未來、種種因果。

要是這無法被批算的話,也就沒有了意義。

「法師,可曾見過與我一般的命格?」蘇午又問了一句。

想要以與自身命格相類的人作為參考。

「見過的。」

鑒真影子點點頭。

其面露思索之色,徐徐道:「鬼佛的命格里,正印為『太歲』,偏印為『落日』。

天照的命格里,正印為『黑狗』,偏印為『朝日』。

你的命格和這些厲詭倒差不多。

不同的是,它們正印為凶神,偏印為正神。

你與它們剛好相反。」

「……沒有活人與我命格差不多嗎?」蘇午皺緊眉頭道。

「未曾見過。」

「……」

鑒真抬頭看了眼頭頂的元興門,木門那些似蟲蛀般的孔洞里,一根根髮絲又開始蠢動起來。

他轉而垂首看著蘇午,出聲道:「聚九大礦脈鑄刀兵,此事頗難,但未必沒有成功的機會。你若答應做這件事,我有一樁好處予你。」

蘇午不做聲地看著鑒真。

如今他身處於模擬里,遇到危及性命的情況,則隨時可以退出,根本沒有後顧之憂。

幫助鑒真做成這件事,哪怕聚九大礦脈鑄煉而成的刀劍,亦將被他把握在手。

並且,鑒真必定是樂見他把持那把刀劍的。

蓋因鑒真所言——他掌握那把刀劍以後,能讓怨力大劫長久陷入沉寂,玉藻前長久無從復甦。

蘇午之所以能讓怨力大劫陷入沉寂,

根本原因是他能退出模擬,

脫離這段歷史。

將那把刀劍從歷史裡兌換出來。

那麼那把刀劍亦會脫離相應的那段歷史,出現在現實里蘇午手中。

『禍源』都未在當前這段東流島歷史中來,禍患又如何能夠爆發?

「我自出生至今,壽二百七十餘歲。

不同於阿熊那般可借用厲詭生人甲的力量,不同於某些藉助奇異厲詭可以不斷蘇生重活的異人,

我至今未有穿戴過生人甲,

沒有容納過厲詭。

我能給你的最大好處——即是我能如此長久存活,憑藉自身亦可壓服厲詭的成就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