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夢與影

正文卷

第165章 夢與影

血珠滾落,滑過長劍,滑到陸銘掌心。

滑膩,溫熱。

看著氣息快速流逝的張海,陸銘茫然了一瞬……

張海沒這麼弱的。

陸銘與張海兩人之間的因果是不淺,但也不算很深。

這一劍按照陸銘自己的預估,能夠限制張海的身法,也能傷到張海,但一劍斃命太過誇張,幾乎沒有這種可能性。

所以與其說,陸銘這因果一劍瞬秒了張海,不如說他在主動求死。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陸銘便立刻從張海臉上的笑容中確定了。

他就是在主動求死。

無需問為什麼。

從那因果之線上,陸銘已經明晰了一切。

無根無望之人。

將自己的夢,寄托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現實殘酷,夢境美妙。

唯願長睡不醒。

陸銘忽地深吸口氣,瞬間有了決斷。

「死!」

驚天動地的咆哮聲轟然炸裂。

巨大的惡煞相從背後騰起。

這一刻惡煞相揮劍,便有天雷滾滾大地震顫!

逆反天地!

轟鳴爆裂的毀城大招,在陸銘的控制下只局限在三相幫總堂這一隅之地。

但也正因為如此,方才聲勢浩大響聲震天。

宛如有蘑菇雲從三相幫總堂內炸開。

塵埃漫天之下,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

忽有聲音響徹八方。

是陸銘的聲音。

「今日,某家斬張海!」

「挫骨揚灰!」

聲音剛落,隱隱有悶哼聲盪起。

陸銘斬張海,似乎受了傷。

這引得有心人心思浮動。

是主人的任務也好。

是財帛動人心也罷。

直到幾道人影出現在了三相幫總堂門前。

奇川,甄風,原勝東,李威,黃曉沖,乃至沙貢,路遲。

他們並排站在門口,背對大門面朝大街。

臉上的表情或凝沉或平靜,或興奮或戰意昂然。

這無疑打消了某些人的詭譎心思。

「陸幫主還請安心養傷。」

「我等在此,斷不會讓宵小之輩有可趁之機!」

院子中傳出陸銘虛弱的聲音。

「改日再宴。」

……

陸銘一邊回應奇川的話,一邊將一枚大還丹塞進了張海口中。

心中卻是暗道可惜。

沒把宵小之輩引出來。

虛弱之態乃是故意為之,為的就是引來王通財之流!

那王通財在張海登場之時就跑了,陸銘會放過他才有鬼。

但此刻此際,王通財什麼的倒也不重要。

能引來,他們就別想出去了——陸銘的傷,完全止於皮外傷,根本不影響戰力。

引不來,便也罷了。

畢竟……

看著張海的呼吸,從微弱逐漸變強,陸銘想了想,扛起張海走入了後屋中。

……

暈暈沉沉之中,張海睜開了眼。

映入眼帘的,乃是精美的大床。

他側過頭,便看到那個年輕的白衣劍客正坐在椅子上,目光深沉看著自己,一動不動。

「醒了?」

陸銘聲音響起,張海則慢慢側過頭來,又看向了頭頂的天花板。

「為什麼救我?」他這般問道。

忽有笑聲從陸銘口中盪開。

「那你為什麼不躲開那一劍?」

張海想了想,嘴邊又挑起淺笑:「不想。」

不想,就是不想。

「我也是,想救你,就救了。」

想,就是想。

看了眼張海胸口的傷口,陸銘滿意點頭。

大還丹,一如既往的給力。

同時也加重了兩人的因果。

這般想著,陸銘站起身來,讓開了大門。

「現在你可以走了。」

說完,陸銘再道:「別回東廠了,對外我說我已經殺了伱,並把你挫骨揚灰了……接下來,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只是別再回東廠,別再給別人當狗了。」

