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與你隔山海

正文卷

蔣澤岩對蘇芩的記憶就是無休止的爭吵,他們離婚的那天,蔣澤岩被逼著上法庭選擇父母,蔣澤岩很不耐煩。

他和母親不熟,只有父親可以選擇。

兩個人他都不喜歡,但沒有更多的選擇。

他再見蘇芩是父親的葬禮上,蘇芩遞給他一個電話號碼,她攀上了一個自以為是的高門,她覺得自己招招手兒子就會搖尾乞憐。

蔣澤岩掉頭就把電話扔了,他當兵是為了保家衛國,穿上軍裝就要擔起軍人的職責。

得知陸星辰是他的女兒,蔣澤岩第一反應是真他媽操蛋,繞不開這一家子了。他想過分手,他不想和這一家子的任何一個人糾纏。

那天陸司令的秘書打電話給他,要他送一份材料。

狗屁的材料。

蔣澤岩還是去了,他是抱著最後的僥倖,也許他搞錯了,陸星辰不是他們家的女兒。他進門就聽到蘇芩說星辰馬上回來,一家人可以吃個飯。

那瞬間蔣澤岩是懵的,他匆匆離開陸家,在門口撞到陸星辰。

看到她,蔣澤岩就知道他完了,這輩子非得跟這家人糾纏了。

蔣澤岩朝蘇芩微一頷首,手垂下去。

蘇芩快步走過來,低頭抹淚,「你爸爸——」

「說重點。」陸星辰打斷她,「檢查結果出來了么?」

「可能是腦瘤,還沒確診。」

陸星辰把手揣兜,看著蘇芩有些煩。

「現在醒了么?」

「已經醒了。」

陸星辰繞過她就往裡面走,陸驍也跟了過去,蘇芩轉頭看蔣澤岩,「陸驍跟你打的電話?我還當你真蠢到底,和你那個爹一樣清高呢。」

蔣澤岩腳步頓住,濃眉緊蹙盯著蘇芩。

「進去好好表現,別跟個杆子似的杵著什麼都不會說,你現在不小了,好好想想仕途。」蘇芩對這個兒子沒有一點滿意,如果不是她親生的,她看都不願意看一眼。

蔣澤岩轉身就走。

「蔣澤岩?」

蔣澤岩走了兩步又折回去,怕他走了陸星辰被欺負,深吸氣咬牙越過蘇芩就往病房裡走。蘇芩追上他,低聲說,「跟我橫什麼?沒我你這個臭脾氣一輩子都爬不上來,跟你那個爹一樣窩囊。」

蔣澤岩這回忍不下去了,轉身凜步出門,頭也沒回。

他在停車場抽了一根煙,電話響了起來,拿起來看到陸星辰發來的信息,「你先回去,外面很冷。」

蔣澤岩咬著煙眯眼看著手機屏幕,半晌後按著手機回復,「我等你。」

陸榮身邊圍了很多人,看到陸星辰進門自動讓開。

陸星辰走到他面前,陸榮變化挺大的,又胖了很多,也老了,鬢角有白髮。

「你來幹什麼?」陸榮說,「誰讓你來了?」

陸星辰審視他,「沒死呢?」

「沒死,讓你失望了。」陸榮和陸星辰不對付,三句話必然要吵架。

秘書連忙攔陸星辰,陸星辰說,「沒死我就先走了,等你死了,我回來給你披麻戴孝,送你進土。」

陸榮氣的差點厥過去,指著陸星辰勃然大怒,「你個混蛋!」

陸驍沒攔住陸星辰,連忙安撫陸榮,「星辰心裡很擔心你,聽到你暈倒立刻就過來了。她就是不會說話,您彆氣。」

陸星辰說,「那我先走了。」

走到門口,蘇芩要去攔她,陸星辰登時變了臉,「滾開,有你什麼事?」

「讓她走!」陸榮劇烈的咳嗽,聲音嘶啞。

陸星辰回頭看他,她的家庭就是一地雞毛。

「爸。」陸星辰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病房寂靜,陸榮只有這一個親生女兒,這個親生女兒說話的分量比任何人都重,陸星辰說,「你說人活一世圖什麼?」

陸榮看著陸星辰,人做了錯事,就再也回不了頭。那個錯永遠無法彌補,他和女兒一輩子的心結,過不去的坎。

「您保重吧。」陸星辰走出病房門,陸驍抬腿追了出去。

他一把抓住陸星辰的手臂,厲聲道,「你怎麼能那麼跟你爸說話?」

「我怎麼跟他說話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陸星辰說,「放手。」

陸驍鬆開陸星辰,他喉結滾動,道,「那是你爸。」

「我媽是自殺,你覺得我能過去么?」

「那是意外。」陸星辰看著陸驍,陸驍被陸星辰看的心虛,說道,「星辰,那你跟他在一起,就是對得起你媽?」

陸星辰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非常難看,陸驍說,「我不是要拆散你們的意思,只是現在這種情況,一旦你們公開,你是要氣死叔叔。」

