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里漸漸的有了千蟬和周雨川關係很曖昧的傳聞。
而且就像契合著夏季到來的步伐而逐漸升溫一般，千蟬和周雨川的緋聞逐漸增加粉紅度，持續發酵，直到小羽都聽到了傳聞。
「真是人不可貌相，周雨川怎麼這麼過分啊？」小羽咬著奶茶的吸管，悶悶的說。
「別這麼說。」我搖晃著手裡的奶茶，聽冰沙碰撞著杯壁，發出像小雨落下一般的聲響。
要說過分，過分的不是周雨川，一直以來，過分的都是我。
「本來就是嘛。」小雨咬吸管咬得更用力了，「要拈花惹草也死遠點嘛，明明知道你和千蟬是好朋友，還這樣。」
千蟬說，她一直不喜歡我，她和我不是朋友。這件事情我沒有對小羽說。單純美好的小羽負責友情完美愛情幸福就好，如果可以，我永遠都不想讓她看到不開心的事情。
我想夏千蟬也是這樣想的，因為她也沒有告訴小羽，她和我之間發生的種種。
「小璃你幹嗎發獃啊？保持沉默是沒有用的！雖然你和千蟬都是我的好朋友，但是感情這種東西不能讓的啦，你要去爭取啊！」小羽大力地拍著我的背心，差點沒把我剛剛喝下去的奶茶拍出來。
「爭取什麼？」 我躲開她強勢的拍打。
「爭取周雨川啊……哦，對，你又不喜歡他。」可愛地吐一吐舌頭，小羽看著我的眼睛，又有些遲疑地說，「你不喜歡周雨川，對吧？」
「喜歡啊。」我聳聳肩，一派光明磊落，「周雨川可是再好不過的朋友，你別挖坑給我跳。」
「那照你這個標準，我也喜歡周雨川。最喜歡了。」
「I can''t believe it～」
「你別以為怪聲怪氣地諷刺我就能打擊我對周雨川的愛。」小羽眨眨眼，舉起手向著天空完全放開來，「哦，愛！」
「我誠心祝福言淵聽見你的真情告白。」
「你這就是羨慕嫉妒恨……」小羽的話說到一半，話題轉了彎，「不過他們兩個還真的滿配的，金童玉女，豺狼虎豹……哦，是郎才女貌。」
「誰？」我沒跟上小羽跳躍的思維。
「周雨川和千蟬嘛。」小羽指一指我們對面，「怎麼看都是一對璧人。」
下午上課的時間快到了，中午回家的同學們和出來吃午飯順便喝個奶茶約個會的同學們，都紛紛開始了返回學校的行程。
和我們面對面同樣走向校門的，可不是周雨川和千蟬。
確實，他們兩個並肩走著，偶爾交換一個彼此會心的笑容，怎麼看怎麼郎才女貌。
郎才女貌組合也看見了我和小羽，他們對著我們揮揮手，是雲淡風輕，陽光明媚，什麼也沒發生，或者發生了什麼也不過是自然而然的感覺。
我確定，千蟬打招呼的對象，僅限小羽，和我無關。
但周雨川的笑容，仍然是我一貫見到的和煦。
只是這一次，我明顯地發現了，那樣綿軟的笑容里，原來有著我不能跨越的距離和錯過。
也只有不出聲，以扔掉手裡喝光了的奶茶杯為理由，若無其事地轉開目光，假裝一點也不心酸。
大概最近我乖得太安份，日子過於平靜而不霹靂，所以轉開視線的我，看見了駱軼航。
和他身邊那個我並沒有見過，但是認識的女生。
鄭澄雅。
我決不會認錯。她的QQ空間讓我心痛到什麼程度，我仍然記得。
不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感情這種事情，真的是很奇怪，很沒有規律可循——喜歡一個人，根本由不得自己，沒有抵抗的辦法，喜歡了就是喜歡了。
喜歡到沒有他就覺得生無可戀，什麼都沒有他更重要的人。即使多麼下定決心遺忘，即使硬是離開了他，但如果喜歡的情感沒有消散，即使隔著天涯，也還是放不下，忘不掉。
但曾經很愛很愛的人，也會有終於不愛了的一天。中間經過的撕心裂肺的無奈和失望，禁錮過多少次的情感和期待，都可以雲淡風輕，再無留戀。
就像現在我和駱軼航。讓我輕快地小跳步過去對他揮揮手say hello都沒問題。
不過鄭澄雅認出了我，因為她看向駱軼航的目光，我讀得懂。
好吧，雖然我並不是君子，但是我偶爾也願意成人之美——即使是自己的前男友。
我收回了視線，不再和駱軼航他們產生交集，即使他們很近地走過了我們身邊。
小羽也保持著沉默，但她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
所以說，友情才是最可以信賴的。
回握住小羽的手，我給她一個「我沒事啦」的笑容。
「怎麼了？還心痛？」
千蟬的語氣並不咄咄逼人，所以我不想解讀成故意。把小羽的手握得更緊了一點，我對小羽說：「我忘記買鉛筆芯了，再陪我去啦。」
「哦。」小羽跟著我一起轉身，「那你們先回學校吧。」
周雨川和千蟬有沒有繼續說起我和駱軼航的事情，我不猜測，也不在意。
不在意，是因為我不想面對心裡真實的聲音。
原來最虛偽的謊話，也有可能是最真誠的聲音的逆向解讀。
喜歡，和能不能在一起，本來就是兩件事。
周雨川很好，但是我沒有那麼幸運，我不是那個人。
千蟬也很好。千蟬才最好。
但是周雨川發出了聲音：「我也去。」
「你去幹嗎啊？」我毫不溫情地拒絕，甚至有些凶。
「我不能一起去嗎？」看著我的周雨川，有著平時不常對我表現出的強勢感。
「我不想和你同時出現你懂不懂啊？」我用力轉身，拉著小羽向校門方向走，「你要去就去啊。我不去了。」
「小璃，你又在煩躁什麼？」
周雨川擋在了我和小羽面前，皺著眉頭，無奈地看著我。
他的睫毛長長的，在他下眼瞼覆蓋出一片深深淺淺的陰影，只是一秒，陰影就從他眼瞼，降落在我心間。
周圍的一切都虛化，只有周雨川是唯一的焦點。
讓我心裡悲傷涌動不息的焦點。
其實我一點也不想看到他無可奈何的樣子，我一點也不想讓他憂傷。我只想他能最多最多的，很明亮很自在地微笑。
這樣就好。
我儘力讓自己語氣平緩：「周雨川，你就隨我高興，別煩我，好嗎？」
「你真的覺得我很煩嗎？」他的眸子顯得比平時更黑更亮，大概是生氣了吧。
我毫不遲疑地，用力點了頭。
他不再看我，也不再說話。
我拉著小羽，走過了沉默的他身邊。
擦肩的瞬間，很有點如履薄冰的感覺，倒像手裡端著定時炸彈，一個不平衡，就，砰～
校門前被擦得鋥亮的銀色自動伸縮門的最側邊，倒映出了我模糊的輪廓。和身後沉默地，安靜著站立的周雨川的身影。
繞過自動伸縮門，走向通向另一個空間的入口。
走進去，只需要一秒。
明明不該心痛的。
為什麼呼吸還會瞬間被收緊呢？
現在應該有解脫感的。
為什麼覺得全身都虛脫掉，完全用不上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