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的男孩,我很慶幸,與你重逢

刺耳的警笛聲響起,趕來的警察們抓住了那些還沒來得及逃跑的小混混。駱冉辰被抬上了救護車,鮮紅的血染紅了他的半張臉。

救護車疾駛在街上,昏迷的駱冉辰緊緊地拉著田雨樂的手,他的手很涼。

「冉辰,你別嚇我,冉辰……」田雨樂心慌意亂地回握住他的手,兩個人的手一路上都這樣緊緊地握在一起,從出事地點到醫院,她一直不停地在駱冉辰耳邊說話,就算他沒有任何回應,她也沒有放棄過叫他的名字。

她突然之間意識到,她是那麼害怕再失去駱冉辰,怕再也見不到他。

坐在旁邊的季元風完全被無視了,自始至終,田雨樂沒有看過他一眼,哪怕他的手臂也受傷了,可那點傷,似乎沒有心裡的傷更讓人痛苦。

無形之中,在田雨樂和駱冉辰之間有一種氣場,那是他不能融入進去的,不僅是他,是任何人都無法進入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

到了醫院的時候,駱冉辰還在昏迷,卻依然不鬆開雨樂的手,沒辦法,醫生只好讓田雨樂也一起進了急救室。

萬幸的是,腦部並沒有受到太重的傷害,縫了兩針,並有輕微腦震蕩,醫生建議休息一周。

駱冉辰被推進了觀察室,田雨樂還坐在他的身邊,手輕輕地撫摸著他頭上纏的紗布,襯得他的臉更加沒有血色。

腦海里回放著剛才那驚險的一幕,他毫不猶豫地撲過來抱住自己,這樣的駱冉辰,讓她根本無法再怪罪他,她現在只希望駱冉辰能平平安安地醒過來。

「辰辰……」她哽咽地呢喃。

辰辰……

一聲。

兩聲。

三聲。

眼前漆黑一片的駱冉辰漸漸地有了意識,像是看到了小時候的樂樂,懷裡抱著小灰站在駱家莊園的桂花樹下,在飄落的桂花瓣下對他招著手。

他開心地跑過去,越跑越近時,樂樂的身影卻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了。

樂樂,不要走。

「樂樂……」駱冉辰驚慌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病房白色的牆和窗帘。

「你終於醒了?」田雨樂驚喜地問他,看到他如墨玉的眼眸中帶著一些迷茫。

他久久地凝視她喜悅的清澈眼眸,左手不由得收緊,緊握住她細柔的小手,心才踏實下來。

「樂樂,我剛才夢到你又不見了。」

「我怎麼會不見呢,你這不是一直在握著我的手嗎。」

「如果我鬆開,你會不會離開?」

田雨樂搖了搖頭,臉上浮起喜色,眼中卻泛著淚花:「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了。」

駱冉辰眼中閃過驚喜:「真的?」

「當然是真的,傻瓜,你幹嗎要突然撲過來啊,我也許會躲過去的。」

「萬一躲不過去呢。」

「可是我更不想讓你受傷啊。」

她心疼的語氣,眼中的憐惜,讓駱冉辰心裡暖暖的:「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受了很多苦,但是他們把你推下水不是我命令的,真的。樂樂,你會原諒我嗎?」

「我也沒有真的怪過你啊。」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的這麼狠心。

她輕輕地笑起來,像是在安靜的夜裡盛開的一朵白蓮花,清新淡雅,溫馨怡人。

駱冉辰也笑了起來,彷彿卸下了全部的武裝,不再鋒芒畢露也不再冷傲逼人,而是多了發自內心的溫柔。

有的時候,一切的彷徨和猶豫只是因為一種叫作在乎的心情,也是因為這種叫作在乎的心情,很多事情變得難以思考,也就讓人會失去理智地做出一些傻事來。

駱冉辰慶幸的是,他能及時醒悟,這是為什麼呢,應該是田雨樂的那首歌吧。

讓他知道了她的心,也勇敢地面對自己的心。

「樂樂,我等了你好久。」帶著一絲委屈和抱怨,還有一點撒嬌意味的話語,讓田雨樂的心都融化了。

她直視他的眼睛,手則是用力地回握他,和他那已經溫暖的掌心貼在了一起:「辰辰,我很慶幸,和你重逢。」

病房門外,胳膊上還纏著紗布的季元風呆立在那裡,手搭上了門把手,卻始終沒有力氣壓下來。

他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麼,但是他們的眼神和臉上的笑容,是久別重逢後的歡喜與感傷,他們之間那無形的氣場,把他阻擋在了外面。

