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銘刻
041/銘刻
文/楚天江闊
駱文朗打字喜歡聽聲音, 鍵盤一直發出噠噠噠的動靜，吵的駱時晏有些心煩。
紅燈變綠，車子再度啟動, 駱時晏皺了皺眉：「鍵盤弄這麼大聲, 你不嫌煩嗎？」
「為什麼會煩，我喜歡這樣。」駱文朗說：「再說了, 這是我的自由, 就像學競賽是你的自由一樣。」
駱時晏無話可說。
他原本的計畫是24號回來，去醫院看一看奶奶, 再約藍汐出來見一面就立刻回去集訓。
誰料駱文朗三個小時前忽然給他打電話, 和他說朱玉琴的情況有點反覆, 想要見一見他。
朱玉琴是駱時晏為數不多在意的人。所以，面對奶奶的請求, 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漠不關心，立即跟集訓營的老師請了兩天假，做班車趕回來了。
說實話，駱文朗親自來車站接他，屬實讓他有點意外。
為了儘快看到奶奶, 駱時晏沒有挑三揀四, 坐上了駱文朗的車。
但他現在有點後悔。
然，駱文朗又補充了一句：「好像是藍汐唉。」
這麼多年過去了，駱文朗還是死性不改。
駱文朗實在是太吵了！
駱時晏的耐心一點點被磨沒了, 拐進明輝大街，駱時晏指了一下路邊, 對著司機說：「靠邊停一下, 我要下車。」
「閉嘴！」駱時晏的手握成了拳：「她不是那樣的人！」
駱文朗停下打字的動作：「下車做什麼？」
藍汐身邊的男人是誰？
他們是什麼關係？
駱文朗看熱鬧不嫌事大，叫司機把車停在了輔路，幸災樂禍的開口：「這小姑娘不簡單啊，一邊吊著你，一邊又抱上了滕家大少爺的大腿，怪不得能這麼輕易的就轉進明輝呢。」
同學就同學，和他有什麼關係。
如果不是駱文朗總是在外面亂搞，他媽媽當年何至於那樣。
「我自己打車去醫院。」駱時晏眼底的厭惡傾瀉而出：「你太吵了。」
駱文朗輕嗤了一聲, 將手機按滅：「行, 祖宗，我不聊了, 行了吧。」
駱文朗從手機里翻出一張照片，給駱時晏看了一眼：「就是她，照片里看起來清純可愛不做作，但你知道她為了拿到好的資源，陪了多少人嗎？」
司機到底是駱文朗的人，駱文朗不發話他哪裡敢輕易停車，只是將速度放慢了一些。
駱時晏公私分明，從不為難無辜的人。
駱文朗沒有應他，饒有興緻的「呦」了一聲，指了一下窗外：「時宴，我好像見你同學了。」
其實，噠噠噠的打字聲，只是駱時晏不耐煩的一個小原因，車裡刺鼻的香水味才是駱時晏耐心告罄的真正原因。
他轉頭看向駱文朗，神色越發的冷硬：「讓你的人停車。」
駱時晏下意識抬頭，順著駱文朗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瞳孔猛然縮了起來。
揮之不去的香水味讓駱時晏越來越煩，甚至有點噁心。
駱文朗悶聲笑了出來：「你還是太年輕，女人心海底針，她們想什麼你永遠不可能猜到，當紅小花知道吧。」
「前陣子，我投資了一部大IP，她想出演女主，沒多久就來找我了，所以啊。」駱文朗把手機收起來：「女人最不能看臉，睡過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他擰眉催促：「停車。」
「你他媽給我閉嘴！」駱時晏非常噁心駱文朗這些歪理，他一拳砸在了駱文朗的耳側：「再多說一句，我撕爛你的嘴！」
「不孝子啊。」駱文朗把他的拳頭拿開，完全不嫌事大的問：「你要不要去和她打個招呼？」
駱時晏磨了磨牙沒說話，但眼底卻翻湧起濃稠的墨色。
駱文朗又說：「既然不想打招呼，那我們走吧。」
「你到底能不能閉嘴？！」駱時晏狠狠的剜了一眼駱文朗，見司機輕踩油門，駱時晏有些暴躁的開問：「我說走了嗎？停著。」
司機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後視鏡，駱文朗抬了一下手：「聽他的。」
