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正文卷

下午訓練的時候, 吳祿相對放得比較松。

決賽就在明天,他只需要全隊保持狀態。

所以五點後他就吹了哨子, 讓大家休息休息就去吃晚飯。

一群人從球場出來, 碰見了另一個球隊。

他們也在這裡訓練, 剛結束,衣服也沒換, 正有說有笑地朝這頭走來。

陸盼盼是第一個認出對面那群人的,畢竟她跟王教練比較熟。

「嘉實體大!」陸盼盼說, 「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

在本季聯賽, 也不知道允和算不算幸運, 一直沒和嘉實體大分到同一小組。

而上周的半決賽中,嘉實三比二擊敗樂賢大學, 進入總決賽。

也就是說, 允和明天要面臨的對手,就是去年在友誼賽中遇到的嘉實體大。

那嘉實那頭也看到了允和,徑直朝他們走來。

王教練走在最前頭, 老遠就揮手跟陸盼盼和吳祿打招呼。

他一路小跑過來,先是跟吳祿握了個手, 隨後才說道:「嗨,一晃大半年過去了, 時間真快啊, 上次我們去允和還是跟你們打友誼賽呢,沒想到一眨眼就要在決賽上對陣了。」

說完,他又豎起兩根大拇指, 「你們絕對是我見過的進步最快的球員,吳教練也給我傳授傳授經驗?」

「哪裡哪裡。」吳祿被王教練說得不好意思了,「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都靠陸經理出大力氣,他們自己也爭氣。」

王教練說這些本來就是客套,不一會兒又把話題繞到其他地方了。

嘉實隊里其他人以及他們的領隊經理都不怎麼愛說話,而且跟允和也算不上熟悉,就在一旁等著。

直到寧騁從衛生間出來,徑直朝顧祁走去。

還未等寧騁開口,顧祁就說道:「我們在聯賽見面了。」

寧騁愣了一回,才想起這是去年在允和打友誼賽時他跟顧祁說的話。

夕陽淡光打在顧祁身上,寧騁看著他,感覺這人比他想像中執拗多了。

怪不得能一路打進決賽。

「是啊。」寧騁笑道,「但是我沒想到我們會在總決賽碰面。」

兩人剛說上兩句話,王教練和吳祿又召喚他們了。

剛剛兩個教練聊著聊著說要帶球員去吃飯,一合計,乾脆就一起去吃。

其他人自然也沒什麼意見。

時隔半年,曾經天差地別的兩隻球隊居然一起站在了同一競技場,這對雙方來說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允和的人蠢蠢欲動,興奮不已。

半年前的友誼賽,他們不敢相信自己能贏嘉實體大,只想著能拿幾十分就可以取消周末加訓。

而現在,他們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各自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拿到全國總冠軍。

像夢,但又真實地觸手可及。

而對於嘉實來說,他們才是真的做夢也沒有想到今年進入總決賽的是允和。

是那個曾經連配合都打不好的球隊。

競技總是這麼讓人意想不到,永遠沒人能拍著胸口說我會一直保持最高水平,更沒有人能斷言誰會一直站在距離領獎台最遠的地方。

運動員的潛力,永遠不可估量。

這也讓嘉實體大的人更有壓力。

如果進入決賽的是傳統強隊,他們還有個心理準備。而允和這種球隊,他們雖然沒有在小組賽里遇見,卻聽不少人說過他們的賽況,大家都很清楚允和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在絕境翻盤走到今天的。

在總決賽,於兩個隊都是絕境。

贏了,成為全國總冠軍;輸了,沒人記得第二名。

大家就近選了一家中餐館吃飯。

一頓飯的時間也沒能消除嘉實體大那邊的拘謹。他們絕大多數都不是自來熟,只會在桌上談談球所說比賽,大多數時候還是在聽吳祿和王教練聊天。

飯後,一行人走到飯店門口,打算各自回酒店。

明天總決賽在即,兩個教練卻是最興奮的,還在依依不捨地聊天。

「明兒個比賽,咱們兩個隊伍不管誰輸誰贏都是好事!」王教練吃飯的時候喝了一點酒,這會兒已經上了臉,說得滿臉通紅,「咱們兩個學校幾年前都是沒人瞧一眼的,今年能一起進入總決賽,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咱們的球員個個都是好樣的!不管別人怎麼說,咱們就做給他們看!咱們就是能走到最後,就是一次比一次強!」

