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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正文卷

時間緊迫,卡拉直奔床上的巨狼,喬以莎馬上反應過來。

「呔!想幹什麼你!」

她扯住卡拉手臂,卡拉用力一甩——血族的力量雖不如狼人,但還是遠遠超過巫族,喬以莎直接被她掄下了床。

卡拉將阿方索的魔葯摔碎在地。

抑狼的氣體飄散出來,喬以莎雖聞不到什麼,但看到床上白狼的身體明顯抽動了幾下,微微蜷縮起來。

如果是以往,被人這麼大力甩到地上,嬌嫩的喬女巫早就開始裝死了。但今天情況特殊,護崽子的心情讓她忘記了疼痛,她在地上滾了半圈猛然發力,又撲了過去。

「死洋鬼子!給我放手!」

她情急之下什麼咒術都忘了,採用了女人街頭鬥毆秘技之——抓撓咬三板斧。

她先是抓住卡拉的頭髮,用力一薅,血族的頭髮沒有狼人那麼結實,直接被她扯下一縷金髮來。卡拉痛得嘰里咕嚕罵,喬以莎又上去撓她脖子。她指甲很尖,抓得卡拉脖子出了血。卡拉也火了,鬆開洪佑森,猛地回頭一瞪——

她雙眸充血,張開嘴巴,四顆尖牙變粗變長,怒火燒得她臉色白中透青,深色的血管布滿雙頰。

喬以莎敏銳感覺到危險,張嘴要喊人,就在這時,卡拉的攻勢忽然暫停了。

破損的地板下面,那黑色通道發出嗚嗚的聲音,開始收口了。

卡拉果斷放棄與喬以莎的糾纏,抓住巨狼的頭顱,喬以莎見狀,再一次衝過來。

兩個女人叫嚷著,毆打著,卡拉極力想把洪佑森拖到下面,但喬以莎拚死阻攔,最後樹袋熊一樣扒在卡拉的後背上,張開嘴就啃了下去!

就你們能咬人?

別人沒牙啊?

