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海皆可平

正文卷

「我相信你,蔣澤岩,你真的不用這樣。」陸星辰明白過來,忽然有些心酸。

「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蔣澤岩說,「我相信我能愛你一生,永不變心。但法律就是法律,財產公證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我想保護你的所有權益,這是唯一的方法。」

陸星辰那麼憎恨蘇芩,但只要和蔣澤岩結婚,所有的一切都是夫妻共同擁有。而蔣澤岩在法律上,是有對蘇芩必須贍養的義務。

陸星辰太委屈了。

前方紅燈,蔣澤岩踩下剎車,握住陸星辰的手,黑眸注視著她,「讓你受委屈了,我很抱歉。」

但他無可奈何,他只能用餘生來對陸星辰好。

路上堵車,堵了一個小時,趕在商場營業到達。陸星辰原本想隨便買個戒指,她對這方面沒需求。

蔣澤岩把她帶到專櫃指著一點五克拉鑽戒的時候,陸星辰看到標價牌上的數字,轉頭低聲對蔣澤岩說,「換個小點的吧。」

導購員看了她一眼,蔣澤岩說,「就這個。」

陸星辰把手搭在蔣澤岩肩膀上,咳嗽一聲,口型道,「十三萬。」

蔣澤岩拉起陸星辰的手把鑽戒戴在她的無名指上,尺寸倒是正好,陸星辰手指漂亮,鑽石在燈光下璀璨奪目。以前蔣澤岩聽說誰十幾萬買個鑽戒,會不屑。一塊石頭而已,現在看到陸星辰戴上鑽戒美的奪目,他忽然就理解了那些用畢生積蓄給愛人買鑽戒的心理。

真漂亮。

「刷卡。」

陸星辰:「……」

蔣澤岩很是大方的把卡遞了過去,兩分鐘後收到一條簡訊,餘額只剩五千。蔣澤岩把卡裝起來,陸星辰道,「再給你挑個。」

蔣澤岩攬住陸星辰的肩膀往外面走,「換一家。」

凸!

「不買一樣的?」

蔣澤岩含糊的嗯了一聲,握住陸星辰的手,「我進部隊就不能戴了,沒必要買那麼貴的。」

後悔先把大額的錢給陸星辰,現在也不能朝她要。

這家店的戒指最便宜九千多。

陸星辰伸手去摸蔣澤岩褲兜里的手機,蔣澤岩反應過來,立刻去抓陸星辰的手腕,陸星辰抬起下巴看蔣澤岩,「鬆手。」

蔣澤岩不松,半晌後猛地拉住陸星辰親了一口,「給你男人留點面子。」

陸星辰鬆手,說道,「那用我的錢買?或者把你的錢給你?你在我這裡還放了一筆錢。」

「不用。」蔣澤岩看到一家平價的珠寶店,走進去說道,「男人不要鑽石,能戴就可以。」

「女人也可以不要。」

「我想給你。」蔣澤岩說。

陸星辰停住腳步,攬住蔣澤岩親。蔣澤岩單手罩住陸星辰的臉,吻過之後說道,「外面呢,不害臊。」

陸星辰才不害臊,她喜歡一個人,恨不得昭告天下。

蔣澤岩堅持,陸星辰也不好太駁他面子,蔣澤岩就在另外的一個珠寶店買了個非常平價的鉑金指環。

指環平平無奇,陸星辰翻看著,說道,「要不我這個退了,我們去卡地亞買對指環。」

「想要回頭再買。」蔣澤岩說,「這個就挺好。」

陸星辰握住蔣澤岩的手,電話響了起來,她拿起來看到來電是父親,目光沉下去接通,父親的秘書聲音落了過來,「你現在趕快過來醫院。」

「怎麼了?」

「你爸爸昏倒。」秘書說,「要立即手術,需要直系親屬簽字。」

「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陸星辰拉著蔣澤岩往外面跑,「去醫院。」

「怎麼了?」

「我爸要手術。」陸星辰說,「我得過去。」

坐上車蔣澤岩揉了把陸星辰的頭髮,說道,「別急,沒事的。」

陸星辰緊抿著嘴唇不說話,蔣澤岩車開的還算穩,十一點他們到醫院。下車陸星辰直奔醫院,蔣澤岩跟在後面。

陸星辰在走廊碰上了陸驍,陸驍應該是剛從會議室趕過來,一身西裝。

「我爸呢?」

「在裡面。」

很快醫生出來拿了份文件,說道,「你是家屬么?」

「我是他的女兒。」

一共兩份協議,陸星辰簽字的時候手忽然抖的握不住筆,她愣了下抬頭很茫然的看向前方。陸驍上前還沒碰到陸星辰,蔣澤岩已經握住了陸星辰的手腕,他掌心溫熱。陸星辰抬頭看到他堅定的目光,陸星辰抿了抿嘴唇,寫下自己的名字。