張海再側頭看向了陸銘,雙眼茫然的說道。

「我不知道該去哪兒。」

他自幼進宮。

雖然有夢,但夢終究敵不過現實。

東廠、皇家頒發的任務,對他來說便是一切,此刻這條線斷了,張海立刻茫然無措,看不見前路。

心思迴轉之中,張海幽幽一嘆:「你不如就讓我死了算了。」

他茫然,他糾結。

他有無敵夢,卻是奴才命。

這複雜交錯的一切撕裂了他,摧毀了他。

他不是個果決的人。

於是,當上面下令讓他殺了陸銘的時候,他選了個折中的做法。

死於陸銘之手。

生不如死,不外如是。

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張海,陸銘忽地嘆了口氣。

想了想,他又坐回了椅子上,輕聲道:「你還會繼續執行東廠的任務么?」

張海茫然開口:「不知道。」

「你還想殺我么?」

「從一開始,我就沒想殺你。」

「那你還想做個美夢么?」

這話讓張海扭過頭,看向陸銘。

捫心自問後,他點了點頭:「想。」

陸銘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張海。

「夢未做完,你又怎能求死?」

「就留在我這吧。」

「親眼看著你的美夢成真,唯我不敗。」

「我來當你的夢,你來做我的影。」

「直到,你重新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夢為止。」

張海,三品路早已斷。

此刻更是如此。

對皇家的忠誠,對自己的忠誠糅雜交錯,此刻陸銘斷了前者,他卻也悟不透後者。

張海沉默了許久,卻又一句話不說。

直到陸銘起身離開,片刻重返,取來了一襲黑衣,與一張面具。

「東西我放這兒,我還有事,便不伺候了。」

說完轉身就走。

……

陸銘確實沒辦法繼續在張海這邊磨蹭了。

潛龍宴黃了,大涼山也出事了。

此刻陸銘真的很忙。

走過廢墟,打開大門走出三相幫總堂,看著總堂門口的奇川等人,陸銘抱拳一禮。

「多謝幾位。」

雖然,他們摻和不到陸銘與張海之間的戰局。

但僅僅是幫自己防備宵小,便也是義舉一件。

以奇川為首的幾人立刻拱手回禮,奇川再道:「陸幫主接下來……」

「去大涼山看看。」

說完立刻告辭離開,卻並未先一步出城,而是返回了陸府。

……

陸府,偏房中。

陸銘推開大門,看向劍爐與方羽生。

「劍未鑄完?」

方羽生頭也不抬,只是觀察火候後道:「仍未鑄完。」

陸銘聽罷也不催促,轉身欲走便聽方羽生聲音再響。

「暄水城中煞氣不夠,大涼山內更適合接下來的鑄劍環節。若是幫主有意前往大涼山,我欲與你同去。」

陸銘當即點頭:「好。」

離開房間走到院中,端木晴與另一位陸銘沒見過的窈窕女子聯袂走來。

「這位是仲秀美仲姐姐。」

繼葉柔之後的十八金釵女衛之首。

端木晴開口介紹,陸銘對仲秀美點頭。

便聽仲秀美再道:「在下亦欲前往大涼山,想與陸幫主同行。」

陸銘猛地擺手:「不成。」

仲秀美五品巔峰,未入四品,潛龍榜雖然掛名,但五品之力想去此刻的大涼山,簡直是在搞笑。

不理會仲秀美略有些沮喪的俏臉,陸銘看向端木晴。

「府中之事兩位暫且照顧著,某家這一去,不知會遭遇什麼,也不知多久才回。」

端木晴當即點頭。

便見陸銘已然大步離開。

他剛剛行至門口,端木晴和仲秀美便聽身後房間中傳出轟鳴。

大門洞開,一強壯中年鐵匠舉著鑄劍鼎,緊跟在陸銘身後。

爐中火焰熊熊隱隱劍鳴聲響。

不遠處,陸銘推開大門。

門外馬匹就位,馬上奇川等人端坐,最前方的馬匹卻空著,顯然是給陸銘準備的。

見此一幕,陸銘抱拳拱手。

「大涼山險惡,諸位若要同行,還請做好心理準備。」

奇川等人朗聲一笑。

「與陸幫主同行,又何懼之有?」

陸銘不作回應,只是翻身上馬。

亦有下人備車,方羽生收斂劍爐火力,與劍爐同乘一車。

一車八馬,疾奔出城。

來到城門口,陸銘回望遠方。

暄水城外另一方向,三品之戰轟鳴震撼。

軍隊擂鼓,聲滿全城,以壯軍勢。

華橫川與龍一東城羽纏鬥,不分勝負。

身在暄水城附近,藉助軍勢,華橫川以一敵二絲毫不虛,但守有餘攻不足,便尬住了。

陸銘略略搖頭,回首看向了大涼山的方向。

腦海中隱隱現出那道胖乎乎的身影。

「米濤啊……」

也不知黑城寨目前如何,現在的米濤又身處何地。

「走!」

一聲大喝,馬隊前行。

忽有快馬從城中疾馳而來。

馬上之人一身黑衣頭戴惡鬼面具,悄悄來到了陸銘身邊。

奇川不由挑眉。

「這是何人?」

陸銘嘴角微微翹起,卻不做聲。

還是那面具下方盪出聲音。

「我也不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皇家奴婢,還是陸銘的影子,還是張海。

他糾結著,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做出選擇。

那便走出去。

多走走,多看看。

正這般想著,陸銘的傳音忽地響於耳邊。

「祝你美夢成真。」

面具下張海的臉淺淺一笑:「謝謝。」

……

金鼓聲聲聽馬蹄。

暄水城外,九騎一車共十人,奔赴大涼山。

微風拂過煞氣撲面而來,彷彿前方的大涼山,乃是那傳說中的九幽黃泉。

此情此景,似乎有一些壯烈之感。

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因為趕向大涼山的人,很多……

很多很多。

人一多,自然也就壯烈不起來了。

確實有慷慨赴國難者,而且為數不少。

但大部分,都是去爭搶機緣的……

是何機緣?

那煞氣,便是下品武者最大的機緣!

看著前方嗚嗚泱泱的人群,陸銘不由倒吸口涼氣。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編撰的血煞星決,到底傳播得多廣。

耳邊傳來沙貢的聲音。

「大部分都是涼民,小部分是同林省的周民,還有一部分乃是從外省趕來的。」

涼民入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在周朝廷的安排下,涼人暫居在暄水城附近的幾大難民營中。

周興武一早定策,以血煞星決刷聲望,搶龍氣歸屬,故而這血煞星決傳播的那叫一個飛快。

然後問題來了……

煞氣不夠用了。

在暄水城附近修鍊新血煞星決,煞氣得搶得爭,因為同時修鍊的人,實在太多了。

此際大涼山黑城寨下的地煞生劫陣爆了,對於陸銘周興武等人來說,可能是個極其危險的信號。

但對於修鍊了血煞星決的下品武者來講,這事兒來的正好。

正覺得煞氣不夠用,大涼山內的煞氣便爆了……

這不趕緊沖它丫的?