卡拉一聲尖叫,下盤不穩,往後倒去。

喬以莎想躲沒躲開,結果兩人一起掉了下去,正好摔進了黑黢黢的通道中。

……

尖叫聲從部落延續到雪山上。

兩個女人從即將關閉的通道里掉出來,你抓著我我扯著你,滿地撕。

卡拉任務失敗,怒火中燒,大聲怒罵。

喬以莎也不甘示弱,唾沫星子橫飛。

全場寂靜地看著她們。

最先回過神的竟然是聞少爺。

「喬巫婆!」

加斯帕走過去,拉開卡拉,他看了喬以莎幾秒,問道:「Chi e ''?」

卡拉站起來,怒氣騰騰地說:「Non lo so!prima eravano insieme!」

喬以莎拍拍衣服站起來,環顧周圍,黑茫茫的一片。

一陣冷風吹過,她忽然醒了,後知後覺地抱住身體。

「草!太冷了!」

加斯帕走到喬以莎面前,用中文問道:「你是什麼人?」

喬以莎雙目緊閉,在狂風中哀嚎:「冷啊啊啊啊啊啊————!」她迅速失溫,臉色蒼白髮青,在風中抽搐。

「她說冷,你聽不見嗎?」莫蘭淡淡開口。

加斯帕冷漠地看他一眼,莫蘭說:「你們引以為傲的風度呢?」

加斯帕給阿方索使了個眼神,老巫師抬起手掌,默念咒語,一件火紅色的斗篷蓋在喬以莎身上。

一股暖流從後背傳遞過來,喬以莎回魂了。

加斯帕抬起她的下頜。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跟圖安在一起?」

喬以莎啐了一口,道:「我是他媽!」

聞薄天扯脖子喊:「喬巫婆你趕快通知你男朋友!他們要抓他!」

眾人:「……」

喬以莎大罵:「你是姦細吧!」

加斯帕挑眉笑。

莫蘭上前半步,加斯帕迅速將喬以莎帶到身前,他貼著她的臉頰,冷漠道:「狼人很快會追到這裡,我們不如先下山?」

他的尖牙就亮在喬以莎脖子邊上,莫蘭笑笑,又退了回去,說:「你這個姿勢擺出來,還問我意見?」

喬以莎難以置信地盯著莫蘭。

「你就這麼讓他把我抓走?!他肯定要用我威脅阿森啊!你還是不是我們這邊的了!」

莫蘭嘆了口氣:「我也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沒用,這種低能的騙術都能中招。」

喬以莎氣到眩暈:「我沒用?要不是我擋著被抓的就是阿森了!」

莫蘭:「是他我們早就動手了。」

喬以莎:「?????」

莫蘭:「你的身體太脆弱,真打起來你無法承受。」

「你不試試怎麼——唔!」話未說完,加斯帕右臂一揚,斗篷甩了半圈,將喬以莎包了起來。

喬以莎只覺得聞到一股怪異的香味,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

加斯帕帶人迅速撤離,莫蘭看著他們消失不見,獨自思索著什麼。修上前一步,低聲道:「主人,我們也得走了。」

莫蘭沒說話。

聞薄天說:「咱們就不管喬巫婆了?」

莫蘭回頭看他一眼,問了跟喬以莎同樣的話。

「你是姦細吧?」

聞薄天:「啊?」

莫蘭再次嘆氣。

羅辛也在催促:「該走了,他們快到了。」

莫蘭望著幽深的黑夜,說:「不能走,我得見他一面。我必須確認他的狀態。加斯帕肯定是篤定他沒有覺醒才敢這樣行動。不過我剛剛看女巫小姐的樣子……」他若有所地地頓了頓。

夜風送來狼嚎聲。

聞薄天聽到這聲音身體本能戰慄,躲到修的身後。

羅辛說:「他們在上山了。」

莫蘭說:「大夥準備一下。」

米依露出一個不贊同的表情,說:「準備什麼?你不是真想跟他們動手吧?我們才六個人,還有一個是廢物。」

聞薄天這時候認慫了:「對對對!我是廢物,咱們還是撤吧!」

莫蘭鎮定道:「安心,不動手,請大家準備一個誠懇點的投降表情。」

……

雲彩散去,月亮越來越白。

咒術中斷,召喚的枯瘦和血液都消失不見了。

窗戶變乾淨了,月光重新照入,一點點落在雪白的巨狼身上。

它先是動了動爪子,然後動了動耳朵,最後緩緩睜開眼睛。它之前喝醉了酒,現在也沒緩過來,起身的時候打了個晃差點摔倒。

勉強站穩後,它抖了抖毛髮,前爪摳著床面,撅起屁股,做了個舒展拉伸的造型,又甩甩腦瓜。

酒精熏陶,甩完有點暈。

下地的時候已經變回人類的形態,瘦長的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環顧一圈,視線停在地上那個空洞上。

再看看屋子,看看木桌,看看床。

最後打了個大哈欠……

屋外吵吵嚷嚷,有人喊著什麼,他沒太聽清,都是當地的方言。

忽然來了句聽得懂的——

「別動手!我們都是投降的!你們要優待戰俘!《日內瓦公約》學過沒!」

另一個人說:「你竟然還知道《日內瓦公約》?」

那人吼:「實用的當然知道!」

他準備出門,手搭在門上。當月光從門縫中照到他的身體上,他才意識到自己沒有穿衣服。

他撿了地上的褲子。

推門而出,樓下聚集了一堆人,狼人們舉著火把,將莫蘭一干人等圍在中間。

德西最先發現有人出來了,拉著鄔索說:「他醒了!」

眾人齊回頭。

洪佑森沒太睡飽的樣子,迷迷糊糊的模樣襯得氣息更為天然渾厚,他半裸著上身,肩寬腰窄,矯健整潔,頭髮半長,有些凌亂,遮住了眉眼。

火把的光照在他身上,光澤好像年代久遠的蜜蠟。

他赤著腳下樓,所有狼人都沉默地讓開道路。

他走進血族被包圍的圈內,來到莫蘭面前。

莫蘭在晦明晦暗的光線中看著他的眼睛,輕輕扣住雙手,輕不可聞地說:「這可真是……」

黑色的碎發擋著他的眼眸,偶爾露出的一抹金色像叢林中窺伺的野獸。

「這裡……」他的聲音低沉得使人胸腔震顫,他抬起手,手裡是被喬以莎喝完的草莓試劑。「有你的氣味。」

莫蘭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不是我做的,這個只是幫她接受你。」

洪佑森彎下腰,鼻子停在莫蘭臉側。莫蘭一動不動,低聲說:「我知道人類在撒謊的時候身上會散發不一樣的味道,血族也會嗎?」

洪佑森微微側目,莫蘭又說:「會不會都無所謂,我沒有撒謊。我知道她被誰帶走了。」

洪佑森直起身,莫蘭攤開手:「要不這樣吧……圍這麼多人也沒什麼用,不如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洪佑森轉身往小樓走,莫蘭跟在他身後,聞薄天見狼人沒啥反應,狐假虎威地跟了上去。

他們進入小樓。

莫蘭將桌上半截的蠟燭點燃,那火光讓洪佑森想起她的眼神。這一想就有點恍惚,莫蘭在旁邊給他介紹了半天波吉亞家族,他也沒太聽進去。

莫蘭:「總之,他們的目標是你,在你出現前,他們應該不會對女巫小姐怎樣。」

洪佑森喃喃道:「目標……」

莫蘭:「對,事到如今我也不瞞著你了,你對血族來說很重要。」他粗略地將血族艱難的「生育率」講述了一遍。「我們想創造新血族,你是關鍵因素。但我們跟波吉亞家族處世理念不同,我們想謀求合作。」

