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也不允許別人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你是我的

正文卷

季舒晴剛剛走出自家大門,她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打電話給她的是席至言。

「至言我……」她剛開口,席至言興奮的聲音就打斷了她:「舒兒,等我十五分鐘,醫生允許我出院了,我馬上就回家了,咱們回家見!記得把你熬的粥也帶上哦,我現在忙著出院,先不說了!」

「可是……」粥沒了。

她頓了一下,話還未說出口,席至言已經匆匆掛了線。

手機里不斷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她怔怔地握著手機,一時間恍惚了起來。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季舒晴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卓烈陽在她的身後停下腳步,一身黑衣的他即使在陽光的籠罩中也依然那麼冷冽,氣勢逼人。

他注視了她片刻,突然問:「為什麼那麼排斥我?」

季舒晴一愣,嘴角勾起一絲沒有笑意的弧度,說道:「我不是排斥你,是害怕你,從骨子裡害怕你,討厭你,你明白嗎?」

卓烈陽像是聽到了一個滑稽的笑話一樣,薄薄的唇掀起一抹嘲弄譏諷的笑:「我費盡心思想讓你喜歡上我,結果你說你討厭我?」

季舒晴深吸了一口氣說:「那是因為你不懂得什麼是喜歡,或者說你根本不知道怎麼去喜歡一個人!」

卓烈陽俊眉微擰:「這麼說,那個跟你青梅竹馬的小子,他懂得怎麼討你喜歡?」

季舒晴心裡湧起一股不悅,她不希望他們兩個人的對話把至言拖進來,她冷冷地說:「那是我們的事,我沒必要跟你多談。我跟你之間最多只有一次交易,你幫了我,我滿足你一個要求,改天我一定會好好請你吃一頓飯的!」

她無疑在跟他清清楚楚地劃了一條界線,而這條界線,就像細長銳利的針一樣劃過他的心臟。

卓烈陽目光幽深地看著她,不動聲色地勾起唇角:「我突然改變了主意,我做你的模特幫你得到了大獎,結果我只得到了一頓飯的獎勵,未免也太虧了點。而且這頓飯的時間,你隨時都可以為了某個人而更改,我要來有什麼意義?」

季舒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說道:「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卓烈陽淡淡地回駁她:「先出爾反爾的人,似乎沒有資格說這種話吧?」

「你……」季舒晴一時氣急,反倒找不出合適的詞為自己辯駁,她在內心做了幾番掙扎後,狠心說道,「那你想讓我做什麼?」

「暫時還沒想到,想到了我再告訴你。」卓烈陽的聲音簡潔乾脆,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說完,他便從她的身邊走過,徑自向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

上車後,他卻久久沒有發動車子離開,他的視線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情不自禁地通過後視鏡,看著那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纖瘦身影。

季舒晴僵硬地站在原地,無奈地閉上雙眼,努力平息著內心糾結的情緒,腦海里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問:季舒晴,你為了贏得一次比賽,跟一個惡魔沾染上了關係,值得嗎?

她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等席至言出現的時候,她才從渾渾噩噩的思緒中抽離出來。

一輛黑色的本田在席家門口緩緩停下,車門打開後,走出來了一個身材頎長的少年。

她和他隔的距離並不遠,她可以清晰地看見他俊美的臉上透著病態的蒼白,一陣微風吹過,他身上的白襯衫輕輕翩飛,透著一種空靈和華美感。

在她微微怔愕之際,席至言已經邁著輕快而優雅的步子向她走了過來,俊臉上溢滿溫柔的笑意,但他終究還是個病人,笑容似乎也隱隱帶著幾分虛浮,讓人看著覺得分外心疼。

「舒兒。」席至言輕柔地喚了她一聲,「怎麼站在這裡發獃呢,是在等我嗎?看來舒兒真是越來越體貼了,我這次病得也算值了。」

以前她趁著生病對他各種撒嬌耍賴,每次都為自己生病而沾沾自喜,他無奈之下,也總會故意小小懲罰她一番。

季舒晴學著他以前懲罰自己的模樣,抬起手便拍了拍他的嘴,聲音略有些羞惱:「讓你胡說,打你!」

席至言卻趁機捉住她抬起的手臂,然後飛快地吻了吻她纖長細嫩的手指。

季舒晴像是觸電了一般立刻收回手臂,心裡湧起一陣異樣的情緒,讓她十分的不自在,雙頰也不由自主地染上兩朵紅雲,她難掩羞赧,卻又故作惱怒地瞪著他:「好你個臭至言,還敢吃我豆腐!」

