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正文卷

金遠惶恐地攔住:「哎喲徐良娣,您小點聲,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

徐蘭君不依,緊接喊著:「太子哥哥——」

「滾!!」

一聲提聲怒吼,讓屋外的徐蘭君和金遠一震,不敢再有半點聲響了。

菩薩一怒,萬千信徒皆俯首惶恐。

齊赫辰臉色很是不好,胸膛起伏,氣短又急。

他附身彎腰,手掌虎口扼掐她的脖頸,呼吸不上來的窒息感讓昏昏欲睡的沈引菂睜開眼來——

「那些話是誰告訴你的?你說的他們是誰?」齊赫辰咄咄緊問。

沈引菂仰著臉張嘴,雙手下意識去摳掐住脖子的手——

她越是掙扎著反抗,脖子上的力道就越是收緊,大有想要馴服的意味。

突然,房門被小心地輕叩一聲,金遠怯弱地聲音從外傳來:

「太子殿下,六殿下七殿下和九殿下拜訪求見。」

這聲拉回了齊赫辰的理智,才注意到床上已被他掐得臉色脹紅的沈引菂。

他連忙鬆手起身——

沈引菂翻身,趴在床邊,大口大口喘著呼吸。

齊赫辰看著沈引菂那般受傷的難受模樣,眼裡毫無憐惜,反倒被敵意和懷疑所佔據。

他諷刺低言:「不簡單啊,深更半夜,竟惹得三位皇子為你奔波而來!」

沈引菂抬眸看上齊赫辰,眼裡泛著受傷的紅。

酒精的作用還在發揮,但她剛剛經歷了生死的威脅,意識清醒不少。

屋內遲遲沒有聲響,屋外的齊泓維著急喊聲:

「太子哥哥——」

金遠趕忙阻止:「七殿下您小點聲——」

話還沒說完,齊泓維抬腳將攔在他跟前的金遠踹倒在地。

「狗奴才,敢斷我的話,不要以為是太子身邊的奴才,便可如此無法無天了!」

金遠摔倒在地後,也顧不上肚子上的疼痛,連忙跪地,小聲解釋:

「七殿下息怒,太子殿下先前已有吩咐不許叨擾,三位殿下若無要緊事,還是先回去,待明日太子殿下醒了,奴才第一時間通報」

齊循低沉作聲:「在太子殿下看來,連父皇的話都是不要緊的小事,那我們不打擾,這就回宮去向父皇回話,說太子有令,不要緊的人和事,不得叨擾.」

金遠頓時犯了難:「六殿下,您這.」

這時,房門從里打開,齊赫辰冷著一張臉出來:

「那本宮隨六弟一塊入宮面見父皇,且看六弟為了沈引菂,在父皇面前要如何編說——」

齊赫辰出來的那刻,只有九皇子齊玢平行了一禮。

齊循和齊泓維二人站得筆直,兩人對太子更有幾分針芒相對的意味。

齊泓維不關心別的,他只問:「沈引菂呢?」

早前,宮門的守衛來皇子別院傳話,說是沈醫仙派的人來,說沈引菂在常仙樓喝醉,被太子殿下不顧意願,強行要帶回太子府——

太子的心思旁人都能瞧得清楚,孤男寡女,沈引菂又醉了酒,太子這時強行把人帶走,存的什麼骯髒心思,不用想也能清楚。

齊循原本是不想管的,畢竟下午沈引菂才在御花園與他說了那麼些浪蕩薄情的話語。

但架不住齊泓維上趕著急,從太子手裡要人不是那麼好要的,他怕出什麼岔子,便也跟上了。

齊赫辰唇角揚起:「在床上!」

齊泓維眼睛瞬間瞪大,步子上前,卻被身邊的齊循攔住——

「卑鄙小人!」齊泓維憤然罵道。

齊赫辰嘴角挑釁的笑意化為嘲諷:「七弟風流美名在外,如此卑鄙的事怕也不少做,怎麼單許州官放火,他人點燈便成了過錯了??」

齊循擰眉:「七弟怎能與太子相比,太子賢名舉贊,知其事有錯,不止而續,還將良娣關於門外冷落,此事若傳言出去,太子如何與父皇解釋,又如何與百姓交代?」

齊赫辰嘴角弧度收斂,深邃眼眸在燈籠燭光的照耀下,透著幾分陰鬱的無畏:

