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玄貓 雙頭鬼
「喵~」
手邊突然傳來毛絨絨的觸感，通體黑色，半隻手臂的大小，玻璃似的眼珠子靈動非常，肚子鼓鼓囊囊，正露出肚皮打滾撒嬌，甚至主動去蹭她的掌心。
【玄貓有吸煞鎮邪之功效，它在這片林中餓了六天，愣是沒找到能吃的，今日能借你的屍體吃飽，心一橫決意跟你走到底。】
【是否收養玄貓？】
【你收養了玄貓。】
玩個遊戲還送貓，時芯抱起小不點，輕飄飄的一隻，可愛極了，讓她對遊戲的怨氣都消散不少。
只是在這一刻，她眼中的世界悄然變化，霧霾般湧出的綠色濕氣，正逐漸從地板和天花板朝她包圍。
【玄貓：人畜無害的外表下掩藏著捕獵者的兇惡，常以煞肉為食，對危險感知極為強烈，擁有者可同步煞氣感應，方圓之里，五感之間。】
奇怪，這濃重的氣體看樣子是從樓底向上蔓延，那些鄰居都沒反應的嗎？
時芯以為是哪根管子爆了，下樓查看，夜深露重，小區喧鬧的人聲消失無蹤，彷彿空城。
「喵！」
就在此時，玄貓從懷中掙脫，往回跑去。
時芯擔心它吸入過多疑似有毒的氣體，跟著玄貓來到四層。
這裡的綠色霧霾竟然比一樓還嚴重，像厚重的濃痰稀釋在空氣，眼睛脹痛，呼吸時感覺有氮氣哽在喉間。
她的身體有變綿軟的跡象，不排除綠色霧霾中有麻醉成分。
樓內的其他鄰居就算是這樣也沒反應，難道都被這股氣體迷暈了？
「啪嗒…」
剛想邁步，401的門微微開了條縫，卻沒人出聲，此時玄貓突然炸毛，跳到樓梯扶手上弓著身子，隨時準備撲咬。
借著樓內澄黃色燈可見，一條細長的腿兒從門縫中探出，彷彿是被扒下來刷黑漆的人骨。
這根本不可能和活人扯上關係的腿正黏著一雙人字拖，艱難學步。
兩條臂膀則健碩到快要爆炸，血管像蛇纏繞在皮膚下，無比辛苦地捧著肚子。
時芯驚住的間隙，面前的男人就從家裡擠了出來，如果他還能算作的人話。
這張臉似曾相識，只是這會兒目光獃滯，左邊眼球不正常的旋轉，頭髮打結充滿臟污。
皮膚像鬆鬆垮垮的外套似的披在身上，懷孕般的肚子印出兩張模糊的五官。
血管和骨頭軟成泥水在體內滑動，整具身體宛如被操控的血肉怪物。
能確定的是他已經死了，作嘔的氣味令人生理不適，絕對不可能從活人身上產出。
「喵！」
人在極度驚恐的狀態下會喪失行動能力，玄貓的一聲怒叫讓時芯回過神來，她立刻往上逃。
這是下意識的決定，樓梯追逐戰有會被抓到的風險，她不想賭。
開門時因腿軟摔了一跤，能夠看清煞氣的她馬上發現地上殘留的黑色粘液，還有門身牆邊的人手痕迹。
合著剛才就是這玩意敲的門！
細思極恐，樓梯道傳來拖沓的腳步聲，她不敢耽擱，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家。
「砰！」
門外巨大的推力撞的她一個踉蹌，透過貓眼朝外瞄一眼，中年男子的頭因速度太快斷了一半，兩隻眼球失去控制耷拉在臉中央，其脖子內部竟是中空的，噗噗冒著綠氣，肚子里兩張怪異的嘴正阿巴阿巴咬著肚皮，似乎已經餓到了極致。
不遠處的玄貓反應愈發強烈，彎鉤似的爪子緊緊扎入地面，嗚咽著蓄勢待發。
時芯用胳膊捂住下半張臉減少煞氣吸入，意識無法強行集中能夠使她快速冷靜，在這兩秒內她將家裡所有能用來反抗的工具都想了一遍。
她來到儲物櫃邊，翻出所有用來殺蟲的葯，以及獨居必備防狼噴霧，甚至辣椒水，都一股腦倒入玩具店贈送的道具水槍，擰開水龍頭接滿搖勻。
接著從廚房拿出菜刀，這把唯一具有攻擊性的冷兵器，刀面映出她的決絕。
「砰砰砰砰！」
怪物將門撞的響亮，等時芯貼在門上，再從貓眼往裡看時，雙頭鬼竟停止了攻擊。
它將兩隻手伸到背後，用力撕扯！
兩隻渴望進食的嘴真的如嬰兒般發出尖細哭聲，無數條紅黑色的粗壯手臂掙扎著從後背長出，每條都有成人身體的長度，纏繞成圈，比原來更壯、更駭人。