惡化的突然,他們誰也沒有想到。

手術室的門關上,陸星辰身子晃了下,蔣澤岩攬住她的肩膀。

秘書看出端倪,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垂下視線。

漫長的沉默。

陸驍走了出去,陸星辰轉頭看秘書,道,「他怎麼會突然暈倒?」

「和夫人吵架,情緒激動。」秘書說,「早上他把我叫過來要求立遺囑,還沒辦完,他就暈倒了。」

陸星辰深吸一口氣,「那個女人呢?」

「首長不讓留在這裡。」

陸星辰抹了一把臉,說道,「我出去下。」

蔣澤岩跟了上去,兩人到外面,陸星辰蹲下去。

蔣澤岩也蹲下去,握住陸星辰的手,「抱歉。」

他嗓音低沉。

陸星辰抬頭,把發紅的眼給強行壓下去,「你抱歉什麼?又不是你的乾的。」

蔣澤岩把陸星辰攬進懷裡,親她的頭頂,「星辰。」

陸星辰緊緊抱著蔣澤岩,把臉埋在他的脖頸處。

下午兩點,手術結束,手術還算圓滿,但暫時不能見家屬。長長的走廊,白色熾光燈落在地板上,陸星辰和陸驍各坐一邊。

漫長的沉默,陸驍開口,「你跟他坦白了你和蔣澤岩的事?」

「嗯。」

陸驍猛地抬頭怒視陸星辰,「你爸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陸星辰,你爸對不起你媽,但沒對不起你,你憑什麼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

陸星辰把臉埋在手心,她不想說話。

「陸星辰,你太自私了。」

陸星辰不想解釋,她現在很累,她連呼吸都覺得累。

「你就那麼希望他死?」

陸星辰騰地起身黑眸直射過去,她看著陸驍,大約有一分鐘,陸星辰轉身往外面走。她在電梯口撞上蔣澤岩,蔣澤岩出去給她買吃的,手裡拎著東西。

看到陸星辰橫衝直撞過來,連忙拉住她的手,「怎麼了?」

「沒事,回去吧。」陸星辰說,「我想回去。」

她在這裡沒有安全感,她整個人像是踩在棉花上,她心裡沒底。陸星辰很慌,她一點都不堅強,她是個怯弱的人。

不久前在馬里,她甚至尋求過死亡。

她喜歡蔣澤岩,她愛蔣澤岩身上那種純粹的希望,讓她找到希望。

陸星辰握著蔣澤岩的手很緊,她像個瀕臨淹死的人,緊緊抓著這唯一的一顆救命稻草。蔣澤岩抱住她,手落在她的臉上,「別哭。」

陸星辰只落淚,把臉埋在蔣澤岩的肩膀上。

「我很難受。」

蔣澤岩對親情沒有太多的感觸,但陸星辰這樣,他會心疼。

陸榮是第二天下午醒來,陸星辰接到消息就直奔醫院,蔣澤岩要走了,下午五點的車。他把陸星辰送到醫院,陸星辰下車之後又折回來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她抱住蔣澤岩,很用力的抱了下。

「再見。」

「我會儘快調整出時間。」蔣澤岩的大手落在陸星辰的頭髮上,揉了把,說道,「不能陪你了。」

軍婚本就辛苦,大多時間異地分居。

陸星辰鬆開他,「沒事,走吧,注意安全。」

陸星辰要走,蔣澤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星辰。」

陸星辰回頭,蔣澤岩漆黑的眼凝視著她,「我愛你,等我回來。」

陸星辰走進了醫院,她在走廊了調整了情緒才進去病房。陸榮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他剛做完手術,依舊虛弱的讓人沒法對他生出憎恨。

