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年頭買一個水缸可容易，好好的大水缸被砸破了，張婆子心都碎了，扒扯開張國棟張牙舞爪的就往喬欣身上招呼：「哎呦我的缸，我打死你這個敗家女人，我的缸啊！」
張婆子一聲聲吶喊著，這會也不怕喬欣手裡的挑水擔子了，兩隻手去扒拉喬欣。
喬欣往一邊躲閃，閃開了張婆子，冷冷瞧了她一眼，喬欣轉頭拿起菜板子上的菜刀，對著張婆子直接舉起刀：「滾後邊去，再過來這刀不知道就落誰身上了。」
喬欣拿著刀，那一副要砍人的樣子還真沒人敢靠近。
張婆子被嚇的節節後退，嘴裡還不停喊著她的缸。
喬欣可不管張婆子，見她後退了手裡的刀直接砍在了切菜桌子上，木頭的菜桌子，都是一塊一塊的木板組成的，哪裡經得起喬欣這樣砍，使勁砍了幾下木板子就裂開了，桌子成了木板。
這乒乒乓乓的聲音，引來了不少人，張老頭、被推過來的張玉雅還有隔壁的鄰居。
張老頭站在門口沉著臉看著屋子裡的鬧劇：「國棟家的，你是過來鬧啥？」
喬欣氣笑了，偷走了她家的鍋，砸了她的灶房還問她過來幹啥！
喬欣拿著菜刀回頭看著張老頭毫不客氣說：「幹啥？爹你看不出來嗎？砸缸、砸菜桌子。」
張老頭手一甩，大家長的姿勢就搬出來了：「不像樣子，無理取鬧，你這婆娘太潑辣了，國棟你就任由你媳婦過來欺負爹娘？你也不管管？」
張國棟想後退。
淑婷緊緊拽住喬欣的衣服：「要吃飯，鍋偷走了沒有飯吃。」
東欽人大一些更懂事一些，他梗著脖子看著張老頭，一臉不訓：「奶和大伯娘都是壞人，偷我們家的鍋，想餓死我們，娘砸的好。」
「還是說娘和大嫂不是壞人？這小偷要不是壞人？那還有啥是壞人？」
「我兒子那句話說錯了？娘和大嫂沒偷我的鍋？鍋可就在這裡放著呢，認證物證都有呢。」喬欣指著鍋看向張老頭。
「我家東欽可是句句在理，你想打他？我看啊，你和娘、大嫂一樣心眼壞，骨子裡估計也想著偷走鍋正好餓死我們一家人呢。」
「可不是嗎？有哪家婆婆會偷自己兒媳婦家的鍋？」
拿走？她現在拿走了，那這事情還不是簡簡單單就揭過去了？
這種事情要是如此簡單的揭過去，那有一就有二，絕對不能那麼簡單的放過她們。
「老張家做的真不對。」
喬欣嗤笑：「爹你倒是會說，這是偷的還是拿的，咱們請公社的人過判定一下就好。」
喬欣伸手就把東欽拉到了自己身後，對著張老頭冷笑：「打？爹，我兒子一句話都沒說錯，你憑啥打他？」
「壞人的東西都砸了才好呢。」東欽一點都不怕張老頭，看著黑著臉的張老頭鼓著腮幫子大喊了一聲。
村頭翠嘴的李婆子直接指了張老頭對著身邊的人說：「我看啊這國棟家的說的在理，老張這一家子心眼都壞著呢，估計都不想小兒子一家好呢，故意偷鍋想害死他們呢。」
東欽和淑婷也跑過來了，兩個孩子也不怕拿著刀有些瘋狂的喬欣，一左一右站在她身邊。
「現在既然你自己過來了，你就把鍋拿走吧。」
張老頭想快點打發這些人離開，不想再被人看熱鬧了，他看向喬欣：「國棟家的，這鍋的事情確實是你娘不對，不過她也不是偷你的鍋，就是家裡沒有鍋做飯不方便，想借來用一用，用完打算還給你的。」
張老頭人都氣壞了，心氣不順，臉黑的像木炭一樣，瞪著眼看東欽：「你這孩子沒大沒小的，誰教你這樣說的？再這樣說我打你個熊孩子。」
農村人，看熱鬧說話聲音雖然會收斂，但那聲音也不小，張老頭聽到不少，聽到那些話他像是被公開處刑一樣，站著讓人批判。
張老頭被說的臉紅脖子粗，周人看熱鬧的人不少，雖然很多人都覺得喬欣做法不多，女人不該那麼強勢，但是不妨礙他們覺得喬欣說的有理。
不過被人看著也不能不回覆，他只能硬著頭皮說：「爹，這也不怨我媳婦啊，誰讓娘和大嫂把我家做飯的鍋給偷走了。」
他還真不想管。
喬欣瞥了張婆子一眼，餘光看到了躲在張婆子後面的張玉雅，喬欣慢悠悠轉過頭來看著張老頭繼續說：「這要不是偷的，公社肯定會給娘一個公道的。」
喬欣轉移視線看向張婆子，一字一句提高了聲音說：「這要是偷的啊，咱們公社是講公正的地方，偷東西的人他肯定會已發抓起來關監獄批評教育的。」