說完,他還回頭跟嘉實的人說:「對不對!」

嘉實的人被他搞得不好意思,尷尬地應了兩聲。

王教練又吼:「大點聲兒!是不是!咱們就是一次比一次強!」

「……」

十幾個人按耐著心裡的無語,大聲地說:「是!」

陸盼盼看得好笑,說到:「王教練,時間也不早了,大家都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嗯,好,休息休息,明天好好打比賽。」王教練大手一揮,帶著他們的崽兒們下台階,「明天我們好好較量!一爭高下!」

回到酒店已經不早了。

陸盼盼安排大家回房間休息後,洗了個澡,正準備吹頭髮,手機突然進來一條消息。

她看了眼手機,是微信,估計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也就沒管。

吹完頭髮後,她再拿起手機,發現竟然有十幾條微信,都是不同的人發來的。

由於顧祁在置頂,陸盼盼先打開他的對話框。

[顧祁]:明天決賽了,答應我的事情會做到吧?

陸盼盼想了想,決定裝傻逗他。

[陸盼盼]:什麼事情?

[顧祁]:?

[顧祁]:你忘了?

[顧祁]:我問過你的!

[陸盼盼]:哦,想起來了。

[陸盼盼]:你問我看不看你的腹肌。

[顧祁]:……

[顧祁]:你說決賽後給我轉地上!

[陸盼盼]:。

[顧祁]:。是什麼意思?

[陸盼盼]:知道了,答應你的事情不會忘記。

[顧祁]:嗯……

[顧祁]:那你想看嗎?

[陸盼盼]:?

[顧祁]:腹肌。

微信剛發過來,陸盼盼還沒來得及打字回復,門鈴就響了。

陸盼盼:「……」

她三兩步跑過去,隔著門說:「我不看!」

外面沒聲音。

陸盼盼想了想,又說:「回去再看。」

外面還是沒聲音。

陸盼盼覺得奇怪,往貓眼看去。

「……」

站在外面的是羅維。

陸盼盼只能繼續裝:「……誰啊?」

「呃……是我,羅維。」羅維又按了下門鈴,「盼盼姐,你現在有事?」

「沒、哦,我跟朋友打電話呢。」

「那好吧,你忙吧。」

羅維走後,陸盼盼重新拿出手機,看到顧祁幾秒前給她發了消息。

[顧祁]:想看回去給你看。

陸盼盼:「……」

她不再回復顧祁,而是看其他人發給她的微信。

第一條是霍豆的。

[霍豆]:盼盼姐,你睡了嗎?

[霍豆]:有時間跟我聊聊嗎?

第二天是岳從嘉的。

[岳從嘉]:盼盼姐,睡了嗎?我可以跟你聊聊嗎?

