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差的一屆
分辨蛇妖修為的方法很簡單，修為越高，瞳色越淺。
而即便在百米之外，楚秋容跟徐子翹都能清晰瞧見那蛇妖半人高的晶黃色豎瞳。
「那是四階的蛇妖，小師妹快走！」
「笨蛋，跑啊！」
兩人聲音先後響起，塗念想也沒想，拔腿便跑。
大抵察覺到她離開的意圖，那柄靈劍劍身微震，帶著些隱怒喚道：「回來。」
回個屁！
塗念腳下一停未停。
她明白這靈劍牛逼，也心動得很，可如果代價是小命，她根本貪不來一點。
跑到半截匆匆往後看了眼，只見那蛇妖不知何時已然半立起蛇身，吐著蛇信向她追來。
塗念只得再次提速，並哭腔道：「二位師兄別擺架子了，快救命！」
天地良心，真不是楚秋容和徐子翹不想救，而是兩人根本破不開劍堆的結界。
徐子翹手提赤華，邊砍邊罵，「該死的，她進去時不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出結界了？」
「這還不是最糟的。」
看到自己的法術再度被結界彈開，楚秋容眉宇緊鎖地望向劍堆，「若只是我們進不去倒還好，我只怕，小師妹會出不來。」
結果一語成讖。
塗念腿都快跑斷了，怎料到了劍堆邊緣位置，卻被一道無形的牆體擋住了去路。
她只能喘著粗氣問楚秋容：「這啥情況啊！？」
楚秋容不敢廢話，迅速解釋道：「小師妹，劍堆現在被結界封死，出不來的。我已叫三兒去尋大師兄了，至多一刻鐘便能回來，你先盡量與蛇妖周旋！」
「這是要我死啊！」
塗念驚呼出聲，人當場麻了，不等她細問，楚秋容忽然臉色大變，指著她身後道：「當心！」
「嗡——」
結界被蛇妖傾力撞上，發出一聲劇烈的轟鳴。
見塗念整個人隱沒在蛇身之下，楚秋容呼吸一滯，幾乎當場背過氣去。
正痛心時，隱約聽見幾聲咳，楚秋容定睛看去，便見在結界跟蛇身之間夾出的一條細縫裡，爬出了面色慘白的塗念。
她還活著！
毫不誇張的說，那一刻楚秋容感覺自己淚都快飈出來了。
塗念也是這感覺。
蛇妖撞來時，她只來得及貼到結界的角落裡，雖得以存活，但卻被震得頭腦發暈，且讓揚起的粉塵給嗆了個狠的。
憋著那兩聲咳，她貼著蛇皮爬了一路，無奈在最後破了功。
蛇妖聞聲再度襲來，塗念寬麵條淚，只有狂奔。
糟就糟在她是個符修，專精法術的，體能太差。
總共跑了不過千米的距離，塗念的嗓口已有些發甜，體力也漸漸不支。
就在這時，先前那靈劍終於再一次嗡鳴出聲：「到這來。」
若不是塗念當下快被蛇吞了，一定會為之鼓掌。
這丫的也太持久了！
同時她不禁想道，這劍既然能口吐人言，至少也是件極品以上的靈劍，幫她在蛇妖這撐個一刻鐘，總不成問題。
眼瞧著一人一蛇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塗念於是一狠心，加速沖向靈劍所在。
她急著逃命，卻忽略了那聲音比起第一次喚她時，已然虛弱了許多。
來到劍前，塗念反手握住劍柄，首先感受到的不是金屬的寒意，而是種難以形容的溫熱，但來不及多想，她開始拔劍。
一番用力過後，劍身紋絲不動。
塗念懵了。
她為了這催命的破劍，小命都要搭進去了，現在跟她說這劍拔不出來？
「哥們兒，別搞啊！」
塗念顫著聲音再次用力，心中一萬隻草泥馬奔騰。
但那劍就是不動。
體能早已到達極限，恐懼的情緒再加上方才躲避蛇妖時受到的那一震，令塗念無法控制地嘔出一口鮮血，噴了那劍，以及身前一地，繼而脫力地跌在地上。
大口喘息著，塗念大腦一陣發白。
隱約間，她聽見結界外傳來楚秋容焦急的聲音，這才勉強撐起上半身，半倚著山石，取出幾道金剛符貼在周身。
看著愈發逼近的蛇妖，塗念苦笑一聲。
希望這塗山的金剛符，能保她死得好看些。
很快，蛇身卷著冰雪而至，殘忍地張開了血盆大口。
塗念認命地闔眼，鼻息間只剩下鮮血的腥味。
……
「撲通」、「撲通」。
幾息過去了，心臟劇烈地搏動，可想像中的痛楚並沒有到來。
塗念試探著將眼睛眯開條縫，巨大的蛇身頃刻映入眼帘。
她本能地往後一縮，旋即發現，原本坐落在自己身後的怪劍，此時正宛如峰頂升起的旗幟般，孑然立於蛇首上方，散發著冷然的光澤。
而方才還生龍活虎的蛇妖，現下已是劍痕遍布，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是那劍殺的？
正震驚著，一道清冷的男聲將塗念的思緒喚回。
「別看了，它死了。」
「誰？」
看四下分明無人，塗念望向蛇首上的怪劍，略帶遲疑地問道：「剛剛是你說話？」
「不然呢。」
塗念接著問：「那你是劍，還是人？還是劍人？」
默了片刻，那聲音道：「或許你聽說過劍靈嗎。」
想起原著里好似有提過一嘴，塗念似懂非懂道：「劍成精了唄。」
「也差不多。」
那聲音淡淡的，帶著抹慵懶，與之前喚她時冰冷的、沒有情緒的口吻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塗念聽得直發愣。
太怪了。
那明明是把劍，卻哪哪都透出股人味兒。
見她才說兩句話又跑了神，那聲音無奈道：「還愣著做什麼，你不是來尋佩劍的嗎，帶我走啊。」
多稀罕呢，跟她這，靈劍出山還得靠推銷。
塗念聞聲轉醒，道：「啊，這就來。」
但話雖如此。
半晌後，看著眼前高聳的蛇首，塗念不禁吞了下口水。
「這……我也上不去啊。」
「要不您勞駕，怎麼上去的，還怎麼下來？」
「……」
藏於劍身的伯湫，鮮少地生出了煩躁的情緒。
這絕對是他帶過最差的一屆。
……
正如楚秋容所預料的，徐子翹帶晉南楓回劍冢時，一刻鐘還沒到。
御劍落於劍堆不遠處，晉南楓並未瞧見所謂的高階蛇妖，倒是楚秋容與塗念坐在劍堆外圍互咬耳朵的樣子，被他看了個徹底。
徐子翹原本心急如焚，一路狂飆，怎料落地時卻看到這一幕，險些摔了個狗啃泥。
不是跟蛇妖周旋呢嗎，那倆怎麼還侃上了？
「這就是你說的緊急情況。」
身側傳來晉南楓不辨喜怒的聲音，徐子翹身形一震，立刻解釋道：「不是的大師兄，方才那處的確有蛇妖……」
視線停落在那張巧笑嫣然的臉上，晉南楓眉心微蹙，抬了抬手，徐子翹的聲音戛然而止。
「下回再出門，將她看好了。」
說罷，他收回視線，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