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好累
中午的時候，椎名霧早早做好午飯，然後走到卧室門口，敲了敲門。
不出意外，這次他等了很久女孩也沒有出來。
他看著桌上還算豐盛的飯菜，也沒了胃口。
簡單吃了兩口後，就收拾了碗筷，坐回了沙發。
其實他早就想到會有這天的，畢竟他全都想要。小貓終究會發現，他還喜歡著別人。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這次依舊像上次那樣猝不及防。
他原本打算等青空奈離開後，就找個時間告訴淺倉音，自己兼職改成了輪班。
以後相處的時間久了，小貓說不定就離不開他了。
但就在青空奈走的最後一天，淺倉音還是發現了。
椎名霧坐在沙發上，拿起一旁的輕小說，安靜地等著。
這間出租屋的兩人被一道卧室門隔開，這樣也好，兩人都需要冷靜冷靜。
窗外不算明亮，今天的上田區陰雲密布，就好像他的心情一樣低沉。
時間過得很慢，卻還是走到了傍晚。
椎名霧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抬頭看向卧室的方向。他忘了這是第幾次抬頭了，他總算體驗了一次小貓的日常。
她在家裡等他的時候，應該也會期待著他早點擰開門吧。
這一個月里，她唯一的人際關係就是他了。
藍色字幕果然沒有說錯，她真的成了他的小貓，每天窩在出租屋的沙發上，等著主人回家後和他說一聲「歡迎回家」，然後陪他吃晚飯，陪著他睡覺。
天色很快就完全暗去，或許是陰天本就不算亮，或許是他心裡在想事情，等他發現的時候，陽台外的路燈已經亮起。
「咔」
卧室門突然被打開了。
椎名霧驚訝地看去，女孩走到他面前，站在那直愣愣地看著他。
「淺倉？」
椎名霧拉了拉她的手，卻發現她並沒有拒絕。
現在的她就好像洋娃娃一般，任由他拉著。可等他想要把她抱進懷裡的時候，她突然冷聲說道。
「放開。」
椎名霧自然不可能放開，他將她抱在懷裡，緊緊地抱著。
就好像這樣她就永遠逃不掉了。
他突然感覺女孩輕輕嗅了嗅他的衣服，這讓他心裡一緊。
她應該已經聞不到青空奈的味道了吧？雖然他昨晚沒心思洗澡。
可他和青空奈去逛花火大會身上穿的並非現在的校服，而是青空奈事先準備好的和服。
而且在他離開酒店之前，還特意沖了個澡。
現在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肯定聞不出來了吧。
「別生氣了。」
「憑什麼？」
她的聲音還是很冷淡，似乎並沒有一絲難過的意思。
大概是因為她躲在卧室里，已經躲了一天一夜了，早就失望夠了吧。
椎名霧不知道怎麼回答。
是啊，憑什麼。
憑我喜歡你，還是你喜歡我？
這兩點並不能成為他去傷害她的把柄，反而應該是他不能傷害她的理由。
憑他「收養」了她？
可是收養了就可以讓她像童養媳一樣，受了委屈只能咽進肚子里嗎？
這隻小貓其實很漂亮，他不收留，照樣會有別的人收留。
別的人也不一定都是混蛋。
事實上他和別人也沒什麼區別，拿了女孩乾淨的身子，卻還背著她繼續招惹別的女孩。
面對女孩隨意的反問，他卻不知所答。
難道說，憑他以後會很優秀？
優秀可以吸引女孩，讓她們不捨得跑掉，卻不能成為束縛她們的理由。
並不是說，你很優秀，她們就一定要喜歡你。
你天賦異稟、資質驚人、財權滔天、貌比潘安…你看上的女孩就一定要喜歡你，甚至願意和別的女孩分享你？
這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你有錢，絕對可以得到很多漂亮女人，但是她們真的是喜歡你的人，而不是喜歡你的錢？
而且，有些女孩其實並不喜歡錢的。
