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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誰在愛情里守身如玉

這個世界上本就不存在失去什麼人就不能活,

存在的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曾經我感覺,這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都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現在我依然這麼認為。

熬過了一團糟的四月,不知凶吉的五月如約而至。我無精打采地過著沒有嚴文博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煎熬。

聽說了我申請貧困獎學金失敗的事情之後,寸亟遠打了個電話給我,內容無非是他有足夠的錢可以供我上完大學,讓我不要擔心,也不用去做那些出力不討好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我每天被這些事情所累,搞得自己心情不好。如果有時間,他還是希望能坐下來跟我一起吃頓飯,沒別的事兒,就是一起坐著吃頓飯就好。

我問他和那個女人怎樣了?

他說給了一筆錢就散了。

我問他,為什麼當初和媽媽離婚的時候,他沒有也像對這個女人一樣,給一筆錢才離婚呢?

他嘆了嘆氣說,有些事情並不是我看到的那樣。

我問他那是怎樣的?既然不是我看到的樣子,那你給我說出你經歷的樣子啊!

他又嘆了一口氣,避開了這個話題,又說了兩句沒營養的話之後就掛掉了電話,這又是一次不歡而散。

這段時間我和我身邊的所有事似乎都是以這四個字結尾的,沒有一次是歡樂的。

嚴文博早在紀蘇庭分手之後就不再去咖啡店打工,只有我每天孤單地來往。小陳試探著問過我一次我們是不是分手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們分手了嗎?

或許是,又或許不是。

我們並沒有面對面說出分手這兩個字,只是長時間的冷戰著。

但是哪對情侶能在這麼長的冷戰之後,又能保持原來的心態繼續相處下去呢?

長久凄凄慘慘的史殊夏問了我一個問題,她說:「知微,如果我不主動找你談,我們是不是要這樣一直形同陌路下去?」

我不知道,我看著她,這樣在心裡說。

我們之間有著太多的懷疑和隔閡,我不知道這一次的相信,是不是又會是下一次的背道而馳,也不知道這所有的種種是否是我臆想出來的。

人在不確定是否會受到傷害時,都會下意識地去規避傷害,和史殊夏保持距離,是我規避傷害的一種方式。

我和史殊夏安靜地站在書桌旁,我想起我們勾肩搭背姐倆好的日子,想起我們坐在床上一起看偶像劇,為了男主還是男二帥爭執不下的日子,想起……我到現在都無法相信是她做出的那一切,可是很多事情聯繫在一起,我又沒有辦法不信。

無論是獎學金事件還是後來的種種,都讓我的心裡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每每想起我來A大最好的朋友就要這麼和我疏遠了,我心裡就特難受,又覺得十分好笑,如果這世界上連史殊夏都要背叛我,那又有多少人可以相信?

「我們可以談談嗎?」她試探著問,眼淚大顆落下。

我有些不忍點了點頭,然後抽了兩張紙巾遞到她手裡。

她有些感激地看著我說:「知微,對我來說你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你是我上大學之後的第一個也是最好的朋友。」

我想過很多次和史殊夏交談的場景,沒有一次是這麼淚流滿面的。我印象里的她是一個溫柔但是倔強的女孩兒,絕對不會輕易流淚。平日里她凄凄慘慘的模樣也只是表情委屈,並沒有哪次真正哭出來。看著眼前她聲淚俱下的樣子,我真的十分不忍。

以前在我難過的時候,史殊夏總是陪在我身邊,不管我是哭是鬧是沉默還是其他,她都毫無怨言地陪著我走出陰霾,重新見到陽光。

我不禁在想,是不是我被流言蒙蔽了眼睛,真的誤會她了。

這段時日,事情實在太多,我從來沒有認真去想過,是不是有人在挑撥離間。

看著她的眼淚,我的心裡有些自責。

「知微,你願意聽我解釋嗎?」她還是在委屈地落淚,不需要解釋我已經相信了她大半。

我點了點頭,拉過椅子讓她坐在我身邊。

「我知道獎學金事件以後所有矛頭都指向了我,大家都在說是我傳出的消息,是我故意在陷害寸知微,是我設計的這一切,是我……這樣的指責太多太多,我不知道從何解釋,也不知道該怎麼來證明。我自己清楚這些事情不是我做的,那我怎麼來證明?找出幕後的人?我試著找過,也試著去求保安室的老師讓我看下監控,知道到底是誰進過老師的辦公室知道了你交申請的事情,去了幾次都被攔了回來,最後還被威脅說,如果再去就報給學校。我想知道真相,可是我也害怕學校知道之後會覺得我心裡有鬼,然後給我記過。你知道的,我家裡條件一般,我不能因為這件事情拿不到畢業證,我真的做不到。」她抓住我的手看著我,那眼神彷彿在說,同樣是家境不好,你一定是懂我的對嗎?