他似乎不認人,迷茫的眼落到進門的陸星辰身上,才有了點焦距,「星辰?」

陸星辰走到他面前,彎下腰看他,他又喊了一聲。

「嗯,是我。」陸星辰說,「你沒事就好。」

陸榮頓時老淚縱橫,腦瘤手術後遺症還是很嚴重,他除了陸星辰誰也不認識。曾經威風一面的將軍,如今只是個躺在病榻上的老人。

陸星辰在醫院待了一周,不知道陸榮是故意還是真的,他只認識陸星辰,且對其他人充滿了戒備。

陸星辰在醫院外面抽煙,身後有腳步聲,陸星辰拿下煙回頭看他。陸驍走了過來,他穿黑色呢子大衣,整個人肅然寂靜。

「叔叔這種情況,可能會提前退下來。」

陸星辰說,「退就退吧,他以後真傻了,我養他。」

陸驍看了陸星辰一眼,不知道陸星辰是真天真,還是假無邪。

他也點了一支煙,寂靜的冬日午後,干洌的東北風呼嘯,煙頭在風裡猩紅,跳躍著。

「星辰。」

「有事就說。」

陸驍看著陸星辰一會兒,說道,「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和你父親無關?」

「不是么?」

陸驍又深吸一口煙,煙霧落入風裡,他看向遠方,許久後才收回視線落在陸星辰身上。手指抬起來,點了點她,「你是無知而無畏。」

陸星辰忽的笑了,手指彈落煙灰,煙灰隨風飄落,她回頭盯著陸驍,「怎麼說?」

陸驍目光沉寂,沒有回答。

陸星辰說,「我爸有事,你的損失是不是特別大?」

陸驍變了臉。

陸星辰斂起情緒,目光銳利起來,「我爸只是個普通的軍人,他退下來還是在位於我一點影響都沒有。」

陸星辰最直接的影響是C台的那個軍事綜藝類節目沒能在B市落根,電視台通知她錄製時間無限期延後。

她父親這個病看起來遙遙無期,沒有好轉的跡象。

期間蘇芩來過一次,陸星辰脾氣很大,她在陸星辰這裡討不到便宜就走了。最艱難的一個月,蔣澤岩出任務不能和陸星辰聯繫,父親病情惡化。

出版社催稿子,陸星辰抱著電腦坐在醫院寫一整夜。

臘月中旬,連續暴雪,世界一片銀色。

陸星辰吃完中午飯接到蔣澤岩的電話,一如往常,聊了兩句,蔣澤岩順口問道,「你還在醫院?」

「嗯。」陸星辰把煙按滅,扔進垃圾桶。「下雪了很冷,你注意保暖。」

陸星辰的視線落在無名指上的鑽戒,鑽石湛湛生輝。

掛斷電話,陸星辰站了一會兒回去病房。

陸榮在看書,他最直接的後遺症是失憶,不記得很多事。

陸星辰進去坐在靠窗的沙發,轉頭看窗外雪花飄飄,落雪無聲,靜謐透著寒氣。

「星辰。」

陸星辰轉頭看向陸榮。

陸榮放下書,「你過來。」

陸星辰走過去拉了把椅子坐下,說道,「幹什麼?」

陸榮晃了晃手裡的書封,「你寫的?」

陸星辰接過看到書封,笑了笑,「我寫的,主要是罵你。」

陸榮咳嗽一聲,不怒自威,「混賬。」

「沒你混賬。」陸星辰說,「記得看完,看看你是什麼人。」

陸榮看他這個張揚跋扈的女兒,別家姑娘懟人也就是嘴上說說。他這個女兒寫書罵他,罵的眾所周知,罵的銷量還不錯。

陸榮放下書,看著陸星辰。片刻後,他開口,「我錯了。」

「為什麼?」陸星辰斂起了情緒,看著他。

「當初跟你媽吵架,正好出現了她。」陸榮說,「你媽去世,我已經對不起一個女人,不能對不起另一個。」

「你是瞎的?」

「我是瞎了眼。」陸榮說,「以後你別找我這樣的男人。」

陸星辰不說話,她沒辦法原諒。

片刻後,陸榮重新撿起書,「我看書,你忙你的去。」

「你失憶了么?」

陸榮抬手按著頭,「頭疼。」

陸星辰不想看他裝,都是戲精。

「你就疼著吧,你再裝下去工作都沒了,眾叛親離。」

陸榮不以為然,「我不死,他們就得候著。」

嘖!