人多,馬匹的速度甚至不得不放緩。

直到來到了大涼山腳下,成片成片的帳篷映入眼帘。

陸銘轉頭看向沙貢——沙貢似乎對這邊的事情知之甚詳。

便見沙貢咧嘴一笑。

「暄水城附近煞氣不夠用,武銅王提議,在這大涼山附近再建設一個難民營。」

大涼山本就處於涼國交界地帶,涼國現在還成了那樣,故而大涼山內,也成了一個極佳的修鍊寶地。

正想著,山中忽有喊殺聲傳來,卻又很快平息,不多時,幾位六品武者提著鬼頭從山中走出,興高采烈的找西廠辦事處領賞去了。

從他們身上的血氣波動看,皆是六品武者,且所修的同樣也是血煞星決。

七品巔峰,雙丹不缺,但缺真功。

這種人也不少。

血煞星決的六品功陸銘不禁止外傳,如此便也創造出了一大批修鍊血煞星決的六品武者。

看著這人山人海的熱鬧景象,陸銘忽地倒吸口涼氣。

「人民的戰爭。」

他喃呢著這五個字,引得其他人不明所以。

這說法,對這世界的人而言稍微有些超前了。

陸銘笑著改口:「我說,幹得漂亮。」

其他人齊齊拱手:「還要多謝陸幫主傳功之恩。」

奇川再笑道:「有些武者都給陸幫主立碑供上了呢……」

這話說完,哪怕以陸銘的修為都禁不住臉一紅。

供上了可還行?

