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大隊長和書記在，兩個人一個人統計房產自留地傢具等，一個人統計家裡的糧食錢財，很快就把張家的資產統計完了。
大隊長拿著統計好的紙條，看向張老頭等人：「老哥，你們家一共四間房，一間灶房，按照咱們村子裡的分家規則，國棟和國梁一家一間，你們老兩口一間，剩下一間，你們跟誰住，就分給誰，老哥、國棟、國梁，你們看這樣分行嗎？」
「隊長，就按照你說的分。」張老頭敲著老煙袋說。
喬欣在一邊沒說話，老張家的房子是混泥土的房子，下雨天還會漏雨，她夢中看見過老張家兩年後蓋了紅磚房。
這泥土房子，她也沒打算住多久，一間就一間，分家就行。
但是房子少分給她們家了，廚房得給他們家。
「大隊長，這住房按你這樣分，到底有一家會吃虧，我們家不是還有一間灶房嗎？這灶房就分給另外一家不要住房的吧，這樣公平一些。」
有灶房，做飯方便。
「老哥，你覺得這樣中不？」大隊長看向張老頭。
大隊長和書記聽到家裡的糧食數量，看了張婆子一眼，不過也沒說過多的話，兩個人直接說：「那按照村子裡的分發，國棟和國梁一家三十斤粗糧，剩下四十斤給你們老兩口，細糧一家一斤。」
這都是她藏糧食的地方，喬欣是咋知道的？
「中。」
喬欣也不廢話，直接站起身：「娘，這糧食缸里應該有一袋粗糧吧？這一袋子得有八十斤。」
糧食的事情說好了，還有錢的事情呢，這是喬欣今天要說的重點。
「那我按照國棟家說的算了。」大隊長說著，拿筆開始記下了老張家有多少糧食。
家裡糧食和錢財都是張婆子把持的，張婆子咳嗽一聲，半真半假的說了家裡的剩下的糧食和錢財。
「沒有錢，錢都給玉雅看病了。」張婆子瞪著喬欣說。
「家裡人多，國棟不常上工，掙的公分少，一年到頭糧食總是不夠吃，現在只有一百斤粗糧，三斤細糧了。家裡的錢都拿出來給玉雅看病了，國棟和國梁都看著呢，錢都花完了。」
她看著所有人，微微笑笑：「爹、娘，這糧食和房子分好了，這錢是不是也該分一分？」
房子分好以後，接下來就是分家裡的自留地、傢具等等物件，都是按照村子裡的規則來分的，有大隊長和書記在，這些物件分的還算公平。
大隊長等人臉色也不好看，他們沒想到他們幫忙分家，張婆子會跟他們玩這一套。
張婆子報數量的時候，本來就不怎麼光明，被喬欣這一問，心慌，只能大聲斥責掩飾自己的心慌：「怎麼不對了？」
張老頭臉上也無光，他重重吸一口氣：「老婆子年齡大了，估計記性不太好，既然國棟家的知道有多少糧食，就按照她說的算。」
硬體分好以後，就是分家裡的糧食和錢財了。
喬欣站在糧缸前，回頭看著張婆子：「娘，需要我把放糧食的地方都說出來嗎？」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咱家就這些糧食了。你們一個個的，都光吃不幹的貨，家裡能有這些糧食，還是我省吃儉用，省下來的呢。」
「咱們灶房的菜柜子里有二十斤粗糧，地窖里還有不少紅薯，那些紅薯得有一百多斤。」
喬欣聽著張婆子說的數量，嗤笑一聲：「娘，咱們家糧食和錢，你說的數量是不是不太對？」
張婆子臉都綠了。
「粗糧最少得有兩百斤，細糧，國棟經常給你錢，你買的細糧也不少，家裡保底得有十斤細糧。」
喬欣也不怕張婆子，她瞪她的，她則繼續說：「爹，從我們結婚以後，國棟在縣城認識了一個朋友，一直從廠子里拿零活，給廠子里上工。」
「別人不知道，爹娘應該是知道的，國棟幫縣城廠子里干靈活，一天少了能有五毛錢，多了能有一塊多錢。咱們也不按照一塊多算，就按照最低的五毛錢算，那國棟一個月能拿回來15塊錢。」
大隊長震驚了，老書記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張國棟。
王招娣的眼珠子都瞪大了。張國梁素來忠厚的臉上，也帶著些許不可置信。
喬欣暗中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隨後平緩說：「一個月十五塊錢，國棟這些年，幾乎沒停息過，每天去縣城，這些年，我們結婚六七年了，前幾年不算，就從這四年算，也有五六百塊了。」
「國棟掙回來的錢，我們倆一分都沒捨得給自己留，全部都給娘了，這錢，不可能說給玉雅看了病，就沒了。」