陸星辰往後退了兩步,看著陸驍。

「星辰?」

陸星辰這眼神讓陸驍有些怕,他覺得陸星辰再退一步,他就永遠失去了陸星辰。

「我沒有其他意思,星辰——」

陸星辰轉身大步離開,她沒有回頭。

「陸星辰?」陸驍喊了一聲,陸星辰沒回頭消失在走廊盡頭。

陸星辰走到停車場先看到站在黑暗裡抽煙的蔣澤岩,煙頭在風裡猩紅,陸星辰走過去把車鑰匙扔給蔣澤岩。

蔣澤岩掐滅煙坐到駕駛座,陸星辰說,「現在達不到酒駕的標準了?」

「兩杯很快就散了。」

陸星辰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開車,她聽到父親生病的消息本能的沖了出來,看到父親那瞬間有怒火中燒。

還是繞不開,原諒不了。

車廂內安靜,蔣澤岩打了把方向,車開了主道。燈火璀璨,照亮了這座城。

漫長的沉默,陸星辰轉頭看蔣澤岩,她心裡空落落的。

「跟我去東北吧。」蔣澤岩說。

蔣澤岩的嗓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他們以後老了,我們回來送終,其他的我做不到。」

陸星辰抬手蓋在眼睛上,心思雜亂,蔣澤岩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握住陸星辰,「陸星辰。」

