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無措
《神明今夜偏愛我》
011/無措
文/楚天江闊
藍汐以為駱時晏會回小區住，但是他沒有，而是跟她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
甬路兩旁的路燈還亮著，在地上照出兩人一起往前走的的影子。
兩道影子一高一低，明明滅滅，少女的裙擺偶爾會被夜風撩起，纏到駱時晏的影子上。
影子糾纏不休，藍汐抬頭偷看駱時晏。
少年頸線優越，下頜線分明，微垂的眼瞼為他增加了幾分孤傲。
忽然，駱時晏偏過頭來，用漆黑的眸子凝視她：「偷看？」
藍汐迅速把頭轉了回去，面紅耳赤：「才沒有，就是剛好往那邊看了一下。」
駱時晏輕笑了一聲沒說話，藍汐再也不敢偷看身邊的人。
到了宿舍門口，藍汐駐足：「謝謝你送我回來。」
小兔子蛋糕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甜，大概是藍汐在做的時候調整了甜度，不過現在的感覺對於駱時晏而言剛剛好。
「卧槽。」任星馳原地震驚八百年：「你竟然會為別人考慮！」
駱時晏看了一眼時間：「還不進去？」
「沖你這態度我就知道是誰了。」任星馳翻了個白眼，問：「這麼說，藍汐不討厭你了？」
「行行行，氣話，是氣話。」任星馳覺得駱時晏快無藥可救了，他問出最後一個問題：「既然如此，駱哥你打算什麼時候表白，到時我帶人給你撐場子。」
「別人表白是別人的事，我對她好是我的事。」駱時晏頓了一下：「不過，她要是喜歡上了別人，我就立刻從她的世界消失。」
藍汐折了回去，從書包里拿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塞到了駱時晏的懷裡：「這個給你，我先回去了。」
兔子的眼睛做的又黑又大，閃爍而又無辜，四周還寫了一圈字——對不起，求原諒！
任星馳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連自己想要說什麼都忘了。
藍汐握緊背包的帶子：「這就進去了，你先回吧。」
無數人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可鑒於此人是駱時晏，大家只敢點贊，完全不敢多說半個字。
回到宿舍，駱時晏將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個可愛的兔子蛋糕，
說不上來，任星馳覺得自己從駱時晏的臉上看到了「嘚瑟」兩個字。
「你管誰送的，反正你沒有。」駱時晏往後靠去，端著蛋糕說：「僅此一份。」
「誰信啊……」任星馳小聲逼逼了一句，又替駱時晏擔憂起來：「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萬一有別人對她表白，或者她喜歡別人了，你該怎麼辦？」
配文：一張微笑臉jpg。
味道比想像中更好吃。
一個在朋友圈常年隱身的人，忽然出現在大家的視野當中很難不引起軒然大波。
吃之前，駱時晏拿出手機照了一張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等等，等等！」任星馳把臉貼到了鏡頭前：「這蛋糕誰送的？」
「嗯。」藍汐用腳尖點了點地。
藍汐在他的注視下往宿舍里走，進門前，她用盡所有的勇氣回頭：「駱時晏！」
但這個蛋糕他收下了。
但總比生氣要好。
「順路而已。」駱時晏的身影浸在夜色中，叫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你要是沒事，我就掛了。」駱時晏咬下另一隻兔耳朵：「我不是搞吃播。」
駱時晏咬下一隻兔耳朵，綿密的口感在口腔中綻開，醉人的甜意直擊味蕾。
從沒生過氣，又說什麼原諒。
看著手中的小盒子，駱時晏彎了一下唇。
「強扭的瓜不甜，就算在一起也只是互相折磨。」駱時晏問：「所以，有什麼意義？」
駱時晏抬腳的動作微頓：「嗯？」
沉默了一瞬，駱時晏咬下兔子圓圓的小尾巴，粘著聲音說：「等高考結束吧，我成為什麼樣的人都無所謂，但我不希望這件事影響到她的學習。」
「分人吧。」駱時晏將蛋糕放到了桌子上，放空自已：「要是你，我就什麼都不想管。」
但總有那麼一兩個不怕死的，宗泗在聊天框里轟炸他，任星馳直接一個視頻就彈了過來。
他竟然也有小禮物。
連通。
「不會說話就閉嘴。」駱時晏懶懶的抬了一下眼睫：「她之前說的都是氣話，就沒討厭過我。」
「你先進。」駱時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紳士：「斷然沒有讓女孩子目送的道理。」
任星馳看見了生平最不可思議的一幕，一個從來不吃蛋糕、甚至無比討厭蛋糕的人，忽然吃起了蛋糕，而且還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兔子蛋糕。
