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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正文卷

「看什麼啊!關門啊!」

在喬以莎咆哮中,鄔索終於意識到問題所在,把後面擁堵的人轟走,關上門。

「你們沒事吧?」

喬以莎迅速穿好衣服,鄔索走到床邊,一把抓住那隻在半空摩挲的手,用力一擰,手臂跟餅乾一樣,嘎嘣一下就斷了。她從鮮血中將手臂扯出,甩到一旁,斷肢散發一股腐爛的臭味,熏得鄔索臉色極為難看。

喬以莎緊緊鼻子,說:「是召喚物。」

這東西跟她當初在洪佑森家弄的裝飾品本質上是一樣的,不過她當初召喚的只是些柔和的自然元素,沒有進攻性。

「我們已經派人去周圍調查了。」鄔索臨危不亂,淡淡道:「我們這很久沒有來過血族了,難得熱鬧一回。你們不用擔心,要不……」鄔索歪頭看看床上被黑煙裹著的人。「你們繼續?」

喬以莎心說我這心得多大被這麼嚇一輪哪還有心思搞這些,她撿起洪佑森的衣服,一邊將那黑煙散去,說:「他們來這是為了抓他的,我們得做好準備,我先給他穿衣服,你們有沒有什麼安全的地點,讓——」

她話說一半,忽然停住了。

黑煙變回長裙,蓋在一個白花花的物體上。

喬以莎拿開裙子,見一頭純白的巨狼躺在床上。

喬以莎:「?????」

她曾經見過一次洪佑森的全狼形態,在他們剛剛認識不久的時候。但那時他身上還有些深色的雜毛,現在則完全成熟了,渾身全無雜質,那毛柔順得像飄在水裡一樣,白得發光。他的體格也比當初強壯了,毛髮下的肌肉即便是鬆弛狀態也渾然有力,前肢微微打彎,腳下的肉墊乾乾淨淨。

「哎呦?」

女人對毛茸茸的東西缺乏抵抗力,喬以莎沒忍住,撲過去摸了兩把,擼擼腦門,捏捏耳朵,又掐了掐後頸。

又軟又熱,簡直愛不釋手。

呵!

她埋頭在他的背毛里,暖烘烘的毛髮掩蓋了那枯手的腥臭。

「這個……」

喬以莎回頭看鄔索。

「這原型在你們這是什麼水平?」

鄔索很給面子:「他是最好的。」

喬以莎心滿意足,抱著洪佑森的脖子使勁蹭了蹭,狼身上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有自然的清香,還帶著點奶臭。

喬以莎陶醉道:「這要是帶出去遛得多拉風!」

在她沉浸在遛狼王的幻想中時,鄔索耳朵動了動,好像是聽見了什麼,眉頭忽然一緊。「先起來。」她走過去,抓住喬以莎的手臂。與此同時,屋外響起此起彼伏的狼嚎。

鄔索朝外面吼了一句:「怎麼回事?!」

一個狼人推門而入,嘰里咕嚕說了點什麼,喬以莎也沒聽懂,但她看到屋外情形了。

月光照耀下,乾涸的土地上一點點滲出血液,慢慢鋪平整個部落。

喬以莎自己也會召喚咒語,但這麼大陣仗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一名狼人站在血水中,踩了兩腳,無事發生。

喬以莎站在圍欄處向下看,說:「沒用的,得抓住施法的人才行。」

血液慢慢鋪滿地面,從裡面伸出無數腐爛的手臂,它們像在血池中游泳一樣,朝著小樓一點點劃過來。

血水裡散發著一股屍臭味,喬以莎都受不了,更別說嗅覺超強的狼人們。他們暴跳如雷,紛紛變身。那些召喚的手臂在狼爪下脆得如同餅乾,他們拔蘿蔔一樣從血水裡扯出手臂,甩得漫天殘肢飛舞。