似乎他在此時去打擾了那份美好,就會成為十惡不赦的罪人。

轉個身,無力地靠在走廊牆壁上,心中嘲笑自己:季元風,你才是那個最大的傻瓜。

一陣雜亂匆忙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扭頭看向走廊的另一頭,很久不見的駱爺爺正帶著駱子姍和幾名助理大步走過來。

「駱爺爺好。」季元風站直身體禮貌地打招呼。

但是駱懷儒根本沒有看他一眼,直接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季元風伸手攔住了後面的駱子姍,小聲問:「你和你爺爺說了什麼?」

駱子姍白了他一眼,抑制不住心裡翻騰的醋意說:「你管我說什麼?我還以為英雄救美的大功臣會是你呢,怎麼讓我哥搶了先?」

「真後悔給你打電話。」季元風只是告訴駱子姍讓駱家的司機來接冉辰,沒想到駱爺爺居然回國了,這下真是撞到槍口上了。

駱子姍嘴角的笑意轉瞬即逝,伸手推開他,走進了病房。

正愁沒法再整田雨樂一次,沒想到她卻自己送上了門,駱冉辰是爺爺的命,敢讓他受傷,田雨樂這次死定了,而且這一路上,她也沒少說田雨樂的壞話,剩下的只要好好看戲了。

田雨樂和駱冉辰重逢後的甜蜜氣氛被突然闖進來的駱懷儒給打破了。

九年未見,駱懷儒添了不少白髮,臉上的皺紋也多了,外表看上去親善隨和,但眼中的精明與勢利還是一如既往。

他的視線落在駱冉辰和田雨樂握在一起的手上,神情頓時冷得像是北極的冰川,讓人不寒而慄。

趁著駱冉辰失神的時候,田雨樂把手抽了回來。

「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駱懷儒的視線只是在田雨樂的臉上淡淡地掃了一下,便急忙走到了病床邊,詢問孫子。

「駱爺爺,對不起,冉辰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季元風搶在駱冉辰說話前回答。

駱子姍憤恨地斜了他一眼。田雨樂有些意外,不明白季元風為什麼要這麼說。

病床上的駱冉辰也沒有反對,但駱懷儒卻看了一眼季元風:「我們家辰辰跟你斷交之後,應該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冷眼看著旁邊的田雨樂,「不相干的人都走吧,這是我們自己家的事。」這明顯是在下著逐客令,趕季元風和田雨樂走。

「爺爺……」

「你閉嘴!」

駱懷儒呵斥著孫子。

田雨樂看向駱冉辰,輕鬆地說:「我回去太晚的話,爸爸媽媽會著急的,你好好養傷,我們學校見。」她笑著揮揮手,也同樣無視駱懷儒,先走出了病房,季元風轉身追了出去,他們一起離開了。

「子姍,你和他們去外面等。」駱懷儒又吩咐駱子姍,她點頭和助理們也走出了病房,並且關上了門。

病房裡只剩下了爺孫倆,駱懷儒伸手去查看駱冉辰頭上的傷,卻被他賭氣地躲開。

「竟然為了救那個女生不顧自己的生命,胡鬧!你想過爺爺嗎?」駱懷儒怒火中燒地呵斥他。

駱冉辰注視著他,眼神中透著從來沒有過的陌生:「爺爺,你是我最相信的人,可是你為什麼一直在騙我?」

「我騙過你什麼?」

「爺爺現在還不承認,剛才看到樂樂,也故意裝不認識。你不用再隱瞞了,我問過盧秘書,樂樂根本沒有去國外,而是你要把她送到山裡去,她在半路上逃走了。」

「盧秘書居然告訴你這些?」

「爺爺不告訴我,我只能問盧秘書了,可他真是爺爺的心腹啊,他不告訴我,不過卻會告訴他的兒子。」駱冉辰冷笑著說。

盧秘書的兒子剛進入嶺秀學院,那小子還指望著他以後在學院里照顧呢。

駱懷儒點點頭:「真是沒看出來,你小小年紀也會用這招了,那盧秘書沒說那小丫頭偷東西的事嗎?」

「樂樂才不會偷東西!」駱冉辰堅定地說,從盧秘書那兒知道九年前的事時,他壓根就不相信樂樂會做出偷東西的事。

「你相信你的爺爺還是相信她?」

「以前我對爺爺的話深信不疑,可是以後我不會再相信你了。」駱冉辰有些失望並抵觸地說。

駱懷儒顫抖著手指,怒不可遏地指向他說:「我真是白疼了你這麼多年,明天回家之後你就在家給我待著,不許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