他對名利沒有慾望,他坦坦蕩蕩,以前他滿腔熱忱給了國家。現在,他一顆心裡裝滿了陸星辰。

「嗯。」陸星辰低著頭。

蔣澤岩鬆開了陸星辰的手。

半個小時後他們到家,曹傑和李迅還在喝酒,準確來說曹傑喝李迅看。陸星辰脫掉外套扔到沙發上,轉身往卧室走。

曹傑喝多了,臉埋在桌子上。

火鍋的燃氣已經燒完,湯冷了下來,紅油凝固。桌子上一片狼藉,蔣澤岩接了一杯水放到曹傑面前,說道,「差不多得了。」

「謝謝蔣隊。」

蔣澤岩拉開椅子坐下,看李迅,「你還不去睡?」

李迅起身就走,毫不留戀,她對著一個酒鬼看了兩個小時,夠夠的。

曹傑嘆口氣,說道,「真羨慕你。」

蔣澤岩收拾桌子上的殘局,道,「我送你回去吧。」

「已經打過電話,馬上司機就到。」曹傑說,「不能只給他們開工資不幹活。」

蔣澤岩把酒瓶扔進垃圾桶,曹傑抬頭看蔣澤岩,「你這個年紀如果在部隊升不上去,就該退了吧?」

蔣澤岩沒說話,曹傑自說自話,「不過你有個好岳父,不愁升不上去,你也不用退。」

蔣澤岩靠在椅子上點了一支煙,抬腿踹在曹傑那邊的餐桌腿上,話語中威脅意味十足,「我現在心情不好,你趕快走,不然一會兒打起來誰也攔不住。」

曹傑也取了一支煙點燃,深吸一口,隔著煙霧看蔣澤岩,半晌後哧的笑出聲,「走了走了,不礙你的眼。」

「小心點,丹尼爾沒死,你和星辰都是上過新聞的。」

曹傑腳步頓住,半晌後眯眼,「他會死的,走了。」

門闔上發出聲響,蔣澤岩抽完一支煙按滅,擦乾淨餐桌回到房間。陸星辰坐在電腦前寫東西,她的卧室一半裝成了書房。

蔣澤岩走到書架前看上面的書,有一格放的全部是陸星辰的書。

他抽出一本翻看,陸星辰回頭看他,蔣澤岩把書又放了回去,伸手摸了下陸星辰的額頭,「早點睡吧。」

「你先睡。」

蔣澤岩洗完澡回來陸星辰在抽煙,抽的屋子裡烏煙瘴氣。蔣澤岩一度懷疑他找的不是個女人,這他媽就是個糙漢子。

蔣澤岩抬腿上床,陸星辰對著電腦噼啪寫稿子,蔣澤岩從床頭拿了本心理方面的書翻看,看完半本,抬頭陸星辰還坐在電腦前。

整個屋子籠罩在煙霧中。

蔣澤岩起身過去拿掉陸星辰的煙,打橫抱起她轉身放到了床上,伸手拉過被子蓋住陸星辰。關燈上床,一氣呵成。

「你幹什麼?」

蔣澤岩夾住陸星辰亂動的腿,把她的臉捂在手心裡,「睡覺,聽我的。」

陸星辰緊繃的情緒在這瞬間崩塌,她把臉埋在蔣澤岩的脖子上,淚就滾了出來。她覺得委屈,但不知道該找誰算賬。

蔣澤岩撫著陸星辰的脊背,嗓音低下去,「沒事,我在呢。」

陸星辰顫抖,蔣澤岩粗糙的手掌擦過陸星辰的臉,說道,「天塌下來,我撐著。星辰,別怕。」

蔣澤岩的作息特別規律,第二天依舊是六點起床,陸星辰踢了他一腳。蔣澤岩低頭親了親陸星辰的額頭,給她蓋好被子,「馬上回來給你帶早餐,你睡吧。」

陸星辰是被電話徹底吵醒,她坐起來接電話,打電話的是馮剛。

「陸小姐,關於合作的項目,我想跟你再詳細談談。」

「那中午見個面?」

「好。」

兩人約定好見面時間,陸星辰聽到開門聲,她放下電話開始穿衣服。外面腳步聲傳進來,沉穩有力。

蔣澤岩。

陸星辰套上毛衣出門,早餐的香味撲面而來,陸星辰抬眸看到蔣澤岩從廚房出來,他換了套休閑的衣服。

「你回家了?」

「嗯。」

陸星辰進浴室看到獨屬於蔣澤岩的洗漱用品放在柜子上,蔣澤岩的東西和這個房間的裝修風格太不搭了。

陸星辰洗漱好出去,蔣澤岩已經脫掉了黑色羽絨服,只著淺灰色毛衣板正的坐在餐桌前,「過來吃飯。」

陸星辰拉開椅子坐下,蔣澤岩把一杯熱牛奶放到陸星辰面前。

「你休假還有幾天?」

「四天。」

蔣澤岩買的牛肉湯,熱氣騰騰的香氣撲面而來,陸星辰喝了一口湯說道,「中午跟我出去一趟吧?」

「什麼事?」

「談個合作。」

蔣澤岩沉默半晌,道,「帶我去不耽誤你的事吧?」

陸星辰笑著看蔣澤岩,「什麼事能有你重要?」

蔣澤岩一窒,陸星辰說,「吃飯。」

昨晚的事好像沒發生一樣,陸星辰還是那個陸星辰。

飯罷,蔣澤岩收拾碗筷,片刻後出來去翻自己的羽絨服口袋。陸星辰發簡訊給李迅,要她把處理好的成片發過來。

「星辰?」

陸星辰沒抬頭,手指飛快的敲擊鍵盤,「嗯?」

蔣澤岩拉過椅子在她面前坐下,隨即一個密封袋放到了她的面前,「裡面是我的工資卡存單還有房產證。」

陸星辰一愣,放下手機看他,「啊?」

「給你。」

陸星辰沒反應過來,「為什麼?」

蔣澤岩蹙眉,「別人都是給女人保管。」

陸星辰反應過來,很想笑,她就真的笑了起來,打開密封袋看了眼,「你都給我,你用什麼?」

「你給我一個月留一點就行。」

陸星辰翻看裡面的銀行卡,還好幾張,「哪個是你的工資卡?」

蔣澤岩找出一張,「這個。」

「密碼多少?」

「六個八。」

陸星辰把工資卡還給他,「我會把你的錢敗光。」

蔣澤岩笑了下,伸手落在陸星辰的頭髮上,目光深沉,「給你就是你的,怎麼處理你安排就好,不用告訴我。」

陸星辰不缺錢,只要她想賺,有人把錢送到她面前。她脾氣壞也和她的才氣有關,她不需要求任何一個人。

陸星辰要去工作室一趟,後期還有很多問題。

蔣澤岩也沒什麼事做,就跟陸星辰一塊過去。

陸星辰坐在副駕駛,上車後手機響了一聲,她拿起來看到是陸驍的簡訊。「確診是腦瘤。」

陸星辰抿了抿嘴唇,蔣澤岩叫她第二聲,陸星辰才抬頭,「嗯?」

「安全帶。」

陸星辰拉過安全帶,她放下手機看著前方。

蔣澤岩把車開出小區,外面艷陽高照,大雪已無影蹤。

陸星辰把下巴擱在手背上,趴在窗戶上。

蔣澤岩看她一眼,道,「誰的信息?」

「陸驍的。」

蔣澤岩目光沉邃,顯得陰沉。

「幹什麼的?」

「我爸腦瘤。」陸星辰說,「確診了。」

蔣澤岩自己的家庭一團糟,沒有絲毫的親情,也理解不了別人的親情。陸榮生死他都不會起任何波瀾,只是他心疼陸星辰。

蔣澤岩沉默,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我不同情他。」陸星辰說,「我就是覺得很可悲。」

車到陸星辰的公司樓下,蔣澤岩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糖放到陸星辰手裡,才從另一邊下車,長腿跨出車,陸星辰猛地拉住他在臉上親了下。

蔣澤岩無話可說的時候,都會千方百計找點小東西哄她。

蔣澤岩粗糙的指腹刮過陸星辰的臉,「外面呢,很多人看。」

陸星辰坐回去把糖裝進口袋,下了車。

電話再次響起,來電是陸驍,陸星辰接通。「喂?」

「先別掛電話,工作的事,之前C電視台要你的那個片子,現在合同確定了。你過來我公司一趟,把合同簽了。」

「現在簽?」

「是的。」

「那謝謝,我這就過去。」

陸星辰掛斷電話轉身上車,說道,「不去工作室了,去辰星娛樂。」

蔣澤岩看了陸星辰一眼,上車後道,「辰星娛樂?」

「陸驍的公司,有個合同要簽。」

媽的,陸驍對陸星辰的心思就差架喇叭吼了。

蔣澤岩很不爽,但又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在國內,他連開車泄憤的機會都沒有,規規矩矩的裝作沒事人似的。