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你知道嗎?你的事情剛查清楚時候,我好開心地想找你慶祝一下,可是你突然對我疏遠了,有時候我主動跟你打招呼,你都是不冷不熱的。我知道你一定是被流言影響到了,我還以為你想清楚就好了,畢竟我們的關係那麼好,只要你想清楚,我們就一定能和好。可是……」她低下頭,眼淚再一次落下來,「可是你對我越來越冷淡,甚至把一些巧合事情都歸結到我的身上,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

她說的應該是那次她和徐夢兒出現在我和嚴文博面前的事情吧!

在她的眼淚之下,我心軟了,我不相信這樣的一個女孩兒會做出那些事情,也不再相信那些刻意挑撥的流言。

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為什麼我一定要認為一定沒有,一定是唯一知情人做的呢?

可能真的是從一開始有了動搖,就再也不容易堅定。

「知微,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對不對?」她抓住我的胳膊,聲淚俱下,「你相信我,那些事情我真的從來都沒有做過。我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情,真的沒有。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這一點從來沒有變過。知微,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我……」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我可以發誓,我如果騙你,我這輩子都找不到自己愛的人,我如果騙你,我以後一定不會有好下場。」她豎著手指對燈發誓,我伸出手想攔,她已經把詛咒的話說完。

「對不起。」她這樣,我再也沒辦法堅持,我抱著她,也跟著哭了起來,「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我明明知道你是個那麼溫柔的人,你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可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找不到一個發泄的出口,就遷怒到了你的身上。對不起……」

我們抱頭痛哭,事情說開之後才發現心裡遠比在自己想的要難過些,這些日子我們小心翼翼地去跟對方相處,怕惹到對方情緒崩潰,鬧到一發不可收拾,又怕忍不住問了,結果是讓自己更加失望的。

現在終於不用再擔心了,我抱著她又哭又笑。

「矯情。」原本在化妝的徐夢兒起身換好衣服,在經過我們身邊時冷笑了一聲,「我還真沒想到除了狗血劇現實里也有這種姐妹情深的戲碼,真的大開眼界。」

「徐夢兒,你沒有朋友不代表別人沒有,至於這麼冷嘲熱諷嗎?」史殊夏回頭說了她一句。

「你這樣的朋友我還真不稀罕。」徐夢兒翻了個白眼興沖沖地出門了。

這段日子她總是很開心,我和史殊夏和好之後,兩個人坐在床上聊天的時候也想過,徐夢兒最近是不是交了男朋友,所以才經常這麼盛裝打扮開心出去。她的性格如果有了男朋友會忍住不說一直搞地下戀情?似乎又不太是她的風格。

說到戀情,自然也會說到我和嚴文博身上,史殊夏問我:「你和嚴文博就打算這麼一直冷戰下去嗎?知微,我一直覺得冷戰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一味逃避只會讓你們之間的感情越來越冷,最後再也無法挽回。」

我把頭埋進膝蓋里,這些事情我當然知道,我也嘗試過,碰了釘子之後就再也沒有勇氣一次次去找他了。

「嚴文博對你那麼好,你們總不能因為誤會這麼一直耗著吧。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就再主動去找他一次,如果這一次還是不行你再想放棄的事情。」史殊夏說。

人這一輩子能遇到多少讓自己喜歡又喜歡自己的人,尤其是這個人還對自己是那麼的好。我何其有幸遇到了嚴文博,總不能就這樣散了,我會後悔很久很久。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我來回想著我和嚴文博認識後的種種,心裡也是不甘願就這麼放棄的。

如果喜歡一個人可以輕易放棄,那也算不得是喜歡了。

我喜歡他,我不想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