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卿把手電筒打過去，「收好，跟上。」
長福顧不得擦乾淨上面還附著的青苔，只胡亂在身上抹了抹水漬，塞進口袋拉上拉鏈，忙著起身追上去。
兩人就這麼一步一滑往前走，差不多走了十來分鐘後，終於在一個分叉的路口處發現了痕迹。
只不過這抹痕迹讓他們倆的表情都變了變。
「老闆，是，是血！」長福深吸一口氣去摸了摸，不知道這血是剛蹭上去沒多久還是因為這地方太潮濕，這麼一蹭就直接蹭到手上。
「走！」
這下也不用糾結到底進哪個洞了，沈雲卿率先低頭鑽了進去。
進去之後就見地上的青苔更厚，腳下的地面也有些傾斜，好在地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凸起，腳踩在上面多少可以借些力，要不然他們就像是在爬滑滑梯，還是加了洗潔精的滑滑梯。
好在往上爬的過程中他們發現了更多的痕迹。
青苔被壓出形狀，應該是有人在奔跑過程中不小心摔倒。
一旁牆壁上的血跡時有時無，斷斷續續一直沒怎麼斷過。
沈雲卿面無表情，長福臉色更難看。
受傷的會是無覺嗎？
在沈雲卿的記憶里，不管是前世今生，無覺這人都是強大又慈悲的代名詞，他就沒見過這人受過傷，何況是現在到了流血的程度。
長福就更不能接受了，這世上居然還有人能傷了師父，搞笑呢！
不用敦促，他就鉚足了勁往前爬。
哪怕前面是更濃重的黑暗。
地下四通八達通道里，沈雲卿和長福還在循著痕迹走向地穴深處。
地面上，姜令曦看著已經黑屏了好一會的平板，再看看近在眼前的木屋牆壁，「拆！」
幫忙拿平板的還是之前跑出去接他們的青年，這會跟姜令曦也算混了個臉熟，聞聲下意識「啊」了一聲。
隨後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姜小姐的意思。
拆，那就拆吧！
大傢伙守在在早就不耐煩了，領頭的冒著危險去探路，他們這些被留下的也心裡不安，還不如跟著，有危險一起頂。
姜小姐的命令，那也是命令！
人多力量大，他們已經知道夾層內是什麼結構，只需要在相應位置拆下一塊木板，就能直接走進之前沈雲卿和長福下來的樓梯。
姜令曦動身之前看向殷崇，「你也跟上。」
殷崇本以為自己還是會被留在上頭，留下幾個人專門看著他。
聞言猝不及防愣了下，點點頭。
其他人見狀也沒提出異議，現在他們之中默認是姜小姐做主。
主上有命，他們只管遵從就是了。
一行人一個接一個的走進樓道里。
之前從平板上看，姜令曦就覺得這個通道應該不是蕪華平常走的，更像是狡兔三窟中的一個窟。
現下真的走在裡面，這個猜測更確切。
那其他的窟，會通向哪裡呢？
前人已經探了路，眾人很快就看到樓梯中間那扇被長福暴力打開的門。
不用提醒，紛紛掩住口鼻。
只有走在姜令曦後頭的殷崇沒有動。
甚至還輕吸了吸鼻子，提醒了一聲：「是安眠香，味道已經很淡了，毒性很弱，不會有什麼影響。」
普通人可能還不太能抵抗，可現下這些人，可沒一個普通人。
姜令曦回頭看了他一眼，把手放下，「你倒是熟悉。」
殷崇在聞到香氣的時候就對這下面的東西隱約有了猜測，想笑沒笑出來，輕嗯一聲：「聞習慣了。」
這四個字引來好幾道側目。
「下去。」
樓梯一路向下，很快就到之前信號消息的地方。
好幾道手電筒光打出去，終於把整個空間給照亮了幾分。
有人看見什麼，沒忍住驚呼了一聲：「那是什麼？」
「好，好像是棺材。」
離得越近看得也就越清晰。
真的是棺材。
「空，空的吧？」
「好像真有人躺裡面。」
「只有死人才會躺棺材裡！」
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姜令曦感覺倒還好，蕪華這種人，能幹出什麼來都不意外。
眾人雖然都感覺有些毛骨悚然，但此刻沒有一個後退的，三兩搭夥小心往棺材靠近。
姜令曦手裡沒手電筒，走得不緊不慢，就聽見身後的殷崇再次開口：「活的。」
她腳步頓了頓，「棺材裡的人還活著？」
「這裡，」殷崇看著面前這個陰沉沉又潮濕的地下空間，「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蕪華的實驗室。」
等看到躺在棺材裡那幾個都在十歲上下的小孩，本以為淡忘了的過往記憶頓時浮上心頭，殷崇放在棺材壁上的手指捏緊。
姜令曦也在觀察裡面的孩子，確實是活著，呼吸平穩就像是在睡覺。
但他們哪怕已經盡量保持安靜了，但這麼多人聲響也不小，卻沒有一個孩子有醒來的跡象，這無疑不正常。
「姜小姐，這還有兩個棺材是空的。」
空的棺材裡面只剩一個黑色的墊子，不知道是裡面本來就沒人，還是，已經在他們來之前就蘇醒跑出來了。
「留兩個人在這邊守著，其他人繼續往前走。」
沒有最開始進來的無覺和長影，後面進來的沈雲卿和長福也都不在，很可能都往更深處走了。
或者，是去追什麼了。
離開之前，姜令曦又往那兩個空棺材看了眼。
後面的路前行難度空前的大。
尤其是姜令曦兩隻手現在派不上用場，她也不讓人扶，饒是小心又小心，也不避免滑倒了兩次。
好在滑著滑著，也就滑習慣了。
又一次眼看就要滑倒之前，一隻手突然從側後方伸過來，扶住她胳膊。
姜令曦站穩，回頭看向殷崇，「謝謝。」
殷崇把手鬆開收回來，對上眼前在手電筒亮光下那雙依舊清亮沉穩的眼睛，視線下移，又落在那雙已經染濕還沾了青苔的手套上，動了動嘴，「不客氣。」
繼續前行，隊伍里很快又有人發現牆壁上的血痕。
這說明他們走對了，之前進來的人就在前面。
洞穴盡頭，沈雲卿和長福身上幾乎已經看不見衣服的原本顏色，好在視野里終於出現了一道讓他們跌跌撞撞找了一路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