辰星娛樂是陸驍最大的產業,位於市中心最繁華地段,辦公區擁有一整棟樓,非常奢華。蔣澤岩下車看著面前的高樓,狠狠甩上車門。

陸星辰好笑,「走了。」

蔣澤岩跟在陸星辰身後走進大樓,這裡前台認識陸星辰,立刻上前。蔣澤岩跟在陸星辰身後,他長相英俊又氣質不凡,也沒人敢怠慢。

電梯到了十一樓,陸星辰和蔣澤岩走出去。

「陸總只約見了陸小姐。」陸驍的秘書說。

陸星辰剛要開口,蔣澤岩說,「我在這裡等她,我不進去。」

陸星辰回頭看蔣澤岩,蔣澤岩面無異色,「去吧,忙完來找我。」

「我帶你去休息室。」另一個助理道,「先生這邊請。」

陸星辰進了陸驍的辦公室,先看到了徐建業,陸驍招手,「星辰,過來。」

陸星辰走過去和徐建業握手,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這是合同你看看。」

陸星辰翻看合同,合同有陸驍把關,確實沒有問題。陸星辰寫下自己的名字,把合同推到徐建業面前。

「還有一份合同。」徐建業說,「和我們電視台合作項目的合同。」

他們找陸星辰也有一定的原因,響應國家政策,追求政治正確。但C台名聲一直不太好,拿陸星辰的節目在他們台播放,迎合了上面需求,也能保證收視率。

陸星辰翻看合同,拍攝的是軍事題材,弄幾個明星到部隊做真人秀。

陸星辰一開始以為他們要去什麼艱險的地方拍攝節目,現在看到這個套路,皺眉思索。這樣的真人秀,是個人都能做。

C台不缺乏好的製作人,不缺乏好的導演。翻到最後面,陸星辰看到薪酬,抬眸看徐建業,「這個節目誰都能做吧?」為什麼高薪請她。

「但誰都不是陸星辰。」徐建業說,「我們要做紅色題材,沒有人比你更合適。」

陸星辰若有所思,徐建業怕她不同意,說道,「你的紀錄片系列在網上很有名,軍事題材我們第一次做,考慮到收視率,會找一個有收視基礎的人。」

給的錢不少,有了這筆錢,陸星辰就可以養自己的夢想。

陸星辰簽下名字,說道,「我中午約了馮剛吃飯,要一起么?」

「馮剛?」徐建業抬頭,沒想到馮剛會單獨約陸星辰。「你們有聯繫?」

「今天早上馮剛聯繫我。」陸星辰說,「大概是為了新節目吧。」

徐建業沒想到馮剛會單獨找陸星辰,沉思片刻說道,「那應該是,中午就一起吃飯吧,陸總一起?」

陸驍蹙眉,馮剛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以玩女人為樂,找陸星辰幹什麼?「那不如換個地方,我做東。」

