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太子妃之位非徐北笙莫屬

正文卷

一出凈池齋的門,秋日的天光頓時泄在徐北笙的身上,將整個人都照了個耀眼亮堂。

北笙心頭苦澀,卻哭不出來。

一進宮就將人都得罪了個乾淨,未來能不能成太子妃還兩說,但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那是肯定的。

懷中抱著紙筆,一手端著硯台,她佇立在宮院中,心頭生起迷惘,一時竟不知該去哪裡。

回房睡覺?那窄小陰暗的房間北笙好像不大願意去。

宮廷又不是長街,可以讓她隨意亂逛。

宮裡也沒有玉玲瓏閣,也沒有爾雅堂和顏陌,在她無處可去時會收留她一二。

北笙抬頭看著天光,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走上皎潔樓,坐在台階上,一手撐著臉頰怔怔發獃。

賀邈正垂首低眉引著郎琢出宮,恍惚覺得旁邊高台上有個人影,一抬頭髮現是徐北笙垂頭喪氣坐在那裡,頓時訝然:「徐二姑娘,您怎的沒去聽課?」

明明之前他看見徐二姑娘和一眾姑娘一起下了皎潔樓,一起進的凈池齋。

郎琢的目光對上徐北笙時,瞳孔也微微一縮。稍一思考,便知道徐北笙為何在此處了。

北笙只尷尬的起身,勉強朝賀邈笑笑,至於為何沒去聽課,她說不出口。

總不能對一個小宦官訴說委屈,說她被劉尚宮無緣無故的趕出來了吧。

郎琢思忖一瞬,對賀邈道:「勞賀公公向長公主稟報一聲,本官有事要向徐二姑娘交代,帶她出宮一趟,晚膳之前送回來。」

貴女才進宮就要出宮?

雖沒這樣的先例,但賀邈明白,郎大人在長公主心目中不一般,向來郎大人說什麼長公主就應什麼。

於是,賀邈道:「那奴送兩位出宮。」

北笙站在高台之上,俯視著宮院中的兩人,竟然一動不動。

他說要她進宮,她便要必須進宮,他說要帶她出宮,她必須要隨他而去嗎?

她又不是他長鞭下的陀螺,他往哪個方向抽,她就必須往哪個方向轉?

郎琢見她站著無動於衷,冷冷地道:「不走嗎?」

北笙抿緊了唇,忽然嘆息一聲,道:「我進宮遲,我還要花時間練習女紅,郎大人若有事就在此處說。」

郎琢很自然的走到台階之下,抬頭凝望著北笙,道:「你若是想在這裡讓別人看你的笑話,本官也無所謂。」

連賀邈都在給北笙暗暗使眼色,讓她聽郎大人的話先出宮商量對策。

今日嵯峨宮內發生的事,賀邈作為長公主貼身的宦官,自然清楚,也明白其中的厲害。

上課時間徐二姑娘不在課堂,一人躲在此處,不是被其他貴女排擠就是被劉尚宮穿了小鞋。

北笙猶疑想了想,她今日在宮裡出了不少風頭,等下凈池齋散了學,她在此處還不是要看那些貴女的冷眼,不如就隨郎琢走一遭,看他要說些什麼。

於是,神情變幻過後,身形也動了動,不情不願的一步步踩著台階下來,走到郎琢身邊行了個禮。

郎琢多餘的話沒說,轉身間雙手負後,匆匆朝前走去。

北笙在後小步慢跑才能跟上。

出了嵯峨宮,繞過重重宮牆,走了好半晌才出了皇宮西邊角門。

這條道北笙今早進來時也走過,但出去時卻覺得更加漫長。

北笙對前面那道冷冷清清的長影有滿腹的怨氣,心頭也莫名升起一股邪火。

她雖不清楚郎琢叫她出宮交代什麼,但絕不是什麼好話!大抵又是找各種由頭來訓她罷了。

郎琢的馬車就停在宮門口,斡風和青陽看見徐北笙跟著郎大人一同出來,先是一驚,後又覺得郎大人和徐北笙之間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兩人便笑著朝郎琢和北笙行禮。

青陽放下了踩凳,郎琢先上了馬車,北笙亦步亦趨跟了進去。

雖都沉默不語,但北笙也局促之感,只將雙手扶於膝上,端端坐在一側。

郎琢不發言,她也無甚可說的。

今日之事也許做得莽撞,卻也不覺後悔。

走了小半個時辰,馬車在郎府門前停下,依舊無人說話,郎琢甚至都不看她,恍若她不存在似的。

但北笙清楚,若她趁機跑了,郎琢又會傾盡全力將她抓回來。

是以,只乖覺的跟在郎琢身後,他去哪她便去哪。

進了府門,穿過庭院走廊,進了正屋。

青陽和斡風大氣都不敢出,跟到了正屋門外,便立於兩側。

郎大人沒說要他們奉茶,他們連屋門都不敢進。

許是聽到人隨他進來了,郎琢才微微停步,回眸看了一眼。

隨即從案頭的書本中抽出了一個信封來,遞向北笙,平靜地道:「看看這個。」

信封上赫然寫著「郎琢親啟」四個大字。

北笙沒有遲疑,接了過來,從里掏出信紙來看,目光只看向落款處:太子蕭珣敬上。

原來是太子寫給郎琢的。

這才仔細從頭看起,看著看著,北笙的心漸漸活絡了起來。

信中大意寫的是,徐北笙已經提前回到京城,讓郎大人務必盯著徐北笙順利進宮,安排好一切。

看到後面,北笙的目光落在「太子妃之位非徐北笙莫屬」這一句上。

若太子真是這個心思,那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太子所求,郎大人難道不會鼎力相助?

她將信慢慢疊好重新塞進信封內,遞向郎琢,「大人叫我來,難道就為了給我看這個?」

郎琢將信接過隨意往案上一丟,與北笙比,神色並沒有那麼明朗,反而有幾分陰沉。

他道:「這樣的信,太子給我寫了,必定也給陛下皇后寫了,雖不能像這般直白,但大致的意思陛下和皇后也一定都明白。」

北笙眼神一時閃爍,半側過了身,「這不是大人所求么,有什麼好說的?」

郎琢眉宇間藏了幾分焦躁,連隨身抖動的襕衫都好似有說不清的煩亂,他道:「你想出宮,光靠得罪幾個人怕是不夠,不如再多想些長遠的對策。」

北笙一時分不清他話中真實的意圖,是在故意嘲弄嗎?

她沒有心情去猜郎琢的啞謎,郎琢曾將她不得不進宮的原因告訴了她,不如現在她也直白的告訴郎琢自己心頭真實的想法。

這樣,郎琢便不會胡亂猜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