陸星辰的電話響了,她拿起來看到來電是蔣澤岩,起身接通,「喂?」

「住院在幾號樓?」

陸星辰一怔,明白過來,立刻起身到窗戶邊往下面看,「你回來了?」

「我在樓下。」

皚皚大雪,凜冽軍裝,他手捧鮮花站的筆直。

陸星辰打開窗戶探頭出去,喊了一聲,「蔣澤岩!」

蔣澤岩抬頭,劍眉星目,俊美無雙。

片刻後,蔣澤岩邁起長腿走進了住院部。

電話里,蔣澤岩低沉嗓音落過來,「我找的到你,把窗戶關上,冷。」

呼嘯寒風夾雜著雪花從窗戶灌進來,陸星辰捂著凍紅的鼻子關上窗戶,回頭對上陸榮的視線,陸榮皺眉,「誰?」

「我的丈夫。」

陸榮:「……」

陸星辰放下電話過去開門,很快就看到蔣澤岩手捧鮮花走了過來,陸星辰跑過去和他擁吻。蔣澤岩被親的措不及防,不過很快就接受了。

單手攬住陸星辰的腰,嗓音沙啞,「想我了?」

陸星辰點頭。

蔣澤岩親她的額頭,一抬頭看到病房門口站著的陸榮,他面色陰沉。蔣澤岩鬆開陸星辰,把花塞給她,「送你的。」

鮮紅的玫瑰,香氣逼人。

快把陸星辰給熏暈過去了,她捧著花拉著蔣澤岩,「你的手很涼。」

蔣澤岩抽出手在嘴邊哈氣,想把手暖熱再碰陸星辰,陸星辰被他逗笑,拉著他的手往回走。

蔣澤岩壓低聲音,「我看見你爸了。」

陸榮現在已經回了病房。

「帶你去見他。」

蔣澤岩握住陸星辰的手,他放慢腳步和陸星辰一致往裡面走,「他怎麼樣?」

「還行吧,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蔣澤岩:「……」

進了病房,陸榮坐在沙發上看書,聽到動靜抬頭看過來。

蔣澤岩猶豫了一下,鬆開陸星辰上前把另一個盒子放到桌子上,「叔叔。」

陸榮審視蔣澤岩,心情複雜。

陸星辰讓蔣澤岩坐,放下花給他倒了杯熱水。

「你身體好些了么?」

「嗯。」

陸榮冷眼看著蔣澤岩,蔣澤岩也坦然,沒什麼拘束。反正他愛的是陸星辰,陸星辰跟他好就行,別人怎麼樣與他無關。

「回來多長時間?」

「結婚報告批下來了,回來準備領證,請了三天假。」

陸榮面色更難看。

蔣澤岩也不說話,捧著溫熱的杯子,餘光往陸星辰身上看。陸星辰穿米色毛衣長褲,身形高挑纖細,美若天仙。

「什麼時候辦婚禮?」

蔣澤岩並沒有打算大辦婚禮,父母這層關係,他們就沒法大辦。

「不辦。」陸星辰插話說,「請幾個熟悉的朋友聚聚就行了。」

「不行。」陸榮說,「我女兒嫁人,怎麼也不能糊弄。」

陸星辰單手插兜靠在桌子上,揚眉諷刺道,「你這張老臉抹的下,你辦。」

陸榮不說話,陸星辰抬起手腕看時間,說道,「一會兒陸驍過來,我就先回去了。」

「我現在不想見陸驍,別讓他過來,頭疼。」陸榮說。

陸星辰看他一眼,說道,「我又管不著。」

「那我今天出院。」

「你有地方去的話,隨你。」

陸榮偃旗息鼓,片刻後他擺擺手,「走吧走吧,留不下你。」

蔣澤岩拿起陸星辰的外套給她穿上,陸榮陰沉沉的眼盯著蔣澤岩,蔣澤岩點頭,「叔叔,那我們先走了。」

虛情假意。

陸星辰和蔣澤岩出門,陸榮立刻站起來拿起電話打給小李,很快那邊接通。

「首長?」

「把蔣澤岩的全部資料給我送過來。」陸榮說,「全部,聽清楚了。」

「好的,我這就去辦。」

掛斷電話,陸榮在原地走了兩步,又打電話給司機,「過來醫院一趟,我要出院。」

陸榮連著打了四個電話,通知民政局的工作人員上家裡,他得先和蘇芩辦理離婚手續。既然陸星辰和蔣澤岩在一起了,他就不能留著蘇芩。

不然太難看。

蔣澤岩沒有開車,兩人上了陸星辰的車,蔣澤岩轉身捧住陸星辰的頭狠狠吻下去。陸星辰熱烈回應,吻的難解難分,後面有人按喇叭,他們才鬆開。

蔣澤岩把車開上主道,大雪漫天。

「你爸好了?」

「算好了吧。」陸星辰說,「他只是不想面對有些事。」

蔣澤岩想了想,說道,「雖然是你爸,我不該說這些話,但是爺們就得面對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

