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
一杯奶茶的時間，聞笙很快摸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顧小安的臉不是因為用了薇溪諾的化妝品過敏，而是前幾天被那些女孩欺負、潑了油漆後，用了多種清潔劑混合清洗後造成紅腫潰爛。
她的媽媽，不，應該是後媽，發現以後帶她去薇溪諾的旗艦店鬧事。
無論顧小安如何解釋，後媽一口咬定是用了薇溪諾的東西出問題。
那天晚上跟店長鬧完以後回家，顧小安的後媽拍了顧小安的照片發給關注的一個網紅博主，加油添醋將事情激化，輕鬆將薇溪諾推上風口浪尖。
「你後媽為什麼要這樣做？」蘇葉氣得差點要拍桌子。
顧小安咬了咬唇，小心翼翼說，「她——她聽說把事情鬧大，就能拿到更多封口費。她兒子下個月訂婚，彩禮還沒湊夠——」
她後來知道短視頻曝光後在網路上鬧得轟轟烈烈，卻因為膽怯懦弱，並沒有站出來澄清。
「居然有這種人？」蘇葉總被刷新了三觀。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鬧得這麼大，我——我真的怕她。」顧小安急紅了眼。
這個「她」指的是誰，聞笙清楚得很。看著愁眉苦臉的顧小安，她的思緒回到了讀高中那會兒，被林綏芬各種欺負的情景。
同樣都是後媽，性子也是差不多的潑辣，聞笙比誰都能理解顧小安此刻的感受。
隱忍，是因為那個時候沒有辦法改變現狀。
「別怕，你只需要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我們會替你做主。」蘇葉雖然很氣憤，可是一個花季般的女孩成為後媽斂財的工具，心裡也不好受。
顧小安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敢，她會打死我！」
「你爸呢？他知道這件事嗎？」蘇葉安又問。
顧小安只是一味地搖頭，她的膽子實在太小了，不敢跟後媽對抗，更不敢告訴父親。無論怎麼勸，她依然不肯鬆口出面澄清，哪怕只是去醫院出具一份診斷書。
「姐姐，你們也看到了，我在學校經常受同學欺負。如果她們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嘲笑我。」顧小安憋紅了臉。
不僅如此，她更害怕事情曝光以後，會遭受網暴。
看實在勸不動，聞笙只好暫時作罷，「這件事，你回去以後想清楚再做決定。可是你的臉不能再拖，我可以給你介紹靠譜的皮膚科醫生。」
一句話，讓顧小安本就脆弱的心靈得到了意思溫暖。
她的臉都成這樣了，父親起早摸黑沒發現。後媽不僅不聞不問，還一直想著索要更多的賠償。
可是只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不僅替她出頭，還主動提供幫助。
有那麼一刻，她痛恨自己的懦弱，卻還是不敢答應出面澄清。
「蘇葉總，我們先回去吧。」聞笙眼看時間差不多，不想耽誤顧小安晚自習。
雖然心有不甘，但是蘇葉總不至於強迫一個女孩做不願意的事，「行，你考慮清楚可以隨時聯繫我，這是我的名片。」
「姐姐，對不起。」
顧小安攥著名片，望向兩人遠去的方向心情久久無法平復下來。
等網約車的時候，聞笙看蘇葉默不作聲，主動開口，「蘇葉總，回去以後我們做好兩手準備。如果顧小安願意出面澄清最好，如果她不肯，我們繼續危機公關，並且請更權威的第三方機構出具質檢證書，先爭取把影響減到最少。」
「這趟我們也沒白跑，至少弄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至於顧小安後媽那邊，我打算回酒店後給她打個電話，直接約出來見面談判。無論如何，這兩天必須把事情解決掉。」蘇葉的執行力很強，做事從不拖泥帶水，這點也是聞笙最欣賞之處。
聞笙提醒，「今天跟顧小安見面的事，希望蘇葉總能保守秘密。」
「你是擔心顧小安的後媽知道，會打罵她？」蘇葉問。
聞笙點了點頭。
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她希望能採取對顧小安傷害最小的。
「放心，我自有分寸。」蘇葉承諾道。
兩人分開以後，聞笙打計程車直接回長璟。剛坐下，她便接到傅硯臨的電話。
「今天的事，還順利嗎？」電話那頭傳來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
傅硯臨剛結束完管理層的會議，被那幫牛鬼蛇神噁心完，迫切想要聽聽老婆的聲音。
「嗯，我們已經查出過敏的原因不是因為使用了薇溪諾的產品。可是那個女孩不願意出面澄清，擔心會被曝光，我和蘇葉還在想其他法子。」聞笙說。
傅硯臨輕笑，「傅太太，善良的人最容易吃虧。如果我是你，壓根不會給那個女孩留情面，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有些事情逼的太緊只會適得其反。」聞笙做事向來遵從本心。也許顧小安親自出面能更好解決問題，可她還沒成年，稍有不慎很容易激化矛盾。
「傅太太還是太善良了。」
換作以前，傅硯臨會覺得聞笙處事的方法保守。如今他逐漸明白，這是她堅守善良的底線。
「那個女孩本性不壞，只是性子軟弱了些。」聞笙篤定。
「行，這件事你看著辦，有需要儘管開口。」傅硯臨再次叮囑。
突然想到什麼，聞笙又問，「傅同學，你知道聘請水軍得花多少錢嗎？」
「要看具體情況。」
「像薇溪諾這次的事呢？」
「沒個小十萬下不來。」
聞笙聽到這個數字，心裡小小震驚了一下。據她了解，顧小安家裡的經濟情況很一般，貿然拿小十萬聘請水軍好像不太現實。
「謝了，我現在得給蘇葉總打個電話。」
聞笙匆忙掛了線，幾乎同一時間，蘇葉的電話打過來了。
「聞小姐，剛才顧小安給我打電話，終於答應出面澄清整件事。」蘇葉如釋重負。
這本來是好事，聞笙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蘇葉總，你跟顧小安的媽媽聯繫上了嗎？」
「還沒，她的電話一直打不通。」蘇葉應道。
重新擼了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聞笙認為她和蘇葉總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環：那些水軍是誰聘的？
聞笙把這個疑惑說給蘇葉的時候，她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將近半分鐘。
「我今天也有這種感覺，現在被你提起，確實覺得不太妥。顧小安約了我明天中午在學校門口見面，到時候再問問她吧。」蘇葉當機立斷決定。
眼下也只能這樣。
掛了線，聞笙給祝清嘉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今天下午去找顧小安的事。
祝清嘉分析得頭頭是道，「笙姐，有沒可能顧小安的事只是導火線，有人想要給薇溪諾下圈套？畢竟現在電商平台的戰況很激烈，薇溪諾又常年霸佔化妝品銷售榜的前三，被競爭對手盯上很正常。」
「利字當頭，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嘉嘉，麻煩你幫我盯緊些網路上的輿論風向。有什麼發現，馬上給我電話。」聞笙再三叮囑。
祝清嘉拍胸口說，「沒問題，反正我這幾天閑得慌，必須給你當好這個監工。」
「謝謝！」
「姐妹的事，就是我的事，客氣什麼？等我的腿好利索了，咱們一起再戰江湖！」
「行，先掛了。」
不知為何，聞笙掛了電話後有種心緒不寧的感覺。顧小安的風向轉得這麼快，該不會有問題吧？
世間上有一種定律，叫墨菲定律。你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往往最容易發生。
第二天，聞笙和蘇葉總如約在奶茶店碰面。
萬萬沒想到，她們等來的不是顧小安出面澄清，而是新一輪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