陸盼盼大致地翻了下,很奇怪,除了顧祁,幾乎全隊都給她發消息了。

而且內容差不多,都是想跟她聊聊。

可能是賽前都緊張了。

但是陸盼盼沒想到他們一個個跟約好似的找她談心,就一晚上了,哪兒還有時間啊。

於是陸盼盼打算找吳祿跟大家再開個小會,疏解一下他們的緊張。

給吳祿打電話,沒接。

陸盼盼走出房間,打算去敲吳祿的門。

然而經過電梯口的時候,他看見吳祿站在窗邊抽煙。

「吳教練,還沒睡呢?」

陸盼盼走到他身後問。

吳祿回頭見是陸盼盼,說道:「睡不著。」

「睡不著?」陸盼盼笑道,「難道你也緊張了?」

陸盼盼本來是開玩笑的話,沒想到吳祿卻一本正經地回答:「是啊。」

「真的緊張了。」吳祿說,「你知道的吧,我帶的隊伍已經很多年沒有進入全國決賽了,更別說總決賽。」

陸盼盼愣住,不知道說什麼。

調節學生的心理狀態她還行,但是教練這邊她就沒辦法了。

看見陸盼盼為難的樣子,吳祿笑道:「你放心,我抽會兒煙就好了。就算我再緊張,到了總決賽賽場上還不是得全神貫注,沒多大事兒,你看王教練不也緊張嘛。」

「嗯,問題是現在球員們緊張了。」陸盼盼說,「要不我們開個小會?」

吳祿說好。

兩人把隊里所有人都叫到一起聊了會兒。

出乎陸盼盼意料的是,他們好像又沒有她想像中那麼緊張,問問他們有沒有什麼想說的,又都說會儘力比賽。

既然這樣,陸盼盼和吳祿也不想耽誤他們休息了。

散會後,大家各自回房間。

走到走廊盡頭,岳從嘉悄悄拉住霍豆。

「你說盼盼姐的意思是不是很明確了啊?」

霍豆撓頭道:「是吧,你聽她說的,什麼用盡全力比賽,把每一場比賽都當做最後一場,還說我們能走到總決賽已經超乎她的預料了,她很滿足,很欣慰,說我們很了不起。」

岳從嘉補充道:「對,她說的話,怎麼聽都像安排後事……不是,我呸哦,我是說是,她說的話怎麼聽都像在告別。」

霍豆垂著頭,無奈地說:「唉,我捨不得她。」

「我也捨不得,可是我們也不能讓她就留在一個校隊吧。」

「不說了不說了,回去睡覺吧。」

「嗯。」

第二天早上,陸盼盼在鬧鐘響之前就醒了。

她仔仔細細地化了妝,梳了頭髮,好像下一秒就要走上頒獎台一般。

等她收拾好,其他人也差不多都出來準備吃早飯了。

早餐店裡,好幾個人陸陸續續都在接電話。

陸盼盼問:「怎麼今天這麼忙?同學都給你們打電話問候了?」

「那倒不是。」羅維是接電話接得最多的人,「我是把我那些沒課的同學全都叫到江城來了。」

陸盼盼:「啊?」

岳從嘉:「我也叫了。」

「我也是。」

「我還叫了在江城讀大學的高中同學呢。」

「還有我,我也叫了。」

「……」

大傢伙一句接一句的,原來他們都商量好了,要把沒課的同學叫到這邊來看比賽。

「你們一個個的。」陸盼盼失笑,「也好,多點觀眾助威打氣。」

她又看向顧祁,「你叫同學了嗎?」

顧祁淡淡地說:「沒有。」

陸盼盼就知道,顧祁這人肯定不會叫同學。

誰知道下一秒他卻說道:「我媽今天回來。」

陸盼盼:「……」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顧祁。

「卧槽,牛逼還是你牛逼,居然把媽都叫來了。」

「不是。」顧祁說,「她來江城有事,順便來看比賽。」

陸盼盼暗自皺眉,喃喃說道:「你怎麼不早說。」

早知道她就不|穿衛衣牛仔褲了,好歹也穿一條裙子。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顧祁看向陸盼盼,「你不用緊張,又不是沒見過。」

顧祁話音一落,桌上除了吳祿和肖澤凱,另外一個人都奇怪地盯著他們。

怎麼感覺他們的對話……怪怪的。

飯後,大家再次回酒店,拿上東西就要去熱身了。

決賽前的訓練都不能算訓練,只能算熱身。

陸盼盼沒什麼好收拾的,拿上一些需要交給組委會的文件就到大廳等大家。

不一會兒,所有人都出來了,只有吳祿沒出來。

陸盼盼給他打電話,沒接。

「羅維,你去樓上叫吳教練吧。」陸盼盼說,「給他打電話沒接。」

羅維應了聲好就上樓了。

過了好一會兒,羅維和吳祿沒下來,陸盼盼倒是接到了羅維打來的電話。

「盼盼姐,我敲了很久的門都沒反應,打電話也不接,你快叫酒店的人拿房卡上來看看。」

「……」

陸盼盼的心突然懸了起來。

她立即往前台走去,找酒店經理出示證件後帶著他上樓。

其他人看情況好像不對勁,也都跟著上樓了。

電梯里,陸盼盼的心跳越來越快。

這個時候出事,她總有不詳的預感。

果然,當酒店的經理打開吳祿的門時,果然看見他倒在地上,手邊還放著他沒夠著的葯。

「祿祿!」

羅維和肖澤凱第一時間衝進去,卻趴在吳祿身邊不知所措。

「怎麼辦?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現場所有人方寸大亂,都擠進吳祿的房間,頓時亂成一鍋粥。