卻還有一事令陸銘有些不解。

「為何沒疏散平民?」

人民戰爭什麼的只是陸銘有感而發……這世界打仗平民用處不大,還得看強者數量和高端戰力。

三品戰一起,再多中下品武者也摻合不進去。

對此,奇川眉頭一挑。

他剛想說些什麼,陸銘卻陡然看向了山中方向。

那邊,忽然泛起的金色萬字元如同烈日,巨大手掌從天而降,威勢滔天。

三品之力,如來神掌。

天榜第六,迦葉金剛,了空。

無需任何人做解,陸銘已經恍然。

國家有難,八方來援。

來援的,不單單只有趙子恆了源等地榜高手,還有天榜高人。

就是不知到底來了多少。

……

穿過這人山人海的大涼山邊界,正式走入了大涼山中。

煞氣濃度不斷提高,在此修鍊的武者修為也在不斷拔高。

從不入品,到九品,到八品,最後再到七品。

也就在深入山中大概二十公里左右,煞氣濃度便已經攀升到了一個下品血煞星決能消化的極限值。

往來者皆是中品武者,時而亦有鬼孽出沒。

人與鬼的分界,於此模糊。

人獵鬼、鬼殺人之事,每時每刻都在上演。

陸銘的臉色慢慢冷了下來。

他忽地開口問道:「之前大涼山中,還剩多少涼民。」

沙貢沉默良久,還是路遲給出了一個數字。

「三百萬以上。」

從此地開始再往前,煞氣環境便濃郁到普通人承受不住的地步了。

那地煞生劫陣的引爆來得突然,煞氣濃度的改變亦是讓人猝不及防。

便可得出結論:這三百萬以上的平民,幾乎沒有生還之機……

沙貢咬著牙吐出幾字。

「比狠,沒人比得過六欲天魔道這群魔崽子……」

若是說武者還有許多人性,那麼修士的人性,便淡薄了太多。

仙凡隔絕。

修仙者食靈氣,厭濁氣,稍有些上進心的修仙者便不會跟凡人混在一起。

久而久之,心態就變了。

再加上力量懸殊近乎不是同一物種,差異自然誕生。

所謂的正道仙門,不在乎凡間之事。

而魔道宗門更是壞事做絕,只把凡人當作隨意屠宰的牲畜和法寶原材料。

六欲天魔道在這西北域也並非沒有敵手,正相反,他們仇人很多。

但即便六欲天魔道如此禍亂涼國,也不見有所謂的正道修士插手,便可看出一些修仙界的底色。

「仙道貴生貴私,長生的生,自私的私。」

奇川這般嘟囔,後看向眾人,輕聲道:「是林王說的。」

眾人輕輕點頭,不再多談此話題。

打頭的陸銘忽地抬手,無形劍氣呼嘯而出,沒入林中。

鬼哭狼嚎飛快響起,皮開肉綻的切割聲隨之一同掀開。

很快,陸銘放下了手,輕聲道。

「此地鬼物很多,好多都是新轉化而成。」

新鬼不強,只有六品,一道無形劍氣都扛不住——二星的無形劍氣殺傷力雖弱,但也不至於連六品鬼孽都殺不了。

想了想,陸銘再做補充。

「有人在大涼山中大批量煉鬼。」

身邊幾人臉色難看,卻也有所預估。

六欲天魔道,就喜歡玩兒這手……

再次釋放劍氣,清空周圍鬼孽,陸銘策馬向前,謹慎緩行。

目標卻也明確——正是黑城寨的方向。

那邊,是地煞生劫陣的源頭,也是凌縹緲與顧花花兩位築基後期修士的交手之地。

不僅如此,林堂與冷邪的戰場也在朝黑城寨的方向轉移,時而亮起的金色佛光,也正奔赴向那邊。

這一刻,陸銘心如止水,思緒清晰。

若有機會,陸銘自是得去黑城寨中找找米濤的蹤影。

