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姜挽提起合歡宗的那位太上長老，聶凌軒眼底厲色一閃而過，顯然是觸及了他不願提及的回憶。
沉默片刻，聶凌軒才回應道，「雲舒仙子。」
姜挽神情一愣，顯然沒想到竟然這麼巧。
雲舒仙子，正是死在她手上的清漪仙子和清霜仙子的師父，碧波仙子的師祖，也是合歡宗如今的掌權人，前些年還派人追殺過姜挽幾次，不過姜挽那時候正在秘境里，這事她還是聽蕪塵說的。
「你繼續說。」
已經開了頭，聶凌軒索性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直接帶入雲舒仙子的名字，「那時候的雲舒仙子，剛好是煉虛圓滿的修為，哥哥的天水靈根，正好可以助她一躍邁入合體境界……」
聶凌軒被靈蠱宗的長老關進了密室，孤立無援的聶凌雲自然也沒能逃得了被迫和雲舒仙子雙修的命運。
那一夜發生了什麼聶凌軒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從秘境出來的時候，雲舒仙子已經順利晉階到合體境界，聶凌雲化神境界的修為則是一夜間蒸發，重新化為凡人之體，就連曾經引以為傲的天水靈根，也消失不見。
事已至此，聶凌軒知道已經再無轉圜餘地，而他和聶凌雲，也不可能斗得過已經晉階到合體境界的雲舒仙子。
他只求師父能夠保住聶凌雲的性命，哪怕他以後淪為凡人，他也認了，大不了他將自己的大半修為渡他就是。
可就是這樣的請求，還是被他的師父拒絕了，聶凌軒至今都記得他師父曾經說過的話，「凌軒，情之一物乃是修鍊大忌，凌雲已經這般，你又何苦再執著。」
原來，他的師父一直都知道他對聶凌雲不正常的感情，同時他也知道身懷天水靈根的聶凌雲遲早都會有這一天。
不是雲舒仙子，也會是合歡宗別的長老。
得知真相的聶凌軒不願意在靈蠱宗再待下去，他帶著重傷的聶凌雲逃出了靈蠱宗，卻引來了靈蠱宗的追殺。
生死一線之際，他們被御屍門的人救下，才算是逃過了一劫。
而後，聶凌軒加入了御屍門，並以自己的靈魂為代價，救下了奄奄一息的聶凌雲。
但聶凌雲的傷勢屬實太重，靈根又被雲舒仙子所毀，所以哪怕以魔氣為引，也不能讓他完全復原。
聶凌雲從此徹底成了啞巴。
聽御屍門的長老說，是雲舒仙子給他餵了失聲的烈性丹藥，耽擱的時間又太久，所以已經無藥可救。
聶凌軒雖然痛心，卻也算是知足了，最起碼，聶凌雲還活著。
是的，只是活著。
因為聶凌雲是天水靈根的緣故，身體格外純凈，哪怕天水靈根已毀，卻依舊無法修鍊魔氣。
為了讓聶凌雲擁有強者的修為和長久的壽命，聶凌軒同聶凌雲結下生死契，而後自毀靈根，入魔道，修魔氣，再將自己的修為渡給聶凌雲，一點點改造他的純凈之軀嗎，兩百年來，從未停歇。
聽完，姜挽一臉的感概，而後由衷的讚歎出聲，「真是可歌可泣的愛情！」
識海中的系統表示完全認同，並緊隨出聲，「確實，差點就把我感動哭了。」
聶凌軒面色陰沉，顯然還沒有從記憶中回過神來。
「靈蠱宗就這麼放過你們了，這可不太像靈蠱宗的行事風格啊？」
剛剛回神的聶凌軒輕嗤一聲，「是啊，靈蠱宗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放過我們……」
頓了片刻，聶凌軒才有些沉痛的出聲道，「我入御屍門後沒多久，回過浮屠城一次，聶家已經被人屠了，滿門上下整整一百三十五口，無一人倖免……我知道，是靈蠱宗。」
姜挽共情不了，甚至有些不合時宜的從空間里拿出來了兩盤糕點，遞給四卷一盤之後，便靠著椅背捏起一塊放進嘴裡，「你都已經合體境界了，你為什麼不去報仇？」
聶凌軒眉眼間閃過一絲哀痛，嘴角揚起一抹自嘲，「我的靈魂獻給了御屍門，沒有御屍門的允許，我根本就離不開這裡。」
姜挽同情的看了聶凌軒一眼，「那你真慘。」
系統替聶凌軒鳴不平，「女人，你沒有心！」
姜挽抬眼看向虛空，回應識海中的系統，聲音很敷衍，「嗯，因為我的良心被你吃了。」
系統：！！！
它才不是狗！！！
「這樣吧，我和你做個交易怎麼樣？」
聶凌軒看向姜挽，沒有回應。
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並不比御屍門好應對。
沒有得到聶凌軒的回應，姜挽不滿，瀾水劍再次抵住聶凌雲的脖子，「你為什麼不回應我，是不想和我做交易嗎？」
聶凌軒眼角狠跳：這個瘋批！！！
忍著施展禁術的衝動，聶凌軒咬牙切齒開口，「你說，你想怎麼交易？」
去他媽的交易，這分明就是脅迫！
得到想要的答覆，姜挽總算是滿意了，將瀾水劍收回，看著聶凌軒出聲道，「你在御屍門當卧底，實時給我傳遞消息就行。」
聶凌軒神情一怔，就沒了？
「那你給我什麼？」
姜挽斜睨了地上躺著的聶凌雲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聶凌軒：你他媽管這叫交易？你這和拿劍抵著聶凌雲的脖子，告訴我不聽你的就弄死聶凌雲有什麼區別？？
讀懂聶凌軒眼中的意思，姜挽很體貼的回應他，「當然有區別，這種方式我收穫了善良，而你則是收穫了尊重。」
聶凌軒：去尼瑪的尊重！神經病！！
在姜挽的『尊重』下，聶凌軒同意了。
然後姜挽給他和聶凌雲一人餵了一顆毒丹。
聶凌軒真的快忍不住了，眼神比刀子還要鋒利：明明特么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她就非特么要走程序？
對於聶凌軒想要刀她的凌厲眼神，姜挽視而不見，甚至還露出一抹自以為和善的笑容，「那我們現在交流一下你體內的魔氣？」
見姜挽執劍的手又要動，聶凌軒連忙開口，「你直接問就行！」
姜挽眼瞼微垂，「你吼我？」
聶凌軒：艹！
完全摸不清姜挽套路的聶凌軒只能儘可能讓自己的神色和緩幾分，甚至耗費不少力量微微讓自己嘴角的上揚了一點，「我沒有吼你，你想問什麼就問，我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