再加上他配了一個如此……微妙的表情，他的朋友圈當晚就炸了。
任星馳懵了一瞬：「你就不爭取一下嗎？」
「……」
任星馳從沒遇見過這樣的人，理智到了極點。
就有點像沒有心的機器。
這一刻，他無比希望駱時晏對待感情的事，可以再多些瘋狂和情緒。
這樣看起來才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任星馳試著勸解：「真到了那個時間去爭取一下唄，萬一她喜歡你了呢。」
「沒意義。」駱時晏偏頭看向了窗外的長夜：「感情的事一旦強求，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任星馳不知道駱時晏到底經歷過什麼，但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悵然。
「明智而又偉大。」任星馳放棄了規勸：「作為兄弟只能支持你的選擇了，祝你成功。」
希望吧……
駱時晏做事向來十拿九穩，但唯有「感情」是他無法掌控、也無法看透的。
不然何至於差點被至親之人葬送。
又隨便說了兩句，駱時晏就把視頻掛斷了。
他走到陽台處，凝望星夜。
他不知道這樣的抉擇對不對，但他知道。
在感情世界當中，一個人受傷總比兩個人互相傷害、最終難以收場要好，畢竟還有一個人能夠得到應有的幸福。
駱時晏心想。
***
女生宿舍。
藍汐和任初夏報了個平安就去洗澡了。
等她出來，世界天翻地覆。
任初夏給她截了一張圖，配了一句話。
——汐汐，蛋糕是你送的嗎？
藍汐任由濕漉漉的長髮垂在肩頭，回覆任初夏的消息。
「是，我覺得這樣道歉更有誠意一些。」
聊天界面很快就有動靜。
任初夏：【汐汐，你沒發現，我今晚分蛋糕的時候沒給他分嗎。】
藍汐回憶起這個細節，指尖一顫。
【……是有什麼原因嗎？】
任家和駱家是世交，任初夏自小就跟在駱時晏和任星馳屁股後邊跑，所以對於駱時晏的事她多少了解一些。
任初夏：【駱時晏的媽媽在給他買生日蛋糕的路上出車禍去世了，所以自那以後他再也不吃蛋糕了，就連生日也不過了。】
藍汐的腦海空白了一瞬。
她好像……又做錯了一件事。
藍汐想要在微信上和駱時晏說，叫他把那個蛋糕扔掉，別吃了。
可划出任初夏的聊天界面，她忽然意識到，這麼久了，她竟然還沒有加駱時晏的微信。
如此貿然的去加他的好友，又說這件事的話，又顯得很突兀，好像她在刻意打探他的秘密一樣。
藍汐抿了抿唇，不知所措。
***
藍汐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這個世界最愚蠢的人，不斷在別人的雷線上找死。
這一次挽救明顯變的更加困難，連任初夏都沒有辦法幫她。
苦思了一整個周末，藍汐都沒有想出什麼好的方法，最終決定硬著頭皮上，用最真誠的眼神看著駱時晏，然後再用最真誠的語言彌補自己的過錯。
不過，真誠過了頭就是假。
所以為了把握真誠的度，藍汐特意請教了自己的發小邢爍。
周一，藍汐鼓起所有勇氣，但誰料駱時晏一整天都沒出現。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他不來上課的原因。
晚上放學，藍汐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座位，還空著。
藍汐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駱時晏是不是因為不想看見她，才沒有來上課的。
她抓緊了手中的課本，連何瑩瑩叫她都沒有聽見。
看著座位上宛如丟了魂的人，何瑩瑩充滿了好奇，她在藍汐面前打了個響指：「回魂了，寶貝！」
藍汐晃了一下神，掩飾自己的失落：「你怎麼來了？」
「飯點了！」何瑩瑩揉了揉藍汐的臉：「我和夏夏打算去學校門口的火鍋店貼膘，過來拉上你一起！」
明輝的門口只有一家火鍋店，但人均一百多的價格不在藍汐的接受範圍。
可何瑩瑩和任初夏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將她架了起來。
已經到了這一步，藍汐也沒有辦法在拒絕。
踏進火鍋店，辣椒的味道撲面而來。
不得不說，價格和香味是成正比的。
而且這個點火鍋店人滿為患，要想落座肯定得排隊。
這樣或許正好，就不用花這份錢了。
藍汐心想。
其實一百多的消費對於現在藍汐並不算什麼，滕白嶼每周都會給她轉很多生活費，哪怕每天吃火鍋都沒問題。
可曾經的日子已經讓藍汐養成了不亂花錢的習慣，能省一點是一點。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本以為何瑩瑩和任初夏會打消吃火鍋的想法，但何瑩瑩才到門口經理竟然親自出來迎接。
藍汐這才知道這家火鍋店竟然和何瑩瑩家裡投資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