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詭集會:叫我嬸嬸就行

正文卷

所有的恐怖氣勢,全都來自於這個身影。

當蒼老的身影從黑色的宮殿中走出之後,周安能感覺到,那股恐怖的氣勢。

白王在這個蒼老的身影面前,就像一隻小螞蟻。

這是個老人,穿著一身布衣,身上的衣服陳舊不堪。

老人的身材矮小,腰背因為年紀的原因,顯得有些佝僂。

而老人的左手位置,是空蕩蕩的袖袍,沒有手臂存在。

右手還在,正提著一隻毛筆,上面還有未乾的墨跡。

在老人身上,有種古老而又蒼涼的氣息,伴隨著一股令眾生都顫抖的氣勢,彷彿無盡的深淵,一眼看不到頭。

老人的眼神也不是渾濁,而是一種歷經無數歲月之後,罕有的疲憊感。

周安眯起眼睛,暗中觀察著,握緊了長刀。

他現在還有白王死後留下的珠子,雜門的人統稱為雜器。

如果現在的情況不對勁,他會立刻讓黑玉把便宜岳母給牽出來,讓便宜岳母和這個獨臂老人碰碰。

目前為止,周安眼前的八卦,還是一片金黃。

這證明,面前這個老人,似乎並沒有任何危險。

「沒有敵意。」周安心中想道。

至少目前來看,這個帶著無盡歲月感的獨臂老人,對他沒有絲毫的敵意。

想到這裡,周安略微沉思,隨後緩緩開口。

「老前輩,請問您的名諱?」

獨臂老人從出來之後,也在打量著周安,並未說話。

那雙帶著無盡歲月感的眼睛,彷彿能夠看穿一切,讓一切都沉沒在歷史的歲月中。

當周安問出這句話之後,獨臂老人卻搖了搖頭,蒼老的聲音出現。

「不記得了,好久好久了,我都忘了。」

獨臂老人眼中罕見的露出迷茫之色:「我是誰,這裡又是什麼地方,我都不記得了。」

「我只知道,我必須留在這裡,必須在這裡,讓一切都有痕迹。」

「你想知道嗎?隨我來吧,我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歲月,沒有見到人了。」

獨臂老人說完之後,竟然直接轉過身,好像不在乎周安是不是跟上來,朝著黑色宮殿走了進去。

很快,獨臂老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黑色宮殿的大門。

周安微微一愣,隨後反應過來,看著面前這黑色的宮殿,深吸了一口氣。

他緩緩抬起腳,朝著裡面走了進去。

來了,還有個巨大無比的秘密,擺在自己面前,如果不去看看,那周安會很後悔。

況且,八卦算術仍然是一片金色,代表著此行無礙。

沒事,那就勇敢的莽,不莽怎麼能看到好東西?

隨著周安一腳踏入其中,一股厚重的歷史,從周安的身上浮現。

在黑色宮殿的內部,空間十分廣闊,一眼望過去,都是一片黑色。

無論是牆,亦或者是地,哪怕是宮殿的頂端,都是一片黑色。

但周安觀察得很細緻。

這些黑色之上,卻有很多不同尋常的地方。

浮雕!

密密麻麻的浮雕,從周安站立的地方,逐漸的朝著外面延伸。

除了地面,周圍的牆壁,乃至上面的天花板,都刻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浮雕。

這些黑色浮雕,全都是人物的肖像,栩栩如生。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一而足。

除此之外,周安甚至感覺到,一股極為熟悉的氣息,在這些浮雕之上,不斷地循環著。

「城牆,是城牆的感覺。」

周安很快就發現了,這種氣息,正是外面那半堵城牆。

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他們都是殘存在歷史中的英雄,但是早已經死亡,然後屍骨被刻在了這裡。」

周安看著前方不遠處,正在等待他的獨臂老人,問道:「是您,把他們刻在這裡的?」

這些,都是歲月都無法消磨的屍骨,是真正的恐怖之物。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哪怕是隨便拉出去一個,若是一個活人,恐怕都是一個個行走的遠古神話。

