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加冕
狂熱的喊叫聲震天響，放眼望去，整個魁地奇賽場的看台上人潮攢動。
擺脫了瘋狂的人群後，墨勒忒「噌」地一下躥了出去，躁動不安地喵喵直叫。倪克斯也撲騰著翅膀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邁著滑稽的步伐跑得飛快，還時不時蹦躂一下，口中發出令人心緒混亂的鳴叫聲。顯然，它們也沒能免除情緒感染的影響，好在並沒有被控制。
歐文沒有功夫理會它們，抬起魔杖再次念了個飛來咒。漆黑色的盒子「嗖」的一聲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飛到了他手裡，盒蓋敞開著，裡面的日記本已經不翼而飛了。
魂器是無法被飛來咒召喚出來的，也沒辦法用追蹤咒之類的魔咒探查出來。也就是說，日記本暫時是找不回來了。
歐文輕輕「嘖」了一聲，看著一道道狂熱的目光順著盒子看了過來，他隨手扔掉盒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後面，貼心地從擠擠挨挨的人群把自己的朋友們摘拔了出來。
先是把達芙妮從擠來擠去的人堆里拎了出來，然後把德拉科從捆成一團的幾個人里解放了出來，接著行雲流水地揮舞魔杖，把布雷司他們也翻找了出來。
同樣陷入失控的幾個人「嗷嗷」叫著向歐文撲了過來，然後被毫不留情地捆成了粽子。嗯，歐文很注意照顧朋友們，沒把他們綁在一塊兒。
做完這件事的同時，他已經分析了一遍現在的事態。
只是靜下心來想了一想，歐文就差不多猜到了緣由。伏地魔顯然是利用了情緒傳染現象，擺脫了他原有的控制手段的限制，讓控制人心的種子隨著情緒傳染而傳播到了一個個學生身上。
這麼多人被同時控制，這種情況確實出乎歐文的預料。他曾經設想過伏地魔可能採取的各種應對手段，並且做好了反擊的準備，但在重重防備下還是幾乎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弄丟了隨身帶著的日記本。
現在想來，那個冠冕本來就能使人的情緒劇烈波動，然後導致人失去自我被短暫控制，弗雷德攻擊哈利那次就是這樣。也就是說，冠冕挑動情緒的能力與情緒感染現象很相配。
這一點歐文確實是疏忽了，果然面壁空間引起的幺蛾子事件就是來坑他的吧？傳真機已經把鄧布利多搞沒了，這次的情緒感染又要禍禍誰？
歐文微微勾起嘴角，心緒反而變得激蕩起來。對手的出招……很驚艷嘛。
這樣的博弈才足夠有趣，如果一切都在預料之中，那該有多麼無聊。與人斗其樂無窮，因為人總是會創造無窮的變數。
「不過……湯姆的日記本丟了。接下來我的處境危險了啊。」歐文摸了摸嘴唇，臉上的笑容燦爛而昳麗。
想也知道，一旦兩個魂器碰了面，歐文忽悠湯姆·里德爾的那些話很快就會被揭穿。當湯姆發現所謂的海爾波都是針對他的騙局之後，被騙慘了的他會氣炸吧。
嗯，仇恨拉得穩穩的，湯姆怕不是不惜代價也要幹掉他哦。
「倒也不難解決……」歐文不太在意地想著，「只不過稍微變一變計畫而已。」
腦海中思緒電轉之間，他已經在周圍的人群里掃視了幾遍，卻沒有找到哈利的蹤跡，對方完全淹沒在人海里了。
歐文並不覺得意外，伏地魔既然搞出了這樣的大場面，自然不會只是為了搶走他手裡的日記本。如果是歐文的話，他肯定是要附身在某個人身上，趁亂把知道自己秘密的傢伙幹掉的。
但歐文剛才並沒有遭遇到強有力的攻擊，那就說明伏地魔另有所圖，這時候有比幹掉歐文更重要的事情……比如哈利·波特。
不過，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伏地魔也沒辦法帶著哈利全身而退。那他究竟能對哈利做什麼呢？
歐文不再胡思亂想，專心地把一個個人捆起來，試著尋找哈利。
要不是飛來咒對巫師沒有用，他都想念個「哈利飛來」了。
在歐文興緻勃勃地變著花樣捆人的時候，教授們也紛紛行動了起來。
他們大多還是清醒的，即便也被情緒感染影響到了，但還能控制得住。在察覺到情況不對勁後，教授們壓下內心躁動的情緒，及時採取了應對措施。
「冷靜下來，你們在做什麼！」麥格教授緊擰著眉頭，被聲音洪亮咒放大的聲音隆隆迴響在賽場上空。
