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事後, 明凰一連三天都沒去上班,倒不是釋迦纏著他胡鬧了三天,而是一夜過後整整休養了三天。

釋迦鞍前馬後的伺候著, 拳也不打了, 攤也不出了, 恨不得變成個掛件,掛老婆大腿上。

此刻釋迦正抱著明凰,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家裡暖氣開的很足,明凰就穿了件輕薄的睡衣,整個人蜷縮在釋迦懷裡, 身上蓋了件羽絨薄毯。

抱著他的只是釋迦其中一個法身,剩下兩個, 一個圍著圍裙,在廚房裡忙活午飯,一個拎著拖把, 在客廳里打掃衛生。

明凰偶爾抬眸掃一眼,耳根就要紅上一陣,他抬手在釋迦側腰上扭了一把,問道:「你能不能把法身收回去?」

「都是老子,你害啥羞?」釋迦一隻手撥弄開明凰額前的碎發, 俯下`身去吻了吻光潔的額頭, 他沒說話,一旁打掃衛生的倒先開口了:「老婆軟乎乎的, 真好親。」

明凰錘了他一下, 命令道:「收回去。」

「收回去可以。」釋迦攤開手, 朝明凰擠弄擠弄眼睛, 弔兒郎當的說道:「那老子就得起身做午飯跟打掃衛生, 寶貝先自己在沙發上躺會,可以嗎?」

然而明凰卻出乎意料的,只是用鼻音嗯了一聲。

張張嘴剛想說些什麼,釋迦卻搶先開了口,男人眉頭緊皺,很是較真道:「不是臠寵,誰家養臠寵只養一個的?你是老子的美妾,老子就你一個,其他誰都不要。」

「嗯?」話沒說完,中途拐了個彎,釋迦愣住了,他低下頭,伸手勾住明凰的下巴,強迫懷中人扭過頭來正對著自己:「凰兒?你說什麼?」

釋迦摸了把鼻子訕訕道:「打架用不著,一個就夠了。」

這兩者之間有區別嗎?明凰真想扒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鬼東西?

閉嘴吧你!得了便宜還賣乖!明凰慪氣的在他的側腰上又補了一手刀,疼的釋迦一陣齜牙咧嘴,賤兮兮的嘴巴這才老實了。

「你把自己一分為三來修鍊,是不是放出法身後,戰力可以翻三倍?」明凰將臉埋在釋迦結實的胸膛里,聲音悶悶的問道。

他說完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將手裡的遙控器扔到一旁,抱緊懷中人耳鬢廝磨的問道:「認識你的時候,老子都許多年不曾動手了,你什麼時候看過老子打架?嗯?」

這人又拿胡茬扎他,明凰只覺得側臉辣辣麻麻的,他一扭頭將臉藏進釋迦懷裡,瓮聲瓮氣的開口道:「小時候見過一次,你的封神戰,後來認識你之前,還見過你跟狗賊打,你打架從不在乎是否殃及無辜,我見過很奇怪嗎?」

「你能不能別偷換概念?是仰慕,不是暗戀,若不是被你擄走做了臠寵,我是想有朝一日投入你麾下的。」

「不奇怪,還好沒傷到老婆,不然老子現如今豈不是要打光棍?」釋迦想想都一陣後怕,手臂搭在明凰的後腰上,錮的更緊了些,他把明凰細長白嫩的手攏在掌心裡把玩,繼續問道:「老子打架帥不帥?嗯?是不是被老子迷得不要不要的?」