獨臂老人聽到周安的話,臉上露出迷茫之色,隨後點了點頭:「是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把他們刻在這裡。」

「但是我知道,我的使命就是這個,我必須要這麼做。」

話音落下,周安看著這個獨臂老人的眼神,已經變得有些肅然。

如果真是如同獨臂老人所說,那麼這個獨臂老人的身份,那就不言而喻了。

或許,這是一個真正從那個極為古早的年代,存活到如今,仍然活著的遠古史詩。

「我很迷茫,因為我看著這些浮雕,很痛苦。」

獨臂老人蹲了下來,然後撫摸著牆上的浮雕:「我感覺到,他們都是我的摯友,親朋,戰友,以及太多太多。」

「我親手見證他們的死亡,親手將他們刻上其中,那種感覺,每一次,都是撕心裂肺的。」

「但我必須這麼做,哪怕我如今,已經忘了很多東西,但仍然沒有忘記這一切。」

「刻畫,書寫,並且陪伴。」

說到這裡,獨臂老人站了起來。

「繼續走吧。」

周安點了點頭,跟在獨臂老人身後。

他不知道,獨臂老人為什麼會失去記憶,但是他從獨臂老人剛才的述說中,知道了獨臂老人正在做的人。

這是一座墓園,來自於那個古早年代,無數聖賢之人衝擊裂縫之後,所留下來的墳墓。

歲月不敢侵蝕,但聖賢終將有所歸宿。

這裡,就形成了。

那些浮雕,每一個浮雕都是一個墓地,葬著那一尊尊古早時期的英雄史詩。

而獨臂老人,就像是一個守墓人,獨自一人在這裡,將一具具的屍骨安葬,並且一直守在這裡。

漫長的歲月過去,這裡依然如此,獨臂老人同樣如此。

周安看向周圍的浮雕,眼中露出一絲欽佩。

他不是英雄,但敬重英雄。

至少,不到萬不得已,他做不到如此慷慨的赴死。

說得容易,做起來難。

當然,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周安本人是不怕死的。

甚至以他的脾氣,如果真要死了,還得拉著敵人同歸於盡。

周安看了幾眼,繼續跟在獨臂老人身後。

自從說了那幾句話之後,獨臂老人就沒有繼續說話了,而是默默地在前面帶路。

周安跟在身後,這才發現了黑色宮殿的不同之處。

這裡,沒有多餘的房間和過道,所有的房間都被打通了,就是為了安放這些屍骨。

除了前面的房間之外。

不遠處,一個四四方方的房間,佇立在黑色宮殿空曠的內部。

周安看著這個黑色的房間,略微驚訝。

如果說,那些浮雕代表著的,是厚重的歷史,是歲月都無法侵蝕的存在。

那麼這個黑色的房間,給周安的感覺,就像本身就是歲月一樣。

甚至周安站在這裡,都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肅穆感。

「這是……什麼?」周安終於開口,問道。

「很重要的東西。」獨臂老人說道。

「嗯……我也沒有進去看過,但是確實很重要。」

周安來來回回的打量著,發現即使是千里目,也無法將其徹底的穿透。

就像這座黑色的宮殿一樣,這裡惟一的一個房間,同樣是用特殊的材料打造,能夠隔絕千里目的穿透。

「我只知道,我留在這裡的原因,以及留在這裡的使命,就是因為這裡,這個房間。」

獨臂老人眼中露出迷茫之色,道:「你能幫我嗎?」

周安問道:「怎麼幫,幫什麼?」

他就知道,獨臂老人讓他進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不是這樣,怎麼會如此直入主題?