陸驍說著就叫秘書去訂酒店,陸星辰又看徐建業送過來的策劃書。

十一點半,三人出了辦公室走到電梯口,陸星辰想到個事,「我家那位還在休息室呢,我去叫他。」

陸驍抬手扯松領帶,抬起手在空中動了下,「哪位?」

「男朋友?」徐建業玩笑道。

「我先生。」陸星辰說,「這兩天天氣不好,我開車不穩,他就陪我過來。」

「陸小姐結婚了?」徐建業立刻去看陸驍的臉,陸驍臉上帶笑,目光卻冰冷一片。

陸星辰含糊的應了聲,也沒解釋。

陸驍的目光落在陸星辰身上,「我這個做哥的都不知道你結婚了?」

陸星辰迎著陸驍的目光笑道,「舉辦婚禮一定通知你。」

徐建業剛要轉身,視線里走進來一個人。劍眉星目,冷峻凜然的男人走了過來,顏值很是驚人。

他覺得這個人面熟,人到眼前,他猛然想起來前段時間網上傳的沸沸揚揚的一張維和軍人側臉照片,是他。

「我先生。」陸星辰挽住蔣澤岩的手臂,跟徐建業介紹,「軍人。」

徐建業伸手和蔣澤岩握手。

陸星辰並不是小鳥依人的長相,也虧得蔣澤岩夠高,她挽著蔣澤岩的手臂才不顯得突兀。四人進了電梯,陸驍和蔣澤岩對上了視線。

蔣澤岩頷首,「驍哥。」

陸驍很努力才能維持住臉不變形,閑話道,「休假還沒結束?」

「還有幾天,星辰一個人在外面跑我不放心,就陪她過來了。」蔣澤岩一副和顏悅色,一點看不出幾分鐘前殺氣畢露的樣子。「沒影響你們吧?」

「下面人辦事不牢靠,你過來就直接去辦公室,怎麼還帶到了休息室?」陸驍大步跨進電梯,「怎麼辦事的。」

「是我的疏忽,」蔣澤岩道,「我沒提前跟你聯繫。」

電梯在一樓停下,陸星辰下去,蔣澤岩握住陸星辰的手,「我的車在一樓,就不陪你們下去了。」

陸驍目光凝在他們相握的手上,他目光火熱,對蔣澤岩的話置之不理,微一偏頭,「星辰。」

他溫潤嗓音此刻有些啞,只看著陸星辰。

「走吧,沒事。」

電梯門在陸星辰面前闔上,手上一緊,陸星辰回頭看蔣澤岩。蔣澤岩蹙眉,「當著我的我面,他是不是過了?」

陸星辰斜睨他,蔣澤岩拉著陸星辰往外面走,冷哼,「二十多年都沒追到你,哪來的自信挖牆腳就行?」

「蔣澤岩。」

「嗯?」

「蔣先生。」陸星辰說,「注意儀態。」

蔣澤岩乜斜陸星辰,道,「我現在儀態不夠好?」

陸星辰失笑,「很好。」

走到停車場,蔣澤岩先拉開車門讓陸星辰坐進去,關上車門繞到另一邊上車。轉身粗糙的手指一捏陸星辰的臉頰,迫使她面對自己。「只准喜歡我。」

陸星辰被捏成了包子臉,「你把我的妝都捏花了,。」

蔣澤岩俯身親在她的嘴唇上,頂了下陸星辰的鼻尖,「把我賠給你?嗯?」

「口紅也吃了。」陸星辰快被蔣澤岩笑死了,這兩個都是戲精,誰也不比誰差。「把你下半身賠給我。」

蔣澤岩以為自己聽錯了,「生?」

「身。」陸星辰意味深長。

蔣澤岩按著陸星辰一通親,陸驍擺了他一道,確實讓他不爽。但為了陸星辰,他是能忍。「把我的命——給你。」

「什麼?」

「命|根|子。」

陸星辰攬住蔣澤岩的脖子笑的眯了眼睛,蔣澤岩才鬆開她,坐回去,「我知道陸驍不爽,但你只有一個,我不會讓。」

蔣澤岩心裡其實是有些自卑,他一直在部隊,對金錢也沒有什麼概念。他們的世界裡只有國家,只有服從。但走入這個社會,必須要面對金錢現實所有所有的東西。

車開了出去,陸星辰道,「我和陸驍吧,從小就認識。」

蔣澤岩目光沉暗。

「小時候他就很護著我,我叫他大哥。」陸星辰說,「後來他家出事,他被我父親收養,我更是覺得他是大哥。」

蔣澤岩抬手把羽絨服拉鏈拉下一些,喘不過氣。

「我對他是親情。」陸星辰說,「快三十年了,我也捨不得失去這個哥哥。」

漫長的沉默,蔣澤岩一直沒說話。

陸星辰說,「你懂吧?」

「不懂。」蔣澤岩冷道,「我這個人沒親情。」

陸星辰忽的笑出聲,她以前怎麼沒發現蔣澤岩這麼幼稚?

前方紅燈,蔣澤岩踩下剎車,藉著拿水的姿勢把臉伸過來,「親我一下。」

陸星辰快笑暈過去了,在蔣澤岩臉上親了下,蔣澤岩打開水喝了一口,放下水瓶發動汽車開出去,道,「你說的我都信。」

陸星辰把手指搭在窗戶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我就愛你這樣的。」

這句話蔣澤岩深信不疑。

回國那一晚上,陸星辰的瘋狂不是假的。她的眼淚灼燒著蔣澤岩的心,他那時候發誓絕不讓陸星辰再掉眼淚。

蔣澤岩打了把方向,車拐上主道,他說,「如果你對你父親還有感情,那就去看看他吧。」

陸星辰臉色變了,低頭沒說完。

蔣澤岩看了看陸星辰,說道,「別讓自己留下遺憾。」

陸星辰無法釋懷,心情煩躁,拿出一盒糖打開取出一顆咬著。

蔣澤岩低沉嗓音在車廂內響了起來,「錯過了,就再沒機會。」

他們酒店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到齊,馮剛是被徐建業的電話召喚來。他看到陸星辰有些悻悻,但也沒多說什麼。

一頓飯吃的還算和諧,只是蔣澤岩照顧的太殷勤了,陸驍目光灼灼,陸星辰都要坐不住了。徐建業和陸星辰談好周末的綜藝節目,又轉頭看向蔣澤岩,「你先生有時間的話,也可以一起過來,我們打算做一期維和部隊專訪。」