張婆子心慌，在村子裡幹了半輩子農活的婦女，不懂法不懂禮，只知道犯錯了進公社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她怕啊，怕被拉出來批評教育，怕被關在監獄裡一輩子出不來。
「不行，不去公社。」
喬欣看張婆子這反應，心裡立刻明白她是害怕了，她反駁：「不去公社咋還娘的公道？必須去公社。」
「不能去公社。」張婆子神色已經有些慌張了。
村子裡的人，都猴精猴精的，看著張婆子這樣子那些婆娘哪裡還不明白？李婆子悄聲對身邊的人說：「我看啊，這鍋八成就是張婆子偷的，你看她嚇的。」
「我看也是偷的，這偷東西就應該送公社去，不過這兒媳婦送婆婆去公社，是不是太不孝了？」
「是有點不孝。」
周圍人討論著，張婆子一個勁的說著不去公社，張老頭被吵的頭疼，他只能忍著不耐看向喬欣：「國棟家的，你娘年齡大了，這去公社也不方便，要不這事情就算了吧？你把鍋拿走，這件事咱們就揭過去了。」
喬欣拿著大刀在手裡轉了一圈，慢步走到了張老頭身邊，那刀子舉起又放下：「看爹說的，這事情哪能算了呀？我和村子裡的人都覺得這鍋是娘偷的，你說是娘拿的，那肯定得找公社的人來調查了，讓他們調查清楚了才能還娘一個公道。」
張老頭立刻明了，喬欣這是想讓老婆子承認這鍋是偷的。
張老頭沉默片刻，心裡把利弊都分析了，承認偷鍋了比去公社好。
張老頭瞬間嚴肅了臉：「老婆子，你說你吃不上飯也不能偷國棟家的鍋來做飯，快過來給國棟家的道歉。」
喬欣看著張老頭伸手去拉張婆子，忍不住回憶起了夢中的一些場景。
果然老頭子才是最會算計的人，夢中就是他率先捨棄的國棟、捨棄國棟以後又覺得她和兩個孩子對家裡也沒啥用處了，看到張玉雅聯合外人欺負他們娘三個，他明裡暗裡幫忙，最終，他們一家都沒有好結果。
這老頭子腦袋瓜子真好使，算計人也是一等一的，這種人啊，比張玉雅那個孤魂野鬼還可惡，張玉雅和國棟沒關係，算計國棟情有可原。
國棟可是這老頭的親生兒子，他都算計，他心都是黑的。
今天得讓他掉一層皮才行。
張婆子被張老頭拉著過來道歉。
張婆子心不甘情不願低頭：「國棟家的，娘錯了，娘不該因為太餓了就拿你家的鍋過來做飯。」
張婆子低頭看著地面，掩飾住自己眼裡的不滿。
喬欣放鬆身體，微微低頭看著張婆子：「娘，看你這話說的，你拿鍋可沒和我們說，你拿不是拿，你是偷，你道歉也得說清楚事情，不說清楚別人以為鍋真是你和我說了以後才拿的呢。娘，你還是重新道歉吧，不然別人誤會了就不好了。」
張婆子握拳 ，鬆開，握拳！
「國棟家的，娘錯了，不該偷拿你家的鍋用，娘給你賠禮道歉了，這件事能過去了嗎？」
張婆子道歉都陰陽怪氣的。喬欣看著她不爽，她心裡就爽快了很多。
心情是爽快了一些，但是鍋的事情還沒結束呢，該算的帳還是要算的。
「娘，你偷鍋這事情你也承認了，我家菜柜子被破壞了、缸里的水全部都沒了，菜柜子里放的五斤白面、五斤大米還有二斤肉也沒了，十斤粗糧也杜被偷走了。」
「娘，你現在是不是該把鍋和偷的糧食還給我們？」
喬欣這一些糧食說出來，張婆子沒多想就抬頭：「你胡說，根本就沒有白面。」
喬欣笑笑：「娘這話說的不對，前天分家家裡沒有糧食吃，我和國棟昨天才去買的糧食都放菜柜子里了，你今天都偷走了，咋偷走了還不承認呢？」
「你是不是想賴賬不還我們的糧食？」
張婆子被喬欣盯著，旁邊很多人也都在看她，她難受，想辯解。
「你亂說，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糧食，只有二斤粗糧。」
承認偷糧食了就好，不管多少，就是二兩，她都要讓它變成她說的分量。
偷她家的東西，她今天要讓老婆子一家全部都脫層皮。
「娘，你不能偷了不想還給我們，五斤白面五斤大米加二斤肉一點都不少，這都是我昨天和國棟剛買的。」
周圍人聽了喬欣的話就開始對著張婆子指指點點，張老頭都瞥了張婆子一眼。
被這麼多人不信任，張婆子難受了、著急了，她求救一般看向張國棟，她以為張國棟是她兒子會說實話。
「國棟，你幫娘說說，你們家菜柜子里根本就沒有這麼多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