說著,她便追著要打他。

席至言沖她微微一笑,反應靈敏地避開她揮過去的手,向他家門口的方向飛快跑去,季舒晴自然也追了上去。

路邊,黑色的轎車內,卓烈陽僵硬地坐在車廂內,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手背上的青筯隱隱突出,下巴繃緊,他死死地盯著後視鏡里兩個追逐的身影,目送他們一前一後進了屋。

心臟莫名抽緊,冰寒的氣息在他的周身無聲地漫延開來。

席至言畢竟才剛剛出院,季舒晴追鬧了一會兒後,便放過了他,兩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席至言身體還有些虛,運動了一會,額頭上便溢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季舒晴拿起手帕將他的汗珠輕輕擦掉,疑惑地問:「怎麼急著出院呢?我以為你還得住一兩天呢。」

「怎麼,我出院你不高興呀?」席至言溫柔地微笑著問道。

「哪有!你出院我當然高興呀,只是……」季舒晴微微地擰起眉頭,臉上的表情有些難過。

「怎麼了?」席至言溫柔的眸子里湧出一絲擔憂。

季舒晴微微垂著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輕輕地咬著唇說:「粥沒了……」

席至言的唇角綻開一抹如春風般的微笑,他抬起手來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髮,寵溺地說:「沒了就沒了,以後你再給我熬就是。」

季舒晴抬起頭來,略帶疑惑地眨著眼睛看著他:「你怎麼不問為什麼粥沒了?」

席至言不答反問道:「你想跟我說嗎?」

季舒晴頓了一下,思忖了片刻後,她暗暗地吸了一口氣說:「剛剛卓烈陽來過我家,他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把粥喝了。」

席至言溫柔的眸子里旋即閃過一抹凌厲的光,他盯著她,下意識地抓著她的手問:「那他沒對你怎樣吧?」

季舒晴搖搖頭:「這倒是沒有。」

席至言暗暗鬆了一口氣,但俊臉上的神色依然十分凝重,他注視著她:「舒兒,他最近是不是一直在纏著你?有沒有對你做過分的事情?」

過分的事?

季舒晴的腦海里旋即浮現一個畫面,那是第一次被他帶到法國餐廳時,她被他強吻……

緊接著浮現的,是她領完設計比賽冠軍的獎盃後,在後台再次被他強吻,他強勢的氣息還有獨特的味道,彷彿現在還繚繞在她的鼻息間……

她的身體瞬間緊繃了起來,每一寸肌膚都僵硬得不敢放鬆,好像只要稍有鬆懈,有些邪惡的東西就會趁機浸入她的肌膚,融入她的血液……讓她逃不了,也忘不掉。

看出她的不對勁,席至言立刻緊張了起來,他握住她的雙手,溫和的聲音進而透出一絲焦灼:「舒兒,怎麼了?」

季舒晴恍惚地搖搖頭:「沒有,他沒有對我做過分的事情,我只是害怕他,每次他接近我就害怕……」

她的話中有真有假,這是她第一次對至言撒謊,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說,沒有思考便脫口而出。

「好了,不要怕,以後我會盡量陪在你身邊,保護你。」席至言柔聲安慰著她,但他沒有問,她為什麼會這麼害怕卓烈陽?如果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只要忽視便可以了……

季舒晴抬起頭盯著眼前這張熟悉而美好的臉龐,嘴角情不自禁地彎起:「有至言在,我就不怕!」

設計比賽結束沒多久,就到了學期尾聲。

這天季舒晴剛到學校,便被導師喚去了辦公室談話,導師告訴了她一個好消息,因為上次她得到設計大賽冠軍,學校和贊助商給了她一次機會,兩天後去北城參加國際設計大師森的設計展,並且還可以跟森近距離交談。

這對於任何一個學服裝設計的學生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而且,即使是國內許多小有名氣的服裝設計師,都未必能獲得這樣的機會!