「隨便六弟如何傳言,屆時本宮定會對沈醫仙的名聲名節負責,向父皇求娶!」

此話一出,齊循眉間的摺痕驟然加深。

齊玢平也吃了一驚。

如此冒失作為,不該是太子平日穩重溫和的行為。

旁邊的徐蘭君煞白了臉,眼裡看太子殿下的風華身姿,多的是失望和傷心

齊泓維回言:「沈引菂不可能嫁給你!」

齊赫辰:「你說了不算!」

「你——」

齊玢平適時出言:「今日父皇才答應沈醫仙與其他六國醫士切磋一事,禮部也正在加緊籌備策劃,明日天一亮,請帖便會制出,如此關頭,若是傳有別的閃失,這不單是沈醫仙和太子殿下的私事,更有損國威,耽誤國事,還望太子殿下三思而行」

齊赫辰:「.」

他去找沈引菂,除了陳府那場正燒著的大火,還有封川亦,以及她答應與六國醫士切磋比高一事.

這時,沈引菂穿著鞋襪晃悠著步子,扶著門框出現在眾人眼裡。

齊泓維沒有思索,最先一步繞過擋在跟前的太子,去到沈引菂的身邊——

「你沒事吧?」

所有人都能聽出,七殿下的聲音放輕了許多許多。

沈引菂搭上齊泓維扶她的手,踏出崇陽殿的門檻。

他想帶她走。

她卻在經過太子身邊時停下,向他作揖行禮:

「多謝太子殿下留我歇息緩酒,有失禮之處,明日我清醒後,再來向殿下賠罪!」

說完放下,正要跟齊泓維走,被齊赫辰伸手抓住:

「偏殿一直打掃給你留著,天黑,我讓人送你過去。」

「金遠——」

齊赫辰正叫金遠,要把人送偏殿去睡。

沈引菂打斷:「不用了,家裡有婆婆還有弟弟,我要是不回去,他們難免擔心,怕是會整夜睡不著,我還是回去吧!」

儘管如此說與,齊赫辰拉住沈引菂的手,並未鬆開。

齊泓維不悅:「太子殿下!」

再不鬆手,他可要上手了!

沈引菂不想讓場面太過難看,她挽唇輕笑,另只手搭在齊赫辰的手腕處,將他的手拿開——

「太子殿下也早日休息,我明日估摸會賴床,起不來太早,等殿下下了早朝,我去青宮找你」

聽她明日還會來尋他,齊赫辰只好作罷,眼看齊泓維將她攙扶離開。

他們一行本就為沈引菂而來,太子既然放人了,他們自然沒有繼續留下的道理。

只是,在走之前,齊循上前半步,壓低了聲:

「太子殿下娶一個徐良娣不夠,還要將沈引菂綁在身邊嗎?」

齊赫辰:「太子妃一位空缺,本宮娶沈引菂為妻,可算委屈了她?」

「你又是以什麼立場什麼身份,輪得著你來置喙?」

太子威嚴總歸是要壓皇子一頭的。

齊循避及不談立場身份,只是言語:「若沈引菂只是沈引菂,你還會娶她?」

齊赫辰冷臉將這話甩回去:「若沈引菂只是沈引菂,能惹你深夜登門?」

齊循:「我不似你,利用歸利用,從沒想以此來綁住她們的身體,困在這宅院之中,灌與痛苦。」

他在說這話時,眸子一動,餘光瞥了一眼太子身後的徐蘭君。

徐蘭君同太子青梅竹馬,自也與其他皇子交識。

齊循小時與她雖不過點頭說好,談不上熟絡,但也是被徐蘭君一聲聲六哥哥喊過的。

待他們都稍年長些,徐蘭君意屬太子之後,他便與之保持了距離。

儘管如此,徐蘭君嫁給太子這五年多,過的什麼日子,他也是知曉的

「齊循!!!」

齊赫辰重聲念他名字,正要發火時,齊循身旁的齊玢平身形一動,向他彎腰作揖,恭敬有禮地出聲:

「太子殿下,深夜叨訪,實在是抱歉。今夜事多,殿下應當還有別的要事需要處理,我們就不打擾了,明日九君會攜七哥,向太子殿下賠禮請罪!」

齊赫辰頓時明白,齊玢平所說『別的要事』意指陳府那場大火。

他眼見齊循跟齊玢平兩人轉身離開後,偏頭吩咐金遠:

「讓人去跑一趟,陳少詹事為殉情而縱火,好生安頓身後事,從我戶頭上支他三年俸祿,送予他家人.」

金遠低頭應下。

一旁默不作聲的徐蘭君輕輕一笑,笑有凄涼。

她不知道這個『陳少詹事』殉情縱火的事,但太子如此周全又慈善的處理方式,當真是讓人暖心啊!