「你們去打120」顧祁一邊說,一邊跪到吳祿面前看他的情況,「吳教練身體一直不好,還有高血壓,會不會是心梗?」

「不、不知道……有可能……我想起來了!」羅維突然提高音量,聲音卻還是不穩,「施佑零以前提起過……對,心梗,應該就是心梗!」

陸盼盼抖著手打了120,立刻趴到吳祿身旁,問道:「誰會急救?」

現場沒有人回答。

顧祁挽起袖子,沉沉說道:「我只能試一試。」

然而顧祁簡單的技巧於事無補,吳祿依然沒有醒來。

好在救護車很快就要來了。

羅維背起吳祿,由顧祁和肖澤凱在身後護士,一起下了樓。

當救護車一到,他們第一時間把吳祿送上車。

醫院。

臨近十二點,吳祿還沒有醒來。

人已經從搶救室出來了,醫生說他是本身有多年的高血壓,加上這段時間情緒過於緊張,才會突發心梗暈厥。

醫生能做的都做了,但是這種心梗暈厥的不定數太大,人醒來以後還是不是完整的,誰都說不清。

一屋子的人都沒有說話,醫院特有的味道加重了這間病房的沉重。

燈光照在吳祿臉上,越發顯得慘白。

時鐘的聲音在這時候被無限放大,每一分每一秒都重重地敲在每個人身上。

陸盼盼右手握拳,捂住嘴巴,一直閉著眼睛。

她現在不僅擔心吳祿的身體,還擔心比賽那邊。

時間就像一把鋸齒,在她心裡拉鋸著。每過一秒,鋸齒就更鋒利一些。

不知不覺,她緊緊握著的手幾乎快要痙攣。

病房裡裝不下那麼多人,病房外的走廊上,有的人蹲著,有的人站著。

病房裡,羅維和肖澤凱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顧祁坐在陸盼盼身邊,握緊了她的左手。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距離比賽開始只有一個半小時了。