但她身邊的學生們依舊狂熱地向著她湧來，甚至有不少人對著她舉起了魔杖，試圖用身體和魔咒拖住她的行動，把她困在原地。
在看到眾人臉上如出一轍的詭秘笑容時，麥格教授馬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一把甩掉手裡的抽籤箱，採用了跟歐文差不多的方法，揮動著魔杖讓每張椅子上都長出了繩索，把一個個失了智的學生結結實實地捆在椅子上。
擂台旁的裁判們也匆匆趕往看台，力所能及地阻止事態繼續擴大。
斯內普教授一臉陰沉地來到斯萊特林的看台邊，在看到被捆成一團的學生們後，眼中噴涌的怒火略微消散了一些。他喃喃念著咒語，讓學生們變得平靜了許多，不再那麼劇烈地掙扎了。
小個子的弗立維教授轉眼間淹沒在人群里看不到了，緊接著，他周圍的學生們接二連三地頓住了身形，臉上的笑容變得舒緩而寧靜，眼睛緩緩閉上，像是沉浸在動人的音樂里。
斯普勞特教授向著最擁擠的人群里丟出了一個黑色布袋，揮動魔杖在半空中擊中了它。布袋在學生們頭頂上炸開，黃色的花粉覆蓋了一大片區域，讓其中的小巫師們一個個倒下昏睡了過去。
但也不是每個教授都這麼遊刃有餘。海格揮舞著蒲扇似的大手，輕手輕腳地把撲向他的學生拎到一邊兒，但人們前仆後繼地涌過來，甚至對他念魔咒，海格害怕傷到人，挨了好些個魔咒。
另外幾位教授擠在一塊兒，一邊防禦著胡亂打過來的魔咒，一邊把失控的人挨個打暈。「洛哈特」混在其中，時不時放一個防禦咒語，眼神飄忽著默默划水。
特里勞妮教授瞪著眼睛尖叫著，不分敵我地向周圍狂扔水晶球，被算術占卜課的維克多教授抽冷子擊暈了過去。
一時間，魁地奇球場內群魔亂舞，誰也沒有心思去注意單獨的某個人。
當情緒的熱潮洶湧襲來時，哈利也沒能逃脫。一股亢奮的情緒填滿了他的心靈，讓他難以冷靜思考。
他不由自主地隨著人群一起熱烈地吶喊著，緊接著，一股更加狂熱和躁動的情緒來勢洶洶地入侵了他的內心。像是在腦子裡點燃了一把熊熊的烈火，僅存的理智搖搖欲墜。
這種失控的感覺讓他感到惶恐和厭惡，他激烈地排斥著這股情緒的侵佔。因為最近一直在跟歐文練習大腦封閉術，他本能地試著封閉大腦，勉強維持了一點理智。但他的思緒還是變得混亂起來，大腦像是生了銹的齒輪一般，「咯咯」作響地遲緩運轉著。
他感到人群在擁擠過來，坐在前面的女孩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拉著他向著一個方向走去。緊緊抓著他的手掌柔軟而溫暖，火紅色的長髮如同浪花般飛揚著，熟悉的身影讓他不由得放鬆了下來。
「是金妮。」他恍恍惚惚地想著。是朋友。
他跌跌撞撞地被拉拽著，跟著她的指引往前走。前面擠成一團的人群笑容詭異地盯著他，自覺地為他讓開一條僅能容許一個人通過的通道，但他混亂的思維沒辦法清晰地思考，察覺不了這是多麼可疑。
「謝謝。」哈利對禮貌讓路的同學們說道。
緊接著，他發現前面的人群也讓開了一條路，另一個熟悉的身影向著他走了過來。哈利茫然地打量著對方，遲滯的大腦好一會兒才告訴他，這個人是納威。
但納威臉上不該帶著這樣戲謔而貪婪的表情，那雙溫和善良的眼睛裡也不該閃爍著邪惡與冷酷的神色。這一切的異常，哈利都察覺不到。
哈利感覺牽著他的手掌鬆開了，他迷糊糊地看著金妮站在了身側的人群里，成為了由人體組成的牆壁的一部分。他看到納威來到了他的身邊，高高的人牆圍堵過來，把他淹沒了。
他沒辦法思考金妮為什麼要帶著他來找納威，只是覺得周圍的高年級學生太高大了，像是海葵收攏的觸手一樣把他包圍了起來，而他是即將被吃掉的獵物。
「別，太擠了……」哈利說道。
納威伸手拽了他一把，冰冷的手掌讓他打了個冷顫，腦子變得清醒了一點。那隻手有力極了，拽得他生疼，讓他不得不順著力道矮下身來，半跪在了地上。人們攢動的腦袋遮住了頭頂上的天空。
「你要做什麼？」理智回歸了一點，哈利開始感到不對勁了。
他想甩開拉扯著他的手掌，但還沒等他行動，身體就僵硬了下來，像是被灌滿了沙土，完全動不了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納威露出跟所有人一樣的詭異笑容，看著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裡閃爍著古怪的紅光，表情變得醜陋了。他忽然感到毛骨悚然，他見過這種表情，在羅恩·韋斯萊襲擊他們的那次……