釋迦抬起遙控器按了一下,換了個頻道,渾不在意的回覆道:「差不多吧。」

明凰的一雙鳳眸瀲灧上水意,看上去濕漉漉的,人軟的不行,偏偏說出的話硬氣的不得了:「我說嗯,很帥,印在了腦海里,導致我從小就仰慕你,不行嗎?」

明凰在心裡輕嘆一聲,後悔用了那樣一個詞,雖然他自認為說的沒錯,可現在的釋迦,聽不得這些。

「可你之前打架的時候,從沒見你用過法身。」明凰第一次知道釋迦有法身,還是這狗男人在他身上干那荒唐事的時候。

「從……從小……」釋迦磕巴了,瞪大了眸子,似有些不敢相信:「老婆,你這話的意思是說,從小就暗戀我嗎?」

這下子,明凰不回話了,他將頭埋進釋迦的臂膀里,伸手將人抱得更緊,明顯不樂意了。

「什麼臠寵?你說這話,老子不認。」釋迦瞬間變臉,聲音沉沉的,臉色臭的可以,自己跟自己慪氣。

以自家老婆的脾氣,肯定會罵一句臭美,釋迦現在都學會搶答了:「是吧?老子就這臭德行……」

「那你可太難伺候了,又讓老公抱,又讓老公幹活,還不讓老子用法身?這讓老子咋整,你自個說!」

感情他跟凰兒之間不是強取豪奪,是兩情相悅?

似又想起了什麼,釋迦再度開口道:「你說要投入老子麾下?老子可不收你。」

明凰聽後絲毫不意外,斂下眸子,略感自卑道:「我知道,當年還太弱,沒資格做你的臣下。」

「不是。」釋迦連忙否認,他攤開掌心,與明凰十指相扣,急切的解釋道:「加入佛門是要剃度的,凰兒捨得這一頭長髮?」

明凰被噎了一下,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他為難的蹙起眉頭,問道:「就不能破個例嗎?」

「不能,只有老婆能在老子這破例,不過凰兒當初如果真的來請命,老子肯定也不會讓你剃度。」

「不是說不破例嗎?」明凰拿著鳳眸瞪他。

「嗯,不破例,加個條件,白天做臣下,晚上給老子暖被窩,投入老子麾下就得對老子言聽計從,讓你往東不能往西,讓你跪著不能趴著,凰兒能做到嗎?」

明凰還真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最後給出答案:「白天可以,晚上不行。」

這意思就是,做臣下的時候會緊遵本分,做老婆的時候,還是要爬到老子頭上唄?

「噗。」釋迦破功了,一個翻身,將明凰壓在身下,他一邊啜著老婆的薄唇,手還不老實的想佔便宜:「老子真他娘的拿你沒轍,你是不是看出老子喜歡你了?嗯?所以膽子越來越大,到最後還敢帶球跑?老子堂堂天地共主,你看看現在都窩囊成啥樣了?」窩囊到老婆讓往東不敢往西,老婆讓跪著不敢趴著。

明凰不正面回應,手抵在釋迦的胸膛上,笑著罵他一句:「傻子。」

恰巧這個時候,釋迦另外兩個法身,幹完手頭的活朝沙發的方向走來,明凰餘光瞥到這一幕,心頭頓時一慌,掙扎著想要逃離釋迦的懷抱:「釋迦,別,崽崽們隨時可能出房間,別這樣。」

單手制住明凰的雙腕,直接拉過頭頂,釋迦的眸光中透露著幾分邪性,對明凰的懇求置若罔聞。

他用身體把人壓制住,低下頭就是強吻,明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此刻另外兩個法身已經走近,蹲在沙發前笑意吟吟的看著他跟被其中一個法身強迫。

明凰提心弔膽,一邊害怕崽崽們突然衝出房間,一邊還要忍受那兩道戲謔挑逗的視線,承受不住似的,眼角留下兩道清淚。

白霧再度瀰漫開又散去,釋迦的三道法身合為一體,原地只剩下一個釋迦,還壓在明凰身上。

欺負老婆,身心舒暢,釋迦嘿嘿一笑,鬆開對明凰的桎梏,他剛撐起胳膊來,結果迎面一個巴掌甩了過來。

「啪」的一聲,清脆的不得了。

明凰氣的身子發抖,他扒拉了釋迦一下,把人從沙發上推了下去,眸光四下掃去,抄起一旁的遙控器就扔在了地上。通紅著鳳眸瞪著釋迦,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釋迦窩囊的抬手揉了揉臉,屁都不敢放一聲,老老實實的屈膝跪在了遙控器上。

這母老虎,真的是,揍起自家爺們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崽崽們衝出房間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明凰坐在沙發上看雜誌,釋迦則跪在沙發前的地板上,低眉耷拉眼,時不時想伸手觸碰一下老婆的膝蓋,都被明凰一巴掌抽在手背上,又老實巴交的縮了回去。