可為何偏偏對她如此苛刻薄情呢?

齊赫辰轉身,見徐蘭君臉上的淚,沒有隻言片語,抬步作勢要回屋就寢——

徐蘭君叫住:「殿下——」

「你方才說想立沈引菂為太子妃,可是真心話?」

她有點分不清,那話是為了跟六哥哥七哥哥他們置氣,還是他真的有這想法。

齊赫辰沉默了幾秒,後應聲道:「你是良娣,太子妃就算不是沈引菂,也會有別人,這事你嫁給我前,就應該想過。」

徐蘭君眼淚洶湧再次溢出,她望著模糊的背影,努力保持著自己身份:

「我自然知道,你不止會有太子妃,還會有別的妾室,這事在我出嫁前,我娘便已經說明告知.」

她吸了吸鼻子,緩了一口氣後,才繼續說道:

「不管你迎多少女子進門,我都不介意。我在意的是,你的心有了歡喜的人,那才是我最大的妒忌。」

齊赫辰:「.」

他站了一會,許是實在是想不出該如何回應她,他索性沉默,不作回應,進屋將徐蘭君隔在門外。

他其實有答案。

若不喜歡,他不會帶她去見太后,更不會將母后的鐲子要來給她

可沈引菂太過太過讓人失望了。

她讓他琢磨不透,身上太多疑點,行為目的也模糊不定,讓他始終無法信任。

原先他想,娶了她,或許她的心便能多少偏在他的身上,為他所用。

現在看來,她不是閨門小姐,服不了規矩和管教。

他也約束拿捏不住她。

馬車往沈家的方向去。

路上,沈引菂實在是受不了顛簸,一手捂著嘴巴,一手身出門帘,示意讓趕車的侍衛停下——

「哇嘔——」

沈引菂下了馬車,扶著路邊的牆就開始狂嘔。

齊泓維跟著下了車,在旁用手拍著她的背,嘴裡滿是嫌棄:

「看給你能的,不會喝還學人設宴擺酒,得虧我跟六哥來了,不然你明兒哭都沒地方哭去.」

「臭死了!!」

馬車裡的齊循掀了窗帘,見齊泓維溫柔拍背的場景,心頭莫名有所堵悶

旁邊坐著的齊玢平看他臉色看得真切,長睫耷拉,眸子一垂,稍稍思想後,揚唇笑道:

「咱們這位桀驁紈絝的七殿下,怕是動了真情,要栽在沈醫仙手裡了。」

齊循眉心微微一蹙,放下窗帘,面色有些凝重:「他想爭,太子那邊怕是不會輕易放人。」

跟太子搶人,他的勝率不會高。

齊玢平淡淡:「太子放不放人根本不要緊,主要還是沈醫仙的意思,聽說她跟七弟已經有商談,只要七弟往後不納妾不迎妓,她便答應」

此話一出,齊循眉心的摺痕不自覺加深了幾分。

他們竟然談到如此地步了嗎?

那她白日還與他說喜歡封川亦?

齊玢平見齊循陰沉的臉色,不好再多言什麼,不然怕是要惱怒了七哥

沈引菂吐完之後,說什麼也不坐馬車,說要走回去。

他們不能放任她一個醉酒走路都是晃悠不穩的女子走夜裡回家。

齊泓維也沒法坐車,扶著沈引菂往前走。

齊循跟齊玢平二人在馬車上坐著陪同——

馬車走得龜速,但這一路也沒閑著,沈引菂一路都在說著無邊的醉話,膽子大到把齊循齊泓維齊玢平他們三人都罵了個遍!!

都說酒後吐真言,那話聽得也特別真,偏偏他們還沒法跟醉酒的沈引菂發火計較。

齊循氣得呼吸都不暢快了。

他掀開窗帘,讓外面的風氣灌進來一點。

扭臉看向身邊失笑的齊玢平,他不悅說道:「還笑,她說你是狡詐的狐狸,你沒聽著?」

齊玢平嘴角收不攏:「我只當她在誇我聰明,倒是她說你悶騷,這二字用得著實巧妙.」

齊循:「.」

他明日必要好好跟她對一下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