按規定,參賽隊伍要提前一個小時入場。

病房裡裡外外的人都開始揪心。

如果守在這裡,比賽等於棄權。

如果去比賽,吳祿的狀況還未知。

肖澤凱忽地蹲下,緊緊抱著頭,一陣陣抽泣。

羅維直直地看著病床上的吳祿,眼眶發紅。

已經到了不得不做決定的時刻了。

陸盼盼突然站起來,深吸一口氣,說道:「去比賽還是留在這裡?」

病房裡的人都看著她,卻給不出一個回答。

陸盼盼又走到病房問,重複了這個問題。

病房外,還是沒有人回答。

又過去了五分鐘。

這五分鐘,是陸盼盼人生中經歷過最難熬的五分鐘。

好在這時,吳祿醒了。

一開始,病房裡還沒人發現,是一旁的護士看到檢測儀的數據才反應過來吳祿醒了,立馬就按鈴叫醫生。

一瞬間,病房裡裡外外的人都圍到了病床前。

在醫生來之前,吳祿慢慢地睜開雙眼。

他什麼都沒說,極其艱難地扭頭,看向牆壁上的時鐘。

慢慢的,他渙散的目光逐漸聚焦。

十二點三十五。

吳祿張嘴,卻沒有出聲,卡了半天才說道:「你們怎麼還在這裡?」

這一刻,整個病房的愣住了。

「比賽……比賽……」吳祿很心急,奈何體力決定了他只是斷斷續續地說話,「去比賽……」

肖澤凱紅著眼眶,說道:「祿祿,我們不放心……」

醫生很快來了,一見到病房裡這麼多人,立刻開始趕。

「你們這麼多人,我們都沒地方站了,都出去,我們現在要做檢查。」

這時候醫生的話比吳祿管用,一群人立刻就要出去。

但沒有要離開醫院的意思。

「去比賽!」吳祿掙扎著繼續說,「叫你們去……」

他話沒說完,醫生就喝止了他。

還沒走出病房的羅維突然頓住腳步,紅著眼睛,回頭說道:「祿祿,你好好的,我們去給你捧個冠軍獎盃回來給你泡茶喝。」

允和趕到賽場時,遲到了十分鐘。

陸盼盼去跟聯賽負責人解釋原因,同時還面臨著一個更大的問題。

他們沒有教練。

沒有教練,就意味著沒有人做戰術指導,沒有人把握比賽節奏。

特別是排球這種集體運動,在嘉實有教練,允和沒有教練的情況下,允和必輸無疑。

這還是後話,現在最重要的情況是,如果沒有教練,允和就是陣容不完整,等於棄權。

「你們有帶助教來嗎?」聯賽負責人問。

陸盼盼搖頭。

允和男子排球隊成績一直不起眼,學校其他排球老師也各司其職,不會專門給他們配一個助教。

既然這樣,聯賽負責人也沒辦法了。

「以前也出現過教練因病缺席的情況,你作為領隊經理可以頂上這個位置。」負責人說道,「但是……意義不大,即便你頂上去了,你們隊伍還是等於放棄了指導權。」

確實,陸盼盼畢竟不是體育專業出身,更沒有從事過排球專業訓練。

雖然她跟了這麼多年的比賽,但是術業有專攻,讓她上場指導比賽根本就不可能,況且還是在總決賽這樣的情況。

但是陸盼盼還是簽了字。

在她的生活里,沒有「棄權」兩個字。

除了這份頂替教練的聲明外,陸盼盼還需要簽各種賽前文件。

負責人看她手都不穩,忍不住又說道:「回去告訴你們球員,比賽總是這樣充滿各種意外與不測,重在參與,心理壓力不要太大。」

陸盼盼道了聲謝,疾步走回候場區。

剛走到球場中間,對面的王教練跑了過來。

「你們吳教練呢?咋還沒來?」

陸盼盼現在一看到他,反而一腔情緒不知道怎麼發泄,憋得眼睛都紅了。

「今天早上吳教練突然心梗暈厥,剛從搶救室出來,現在還在醫院。」

王教練整個人愣住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這……怎麼會這樣?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陸盼盼沒有心情再跟王教練說什麼,她吸了吸鼻子,繼續往候場區走去。

所有人都在熱身。

跟以往的每次比賽不一樣,這一次熱身,大家都很沉默,且沉重。

陸盼盼深呼吸,平穩了情緒後,說道:「我必須跟大家說清楚,今天我們被迫放棄指導權了,雖然我頂替了教練,但是我很明確地告訴大家,我不會指導比賽。」

她說話間,所有人都慢慢圍過來了。

陸盼盼還有話想說,但這個時候,她完全無法好好地組織語言。

大家等了許久,只見陸盼盼伸出一隻手,說道:「今天只能靠你們自己了,背水一戰,加油!」

「加油!」

「加油!」

一道整齊劃一的加油聲劃破了整個球館的天花板。

這個時候,觀眾已經開始陸陸續續進場了。

今天的決賽,來的觀眾不少,但更多的還是大學生聯賽的代表已經各個媒體。

一時間,球館喧喧嚷嚷,嘉實那邊還有一群女生拉著橫幅,專門給他們喊加油。

陸盼盼讓他們繼續熱身,自己退到觀眾席。

一回頭髮現,這邊的座位竟然也有人拉了允和大學的橫幅。

一看就是羅維他們叫來的同學。

以及最角落那一排——陸盼盼看到一個很眼熟的女人。

她穿著素凈的衣服,安靜地看著球場。

陸盼盼知道這是顧祁的媽媽。

再往旁邊看,還有不少學生在陸陸續續入場,都是允和的學生。

陸盼盼情緒再低,看到這些學生專門坐動車來江城給允和打氣助威,她也總算得到了些許安慰。

隨著時間的推薦,陸盼盼坐到了教練席。

剛坐下時她還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幾分鐘後,她心情平復了下來。

事情已經這樣了,再焦慮也沒有用。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去看嘉實那邊的情況。

王教練正在跟球員們說些什麼,那些球員紛紛朝允和這邊看來,目光震驚。

陸盼盼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能大概猜測是王教練在跟他們說允和今天的突發事件。

說完了,這些人再震驚也得繼續熱身。

但沒過幾秒,正在熱身的寧騁停下動作,又朝允和這邊看來。

掃了一眼後,他扭頭跟身旁的幾個人說了幾句話,很快,王教練又走過來跟他們說話。

大概十分鐘過去,嘉實那邊的人還是聚在一堆說話。

陸盼盼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又亂了。

作為今天的對手,嘉實真的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允和沒了教練,他們幾乎只需要制定方針,如何打亂允和的戰術和節奏,他們今天就穩贏了。

這比起贏拼,是把握最大的一種方法。

又是幾分鐘過去,他們在聚在一起說話。

陸盼盼徹底穩不住了。

她低下頭深呼吸,不再去看嘉實那邊。

不管嘉實體大採取什麼戰術都是被允許的,因為現在的客觀事實是允和沒有指導權,而嘉實有。

陸盼盼緊緊握著雙手,試圖一次次地平復自己的心情。

突然,教練席旁邊的聯賽負責人還有志願者爆發一陣騷亂的聲音。

陸盼盼回頭,看見他們都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好像在說什麼教練的事情。

陸盼盼連忙拉住一個經過她身後的女志願者,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女志願者手裡拿著一堆文件,急著要走,「啊,就是嘉實體大放棄指導權了。」

「什麼?」

陸盼盼腦子又懵了,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嘉實體大放棄指導權了!」

女志願者說完,不等陸盼盼反應就焦急地走了。

陸盼盼瞪大了眼睛,慢慢轉過身。

對面嘉實體大的人,在各自熱身。

而王教練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正朝著觀眾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