「沒時間。」蔣澤岩說,「謝謝。」

徐建業被噎了下,陸星辰打圓場,「徐主任別介意,他不太會說話。部隊上紀律森嚴,不能私自參加任何商業活動,希望能理解。」

「明白明白。」

陸星辰和徐建業喝了一杯酒,陸驍冷眼看著陸星辰維護蔣澤岩,連話都不想說。他喝完杯中酒,起身,「我下午還有個會議,先走一步。」

「司機來了么?」陸星辰說,「喝完酒別開車。」

「在樓下。」陸驍一擺手,「你們繼續。」

隨後陸星辰也找了個借口離開,出門上車,抬手按了按眉心。蔣澤岩遲了一會兒才上來,遞給陸星辰一瓶水。

「我給你丟人了?」

陸星辰蹙眉,「你怎麼會這麼想?」

蔣澤岩道,「如果讓你為難,你跟我說。」

陸星辰想了想,道,「有些話,可以迂迴著說,太直接得罪人。」頓了下,陸星辰接著說,「不過你不在這個體制,也無所謂。」

蔣澤岩沉默,陸星辰握住他的手,「還氣上了?」

「沒有。」蔣澤岩反握陸星辰的手湊到嘴邊親了下,說道,「回家么?」

「去醫院吧。」陸星辰嘆口氣,「去看看他。」

蔣澤岩抬手把陸星辰抱進懷裡,他抱的很緊。陸星辰的委屈他能明白,但他什麼都不能做。如果不是他,陸星辰應該能委屈的輕一點。

陸星辰笑著推開蔣澤岩,「你幹什麼?突然這麼感性?」

蔣澤岩親她的頭頂,坐回去開車。車到醫院,蔣澤岩也要跟著一起下車,陸星辰拉了他一把,說道,「你在車裡等我。」

蔣澤岩蹙眉看陸星辰,陸星辰說,「沒事,我能處理。」

陸星辰高挑纖細身影消失在視線,蔣澤岩點了一支煙。

他轉頭看窗外,他想到曹傑以前說過的一句話。

退伍之後才發現自己一無是處,如何都配不上她。

陸星辰在入口處碰到父親的秘書,他停住腳步,「星辰?」

「我爸在哪間病房?」

「我帶你上去。」

「謝謝。」陸星辰跟在他身後往樓上走。

「腦瘤良性,需要做手術,不過也有一定的風險。」他進了點頭,轉頭直視陸星辰,說道,「他畢竟是你的父親。」

陸星辰點頭。

在病房門口,陸星辰說,「我想單獨跟他聊聊。」

「別發脾氣。」秘書跟陸星辰關係不錯,這麼多年,陸榮自己跟陸星辰說不上話,一直是秘書在中間周旋。

「我知道。」

陸星辰進門,坐在病床前的蘇芩驚喜道,「你過來了?」

陸星辰擺擺手,說道,「麻煩你先出去,我想跟我爸單獨聊兩句。」

陸榮坐在病床上直直看著陸星辰,沒有說話。

蘇芩看丈夫沒有表示,就轉身出去。

陸星辰拉過一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下。

陸榮冷哼,「你又來看我死沒死?」

陸星辰皺了下鼻子,很細微的動作。陸榮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這是他女兒的小動作,從小到大。

「你哭什麼?」

陸榮又哼,「誰哭了?」

陸星辰把抽紙盒遞給他,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你聽醫生的,老老實實等著做手術。」

陸榮把臉埋在紙巾上,陸星辰的目光又落在他泛白的鬢角,但不知道該說什麼,「腦瘤又不是什麼大的病。」

陸榮狠狠擦了一把臉,泛紅的眼看著陸星辰。

「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我做了一件錯事。」陸榮聲音哽咽,一個強硬的人,現在面對女兒卻淚流滿面,「餘生都活在悔恨中,星辰,我失去了你媽媽,我失去了你。」

陸星辰轉頭看窗外,枯枝搖曳,勁風不止。

蔣澤岩抽到第三支煙,陸星辰走了出來,陸星辰上車轉身抱住了蔣澤岩。拿掉蔣澤岩的煙就跟他接吻,蔣澤岩被親的很懵,手指擦過陸星辰的後頸,「陸星辰?」

陸星辰鬆開他,把煙掐滅扔進了煙灰缸,「回去吧。」

受什麼刺|激了?

蔣澤岩沒問出來,陸星辰情緒不太好,他摸了摸陸星辰的頭。

原計劃第二天陸星辰要去商場給蔣澤岩買衣服,結果第二天一早C電視台那邊接手馬里紀錄片的人就到了。陸星辰要和人接洽,開車過去了。

她開蔣澤岩的車,蔣澤岩認命的回家去把陸星辰的車開回來。

蘇芩打電話過來,蔣澤岩掛斷要把她的電話號碼拉黑,蘇芩的信息就到了,「你跟陸榮的女兒怎麼回事?」

蔣澤岩的手頓住,他看著手機屏幕。

蘇芩再次打過來,蔣澤岩接通,「你想幹什麼?」

「難怪敢跟我這麼橫,攀上他的女兒,是不是比我這個親媽好使?」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蔣澤岩突然爆粗,「在你眼裡什麼都是利益?」

「不是么?世界這麼大,你哪找不到個女人?跟她在一起你不是為了利益?蔣澤岩,你要是聰明就趁現在跟她領證。老頭子一死,什麼都是你的。」

「你無藥可救了。」蔣澤岩道,「簡直有病。」

「你會說人話么?」

「今天的話我都錄音了,陸榮若是發生意外,我會把你的話移交法庭。」

「你?」

「星辰就是我的命,逼急了我什麼都幹得出來。」蔣澤岩說,「好自為之。」

蔣澤岩掛斷電話站起來點了一支煙,他狠狠抽了一口煙,拿起了手機。

晚上九點陸星辰才到家,進門扔下包就把自己扔到沙發上,「餓暈了。」

蔣澤岩只穿一件煙灰色毛衣,整個人顯得不那麼冷厲,他摸了摸陸星辰冰冷的額頭,拿了一包餅乾給陸星辰,「我去做飯,先吃點東西。」

陸星辰吃完半包餅乾,蔣澤岩把面端出來放到餐桌上。

蔣澤岩人帥手藝好,陸星辰埋頭吃面。

聽到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抬頭看到蔣澤岩在對面坐下,燈光下蔣澤岩的目光沉邃,很寂靜。

「怎麼這麼看我?」

蔣澤岩點了一支煙深吸一口,他低頭吐出煙霧,皺眉,「跟你說個事。」

「什麼?」

「提醒你爸,讓他小心點。」

陸星辰不解。

「WHY?」

「蘇芩——就是我媽今天跟我打電話,昨天在醫院她看到我們了,她以為我是為了錢跟你在一起。」蔣澤岩狠狠抽了一口煙,他的手指擦過煙身,抬眸注視著陸星辰,「如果你爸沒立遺囑的話,手術期間別讓她靠近,蘇芩是個為了錢,什麼事都能辦的出來的人。」