但此際,那邊吸引了太多的築基和三品,悶頭前沖莽撞行事與取死無異。

雖然有藏蘊一劍和張海在,陸銘也許能掂量掂量三品的神威……

「唔,最好還是別了。」

腦海中念頭迴轉,陸銘打消了行險的想法,耳邊卻忽地響起張海的傳音入密。

「鍊氣成絲,以絲御針……」

陸銘眉頭一挑。

「這是……」

「是咱家……不,是我的掠月飛針術。」

「此功,與陸幫主的無形劍氣有些相似,或許能觸類旁通。」

他話沒說完,便看到陸銘神色一晃,似乎有所感,有所悟。

誠如張海所言,掠月飛針術與無形劍氣確實有一些共通之處。

觸類旁通下,再加上那高不成低不就的通明武體,陸銘隱隱抓住了一絲無形劍域升星的契機。

「卻是還有一事得叫陸幫主知道。」

「何事?」

「那王通財可能的蹤跡。」

提起這個,陸銘頓時來了精神。

「哪兒?」

張海傳音入密:「大涼山,風煞崗。」

「也是我完成任務之後,第二個目標地。」

陸銘立刻擰緊了眉頭。

「你們去那作甚?」

大涼山,風煞崗,凌縹緲的老巢。

此刻凌縹緲已經被那六欲天魔道的築基魔修牽制住了……該說不說,現在確實是個去抄凌縹緲老巢的好機會。

但陸銘不覺得抄了凌縹緲的老巢,又能有何意義。

對此,張海只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

他只是個打手,而非是主事之人,聽話,辦事,僅此而已。

一些隱秘內情,張海無需知道,也不配知道。

念頭迴轉之間,陸銘已有決定。

「觀察情況,救人要緊。」

還是得先去黑城寨看看情況。

那王通財小丑一個,晚些殺也不遲。

……

黑城寨成立到現在,已有十六年。

相應的,那地煞生劫陣也憋了十六年。

此陣,每一日每一刻都會牽引煞氣——不單單是大涼山中的煞氣,也會汲取地下深處的煞氣。

前者為輔,後者為主,隱蔽性強故而不被山神凌縹緲所察覺。

儲存,積累。

當大陣啟動之時,煞氣頃刻間噴發。

多年積累一朝爆發,便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而這煞氣,對六欲天魔道,尤其是惡鬼道與厄難道的魔修而言,乃是天大的好東西。

惡鬼道需要以煞煉鬼。

厄難道更需要煞氣布陣施術。

此際,籠罩在整個黑城寨外的迷蹤大陣,便是厄難道築基初期魔修,羅衣,以煞布成。

他正在地下主持地煞生劫陣與迷蹤大陣。

而地表,黑城寨內,原本米濤的院子中,還有另一皮膚皸裂狀若鬼物的築基修士。

淮楠,惡鬼道魔修,同樣也是築基初期。

大涼山內六欲天魔道的高手,不單單只有顧花花冷邪這對道子組合,還有另一對築基初期雙人組。

四尊築基大修,一人牽制凌縹緲,一人牽制林堂,一人主持陣法,一人煉鬼並操控鬼物。

陣容強大,布置多年。

本應萬無一失之局,卻慢慢脫離了六欲天魔道的掌控。

「怎麼這麼多三品?」

地下,羅衣眉頭一皺如此嘟囔,還算英俊的臉上泛起一絲冷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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