***
蛋糕店門口，滕白嶼替藍汐拍著身上沾到的麵粉，有些無奈的說：「多大人了，怎麼還這麼粗心的。」
藍汐回神：「忙忘了，我自己來吧。」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羽絨服，拍了好久才將麵粉排凈，而後仰頭看向滕白嶼，有些嗔怪的意味：「哥哥！不是說好在車上等我嗎，你怎麼過來了。」
「我以為你忙完了，就過來接你一下。」滕白嶼替她緊了緊圍巾：「好了，哥哥認錯，回家了。」
「嗯。」
藍汐心不在焉的跟在他身後，腦海里不停的回蕩Nina跟她說的話，走到車子旁邊都沒回過神，直直的撞上了滕白嶼的後背，鼻尖撞得生疼。
滕白嶼趕快回頭看她：「沒事吧。」
藍汐搖了搖頭，可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滕白嶼瞬間就慌了，手忙腳亂的替她擦眼淚，最終實在沒有辦法，他輕輕的抱住了藍汐，像小時候那樣拍著她的背，哄著她。
「汐汐不哭，要是遇見不開心的事別自己扛，可以和哥哥說。」
藍汐抓住了滕白嶼的衣角，哭的更凶了，鼻涕眼淚全都蹭在了滕白嶼價格不菲的衣服上。
哭到力竭，藍汐悶著聲音說：「哥哥，我做了一件錯事。」
滕白嶼回應：「什麼錯事？能不能說出來給哥哥聽聽？」
藍汐的聲音哽咽了一下，退出滕白嶼的懷抱，看著自己的腳尖：「我……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十七八歲的心動，滕白嶼早就經歷過，他失笑道：「我當什麼大事呢，不就是喜歡上別人了嗎，哥哥也經歷過，這不是錯事。」
「可是，」藍汐頓了好久，才把剩下的話說完：「我好像有些配不上他。」
滕白嶼的聲音瞬間嚴肅起來：「汐汐，抬頭，看著哥哥的眼睛。」
藍汐抬頭看他，滕白嶼按住她的肩膀，和她平視：「汐汐，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你這麼優秀這麼努力，又是我的妹妹。所以，你配的上任何人，不要有這種想法。」
藍汐從小就生活在普通的環境中，再加上被同齡人孤立，以至於她比任何人都都敏[gǎn]。
「真的嗎？」藍汐有些不自信的問。
「當然。」滕白嶼擦去她臉上的淚痕：「以後不許再這麼想了，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良久，藍汐點了一下頭，露出一個略顯苦澀的笑：「我想吃烤肉。」
滕白嶼將人塞進車裡：「沒問題，就去吃烤肉。」
***
車門重重的關上，駱時晏的心和眼睛被狠狠的刺痛。
藍汐到底把他當什麼了？
駱文朗拍了拍駱時晏的肩：「看見了吧，這就是女人，物質而又現實。」
駱時晏閉上了雙眼，卻依舊能聽見駱文朗的聲音。
他說：「你知道藍汐為什麼會選滕白嶼嗎？因為他比你成功，比你耀眼。雖然你是我的兒子，但你的手裡沒有權柄、也沒有財富，跟滕白嶼一比，你——什、么、都、不、是。」
駱時晏的呼吸有那麼一瞬間的凝滯。
所以，藍汐就是因為這個才選擇了滕白嶼嗎？
那她和邢爍說的話，都是假的嗎？
駱時晏迷茫、痛苦而又掙扎。
他一方面不願意相信藍汐是那樣物質的人，可現實又重重的給了他一巴掌。
他真的要這樣放棄嗎？
那可是他在心裡藏了十年的人，從小到大。
駱時晏好不甘心，卻又無法釋懷。
駱文朗的臉陰在黑暗中，唇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還要下車嗎？」
駱時晏沒說話。
駱文朗：「那我就當你不下了。」
話音落下，駱文朗指示司機開車往醫院的方向開。
抵達醫院，車子緩緩停下。
一路默不作聲的駱時晏忽然出聲了，做了一個令駱文朗十分滿意的決定。
他說：「送我出國吧，我去學金融，我接管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