本來想去冰箱拿點水果跟零食,然後回去繼續玩飛行棋,仨崽崽看到這一幕,相視一眼後登時不敢動彈了,啥都沒幹就又輕手輕腳的退回房間里,小心翼翼的把門給關上了。

回到房間後,三小隻同時鬆了一口氣,尤一捏著手,用滿是羨慕敬仰的語氣,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明叔叔好厲害啊。」

二蛋一聽這話,後頸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趕忙插嘴打斷道:「你可不能跟爹地學,這麼對待自家男人,是要被街坊鄰居笑話成河東獅,母大蟲的,你想當母大蟲嗎?」

尤一先是猶豫了一下,後無助的搖搖頭,他是龍,不是蟲,不要當母大蟲。

他猶豫了,他居然猶豫了,二蛋瞪圓了眼,一時間有些語塞,他彷彿已經看到未來的某一天,這個家除了一隻大老虎,還會再冒出來一隻小老虎,對著老爸跟他,兇巴巴的嗷嗚嗷嗚——

一連三天沒去上班,需要處理的事務堆積如山,明凰坐在迦凰集團頂樓的辦公室,正在閱覽需要他簽署的相關文件。

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

「進來。」明凰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秘書推開門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份日程表:「明總,今天是每個月一次的心理諮詢輔導,程顧問那邊我已經聯繫過了,時間上沒有問題,您這邊方便嗎?」

迦凰集團配有專業的心理諮詢顧問,是為了員工能更好的應對壓力,保證身心健康。

明凰雖然經營著這麼大的集團,倒沒感覺到工作上的壓力,之所以去諮詢,主要是為了另一件事。

放下手中的簽字筆,明凰蹙了蹙眉頭,斟酌片刻後答覆道:「去吧,你安排一下。」

「好的,明總。」秘書領命後退出辦公室,開始聯繫程顧問確定具體時間,然後安排司機,將明凰送到程氏心理健康醫療院。

釋迦手裡拎著一根烤苞米,蹲在整座城市建築海拔最高的尖塔上,從這裡可以一覽無餘的看到迦凰集團的正大門。

上次來的時候,跟他吵過一架的圓腦袋機器人,此刻還在門口兢兢業業的檢查著工作證。

釋迦正頭疼該怎麼避開它悄無聲息的摸進去,恰巧這個時候,迦凰集團的地下車庫,突然開出來一輛邁巴赫,後排的車窗開著,坐在後排車座上,正用指尖輕揉太陽穴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家老婆。

釋迦愣了一下,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凰兒這是要去哪?去見客戶,還是去參加宴會?

從屁兜里掏出手機,撥打了過去,電話沒響幾聲,就被接通了。

「喂,老婆,幹嘛呢?忙著呢?」

明凰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接到釋迦的電話,頓了一下才回覆道:「嗯,我在開會,晚點忙完了打給你。」

「哦,開會呢。」釋迦捻了捻指尖,眸子沉了下來:「行,那我也沒啥事,等你忙完了再說。」

電話被掛斷了,釋迦盯著那輛邁巴赫離去的方向,面色算不上好看。

明明外出了,卻說在開會,凰兒為什麼要跟他撒謊?

下一秒,釋迦雙手插兜,直接從上千米高的建築上一躍而下,地攤上100塊錢三雙的老頭鞋,落地時震碎了水泥路,直接在地上砸出倆深坑。

釋迦抬腿邁了出來,朝邁巴赫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程氏心理健康醫療院位於一處風景宜人的郊外,為了給到此的客人留下好印象,同時達到放鬆心情的目的,醫療院從外觀看上去不是冷冰冰的白色,而是園林拱橋,青潭綠竹,更像一座古色古香的世外桃源。