這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季舒晴聽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驚呆了!隨之湧來的興奮與狂喜讓她猶如進入了夢境中一般不真實。

從導師口中再三確定這一消息絕對可靠後,她才漸漸壓抑住激動的情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接下來的兩天就是期末考,但她都在興奮中度過。她一直在琢磨,既然她可以親臨現場參觀森的設計展,那她一定要打起百分百的精神,從森的設計展中學到一些東西,然後再總結一些不懂的東西向森好好請教一番……

聽說她得到這樣一個機會,席至言自然也是替她感到高興的。他陪著她度過了充滿期待而興奮的兩天,直到送她到機場的時候,他才微微露出遺憾的表情:「多希望能跟你一起去,你這小丫頭第一次出遠門,我還真是不放心呢。」

「至言,我不小了,已經長大啦,而且,女生普遍比男生早熟,你就放心吧!」季舒晴清秀的臉龐上難掩興奮與喜悅,一雙清澈的眸子里閃著細碎明媚的光芒,因為心情甚佳,她整個人身上彷彿環繞著一層隱隱的光環,讓每個看著她的人,都不由得被她的開心所感染。

「早熟?」席至言將她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眼睛微微一眯,嘴角隱隱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我怎麼就一點都看不出來?」

季舒晴心情好,不想與他計較,只是瞪了他一眼,說:「內在,我的成熟是內在!不是表露在外面的!」

席至言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是的,真正成熟的人是看不出來的,我明白。」

季舒晴怔了一下,細細回味他說的話,總覺得有些不對,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像現在這般,表面上好像是討到了便宜,但實際上只是被他下了套。

她斂起臉上的笑容,微微嘟唇:「總之,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啦,你別擔心。」

「嗯,記得有事及時給我打電話,我會二十四小時為你開機,北城比咱們這裡要冷些,你記得晚上要蓋好被子,別吃太涼的東西……」

即使他的聲音是那麼的溫柔悅耳,但季舒晴實在是忍不住拉著他的手搖了搖,打斷他的話說:「好了好了,至言,你說的我都知道啦!你都快成我媽了哦!」

席至言不免有些啼笑皆非:「我只是替季阿姨交代下你而已,這些話雖然啰唆,但你一個人在外,得多注意下才行。」

季舒晴使勁點頭:「嗯,放心吧!」

「還有……」席至言的笑容中添了幾分曖昧,他湊近她說,「不要被一些長得好看的男生給拐去了哦,否則,回來我可要好好懲罰你的……」

季舒晴眨眨眼睛,一臉得意地說:「好看點的男生有幾個能比得過我的至言呢?我從小對著你這張妖顏,早就對帥這個字免疫啦!」

「這還差不多。」席至言滿意地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微笑著提醒她,「不過以後不許再對我說『妖顏』兩字。」

「那漂亮呢?」

「不行。」

「那絕色呢?」

「也不行。」

「那傾國傾城呢?」

「季舒晴!」席至言一張俊美的臉龐徹底黑了下來。

季舒晴連忙綻開一個討好的笑容,笑眯眯地說:「好啦好啦,至言不生氣不生氣,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嘛!」席至言俊臉上的表情仍然有些彆扭,聲音聽起來也有點悶悶的:「嗯,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你東西都帶齊了吧?不要丟三落四的。」

「我都做了兩天的準備,早帶齊了啦!」季舒晴看著面前表情有些僵硬的席至言,眨眨眼睛微笑著說,「至言,臭著臉的樣子是不招女孩子喜歡的哦,沒有女孩子喜歡,你可不要怪我哦。」

「季舒晴,你又來了!」席至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故意氣我的對不對?我被別的女孩子纏著,你很開心是嗎?」

他語氣中透著明顯的怒意,季舒晴立刻收起打趣的心思,怯怯地看著他,噘著嘴巴說:「也說不上開不開心啊,這很正常的嘛……」

「正常?」席至言努力壓抑住心中的不悅,微眯著雙眼盯著她,「我跟別的女孩子在一起很正常?舒兒,你果真那麼不在乎我?」

每次提到這個敏感的話題,季舒晴就覺得有一陣說不出的緊張,以往溫柔體貼的至言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不是在不在乎的問題啊。」既然說到這個話題上,她也沒有逃避的餘地,只有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說,「從小我就幻想過,至言長得這麼好看,長大後他的女朋友一定也非常非常漂亮,而我,又會遇到一個怎樣的人呢?我想,那個人一定不能比至言差,但現在我才知道,比至言好的男生,我還真是沒有遇到過……因為不會再有人像你這樣對我這麼好。」

席至言漂亮的眸子里閃著複雜的光芒,他緊接著追問:「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介意別的女生接近我,你難道就不怕別的女生搶走了我的關心嗎?」

季舒晴眨了眨眼,如實說道:「我怕啊,但是我仔細一想,如果那個女生能對至言好,至言能比現在更開心,我心裡就舒服了……」

「舒服個頭!」席至言忍不住敲敲她的腦袋,想要跟她說話,但手臂卻又忍不住先一步將她擁入懷中,他緊緊地摟著她,說,「我不需要別的女孩對我好,舒兒你懂嗎?除了你之外,我誰都不要!我也不允許別人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你是我的!」

他的這一番話里透出幾分小孩子般的固執,這也是季舒晴第一次聽他說這樣霸道的話。

她不由得有些想笑,敢情他把她當成他私藏的娃娃嗎?