小貓或許就是。
他其實並不富裕，他的房子很破舊，甚至是租來的。
可是她從來沒有在意過，她甚至會記下他給她買衣服花了多少錢，以後寫小說賺了錢後還給他。
她不想他給她花太多錢。
她並沒有覺得，他把她睡了，她就可以理所當然地住在他家裡。
她平時也會打掃衛生和做飯，他累了的話，她還會不小心地湊過來給他欺負。
如果精神價值可以評估的話，她帶給他的遠比他收留她所花費的要多得多。
她甚至不怎麼愛吃飯，也不會像別的女孩那樣喜歡吃零食。
她很好養的。
她其實是想嫁給他的吧。
媽媽不要她之後啊，他已經是她的依靠了。
「你說上次那個女孩，你比我先認識，那這次還有什麼理由？」
她被他抱在懷裡，絲毫不動彈。
上次她問他，為什麼騙她說學校里根本沒有人喜歡他。
他的回答是：認識她那天，他在去兼職的路上救下了源生結夏，然後把源生結夏從醫院送回家後，
在回出租屋的路上又碰到了她，把她帶回了家裡。
事實也確實如此。
小貓一直記得這件事情，她甚至都已經有些接受源生結夏的存在了。
以後就算他選了源生結夏而不要她了，她也不會覺得有什麼意外。
畢竟那個女孩很高很漂亮，她站在那個女孩面前，就好像個妹妹。
說不定他就喜歡那種弱小的女孩，而不是她這樣的。
可昨天呢？
昨天源生結夏穿著便利店員工服在便利店裡，他卻從一輛黑色轎車走下。
那輛車子後窗打開後，有個粉發女孩趴在車窗上和他道了別。
那個女孩又是誰？
「昨天…」
椎名霧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這個故事說起來太複雜了。
「不想說？」
「不是，我怕說出來淺倉你不信。」
其實小貓願意聽他解釋已經很好了，放在以前，她現在早就炸毛讓他滾了。
又或者，她會面色蒼白但是義無反顧地一個人離開。
「嗯。」
這個「嗯」，並不是他過關了不用說的意思，而是她想聽的意思。
椎名霧深吸一口氣，把青空奈得了絕症，逼他和她談一個月戀愛的事情說了出來。
「她讓他和她談，你就答應了？」
椎名霧。「……」
他不好解釋。
總不能說，青空奈說要是不談就把他弄死吧。
雖然現在看來，有班長這層關係在，青空奈不會真的弄死他。
可那時候他怎麼知道？
他當初答應青空奈做一個月情侶，真的是在虛與委蛇。
「你和她做了沒有？」
椎名霧不明白為什麼淺倉音每次的問題都那麼難回答。
「做了？」
其實她已經猜到了答案。
「做了。」
「放開我。」女孩突然輕聲說道。
「淺倉。」
椎名霧當然知道她現在很難受。
這種事情，只需要換位思考就懂了大概。
如果淺倉音說了類似的話，他肯定會瘋掉。
那換做女孩聽到他和別的女孩做了呢？
「放開。」
她的聲音還是很輕。
「別生氣了。」
犯了錯的人永遠只有這麼乾巴巴的幾句話。
「噁心。」
不同於之前說他「變態」，她這次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她這次真的會覺得噁心。
「再給我一次機會。」
「下次又會是誰？」
他在她那裡的信任已經快用光了。
她已經後退了很多步了，在今天之前，她只要他按時回家就好，其他的事情她根本不打算去管了。
可是事實證明，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呢。
媽媽喜歡的人是，她喜歡的人也是。
她都已經那麼乖了，他還會和別人做呢。
「不捨得我嗎？」
「嗯。」
這隻小貓又漂亮又乖巧，他怎麼可能捨得。
「所以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他和她做了，其他的理由也就不重要了。
沒有人不介意這種事。
這已經是背叛了。