陸星辰懵了幾秒忽然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蔣澤岩蹙眉,「先吃完再說。」

他掐滅了煙,零星的煙絲落入煙灰缸。

陸星辰瞪著蔣澤岩,蔣澤岩給她倒了杯水,命令口吻,「坐下。」

陸星辰坐下喝了一大口水,「你媽還是人么?」

蔣澤岩躺著也中槍,女人在暴怒下,說什麼都是撞槍口,蔣澤岩選擇沉默。

陸星辰把水喝完,杯子啪的放在桌子上,默了片刻看向蔣澤岩,「你這麼老實的跟我交代,真不怕我對你媽做什麼?」

蔣澤岩蹙眉,半晌後說,「你是我的家人,她不是。」

陸星辰的怒偃旗息鼓,又開始低頭吃面。

飯吃完,陸星辰說,「我出去一趟。」

「我送你。」蔣澤岩起身拿外套。

陸星辰看著他,「你知道我去幹什麼?」

「嗯。」蔣澤岩穿上外套,整齊的扣扣子,「我送你。」

「算了,我不去了。」陸星辰坐回去,「生死有命,他自己選的他自己擔著。」

陸星辰轉身回房間,「我晚上要寫稿子,可能要熬夜,你別等我,你睡你的。」

她把電腦搬到了客廳。

蔣澤岩摸了摸陸星辰的頭髮,言簡意賅的下了結論,「工作狂。」

第二天陸星辰醒的比較晚,起床沒見蔣澤岩,她洗漱好走到客廳電話響了起來,陸星辰接通。

打電話的是馬里紀錄片的劇組負責人,姓劉。

「陸老師,我現在過去你的工作室,想拿走原片被你的人阻攔。」

「誰阻攔?」

「你們的後期。」

陸星辰略一思索就知道怎麼回事,「你們不需要我的後期么?」

「不用。」小劉說,「剪過的我們不要,我們只要原片。還有,你那邊的所有人,我們都不要。」

陸星辰皺眉,「我知道了。」

陸星辰打電話給李迅,李迅接電話速度很快,難得情緒有了變化,「我們的東西要給他們么?」

「給吧。」陸星辰說,「他們要什麼就配合,合同都簽了。」

電話那頭靜默,陸星辰說,「晚上請你吃飯,別鬧脾氣,我的錯,我不該一開始給你布置任務,讓你做無用功。」

電話被掛斷,陸星辰知道她會照做,就沒有再打電話過去。

她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看到裡面有牛奶,取出一盒倒了一杯,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陸星辰回頭蔣澤岩進門。

「醒了?」

「嗯。」陸星辰懶懶的斜靠在冰箱上,喝了口牛奶,「你出去了?」

「買菜去了,中午燉湯。」

陸星辰因為熬夜整個人有些慵懶,微卷長發披散,明眸含霧,蔣澤岩走過來摸了摸她手裡的杯子,「涼的就別喝了,帶了份兒熱的米粉。」

蔣澤岩把米粉放到餐廳,說道,「今天還要忙么?」

「我給自己放假。」陸星辰邊吃邊拿出手機,看到林安採訪的那期新聞被全部刪除,官宣的是央視的採訪,老劉的微博也刪了。

陸星辰咬了一口牛肉,她就是不喜歡林安。

有本事來咬她。

「我馬上出去一趟。」

「我送你?」

「不用,我開車。」陸星辰說,「我中午回來吃飯。」

蔣澤岩有種性轉的錯覺,他看了看陸星辰,把話又吞了回去。

陸星辰吃完飯換了套衣服就出門了,蔣澤岩看她一身殺氣怒氣沖沖的出門,也不好說什麼。

陸星辰直奔醫院,沒看到父親,先撞上了陸驍。

陸星辰長款風衣,長發披肩,美的驚心動魄。美眸流轉,落到陸驍身上,「你也在?」

「嗯。」陸驍咳嗽一聲,強行移開視線,「叔叔去檢查了。」

陸星辰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看他,沉默了大約有兩分鐘,開口,「你所處的圈子不缺女孩,有機會找個談談。」

「再說吧。」

自從陸驍跟她把話攤開,兩人單獨相處就挺尷尬。

「父母小時候說的那些玩笑話,當不得真。」

「你喜歡蔣澤岩什麼?」陸驍忽的抬頭,直視陸星辰。

陸星辰想了想,蔣澤岩先吸引她的是什麼?身上的純粹。

蔣澤岩沒有不好的地方,他太好了。

病房門被推開,陸驍先站起來,說道,「叔叔回來了。」

陸榮剛做完檢查,情緒不佳,本要發脾氣,看到陸星辰又把脾氣壓了下去。

陸驍過去扶他,陸榮擺擺手,說道,「我還沒到被人扶的地步。」

陸榮在沙發坐下,陸星辰看他的模樣,說道,「檢查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死不了。」