但仔細想想,這麼多年來,他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與寵愛,不就是把她當成心愛的娃娃一樣嗎?

可是……這算是愛情嗎?

她有點迷茫。

她忽視掉周圍投來的各種目光,任由他緊緊地抱著自己,直到機場里響起播音員提示登機的聲音:「各位旅客請注意,您所乘坐的F4028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攜帶好您的隨身物品由二號登機口上飛機,祝您旅途愉快,謝謝!」

席至言這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她,俊臉上漸漸恢復溫柔的表情,他低低地說了一聲:「下了飛機馬上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季舒晴乖巧地點點頭,然後背著旅行包從他身邊走過,向登機口走去,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原地,微笑著沖她揮揮手,那樣溫暖的笑容,比那落地窗外的陽光還要讓人感覺舒服……

這是季舒晴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從小到大,她也出過幾次遠門,但往往不是有爸媽在身邊,便是有席至言的陪伴。

於是,當她在飛機上坐好後,心裡難免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欣喜與期待。

森是最有名望的國際設計大師,她居然馬上就能見到他了!

帶著這種難以名狀的興奮感,她只覺得在飛機上的兩個多小時特別漫長,一下飛機,她便打開手機給席至言發了條簡訊報平安,打算到了住的地方再給他和家人打個電話。

導師之前對她說,她下了飛機便會有工作人員人來接她,她站在機場出站口四處張望著,希望能從接機的人群里看到寫著自己名字的牌子。

但她搜索了半天都沒有看見,她心裡莫名的有些緊張與慌亂了起來,背著旅行包站在機場的大廳里局促不安地走著。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在她的身後響起:「季舒晴。」

她立刻停住腳步。

在這樣迷茫的時刻,在一個陌生城市的機場里,有一個人能喚得出她的名字,原本是一件讓人十分振奮的事情。然而,當她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全身卻一下子僵硬了起來。

她沒有回頭,聲音的主人已經主動走到了她的面前,一陣熟悉的氣息迎面撲來,將她籠罩在其中。

站在她面前的人,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襯衫,一條黑色的休閑褲,卻將他的身型襯得頎長而完美,從落地窗外斜灑而入的陽光,在他身體周圍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有種不真實的夢幻感。

全身雪白的藏獒Anas,在他的腳邊搖頭擺尾,不時抬頭討好地看著他。

「怎麼是你?」季舒晴的聲音里透著說不出的驚訝。

卓烈陽的俊臉上看不出喜怒,眸子里彷彿泛著一層神秘的夜霧,他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停留:「歡迎你的到來。」

季舒晴悄悄吸了一口涼氣,她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只覺得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感正在一步步向她逼近……

她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平靜,但微顫的聲音卻泄漏出她的緊張與害怕:「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在這裡等你啊。」卓烈陽的語氣與平常無異。

季舒晴的臉色微微一白,盯著他屏息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我來這裡?是導師告訴你的?」

她來參加設計展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太多。

卓烈陽淡淡地回答:「差不多吧。」

「什麼叫差不多?」季舒晴擰起了眉頭,冷聲說,「不管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都不關我的事情。」

「我是來接你的。」卓烈陽不緊不慢地說出自己的來意。

「笑話,我幹嘛讓你接?」季舒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來接我的人馬上就到了,不用勞煩你了,你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吧。」

卓烈陽見她似乎還沒有明白過來,接著又說了一句:「來接你的人只有我。」

「你是什麼意思?」季舒晴冷著臉瞪了他一眼,心底湧出一陣恐懼,「你跟導師串通好的?」

「先跟我走吧,這些事情你如果想知道,我稍後再慢慢告訴你。」

卓烈陽向她走近幾步,伸出手來準備拉她,她自然把手一縮,警惕地盯著他,然後語氣堅定地說:「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我也是不會讓你不跟我走的。」卓烈陽淡淡地回了她一句。

「你……」季舒晴氣急敗壞地瞪著他,心知跟他是說不通的,於是憤然地轉過身,大步朝著反方向走去。

但走了幾步,她就走不動了,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去——

果然,她的裙子又被Anas死死地咬住了!