周安甚至已經有了猜想。

剛才獨臂老人說,讓他幫一幫,或許這個幫的方法,就是和面前這個房間有關。

「你幫我,去看看房間裡面,有什麼東西。」

獨臂老人說道:「我每次一靠近房間,就會有一種強烈的悲傷,在心頭浮現。」

「如果強行走到房間外面,會在悲傷中,化為黃土。」

「我還要活著,至少還要在這裡守著,不能死。」

「你如果感覺到不到悲傷,那麼……」

話還沒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確實如同周安所想,是想讓他去看看這個房間。

但是……周安很明顯的拒絕了。

「不去。」

周安搖了搖頭,道:「這個辦不到。」

在剛才,獨臂老人說話的時候,周安就開始悄悄地推算,進入房間是凶是吉。

結果卻出乎意料。

既沒有金色的光芒,也沒有黑色的光芒。

這種情況,就是推算不出來的原因。

連推算都推算不出來,很明顯,面前這個房間,已經超出了周安的能力範圍。

這是作死,周安是個很穩的人,不會作死。

獨臂老人聽到周安的說法,似乎並不打算放棄,繼續說道:「你幫我進去看看。」

「我可以讓你在這些浮雕之中,選擇其一。」

「選擇其一?這是什麼意思?」周安皺眉問道。

獨臂老人指著周圍的浮雕,緩緩道:「他們雖然死了,但是他們依然留存了一部分下來,我把這種留存下來的力量,稱之為天賦。」

「你只需要找到和你類似的天賦,就能獲得巨大無比的好處。」

「而這,會在你漫漫的人生中,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說到這裡,獨臂老人的眼神雖然還是迷茫,但是卻帶著一絲感慨。

「天賦?」

周安眯起眼睛,緩緩道:「你到底是誰?」

剛才,隨著獨臂老人說出這句話之後,周安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是知道天賦這個東西的。

當初,餘杭和他說起過,有關於天賦的事情。

那些曾經慷慨赴死的存在,在無盡的歲月中,擔心後繼無人,也害怕後人無法扛起時代,於是用了特殊的方法,將自己的天賦投放。

比如餘杭,他的天賦,曾經屬於那個時代的天下第一讀書人。

講真的,周安當初聽到這個消息後,覺得這群英雄當真是無私無畏。

現在結合獨臂老人說出的話,周安就覺得,這裡面的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天賦早就已經投放了,現在這些浮雕,又怎麼會是天賦?

而且仔細的想想,面前這個獨臂老人,似乎有些問題。

你說這些是天賦,難不成還能變一個天賦出來?

隨著周安說出這句話之後,獨臂老人嘆了口氣,好像有些遺憾。

他身上的那股迷茫的氣勢,逐漸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漠視蒼生的氣勢。

「你看出來了。」獨臂老人淡淡道:「現在,是何年代?距離大域年間,又是多少年了?」

大域年間?

周安摸了摸下巴,道:「是你們那個年代的稱號?」

「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因為他甚至都沒有聽過,又怎麼會知道呢?