「你會犯錯么?」陸星辰看蔣澤岩。

蔣澤岩說,「你指哪方面?」

「出軌。」陸星辰說,「如果你出軌,我不會自殺,我只會永遠的離開你。」

「我不會。」蔣澤岩語氣堅定,非常嚴肅,「陸星辰,我不會給你離開我的機會。」

陸星辰笑了起來,手指敲了下窗戶玻璃,「在相愛的時候,都會這麼說。」

漫長的歲月,他們的感情經得起時間的磨蝕么?

蔣澤岩打了把方向,車在路邊停下,他直視陸星辰,「你在質疑我?」

陸星辰眯眼看他,「是啊。」

蔣澤岩蹙眉,抬手捏著陸星辰的臉,「你再質疑一句試試。」

陸星辰笑出聲,端詳蔣澤岩,「你手上繭子又多了,很扎。」

蔣澤岩翻過手看,在身上擦了下,「弄疼你了?」

陸星辰笑的意味深長,「我想更疼。」

蔣澤岩一怔,陸星辰靠近他的耳朵,吐氣如蘭,「回家。」

蔣澤岩明白疼是什麼意思了,從耳朵開始燒。

他發動汽車開出去,說道,「那你別哭。」

久旱逢甘霖,他們從玄關處開始親,親到濃處。

開門聲響,蔣澤岩立刻放開陸星辰,抬頭看到李迅。李迅看著他們,對視了有半分鐘,李迅倏然轉身回房。

陸星辰笑著趴在蔣澤岩的肩膀上,啞著嗓音說,「你完了,嚇到小朋友。」

幸虧冬天穿的厚,衣服都沒怎麼脫。

蔣澤岩打橫抱起陸星辰往房間走,咬牙,「你很幸災樂禍?」

他踢上卧室門放下陸星辰,回去反鎖。

陸星辰踢掉了鞋子,蔣澤岩抬腿上床就把陸星辰撲倒,咬著她的耳朵,「乾哭你。」

「一段時間沒見還學會說葷話了?」

蔣澤岩脫她的衣服,親著她,「明天公證,後天去領證。」

說話間人就直奔主題,陸星辰喘息著,「哪有這麼急的?」

「急。」蔣澤岩聲音低啞,含著情愫,「恨不得立刻把你娶回家,做蔣太太。」

陸星辰很久沒見蔣澤岩,很快就與之沉淪。倆人沒羞沒臊做到下午,雪停之後,世界寂靜。陸星辰枕在蔣澤岩的手臂上,翻看著新聞。

蔣澤岩視線落在她的手機頁面,「新房你想放在哪邊?」

「我沒房子。」

蔣澤岩說,「我就三天時間,留一天去看傢具,暫時先住我家。」

「太偏了,影響工作。」蔣澤岩的房子都快偏出市區了,交通不便。

蔣澤岩親了親陸星辰的頭頂,「那在市區按揭再買一套?」

「現在錢不夠。」陸星辰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她的錢還沒套現,「過完年再說。」

「過完年就夠了?」

「差不多。」陸星辰說,「按照合同C電視台要支付我八百萬,買套小房子還是夠。」

蔣澤岩默了幾秒,「現在房價到底有多高?」

他們從戰火連天的國家,到現在心平氣和的躺在床上討論民生問題,一切像是做夢,美的那麼不切實際。

「你以為多少?」

「一萬多?」

「再多一個零。」

蔣澤岩轉身把頭埋在陸星辰的脖子上,深吸氣,「媳婦,我是窮人。」

陸星辰很意外他現在才有這個意識,手落在他精悍的肩膀上,「我不嫌你。」

他悶悶不樂的沉默許久,說道,「我申請調回來吧?」

「你不是不想回來?」

蔣澤岩抬頭,「工資會高些。」

媽的,他第一次感覺到貧窮。

現實讓他彎腰。

陸星辰笑了起來,蔣澤岩起身按著她的肩膀,怒視她,「你笑什麼?」

陸星辰抬手蓋住臉,威風凜凜的蔣隊,竟然也會有為了一斗米折腰的時候。

「高多少錢?」

「幾千塊吧,福利會好一點。」

蔣澤岩強行把陸星辰的手拿下來,迫使她看著自己。

強悍的肌肉,英俊的男人,陸星辰夾著他結實的大腿,蹭了蹭,「你決定。」

蔣澤岩呼吸一窒,低頭親陸星辰,親的激烈,半晌後放開,「我能養你。」

他語氣低沉堅定。

「嗯。」

「回去我就打報告。」