Anas一邊緊咬著她的裙子不放,一邊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瞅著她,居然還透出幾分無辜的樣子。

季舒晴沒有試圖從它口中將裙子扯出來,她抬起頭來,狠狠地瞪著卓烈陽,怒道:「你就不能想點新花樣嗎?」

「如果你不介意,我更不會介意。」卓烈陽好整以暇地說,「不過我覺得比起讓幾個人把你五花大綁抬走的方式,還是現在這樣要美觀得多。」

季舒晴氣得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你渾蛋!」

「過獎。」卓烈陽淡淡瞥了一眼咬住她裙角的藏獒,說了聲,「Anas,走吧。」

季舒晴又一次被一隻狗拖上了卓烈陽的車。

卓烈陽以飆車般的速度行駛在公路上,起初季舒晴還不悅地跟他說了幾句話,但眼看車子飛馳的速度越來越快,她下意識地握住頭頂的扶手,緊緊地抓著,全身都緊繃了起來,她恐慌又惱怒地瞪著他:「喂,你神經病啊,開這麼快會出事的!」

卓烈陽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似的,使勁一踩油門,整輛車子就像一隻脫韁的野馬般,更加肆意地飛馳起來。

見自己的話對他根本不起作用,季舒晴也懶得再說了,只是抿緊了嘴,屏著呼吸死死地盯著前方。

從機場到達目的地,季舒晴覺得猶如剛拍完一部真實的冒險片,心跳跟呼吸彷彿都不再受她的控制。

車子停下的剎那,她的臉色已經煞白了。

她驚魂未定地注視著前方,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心跳一點點平復下來,呼吸也漸漸恢復了正常。可是,正當她準備伸手推開車門的時候,卓烈陽已經搶先一步幫她拉開了車門,還頗有紳士風度地站在車門旁邊,等著她下車。

季舒晴蹙著眉頭瞪了他一眼,但她實在不想在這車子裡面多待片刻,於是只有帶著滿腹的複雜情緒,憤然下了車。

下了車她才發現,坐落在她面前的,是一棟私人別墅,別墅位於半山腰,佔地面積極大,最近的房子離這裡都有好長一段路程。

她不由得心裡一慌。

她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瞪著卓烈陽:「你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來?」

「這是我的私人別墅。」卓烈陽也不打算隱瞞,甚至有些理所當然地說,「既然你不願意做我喜歡的人,那就當我的僕人好了。」

季舒晴一愣,憤怒如潮水般湧上她的胸口,她攥緊手指,嘲弄地冷笑道:「卓烈陽,你以為你是誰?當你的僕人?真是笑話!」

她冷哼一聲,立即轉身往山下的方向走,但剛走了兩步,她的手便被人扣住了,她回過頭去瞪著他,怒道:「放開我!」

「我家的方向在另一邊。」卓烈陽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俊臉上也沒有情緒的起伏,他只是用一雙黝黑的眸子看了她一眼,然後拉著她朝別墅的大門走去,姿態是那樣隨意,似乎完全沒有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妥。

季舒晴哪裡會甘心就這麼被他拉過去,她一邊掙扎一邊斥責:「卓烈陽,你不要太過分了!你再這樣,我可就報警了!」

說到報警,她腦海里靈光一閃,下意識地掏出手機來準備撥號碼。

卓烈陽靈敏地轉過身來,手一伸便將她手中的手機給奪了過去,然後拉著她繼續往屋裡走。

「卓烈陽,把手機還給我!」季舒晴頓時怒不可遏,臉上也因此染上了一層緋紅的色澤,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她又不由得暗自懊惱,她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把手機拿出來?手機可是她唯一的救星了!