「原來如此,看來歲月的力量,已經把一切都化為灰燼了。」

獨臂老人嘆了口氣,轉化了話題:「說說看,你還猜到了什麼?」

「我猜到,這裡是一座英雄的墳墓。」

周安笑著說道:「而你,並不是英雄,這座墳墓,更像是一座監獄,把你封存在這裡。」

「浮雕,是枷鎖。」

「外面的城牆上有,這裡面宮殿也有。」

「外面的城牆毀了,所以你能這麼走動,剛才在外面,你始終沒有出黑色宮殿,證明你走動的範圍只有這麼大一點。」

「只要這裡的浮雕不被毀掉,那麼……枷鎖仍然是枷鎖,只是讓你走得遠些而已。」

「房間,是鑰匙,可以打開枷鎖,但是……你拿不到。」

隨著周安的述說,獨臂老人竟然連連點頭,好像很滿足周安的說法。

「不錯,猜得很對,但是有一點,你說錯了。」

獨臂老人淡淡的道:「他們?配叫英雄?」

「我,同樣是英雄。」

「只是二者的理念不同罷了。」

周安笑道:「為什麼不同?」

「這事情,要從很早之前說起了。」

獨臂老人似乎很久都沒有和人說話了,緩緩開口道:「當年,曾經,天上出現了很多的裂縫。」

「不過那一群人,赴死將所有裂縫都封住了,這些秘密,可能你沒有聽過。」

周安很想說,他聽過的,但是卻沒有說話,意思是讓獨臂老人繼續說下去。

獨臂老人繼續道:「後來,天上的裂縫沒有了,詭異少了很多,但是萬萬沒想到,地底還有裂縫。」

「於是,這裡就出現了,那時,高手已經不多,無法赴死解決,於是,就出現了通靈空間……」

黑色的宮殿里,響起了獨臂老人的聲音,在這片空間中,顯得極為空曠。

大多就是講述如何封住天上的裂縫,以及通靈空間形成的原因。

這些東西,其實周安早就已經知曉,但他沒有打斷。

有時候,聽屬於那個時代的人說出來,才能知道是否有誤差。

很快,這段故事就告了一個段落。

有關於理念的問題,終於被獨臂老人說了出來。

「憑什麼,要用我們的命,去做通靈空間?」

「我可不想當這個實驗的人,那個時候,普通人多如牛毛。」

「比我們行當中人多太多了,用他們的命,照樣可以,只是量大些而已。」

獨臂老人握緊拳頭,道:「我們這些行當中人活著,同樣可以繁衍生息,還能讓後代具備更好地環境。」

周安聽到這裡,已經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說到底,就是不想死。

這個老東西,就是想用普通的人命,去測試通靈空間的穩定性。

但是普通人哪能比得上行當中人,需要的量那是天文數字。

可這個老東西不管這些。

「怕死,被你說成一種理念,當真是有意思。」周安笑道。

獨臂老人挑了挑眉,道:「你不怕死?」

「怕。」

周安很耿直的道:「我覺得怕死很正常,但你搞死別人,還是素未謀面的普通人,那就不正常了。」

獨臂老人呵呵笑道:「我知道,你也不會認同,但我就是這樣。」

「我這輩子,從一個種地的農人開始,一步一步才有了今天,憑什麼?」

「他們雖然尊重我們的意願,讓我們自願,但是誰知道,當所有行當中人都無法成功之後,會不會改變想法?」

「我不過是偷偷做了個實驗而已,就十幾條人命,他們就把我關在了這裡。」

「那時候的雜門領袖綠衣,直接出手將我鎮壓,用這些狗屁屍骨,讓我一直苟延殘喘。」

雜門領袖,綠衣。

這個名字,周安聽過,那是古早年代的雜門之主。

好像最後因為通靈空間的兩個派系,用自己的命,給通靈空間加了一層枷鎖,凡是不屬於通靈境的,都無法進入。

和其他的三大門類一樣,也都是死了的。

「後來我知道,綠衣死了,死得比我早。」

獨臂老人揮舞著僅剩的手臂,極為高興:「我被關著又怎麼樣,我還是比她活得久!哈哈哈!」

說到這裡,獨臂老人的表情,已經變得極為癲狂。

周安默默地注釋著這一切,搖了搖頭:「當一個階下囚,還能當得如此開心,你是獨一份。」

獨臂老人聞言,臉上的癲狂之色漸漸平復,道:「那又如何,現在,我們回歸主題,你幫還是不幫?」

「滾!」

周安淡淡的吐出一個字。

「你不怕我?」獨臂老人瞪大眼睛。

周安聳了聳肩,指著周圍的浮雕,道:「身處枷鎖之中,不過一階下囚爾,你能動手,早就動手了。」

如果真是為了打開枷鎖,估計獨臂老人早就用武力脅迫了,現在沒用,那就證明獨臂老人沒辦法動手。

要是身處枷鎖之中,還能動手,那這枷鎖,也就沒用了。

獨臂老人陷入沉默。