「別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蔣澤岩狠狠一親陸星辰,抬頭,「蔣太太。」

蔣澤岩辦事雷厲風行,第二天就拉陸星辰去財產公證,條件苛刻,基本把他自己剝削的凈身了。

「改幾條。」陸星辰蹙眉。

蔣澤岩按住陸星辰的手,說道,「不準改,簽字。」

陸星辰看著他,蔣澤岩說,「快點簽,別浪費時間。」

工作人員詢問陸星辰:「你不知情么?」

「她知情。」蔣澤岩道,「就是反應慢。」

哪有這麼吐槽自己老婆的,陸星辰捶了他一下,簽下名字。

證件遞交完畢,B市大雪今日也沒停,兩人出了公證處陸星辰拉著蔣澤岩的手臂小心走在冰面上。

蔣澤岩看她戰戰兢兢,停住腳步在她面前蹲下去,「我背你。」

陸星辰猶豫片刻,趴在蔣澤岩的肩膀上。

車停的有點遠,鵝毛般的大雪沸沸揚揚,染白了蔣澤岩的頭髮。

「你就這麼放心我?」

蔣澤岩點頭,他背著陸星辰一步步往前走,「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好,我只有這些。」

陸星辰把臉埋在他的脖子上,「我愛你。」

蔣澤岩停住腳步。

陸星辰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幹嘛不走了?」

「我想把你就地正法了。」蔣澤岩繼續前走,嗓音沙啞,「想親你。」

陸星辰喜歡他的直接。

蔣澤岩把陸星辰放進車裡,剛要下勁兒親她,陸星辰的電話響了起來,陸星辰拿起來看到來電是父親,接通。

「星辰。」父親的聲音落過來。

「有事?」

「晚上你回家一趟。」

陸星辰抿了抿嘴唇,「你出院了?」

「嗯,把那小子帶回來。」陸榮說,「他敢不來,我把他的腿打斷。」

陸星辰:「……」

「我讓阿姨多做點你喜歡吃的,晚上早點回來。」

陸星辰掛斷電話,把手機撂到儀錶台上。

「誰的電話?」蔣澤岩上車,關上了車門。

「我爸的。」陸星辰說,「讓我們晚上過去吃飯。」

蔣澤岩蹙眉,不過很快就舒展開,「幾點過去?」

有些事必須得面對。

陸星辰看蔣澤岩,「你不想去的話就算了。」

「早晚要面對。」蔣澤岩轉頭看陸星辰,道,「你覺得我是那麼怯弱的人?」

陸星辰搖頭,蔣澤岩捏了捏她的臉,「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下午陸星辰在家工作,蔣澤岩出門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滿頭白霜,陸星辰拿毛巾給他擦頭髮,說道,「出去幹什麼?」

「有個戰友送了些土特產,過去取。」蔣澤岩擦了把頭髮,把門口的紙箱子搬到廚房,打開冰箱往裡面放。

「我又不會做飯。」陸星辰看一箱子食材,除了雞肉認識,其他的都處於互不相識的階段。「放壞了。」

「這兩天可以把土雞吃完,剩餘的能放,我過年還有假期,很快就回來了。」

陸星辰常年在外混,對過年也沒什麼概念,往年要麼她在外面湊合吃點,要麼就是跟陸驍兩個人去酒店吃年夜飯,之後各忙各的。

陸星辰靠在一邊的桌子上,伸手拿掉蔣澤岩頭髮的上的雪花,「為過年準備的?」

「嗯,我到時候可能會回來的很晚,你也不會買菜,過年不能什麼都沒有。」

蔣澤岩下了戰場,身上生活氣息濃郁。

「那你早點回來,我應付不來這麼多東西。」

「嗯。」

收拾完,蔣澤岩說,「你有時間的話,給我轉五萬塊。」

「我這就給你轉。」陸星辰拿起手機給蔣澤岩轉賬。

「你不問是什麼事?」蔣澤岩看他這個爽快媳婦,陸星辰真能管的了錢?