卓烈陽徑自把她拉到別墅內的大廳後,才放開她的手。

站在華美的水晶燈下,他轉過身來,注視著她說:「雖然你口中的警察對我沒什麼威脅,但我不希望我的地盤裡有我不喜歡的人出現,所以,你的手機就暫且由我保管。」

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機,然後當著她的面將手機塞到了自己的褲口袋裡,再轉身往二樓的方向走去。

季舒晴氣急敗壞地瞪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樓道間,她在原地獃獃地站了一會,才回過神來。

她現在手腳都能動,幹嗎不逃?想到這裡,她毫不遲疑地轉身向大門口走去,大廳的門是打開的,她邁著極快的步伐迅速沖向別墅的大門口。

可是,當她跑過偌大的花園庭院,來到大門口時,卻發現大門是緊閉的,而且門明顯是電子遙控控制的。

她抬起頭打量著那扇高高的大門,明白自己根本不要妄想可以爬出去。

耀眼的陽光射入她的眼睛裡,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雙眼,鼻子突然酸澀起來。陽光雖然刺痛了她的眼睛,但並沒有照進她的心裡去,她只覺得全身發冷,無邊的絕望從心底涌了上來。

她重新轉身,一步步走回別墅裡面,這次,她的腳步不再匆忙而慌亂,而是不疾不徐的,每一步都那樣沉穩,似乎暗藏著某種憤怒的力量。

她徑自來到二樓,在走廊里沒走幾步,便看見卓烈陽正站在一面落地窗前,頎長的黑色身影周圍,凝聚著一股無形的力量。

彷彿聽見了她的腳步聲,他從容地轉過身,眼中熠熠生輝。他興緻盎然地看著她,薄唇輕啟:「不要試圖逃離這裡,你做不到的。」

幽幽的聲音像晨霧般縹緲輕柔,飄入季舒晴的耳朵里,卻一瞬間死死地纏住了她的心臟。

「卓烈陽,你就是一個瘋子!」她衝到他的面前,竭力壓制住想要上前掐他的衝動,她咬牙切齒地質問著,「你為什麼要這麼這對我?你是真的喜歡我嗎?你分明就是跟我有仇,故意折磨我!」

「跟我待在同一個屋子裡,是在折磨你?」卓烈陽黝黑的眸子里泛上一層迷惑的霧氣。

「不是折磨是什麼?」季舒晴睜著一雙泛著水光的微紅雙眸,死死地盯著他,怒罵道,「卓烈陽,你不僅是個瘋子,你還是個騙子!根本就沒有什麼森的設計展對不對?一切都是你跟導師聯合起來騙我的對不對?騙我很好玩是嗎?是嗎?」她的每個字里都帶著濃濃的憤怒與怨恨,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出來的。

卓烈陽看著怒火攻心的她,不由擰了擰眉,說道:「導師並沒有騙你。只不過我跟他說,我家在這裡也有產業,可以盡地主之誼照顧一下同學。森的確來了北城,如果你想見他,我可以為你安排。」

憤怒得像一枚即將爆炸的炸彈的季舒晴,身體忽然僵了一下,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卓烈陽可以看出她有些心動了,於是,他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說:「但是,這兩天你得陪在我的身邊,乖乖的,不要鬧。」

季舒晴覺得他又在欺騙自己,她冷冷地盯著他:「你少做夢了,你以為我會為了跟森見上一面就跟你妥協嗎?那我寧願一輩子都見不到森,也不要跟你待在同一個屋檐下!」

「你以為我是在跟你做交易?」尾音輕揚,卓烈陽的聲音聽上去竟似乎有幾許曖昧的味道,「不管你答不答應,你最後都只能妥協。」

季舒晴的臉色蒼白如灰,她的視線死死地盯在他的臉上,半晌,她才慢慢從牙齒里擠出一句話來:「卓烈陽,你真是一個瘋子!」

聽了她的怒罵,卓烈陽的眼底沒有一絲波瀾,只是從容而篤定地說:「既然你覺得我是個瘋子,那你最好就放聰明點,要知道,跟一個瘋子對著干,你是得不到什麼好處的。」

季舒晴怔了怔,似乎還沒有好好理解他這番話,他就已經向她走近兩步,接著說:「馬上就到吃飯的時間了,你去廚房裡準備我們的晚餐吧,就做跟上次那個味道一樣的粥。」

季舒晴目光凌厲而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緊接著,她勾起唇瓣露出一抹嘲弄的弧度:「卓烈陽,你還真把你當成主人了是嗎?」

「如果你搞定了今晚的晚餐,我或許會同意你跟家裡打個電話報聲平安哦。」她還未作出反應,卓烈陽就好像預料到了她的想法,又加了一句,「最好不要向他們求救,那隻會讓他們白白擔心一場。」

季舒晴全身一怔,胸口翻湧出各種複雜的情緒,恨不得將眼前的這個身影撕裂!可是,直到卓烈陽從她身邊優雅地走過去,她依然僵硬地站在原地,雙手越攥越緊,最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錯,跟一個瘋子對著干,是得不到什麼好處的,她還是先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