門口也沒有掛醫療院的牌子,看上去就是座私人住宅,邁巴赫在院門口停了下來,按響車喇叭,嗶嗶幾聲響後,鐵柵欄朝一旁移動,院門打開,邁巴赫隨之駛入其中。

程顧問的本體是一隻諦聽,也隸屬於真靈族,因為善於傾聽人心,讓他在心理諮詢領域有了傑出的成就。

身著一襲青色長衫,程荻推開房門走了出來,看到明凰的身影后,微微一笑,躬身邀請道:「明總,請進吧。」

明凰點頭示意,跟著程荻走進房內,木門在身後徐徐合攏,釋迦的身影從院內的一棵楓樹後站了出來。

他抬眸望向明凰身影消失的方向,眼底划過一抹陰翳。

房間內依舊是古色古香的裝扮,房中央擺放著一盞屏風,一張軟榻,榻邊一張案桌,桌上點燃著檀木香爐。

整個房間內,唯一帶有科技感的設備,就是鑲嵌在牆壁一角的錄像機。

「明總,你已經來過許多次了,我們也談過很多次了,這次我想嘗試一下深度催眠,可以幫你回溯到過往,去面對自己不敢面對的往事。」

聽到這話,明凰的眉頭皺了起來,不是特別贊同:「需要做到這一步嗎?我的癥狀並不是很嚴重。」

「明總,請您相信我的專業性,我所做的事情對您的身心健康有益無害。」程荻滿目真誠,讓明凰降低了對他的防備,看明凰依舊搖擺不定,程荻再楠*楓接再厲道:「明總,還是老規矩,治療的過程我會全程錄像,你大可放心,我是聲名遠揚的心理諮詢師,不會砸了自己的招牌。」

明凰稍加猶豫,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在接受程荻心理輔導的這段時間,他的癥狀確實有所緩和,所以對程荻的專業度還是相當認可的。

眼見程荻當著他的面打開了錄像設備,明凰也消了疑慮,他脫掉西裝外套,將一頭銀絲紮起,然後平穩的躺進軟塌中,放鬆身體,降低警惕,接受程荻的深度催眠。

耳邊是程荻溫和的嗓音,還配有時鐘秒錶走過的滴答聲,明凰的眼皮越來沉,呼吸變的綿長均勻,漸漸沉入夢鄉。

在夢裡,他的眼前蒙了一條黑絲帶,身上也只披了一件輕紗,手腕,脖子,腳腕都沉甸甸的,像是被套了鎖鏈,明凰抬手摸了摸眼睛,卻沒有把絲帶扯下來,因為他知道,扯下來也無濟於事,並不是這條絲帶遮擋住了他的視線,而是他所處的環境,就是伸手不見五指。

身體後退幾步,背部的皮膚被滑膩的觸感冰了一下,明凰伸手摸去,入手間是一根圓形的拱柱,雙手摩挲著前行幾步,指腹間的觸感卻不曾變過,一條條拱柱形成閉環,組成一個巨大的鳥籠。

他就被關在這鳥籠里,逃不出去的,見不到藍天碧水,呼吸不到新鮮空氣,翅膀再也沒有機會伸展開,他甚至連眼下`身在何處都不知道。

「釋迦,你在哪?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釋迦,你出來見我,別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

明凰蹲下`身子,雙臂抱緊自己,蜷縮成一團,眼角的清淚洇濕絲帶,他的求救卻換不來一絲回應,漆黑的環境中,聽不到半點迴音,連空氣都變的粘稠起來,明凰的胸膛起伏,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

房間里,程荻停止了問詢,他目光痴迷的望著軟榻上的明凰,這人柳眉微蹙,口中卻一遍遍喊著他人的名字,讓程荻面色不愉。

從見到明凰的第一眼起,他就徹底淪陷了,這世間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人?

表面看似清冷,骨子裡又帶著幾分溫情,剛柔並濟,讓人沉醉。

在一次次的心理諮詢中,程荻雖不能徹底了解明凰的過往,卻也有了模糊的猜測,那個叫釋迦的男人,一定對他很重要吧?

程荻一開始只是好奇,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能讓明凰愛的義無反顧?後來這份好奇變成了嫉妒,為什麼他不能取而代之,擁有這樣一份誠摯又熱烈的愛慕。

程荻站起身來,來到牆邊,他抬手關閉了錄像機,後又回到軟榻前,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榻上之人。

朱唇輕啟,呼吸急促,身上的襯衫扣子系的一絲不苟,但露出的半截脖頸卻修長白皙,額前的碎發散落開,有一縷探進襯衫中,勾的人移不開視線。

程荻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將手臂撐在明凰兩側,慢慢俯下`身子,想在這人的唇上落下一個標記性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