椎名霧沒有再解釋，解釋說青空奈那天吃了葯，半是逼迫他做的。
他確實喜歡上了青空奈，昨天傍晚也和青空奈又做了，雖然他喜歡她是在她丟掉底牌之後。
可是喜歡了就是喜歡了，他再繼續解釋只會顯得他更不是東西。
做錯和做錯了還要找理由推卸責任是兩碼事。
在這種事上他會選擇前者。
「你還想抱我多久？」
「淺倉，別這樣。」
她說的話都讓他難以回答，雖然這些相對於他對她做的事都不值一提。
女孩沉默片刻。
「我餓了。」
「桌子上還有飯菜，不過已經涼了，我去熱一下。」
「不用了。」
事實上熱不熱都沒有什麼區別。
「抱我去。」
她突然要求。
「好。」
椎名霧抱著她朝著飯桌走去，女孩就像樹袋熊一般，掛在他身上。
她好輕啊。
他抱著她打開了客廳的燈，然後抱著她坐在了飯桌上。
淺倉音從他身上下來，默默走向廚房。
椎名霧莫名想到之前最怕的那個結局，比如女孩從廚房拿出菜刀，一臉恨意地朝他走來。
然而並沒有。
她盛了飯，拿著碗筷從廚房走了出來。
她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然後一屁股坐在他身上，這讓他有些驚喜。
女孩夾著菜默默吃著飯，她已經快兩天沒吃東西了。
昨天只是吃了個早飯，椎名霧做了麵條，她和往常一樣只是吃了一小碗。
這次的晚飯她吃得很認真，比往常吃得還要慢一點點。
椎名霧抱著她的小肚子，沒有像往常一樣打擾她。
他突然發現女孩有些不對勁。
她吃著吃著突然哭了起來。
他很少看到她哭啊。
她一邊扒拉著米飯，一邊不斷吸氣。
並沒有「嗚嗚」聲，她哭得很小聲，只有大口吸氣和大口呼氣的聲音。
除此之外，吸氣還會有些吸鼻涕的聲音。
太難受的話，這是不可避免的。
她其實早就想哭了吧，喜歡了一個不值得她喜歡的人。
「淺倉。」
椎名霧心疼地使勁抱住她。
可是這次她不會因為他的擁抱而有所安慰，這次是他惹她難過到無法壓抑情緒的。
她在聽到他和別的女孩做了之後，早就絕望了，他還不肯放開她。
「別難過了好不好，我以後一定會娶你的，一定會的。」
少年說著承諾。
可是女孩現在想聽的應該是，以後只會喜歡她，再也不會招惹別人。
他卻不明白。
他其實明白的，可是他做不到。
女孩哭著哭著收斂了情緒，她就著眼淚把那碗飯吃完了。
她嘗到了苦的滋味。
她其實沒有苦的味覺，卻因為他知道了這種味道該有的滋味。
「放我…走好不好。」
她說這話的時候，深深吸了口氣。
椎名霧知道如果這真的是遊戲，遊戲界面會彈出幾個選項框，比如「答應，把她放回人群中去」&「拒絕，和她細數以前在一起開心的日子」&「答非所問，說她昨晚沒洗澡」
可是並沒有，這個遊戲本來就沒不存在攻略，藍色字幕也不會真的幫他。
其實有沒有選項毫無意義，她不是小貓，更不是npc，她現在很難過。
選項毫無意義，每句不同的話，女孩會生出不同的情緒。
「很想離開嗎？」
椎名霧抽了幾張紙巾，輕輕地擦拭女孩的嘴角和鼻子。
她的臉上有幾粒白色飯粒，剛剛哭得就像只小花貓，眼淚鼻涕不要錢一樣流著。
哭得好難看啊，他都心疼死了，雖然是他惹她哭的。
「我好累。」她點著頭。
真的好累啊，她看不到一點希望了。
「我不想。」
他那麼貪心，怎麼可能放她離開。
「你把媽媽的手機號給我。」
她這次沒有想離家出走了，雖然被他欺負得難過死了。
上次椎名霧問過她，在他離開之後，淺倉音和中野惠說了什麼。
女孩不以為意地說。「她說以後你要是欺負我，就讓我打電話給她，她接我回去。」
事實上她並沒有記下媽媽的手機號，也沒有把自己的手機號給媽媽。
可是啊，這次真的被欺負得很慘啊。
她什麼底牌都給他了，她都那麼聽話了，他還要欺負她。
她真的覺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