「陸驍哥。」陸星辰轉頭,「我想跟我爸單獨聊聊可以么?」

「你們聊。」陸驍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我談了個男朋友。」

陸榮一怔,「不是陸驍?」

「不是他,我在馬里認識的,當兵的。」陸星辰說。

陸榮蹙眉,「叫什麼?」

「蔣澤岩。」

陸榮直直看著陸星辰,看了大約有一分鐘,他開口,「星辰?」

「就是她的兒子。」

陸榮抬手拍在桌子上,茶具被震翻,「胡來。」

「你遍地女人,誰知道哪個就和你有關係了。」

陸榮被氣的說不出話,陸星辰說,「我跟他認識之前又不知道他是你的繼子,你要我現在怎麼辦?」

「不能分?」

陸星辰不說話,陸榮目光陰沉下去。

很長時間,陸星辰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抬手蓋住臉,長久的哽咽,「分不了,我這一生都毀了,沒有退路。」

陸星辰在病房裡坐了半個小時,起身離開。

她這招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陸星辰推門進去,蔣澤岩在燉湯,熱烘烘的香氣撲面而來。陸星辰深吸氣,換掉鞋子脫掉大衣走進去看到站在流理台前切菜的蔣澤岩。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陸星辰從後面抱住他,抵著蔣澤岩的脊背。

「回來了?」

蔣澤岩嗓音低沉,從胸腔里發出來,脊背似乎有共鳴。

「說話?星辰。」

陸星辰親在蔣澤岩的後頸,摟住他結實的腰,「做什麼?」

吐氣如蘭,十分誘惑。

蔣澤岩放下刀,轉身猛的抱起陸星辰。

陸星辰嚇一跳,抬腿夾住蔣澤岩的腰,掛在他身上。

蔣澤岩低頭親她,陸星辰笑出聲,碰到蔣澤岩高挺的鼻尖,一下一下的親蔣澤岩的嘴唇。蔣澤岩的手要托住陸星辰,便不能固定陸星辰的頭,兩人你來我往的親。

房門咔嚓打開,蔣澤岩迅速放下陸星辰,李迅進門看到兩人,迷濛了幾秒點了點頭,轉身往房間走。

陸星辰壓抑著笑,扒在蔣澤岩的肩膀上。

蔣澤岩揉了揉她的頭髮,啞著聲音,「等會兒收拾你。」

蔣澤岩不問陸星辰怎麼處理。

只是晚上兩人做的時候,陸星辰阻止了他拿套,翻身壓在蔣澤岩身上,咬他的喉結,「真懷了就生吧,你想當爸爸么?」

蔣澤岩目光沉暗,按下陸星辰的頭和她接吻,抵死纏綿。

蔣澤岩嗓音發啞,「星辰。」

他們做的特別瘋,不留餘地。

事罷陸星辰睏倦靠在蔣澤岩身上,昏昏欲睡。

蔣澤岩握住她的手指,「明天你有時間么?」

「幹什麼?」

「買戒指。」蔣澤岩說,「娶你。」

陸星辰笑出了聲。

陸星辰和蔣澤岩木已成舟,陸榮不會來找蔣澤岩的麻煩,只會找蘇芩的,也給他提個醒,省的被弄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翌日早上七點陸星辰就被蔣澤岩叫醒,蔣澤岩給她穿衣服,說道,「外面下雪了,穿厚點。」

蔣澤岩從衣櫃里拿出厚保暖衣,陸星辰裹的跟個熊似的。

出卧室看到李迅在客廳坐著面前一堆器材,陸星辰因為穿的厚行動各種不便,顯得很笨拙。

「這是什麼?」

「無人機出了點問題。」

「你在修?」

「嗯。」

陸星辰暫時給李迅找不到第二份工作,C台設備精良,全是專業人士。李迅這種資歷,想進C台太難了。

「厲害。」陸星辰說,「我對機械一竅不通。」

蔣澤岩把早餐放到餐桌上,道,「過來吃飯。」

李迅說,「你們先吃吧,我等會兒。」

陸星辰沒多說什麼,吃個早飯差點把陸星辰給熱死,她因為穿的厚手臂僵硬,「我的手臂不能打彎。」

蔣澤岩拿起粥和勺子喂到陸星辰嘴邊,沉邃黑眸直視她,「嗯?」

陸星辰的臉熱了熱,張嘴吞掉粥。

早飯吃的膩歪,陸星辰喜歡,蔣澤岩就寵著。

依舊是蔣澤岩開車,陸星辰坐在副駕駛翻看著手機刷新聞,「這麼早過去,商場不一定開門。」

「等到開門。」

陸星辰失笑,說道,「你要結婚是不是得先打申請?」

「嗯。」蔣澤岩轉頭看陸星辰,說道,「婚前協議你有什麼要求就跟我說,我們先過去做個公證。」

陸星辰一怔,「啊?」

她想跟蔣澤岩結婚就是一拍腦門做的決定,她對婚姻沒有期待,現在想想覺得有些衝動。

但蔣澤岩這麼興奮,她也不好反悔。

公證是什麼鬼?

「為什麼?你怕我占你的便宜?」

「我倒希望你能占我的便宜。」蔣澤岩說,「星辰,我不想我們的愛情摻雜絲毫利益。昨天我諮詢過了,我們可以簽署婚前協議。我自願放棄一切權益,所有解釋權歸我的妻子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