喬以莎捂住口鼻,這召喚咒語攻擊力並不是很強,但勝在安全,只要抓不住施法者,就能無休無止的噁心人。

成千上萬的枯手游到小樓下,像有生命一般,相互抓著手腕向上爬。狼人也聚集起來,他們力大無窮,但架不住手臂數量太多,很快將一樓全部填滿了。

喬以莎看著這密密麻麻的景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樣不行,得把人抓住。」

鄔索:「首領已經帶人出去了。」說著嘆了口氣,「可惜部落祭祀這幾天不在,不然會找得更快。」

「我也可以找到……」喬以莎低聲說,「巫族對咒術很敏感,但是……」她有些猶豫地回頭看看。

鄔索:「你在這裡陪他。」一條胳膊飛過來,鄔索一把抓住,骨節用力,胳膊被抓得稀爛。「這些臭蟲,敢來就別想回去了。」

有狼人拿來火把,燒下面的手,鄔索說:「小心一點,別把房子點了。」她給喬以莎推進屋。「你去裡面等著。」

屋裡一片漆黑,喬以莎回到床上,坐在巨狼身旁看它。

看了一會沒忍住,又開始揉它。

沒啥反應。

喬以莎向前探身,原本想探探它的鼻息,但因為觸感過於優越,乾脆直接趴在了狼身上。

「你不會掉毛吧,我這衣服黑的呢……」她又開始神遊物外了。

它柔軟的毛髮和彈性的肌肉讓她發出舒適的呼聲。「你怎麼這麼好用的……」她拿臉在上面蹭了又蹭,最後下巴停在它兩個耳朵中間。

「別睡了吧。」

沒人回應。

她伸手捏住他的狼嘴,上面的短小的絨毛像小毛毯一樣。她拍他的鼻頭。「爽完就睡也太不靠譜了吧?」內容像在訓斥,但語氣毫無力度。她再拍:「柳河都沒你這麼渣!」

還是毫無反應。

喬以莎放棄了,翻了個身,平躺在他身上。

他呼吸很慢,一起一伏,像在坐船游湖。

「就是味道太臭了……」她雙手墊在腦後,聽著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幽幽道:「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把人抓到。」

……

部落向北三十里,一片山脈,平均高度超過五千,終年積雪。

在這片山脈再向北十公里,再向上五千米,一家私人飛機平穩飛行。

飛機內部正在爆發激烈爭吵。

「我他媽不跳!不跳!草!不跳——!」

聞薄天死死扣著座椅背,像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修大手捏著他的脖子。

「是你自己說要跟來的。」

「我是說要來,但我沒說要跳飛機!我不跳!這麼高下去要死人的!」

米依在旁說:「你還沒有適應血族的身份,我們沒有那麼容易死。」

聞薄天:「那也不跳!連個降落傘都沒有!跳個屁啊!」

米依說:「血蝙蝠會接住你,它們比降落傘管用。」

聞薄天咬死了就是不跳。「你們跳!我在飛機上等!」

「不行。」修否決了。「既然來了你就必須跟我們一起行動。」

莫蘭從前艙走來,一身休閑裝,頭髮輕鬆地扎在腦後。他身後跟著兩位羅辛,他們的打扮跟第一次一樣,肅殺的黑衣,腕子和腳踝牢牢紮緊,腰間別著細長的唐刀,紅眸如珠。

在羅辛身後,是敦實的皮翰。

莫蘭問道:「確定是前面?」

皮翰說:「有人在召喚異界元素,我已經定位了,你們跳下去蝙蝠會指引方向。」

莫蘭點點頭,撥了撥手裡的寬檐帽,淡淡道:「準備走了。」

修手下一用力,聞薄天像個小雞子一樣被拎了過來。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皮翰疑惑道,「這種召喚咒很初級,召喚出的東西戰鬥力非常低下,不可能擊敗狼人。波吉亞家族不可能就這點本事……」

莫蘭:「確實,我們要謹慎行事。」他無奈一嘆,「這夥人的道德品質實在低下。」

皮翰又提醒道:「跟著他們家族的巫師應該是阿方索,這一族很善於控制人的心神,你們要小心。」

莫蘭打了個指響,飛機艙門打開,萬米高空的狂風瞬間鼓入,莫蘭半長的白髮隨風狂舞。

聞薄天長長一聲嚎叫,米依笑著說:「聽這動靜我還以為飛機上有狼了。」

莫蘭扯扯嘴角。

「走了。」

他輕飄飄地邁下飛機,眨眼消失。

接下來是兩位羅辛,米依……

修拎著聞薄天往前走,聞薄天哭天搶地指著皮翰:「他——!他——!他怎麼可以不去!我也要留在飛機上!」

修冷冷道:「他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你還沒有。」

聞薄天:「我能幹什麼——!」

修:「漲經驗。」說完,不等聞薄天有所準備,直接帶他跳了下去。

空中傳來殺豬一樣的喊聲。

這一次出行,莫蘭將所有飼養的血蝙蝠全部帶出來了,在他們跳下來的瞬間,下方跟隨的蝙蝠群開始向內匯聚,天空中好像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

遠方的雪山頂,另一夥漠然站著,他們面前一位老巫師正在念咒,老巫師旁邊站著一個年輕女人,一頭利落的金色短髮,凹凸有致的身材,精緻的面容,通紅的眼珠,雙手卡在腰上,似乎在等待什麼。

他們大概十幾個人,均披著黑色的斗篷,被山頂的風吹得呼呼作響。

驀然間,那位老巫師抬起頭,看向天空的方向,嘀咕了幾句。

年輕女子看向黑斗篷中的一人,那人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自己轉過身來。

天空中的黑色漩渦越來越近,忽然間,從中墜落兩個流星般的急影。

凜冽的風撕扯著羅辛的白髮,他們的眼睛眯成細細的一條,紅眸收縮成震顫的寶石,他們的右手放在刀把上,在快要撞到冰山之際,眼睛豁然睜大,猛地抽刀——!