洪佑森無謂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這個很簡單,我的後代一定能夠生育繁衍。」

莫蘭血眸一亮,不自覺地挺直身體。

「你願意幫我們嗎?」

洪佑森沒說話。

莫蘭:「你可以提出條件,不管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洪佑森:「沒有條件,我幫不了。」他語氣平淡地說,「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不可能跟你的族人繁育後代。」

聞少爺旁邊吐槽:「你倆又沒結婚……」

洪佑森說:「會結的。」

聞少爺又說:「你不是覺醒了嗎,拿出成熟男人的思維,把上半身和下半身分開啊。」

沒人理他。

沉默持續蔓延。

聞少爺忽然又想到什麼,拍下手,說:「誒,你們說要是那伙人把喬巫婆轉化了,局面會不會變得很神奇?」

他話音未落,洪佑森猛地轉頭看來。桌上燭光晃動,聞薄天對上他逆著光的視線,恍惚中好像看到一個巨大的狼頭幻影一閃而逝,耳邊刮過呼嘯的狂風,兩腿一軟平地摔倒。

他哆哆嗦嗦抓住修的胳膊,抖如篩糠。「我就就就、就是、提提提提出……提出個合理猜想,你你你你、你別嚇唬人啊……」

洪佑森看向莫蘭,後者呃了一聲,說:「你先別激動,他們不一定能想到這層。」

聞少爺在旁補充:「沒錯!我這麼聰明的人不多見的!」

洪佑森起身,推開窗戶,金燦燦的眼眸盯著天邊明月,猛吸一口氣,豁然長嘯——

狼王的嚎聲穿過雄風,穿過深谷,所有的狼人都跟著叫起來,還有隱匿在高原深處的動物,群起響應。它們像在傳達什麼信息一樣,聲音層層疊疊,越傳越遠。

……

喬以莎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她睜開時躺在一張軟床上,頭頂是木製天花板,周圍有一股熏香的味道。

她坐起來,環顧一周,二十平左右的房間,左邊一面落地窗,拉著窗帘。地上鋪著手工地毯,牆上掛了許多裝飾品,有象首,佛頭,壁毯……

她下地拉開窗帘,外面陽光明媚,熱熱鬧鬧。

她推開窗戶向下看,路邊剛巧走過一頭牛。

喬以莎:「……」

滿大街都是橘紅色的房子和皮膚黑黃的人,充斥著塵土和亂七八糟的小商販,還有色彩艷麗的宗教建築。

她檢查隨身物品,啥也沒有,被抓來的時候情況太緊急,她的手機還有各種藥劑都不在身上。

她在床頭看到了酒店信息,原來這裡是加德滿都。

半天功夫人到尼泊爾了?!

她去開門,鎖著。

她想變身烏鴉順窗戶飛走,可惜閉著眼睛使了半天勁也沒成功。

「唔?」她揉揉自己的臉,仔細感悟了一下,發現體內的力量被壓制住了。

她泄氣地坐到床上,冷眼瞧見窗戶頂端倒垂著一隻小蝙蝠,喬以莎沒好氣地看著它。

「人呢?把我抓來就晾這啊?」

蝙蝠一動不動,喬以莎走過去,指著它說:「別以為控制了我的力量就萬事大吉了,我從窗戶跳下去你信不信?」

蝙蝠小腦瓜衝著她,喬以莎:「叫你們負責人來!」

蝙蝠被她唾沫噴到,振翅飛走。

不多時,飛回來了。

它嘴裡叼著一個小紙團,喬以莎以為是帶給她的消息,剛要過去接,結果它到窗口一抖,紙團里灑出灰色的粉末。

粉末亮晶晶地懸浮在半空,慢慢吸附在玻璃窗上,咔嚓一下,窗戶封死了。

喬以莎:「……」

行叭。

她干坐在床上等待。

等著等著上來點小情緒,這趟尋愛之旅,簡直坑得不能再坑了。

滿打滿算也就美了二十分鐘,遭了多少罪?

再說了,洪佑森的情緒也不知道是因為她上來的還是因為高考落榜上來的,將來這覺醒的功勞扣誰頭上呢……

功勞倒還好說,這狼崽子高考落榜真是坑中之坑,這孩子將來可咋辦呢,上專科?還是復讀?或者打工?學門手藝到時候天橋下面貼膜去?

也不知道洪閆德記不記得當初放的狠話,回去沒準又是一番惡鬥……

在無數次長吁短嘆中,太陽落山了。

終於有人來了。

卡拉推門進來,後面跟著兩名護衛模樣的人。

「跟我們走。」

他們帶她下了樓,路過嘈雜的一樓酒館,來到地下室。

這裡看起來像是廢棄的倉庫,東西被堆在角落,空出的中央位置擺著一張鋪著黑色方布的小圓桌,加斯帕和阿方索坐在兩側。

加斯帕手肘搭在桌子上,輕輕拄著臉,問道:

「你是圖安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