周安知道,自己猜對了,笑眯眯的道:「我很疑惑,當初的綠衣,為什麼不直接將你殺了?」

如果獨臂老人真是這種想法,殺了或許還更痛快。

畢竟留在這裡,遲早會出問題。

周安找得到,也很可能被別人找到,只是幾率問題而已。

而周安能抵抗這種誘惑,甚至識出破綻,不代表別人能看出來。

天賦,真的太誘人了,是個行當中人,那都頂不住。

這個獨臂老人,計畫沒有絲毫的問題,從頭到尾,都把自己搞成失憶的樣子。

好在周安知道天賦這個東西。

「殺我?」

獨臂老人搖了搖頭,道:「她做不到,在當時,其實她已經受了很重的傷。」

「我也是和她交手時才知道的,她為了去找那個異姓姐姐青霜子的屍骨,曾經進入地底的裂縫。」

「在裡面,她殺了數不清的詭異,但是也受了永遠無法恢複的傷。」

周安聞言,恍然大悟。

怪不得,綠衣會死在通靈空間,原來之前,就已經受傷了。

若是全盛時期的綠衣,恐怕給通靈空間加上這個規則,也不至於死去。

「好了,你既然不願意,那就走吧。」

獨臂老人揮了揮手,似乎也不在意周安不答應。

他等了太久了,當了太長時間的階下囚了。

說句不好聽的話,漫長的時間都待了下來,哪裡還在乎什麼狗屁的一點點時間。

今日能碰上周安,下次就能碰上其他的人,周安不上當,不代表其他人不上當。

「走?」

周安笑道:「然後讓你在這裡,等待時間過去,找到能讓你出去的人,再來報復我嗎?」

這個老東西,絕對不能留。

這時,已經結下樑子了,留著是個禍患。

獨臂老人冷笑道:「怎麼,你還能殺了我?」

「我雖然在這裡成為了階下囚,但受傷的綠衣都無法殺我,更何況是你這個小東西?」

「你就算出去了,告訴你的長輩又如何?」

「這裡,通靈境的進不來的,總會被我遇上人的。」

「等我出去了,我會將你,連同你所有的至親,全部碎屍萬段!」

獨臂老人每說一句話,都帶著強烈的怒氣。

他彷彿已經看到,周安在他面前跪地求饒的姿態,而他,對周安施展百般酷刑。

「當然,你現在在我面前跪下,磕兩個響頭,或許我會網開一面,讓你救我。」

獨臂老人洋洋得意:「甚至,出去之後,我收你為義子,讓你成為一人之下。」

周安摸了摸下巴:「好誘人哦。」

獨臂老人眼睛一亮:「你答應了?」

雖然他不擔心遇不到其他人,但是總是需要時間的,如果周安能馬上出手,能節省太多的時間了。

周安搖了搖頭:「不,我的意思是,你必死無疑。」

獨臂老人嘴角抽搐:「你這小東西,腦子有點問題,我都說了,憑你,無法殺我。」

「那換個人呢?」周安眯起眼睛。

獨臂老人皺眉道:「我還說的不清楚嗎,你的那些超過通靈境的長輩,無法進來。」

「老東西,你還是沒明白。」

周安微笑道:「我說的,如果不是人呢?」

不是人?

獨臂老人一時半會的,沒聽懂什麼意思。

這時,周安轉過頭,看向黑玉。

黑玉一直都安靜的站在一旁,十分謹慎的看著獨臂老人。

詭異的狀態告訴她,這個獨臂老人很危險。

現在感受到周安的目光之後,黑玉疑惑的看了過去。

周安笑眯眯的,摸了摸黑玉的頭,笑道:「乖,把咱媽給牽出來,給這個老東西上上課。」

「哦哦。」

黑玉聽懂了,然後也沒有墨跡,一臉的興奮。

緊接著,一陣陰沉的氣息,從黑玉身上流轉。

這是黑玉在召喚詭集會。

周安笑眯眯的看著獨臂老人,彷彿在看一個死人。

拜託,我的背景超大的好吧。

人類那邊,魏公公罩我,詭異那邊,便宜岳母罩我。

你拿什麼贏?

遇事不決,找便宜岳母,那不就是解決了?

沒聽人家便宜岳母說了,城牆上的那些氣息,人家都認識。

弄你不是簡簡單單?

獨臂老人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覺得渾身一寒。

他這個境界,從未感覺到如此的寒冷,按理說,也絕不會有。

可是現在,就這麼清晰的,傳入全身。

獨臂老人的目光,越過周安,看向周安身後的黑玉。

緊接著,獨臂老人感覺到,一股極為熟悉的氣息。

「是……詭異!」

「你瘋了,在這裡召喚詭異!」

「這裡是人類歷史的英雄之墓,這些遠古史詩,哪怕是死了,都天生厭倦詭異,哪怕是殘餘的力量,都能連同你和詭異,一起化為虛無!」

獨臂老人終於明白,他覺得周安在找死。

這些英雄,哪怕葬身在這裡,也是對詭異有無盡的憎恨。

他們的墓園,怎麼會讓詭異出現?