「什麼事?」陸星辰說,「你的卡號多少?」

蔣澤岩起身走到門口,拿起外套取出錢包把卡遞給陸星辰,「打這張卡里,劉為民的母親肝上了得了病,家裡就這一個兒子,現在兩個老人也沒有什麼經濟來源,挺可憐的。」

陸星辰轉錢的手一頓,說道,「五萬夠么?」

「我們一人湊五萬,先讓老人做手術。」

陸星辰給蔣澤岩轉了十萬,把卡還回去。

蔣澤岩很快就收到轉賬信息,看到餘額,走到陸星辰面前拉過她親了一口。「五萬就夠了。」

「你是隊長不多出一點?先給人治病,不夠你就跟我說。我們家還有錢,可以多出點。」陸星辰說,「劉為民走了,我們得幫他的父母養老,不能這麼不管。」

蔣澤岩揉了把陸星辰的頭髮,第一次見陸星辰,她為了救一個小女孩差點喪命,一個傻子。

「你自己身上也得留點錢。」陸星辰原本想給他轉一百萬,但網上轉賬有限額。

蔣澤岩低笑,注視著陸星辰,「別人家媳婦好像不是這麼管錢的?」

「別人媳婦沒你媳婦有錢。」

蔣澤岩:「……」

服了服了。

晚上五點他們出門,外面天已經暗了下來,陸星辰上車看到後排放著的盒子,轉身回去翻看,「你買的?」

「嗯。」蔣澤岩說,「不好空著手。」

「給老頭子買什麼都是浪費。」陸星辰說。

「是親爹么?」蔣澤岩乜斜她。

陸星辰聳肩,不置可否。

路滑蔣澤岩開車很慢,兩個小時才到家屬院,陸星辰照例被攔了下來,剛要下車蔣澤岩降下車窗。

他們被放進去,陸星辰背靠著座位,斜睨蔣澤岩,「你刷臉就有用,我刷臉怎麼不行。」

蔣澤岩單手握著方向盤,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刷的是衣服,臉管什麼用。」

蔣澤岩不是第一次來,輕車熟路。

車停下,陸星辰先下車,她把手揣兜等蔣澤岩拿東西,蔣澤岩先過來把陸星辰的圍巾拉上去包住臉,才去拿東西。

搬著禮盒關上車門,抬起下巴示意,「你先走。」

陸星辰抽出手,「我幫你拿一樣。」

「冷,你走你的。」蔣澤岩避開,沉聲命令,「先進去。」

陸星辰快步上台階,走過去敲門,剛碰到門鈴門就被拉開,燈光直撲過來。陸星辰看到當年在他們家做工的阿姨,頓時鼻子有些酸。

「星辰回來了。」

陸星辰點頭,先走了進去,蔣澤岩隨後,阿姨連忙來接東西。

「我先生。」陸星辰指了指蔣澤岩。

蔣澤岩點頭,進門。

別墅里暖氣開的十足,陸星辰換了鞋伸手握住蔣澤岩的手,皺眉,「你怎麼不戴手套?」

「不冷。」

說話間樓上響起咳嗽聲,陸星辰抬頭看到父親從樓上走下來。目光落在她身上,陸星辰看他故作高深,也不想戳穿他。

「回來了?」陸榮開口。

「嗯。」陸星辰摘下圍巾遞給阿姨,拉著蔣澤岩往裡面走,毫不留情的懟他,「你這出院速度挺快,失憶好了?」

陸榮穿灰色毛衣黑色長褲,他身形高大,有渣男的條件,目光凌厲落在蔣澤岩身上。越看越不順眼,以前怎麼就瞎了,覺得蔣澤岩是個上進青年。

陸榮冷哼一聲,在沙發坐下。

「空手來的?」

陸星辰嘴角抽了下,指了指門口的禮盒,「他選了一下午,哪空手來?」

陸星辰眼睛往樓上看,沒看到蘇芩。

陸榮想把陸星辰支走,道,「星辰,你去廚房看看晚飯做的怎麼樣。」

陸星辰指著自己失笑道,「你在開玩笑么?你讓我去看飯做的怎麼樣?你覺得我能看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