「娘，我們也不貪，這錢是國棟辛辛苦苦掙來的，為了掙這些錢，他名聲都毀了。這些年村子裡的人都說國棟不上工，不掙干，說我們一家子要不是和大哥一家在一起，可能就餓死了。」
「國棟人忠孝，從沒辯解過，但是娘，你不能因為我和國棟孝順，就欺負我們啊，這麼多錢，你就是花也不能花完了，剩下的，怎麼都要分給我們一點的。」
喬欣話點到為止，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她就不說了，默默站在一邊。
張婆子臉黑了。
張老頭臉紅了。
王招娣直接開口：「弟妹，話不能亂說，我們可沒見國棟拿錢回來過。」
「錢是給娘的，娘不給你看，你自然看不到。」喬欣瞥了王招娣一眼。
書記沉默坐著，沒說話。
大隊長看看張老頭的反應，再看看張婆子那樣子，心裡對喬欣的話信了七八分。
「老哥，這事情，你看咋辦？要真是國棟家說的這樣，咱都是鄉下人，公分能換糧，平日里家裡沒有大開銷也花不了太多錢。國棟要是真能掙這麼多錢，老哥家的錢不該花完了才對。」
張老頭被大隊長盯著，他聳拉著腦袋，瞥著張婆子：「去，看看家裡還有多少錢，都拿出來。」
張老頭喊張婆子去拿錢。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張婆子只能忍著不爽去拿錢。
從柜子里掏出一疊零散的錢來，張婆子放在桌子上：「這些年家裡人多，花錢的地方多，今天給玉雅看病又花了幾十塊錢，只有這些了。」
喬欣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錢，一眼就能看出大概來，這些一分、二分的錢，加一起都不會超過十塊錢。
在夢中，她看著張婆子從一些地方拿出錢過。
喬欣往前走兩步：「娘，看來爹說的對，你年齡大了，有些不記事了。我記得你在棉鞋裡塞了錢，你忘記拿出來了吧。」
喬欣也不怕張婆子，說著就自己蹲下來找到了張婆子的鞋，半舊的棉鞋，洗刷乾淨了放地上的。
張婆子看到喬欣把棉鞋拿出來，眼睛都紅了，這會再也忍不住了，張牙舞爪的要搶鞋。
張國棟一直在一邊看著，看到自己娘的動作，默默往前走一步，側著身子擋住了張婆子。
張婆子慢了一步，喬欣就把鞋子裡面的錢拿出來了，五元大鈔，總共有六張。
喬欣也不管屋子裡的人看到這些錢是啥反應，直接把錢放在了桌子上。
然後，當著張婆子的面，掀開了炕上的枕頭，從枕頭裡又掏出來五張五元大鈔。
55塊錢掏出來，喬欣才不再動作，坐在了張婆子對面，看向大隊長等人：「隊長，這應該都是家裡的錢了，這錢，辛苦您幫忙分了。」
「對了大隊長，玉雅不是我和國棟的孩子，她誣陷我家孩子想害我家孩子，她看病的錢，我們可不出，她今天看病花了三十多，大隊長，你得把這筆錢也算進總賬里，平分了。」
大隊長看著老張家分家的鬧劇，心裡也不爽。他沒想到，分個家，張婆子都能那麼多戲藏糧食、藏錢。
錢、糧食都被喬欣找出來了，大隊長看向張老頭：「老哥，老嫂子今天事情辦的不厚道啊，國棟家的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你覺得按照她說的分咋樣？」
老張頭能說啥？今天臉沒了，面子沒了，笑話被人看了個遍。他只能硬著頭皮說：「隊長、書記，國棟娘年級大了，人有些糊塗了，您倆給做主，就按照國棟家的說的分吧。」
張老頭這邊剛剛說完，王招娣就不樂意了：「爹，憑什麼按照她說的分啊？我們國梁是長子，要分，也得我們佔大頭。」喬欣只淡淡掃向王招娣：「嫂子要是不願意分可以，我去公社找幹事，讓他們帶玉雅去公社。」
一招斃命，王招娣被拿住了命脈，瞬間不說話了。
王招娣不說話了，大隊長就開始主持分家的事宜了。
按照喬欣說的，他們家分到了一間房子、灶房歸他們，還有一些傢具，一分自留地。錢喬欣搜出來的、加張婆子拿出來的還有張玉雅看病的錢，一共是96，喬欣分到了32.
張婆子兩口子32，王招娣他們也分到了32.但是張玉雅看病花了30塊錢，扣除那些錢，他們只分到了兩塊錢。
分好家產，喬欣就開始搬糧食了，把屬於他們的東西都搬到了她們的屋子裡。
張國棟帶著兩個孩子進屋，跟著媳婦忙進忙出：「媳婦，我們真分家了？」
喬欣笑笑：「嗯，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