出現,就是個死。

可是周安管不了這麼多。

他必須要殺了獨臂老人!

再說了,詭集會不一樣,那可是最為古老的詭異之一。

就連魏公公,都曾經說過,在詭集會的主場,魏公公都要小心為上。

如果在詭集會的主場,兩人估計都是兩敗俱傷。

黑玉召喚,就是把這裡的一切,變成詭集會的主場。

通靈空間的規則,是對行當中人的,不是對詭異的,所以這個方法可行。

兩人交談的功夫,周圍的一切已經變化。

殘破的街道,在這片黑色的宮殿浮現,獃滯的詭異,出現在街道的攤位上。

而在周安前方不遠處,身材豐腴的成熟女人,帶著恐怖的陰冷,彷彿無盡的深淵,降臨於此。

「快,給她!」周安飛快的道。

黑玉也是老手了,飛快的把白王留下的珠子,扔給了詭集會。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詭集會的本能並不會抗拒,順手接了下來。

下一刻,珠子就像是冰遇到水,迅速地融化,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詭集會身上的陰冷和狂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理性。

配合上詭集會的成熟豐腴,再加上理性的氣質,混合著和黑玉類似的禁忌之美。

當詭集會恢複清醒之後,又一次看到周安,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哪怕是她,也覺得驚訝。

「你小子,最近殺的全聖境,這麼多?」詭集會下意識的道。

讓她恢複清醒的東西,只存在全聖境的高手。

俗話說,沒有買賣,久沒有殺害。

每一個讓她恢複意識的東西,都代表著一條全聖境的命。

所以,詭集會才說出這句話的。

短時間內,能拿出這麼多清醒的東西,她都懷疑,周安是不是專門找全聖境的去殺了。

當詭集會說出這話之後,她的到來,確實瞬間引起了周圍的反應。

這裡,是英雄的墳墓,是遠古史詩的留存,哪能容許詭異存在?

周圍的一切,在變得無比的恐怖。

所有的浮雕,散發著殘餘的力量,全都指向詭集會。

詭集會同樣感受到了,眼中露出一絲懷念:「好熟悉的感覺,嗯……都是曾經到我這裡,偷取過不少機緣的人。」

「原來,你們都已經死去了,歲月,真是無情。」

詭集會本身也代表機緣。

每一次的出現,行當中人趨之若鶩,而詭集會的古老,更是經歷過太多了。

「我已清醒,給個面子如何?」詭集會微笑道。

隨著她說完這句話,身上散發的不再是詭異的狂亂,而是無比的理性。

浮雕針對詭異,而詭異的特性就是本能和暴虐。

但是這裡面,有個問題,那就是浮雕不是活物。

浮雕始終是死的,只是殘存著力量,所以當詭集會變得理性之後,浮雕的力量逐漸不見了。

當一切消失之後,詭集會看向周安,嘴角微微抽搐。

「你小子,是天生惹禍的根源吧,到底又去惹了什麼天大的麻煩。」

「我給你說,你這樣,活不長的,我很擔心黑玉的安全。」

周安指了指獨臂老人,道:「岳母,呸!前輩……有人弄我!」

剛才,差點喊順嘴了。

詭集會會心一笑:「你還沒明媒正娶,叫前輩生分,叫我嬸嬸就可。」

周安一愣,心說嬸嬸可不是一個好詞。

不過現在,不重要了。

稱呼什麼的,真的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面前這個老東西打死。

詭集會也沒有啰嗦,順著周安的目光,看向了獨臂老人。

那雙眼睛裡,帶著無窮無盡的煞氣,以及詭異獨有的陰冷。

此時,獨臂老人張大嘴,彷彿看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詭集會……清醒的?」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