雖然思維遲鈍，但哈利還是意識到了可怕的危險，現在沒有人能夠幫助他……他把牙齒咬得咔咔響，竭盡全力想要讓僵硬的身體動起來，卻徒勞無功，就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哈利惡狠狠地盯著納威的動作，瞳孔驟然緊縮起來，在極度的緊張和恐懼之中，大腦封閉術第一次成功把入侵大腦的狂躁驅趕了出去，腦子瞬間清醒了大半。
他看到納威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冠冕！一個破破爛爛的、鷹形狀的冠冕，銀色的外觀已經黯淡發黑，中間鑲嵌著的藍寶石卻依舊熠熠閃光。
哈利瞬間意識到這就是他一直想要尋找的冠冕，伏地魔的魂器……他要做什麼？
沒有讓他等待多久，納威似笑非笑地掃了眼手裡的冠冕，然後雙手捧著它，鄭重地把冠冕戴在了哈利的頭頂上。
哈利無法反抗，他感覺自己的傷疤炸開了，像是有一根燒紅的烙鐵插進了他的腦袋裡，腦漿似乎都沸騰了起來。
他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瞳孔擴散開來，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冷汗，表情變得痛苦而扭曲，又像是陷入了迷幻的夢魘中。
納威冷酷地俯視著他，忽然揚起了眉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是？」
他用冰冷的手指按在哈利額頭的閃電形傷疤上，表情從驚訝變得狐疑，從懷疑人生到冥思苦想，最後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狂喜：「原來伱是……」
他猛然閉上了嘴，把冠冕從哈利頭頂上拿了下來，深深看了眼對方後，轉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原地只剩下哈利痛苦地喘息著，恢複行動力的身體跪倒在地，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腦袋，眼眸中的神色痛苦又帶著深深的迷茫。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一下子變得開闊了不少。瘋狂的人群被捆了起來，陽光再次照在了他身上。
「哈利，你怎麼樣？」歐文眯眼打量著一臉獃滯的哈利，眼神中帶著慎重和衡量。
「我……」哈利張開嘴巴，一下子坐倒在地。
斯內普教授也趕了過來，掃了眼狀態不大對勁的哈利，眉頭緊緊擰了起來。
「我……沒事……」哈利的眼睛微微活動了一下，語氣像是飄在雲端。
斯內普拎小雞似的把他提溜起來，揮動魔杖給他檢查了一下身體。片刻之後，這才一臉嫌棄地鬆了手，語氣諷刺地說：「你沒有被踩死真是令人遺憾，波特，現在可真是個思考人生大事的好時機……」
他甩了下斗篷，大步走開了。
「你真的沒事，哈利？」歐文把玩著手中的魔杖，黑沉沉的眼眸死死盯著哈利的眼睛。
「我……不知道……」哈利的臉頰皺成一團，「給我一點時間……」
他抬起眼來，表情變得平靜了一些，神色卻時不時茫然一會兒，像是在走神兒。
歐文深深地凝視著他，許久之後才移開目光，繼續給教授們幫忙去了。
過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學生們狂熱的情緒在一瞬間平復了下來，震耳欲聾的吶喊聲消失了。
一個個小巫師恢複了正常，迷惑又不安地看著捆住自己手腳的繩索，有受了傷的人在低低抽泣，更多人則是開始大喊大叫起來。嘈雜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在球場里趕進了十萬隻鴨子。
教授們長長出了口氣，忙忙碌碌地放開了對學生們的控制。龐弗雷夫人焦頭爛額地為受傷的人進行治療，忙得腳不沾地。
學生們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所有人一頭霧水地聽到麥格教授宣布決鬥比賽中止，看著龐弗雷夫人帶走了幾個受傷較重的學生，然後滿腹狐疑地回到了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