電光火石間,劇烈碰撞,好像隕石砸落平靜的湖,猛烈的威壓濺起無數積雪!

漫天的雪霧緩緩落下,兩位羅辛的刀分別被兩個護衛模樣的人接住,他們兩方用的兵器種類不同,一邊是狹直橫刀,一邊是西洋騎士劍。橫刀長柄,雙手持,騎士劍短柄,單手持。

力量懸殊,眨眼功夫劍碎了。

兩個護衛啐了一聲,扔了斷劍,向後退兩步,擋在後面那名黑斗篷男子面前。

男子的斗篷帽子被風掀開,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站在風雪中,金髮紅眼,西洋麵孔,石膏雕塑般的臉頰,蒼白深邃。

兩位羅辛收起刀,一左一右立在雪中。

他們身後,莫蘭理了理衣服,扣上帽子,展示標誌性的禮貌微笑。

「Gaspar.」

那名金髮男子說了句什麼,莫蘭笑道:「懂點規矩,在誰的地盤,說誰的語言。我去義大利的時候跟你講中文了?」

加斯帕冷漠地勾勾嘴角。

下方傳來叫嚷聲:「你別碰我!我自己走!」

原來是修和聞薄天,因為聞少爺在空中的不配合,兩人墜落地點偏了一點,修提著聞薄天爬上山頂。

聞薄天唧唧歪歪地甩開修,在狂風中抹了一把臉,一轉頭,被峰頂的氣勢震懾。他掃視一圈,看到加斯帕,仔細打量了兩眼,皺起眉頭。

「老哥你這是打了多少髮蠟啊,這麼大風頭髮一絲兒都不動啊,你噴成頭盔了啊……」可能被自己幽默到了,說完還哈哈大笑了兩聲。

在老巫師身邊的那名金髮女人尖牙一露就要過來算賬,被加斯帕攔下。

「莫蘭。」他開始講中文了,「好久不見,我的老朋友。」

莫蘭淡淡道:「好久不見。」

加斯帕:「最近怎麼樣?」

莫蘭:「還不錯。」

加斯帕神色悠然,在冰天雪地里環視半圈,意味深長道:「有什麼想跟我聊聊的?」

莫蘭想了想,說:「有。」

加斯帕靜待。

莫蘭說:「咱們找地方聊聊《麗達與天鵝》吧。」

加斯帕揚眉,下頜抬得更高了。

靜默五秒,兩人開始對著假笑。

「不要開玩笑了。」加斯帕收斂笑意,「圖安的事情交給我們,東方人做事過於優柔寡斷,毫無效率。」

莫蘭:「有準確率就可以了。」

老巫師站起身,對加斯帕說:「已經差不多了。」

加斯帕說:「卡拉。」

之前那名金髮女人走到阿方索身旁,阿方索左手在空中畫了個符號,低聲說:「我已經確定了位置,他一直沒有動地方。」他給她一瓶空藥瓶,又說:「進去之後摔開,這是高濃度的抑狼氣體。你的動作要快,通道最多只能維持一分鐘。」

卡拉點頭。

莫蘭說:「你們想幹什麼?」

加斯帕給了他一個蔑視的眼神:「自然是抓住時機。」

阿方索在雪地上畫了個符號,口中默念咒語,符號旋轉,慢慢形成一個空洞,卡拉一腳踏入,身體沒入洞口。

……

與此同時,部落的小樓下方,在被枯手層層圍住的一層地底,卡拉的腳伸了出來。她勾住地面,一個翻身,潛入一層。

那些枯手早就把房子團團圍住,遮擋了她的身型,而那股惡臭也成功蓋住了血族獨有的氣味。

卡拉用力一躍,扒住頂棚橫樑,翻腳踹開木製天棚。

某人正在屋裡哼著曲給白狼梳小辮呢,地板突然碎了,躥出個黑影來。

喬以莎嚇得胸口一抽。

「嗝!你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