時芯望著手中的塑料水槍，心中估算的勝率驟跌一半。
既然如此……那就來試試遊戲天賦吧！
不是說，她能與世間所有東西交易嗎？
只要付出對等的價錢，或前提條件建立在雙方都同意的基礎，比如五毛錢換球拍斷裂，那是黃林主動提起並同意的。
「以我微信餘額的一半，換玩具槍變高壓水槍。」
耳後劇痛！
【交易失敗】
她不信邪，翻倍加碼：「用我全部的積蓄換！」
【交易成功】
手中塑料水槍真的變成了高壓水槍，正好是能讓單人承受後坐力的大小。
時芯突然後悔了。
這跟要她命又有什麼區別？
一狠心，一閉眼。
時芯在怪物的下一次強沖前猛然打開門，措不及防的迎面讓生的天秤向她傾斜。
含有殺蟲劑的高壓水槍直直射入雙頭鬼的孕肚，脆弱的肚皮被射穿，在皮膚包裹下裸露的四隻眼珠一下就被毒瞎，水槍巨大的衝擊使其跌入角落。
時芯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或許是錢被花光的憤怒，莽著一口勁兒提刀就上，像屠夫似的一刀一刀砍在雙頭鬼身上，砍掉它長出來的臂膀，砍斷細長彎曲的腿骨，砍爛它的兩張臉，使其噴濺黑血直到它像脫水般融化外層皮衣。
這場景，真分不清誰才是一開始準備殺豬的那個。
煞氣在此刻攀登頂點，像沼氣爆炸般散開，早已適應的時芯藉此看清雙頭鬼的真實面容。
它擁有兩塊圓形的頭顱，藏在類人泥塑的肚子里，筋肉黏膜遍布腦殼，有眼睛沒瞳仁，有鼻子沒鼻孔，有牙齒沒下巴，而它用來偽裝的人皮更是軟成一張薄紙，水一濕就透了。
【你已破解，雙頭鬼的秘密。】
【雙頭鬼的秘密：由果蠅寄生物孵化而來，懼毒，知曉其構造的你在面對雙頭鬼時有一半幾率贏下單挑。】
時芯再次走近屍體，此時雙頭鬼已化作一股白煙蒸騰消失，兩隻果蠅從屍體里飛出。
「呲——」
手中的高壓水槍重新變成玩具塑料，時芯扣動扳機，撲殺兩隻嘰嘰歪歪妄想逃跑的果蠅。
【你已觸發，雙頭鬼的詛咒。】
【雙頭鬼的詛咒：死去的果蠅魂歸奈河，將你的樣貌告知族群長老，長老把你的畫像印入通緝名單，可惡的引路人！此後它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尋找你放置超過三天的食物，你就等著被寄生吧！】
樓內的煞氣正在消散，時芯切到微信一看，果然餘額的四千多塊都沒了。
頭腦清醒回來的她一陣心酸。
現在掙錢很不容易的，當遊戲up主還要熬夜打素材，這都是用肝換來的。
不過……通過這個，她知道了兩件事。
一個是趙公明天賦的弊端，交易居然是有時長的。
又或是，這些錢只夠買這麼點使用時間？
好在誤打誤撞使用殺蟲劑，將命給保住了。
還有一個，是遊戲內的牛鬼蛇神能降臨到現實？
這跟經歷一個無法解釋的靈異事件完全不同，後者的波及範圍……
是全世界！
「喵~」
玄貓跳上樓梯，示意時芯跟著走。
樓下401門戶大開，猶豫片刻，她還是抱緊返璞歸真的水槍摸了進去。
屋子裡仍然有股腐臭的味道，來到客廳，十幾個黑色垃圾袋凌亂的擺放在地上。
老郎神的戲袋內，仵作的驗屍書和后土娘娘的人書傳來振動。
【有可縫補的屍體，是否縫補？】
縫屍術的觸發讓時芯意識到面前的垃圾袋內裝的是什麼。
她回想起雙頭鬼的人皮，那張中年男人的臉，可不就是這家男主人嗎？
那這袋子里的是……
【你選擇了縫補，縫補完畢。】
【有可拘赦的死魂，是否拘赦？】
【你選擇了拘赦，陰靈轉化中…】
女孩的三魂七魄從白光中孵化，她純凈如雪，白髮如瀑，睜眸，紅瞳駭人，閉目，聖潔如光，頭、四肢、盆骨斷裂處顯現出黑線，那是縫補的痕迹，若隱若無。
【陰靈白髮姬轉化完成，被生父分屍的她有極強的怨氣，擁有操縱絲線的能力，獲取更多轉化素材，能增強陰靈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