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我想,我們都會幸福

第三幕 婚紗

其實,反對了這麼久,許母也不想再堅持了。

操心兒子的婚姻大事真的太累人了,有那個閑情和時間不如約著老姐妹去做美容。

在雲城的那天晚上,在酒店裡,許母把許青彥叫到了跟前。

她握著兒子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媽知道,媽如果一直反對你跟涼夏,到最後也還是會輸的。不管媽用的是哪一種方式對你,哪怕那種方式不對,可媽的初衷都是為了你好。如今,你真愛涼夏那孩子的話,媽也不管了,今後的路,你們自己走吧。」

「媽,你真的同意我跟涼夏在一起了?」得到「恩赦」的許青彥還有點不敢相信,不確定地問。

許母看著兒子那傻樣,搖了搖頭,肯定地說:「是是是,我不反對了,你就好好地和涼夏在一起吧!」

「媽!我太愛你了!」許青彥激動地擁抱了一下母親,興奮地說,「那……那我先出去啦。」說完,他立即跑出了房間。

許母不會忘記許青彥那時臉上的光彩,宛如幼年時候他得到珍愛的玩具一樣。

許父在後面鋪好了床,對許母說:「早這樣不就好了,你就是太愛操心了。」

許母嘆了一口氣,說:「現在看起來,真是我太操心了,早這樣,讓兒子高高興興的,多好。」

「行了,快來睡吧,太晚了。」許父招呼著許母,氛圍中透著難得的溫暖。

而跑出去的許青彥,迫不及待地來到了涼夏的住處。在小區門外,他給涼夏打了個電話,接到電話的涼夏偷偷摸摸地從家裡跑了出來。

一見面,兩個人就情不自禁地擁抱在一起,雖然今天一直在一塊兒,但連單獨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涼夏,我媽媽不反對我們在一起了,她剛才跟我說,以後的路就讓我們自己走了。」許青彥緊緊抱著涼夏,仿若他差一點就失去了這個摯愛的人。

「太好了,現在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可以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在一起。」涼夏的聲音里透著難以掩蓋的喜悅。

許青彥忽然環住涼夏的腰身,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涼夏捧著許青彥的臉,低頭與他熱吻。

許先生啊,我們一起攜手讓餘生變得更美好吧。

林小姐,我會盡我所能,給你一個溫暖美好的未來。

世界,在剎那間,如有萬千煙花綻放。

得知涼夏和許青彥終於過了家長那一關,九秋和江瀚帶著禮花來到了他們家,只為了幫他們慶祝。

禮花炸開的那一瞬,涼夏故意調侃道:「同喜同喜啊,恭喜二位也修成正果了。」

「修成正果」四個字被涼夏故意加重了語調。九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江瀚寵愛地揉揉她的頭髮,被九秋難為情地推了推。

涼夏與許青彥對視一眼,同時撇撇嘴,真像一對剛談戀愛的小情侶。

不過,此時此刻的感覺真好啊,涼夏和九秋都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個他,生活似乎在一瞬間沒有了煩惱與壓力,剩下的只有幸福和甜蜜。

涼夏與許青彥,九秋與江瀚,他們四個一直保持著初心,在平凡的城市平靜地生活著,一直到三年後,涼夏和許青彥的喜訊打破了這樣的平靜——涼夏和許青彥打算結婚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大家都十分興奮,然而,九秋卻「哇」地一聲哭出來了,邊哭邊說:「媽呀,我的涼夏要結婚了,我要當伴娘了。」

結婚的全部細節,許青彥都尊重涼夏的想法。

涼夏某天把九秋拉到身邊,說:「九秋,你來策劃我的婚禮好不好?我要獨一無二的。」

九秋如同接到一個重大的任務,但她是非常樂意來執行這個任務的。

涼夏和許青彥把伴郎伴娘的位子留給了江瀚和九秋。而九秋為了要給涼夏一個獨一無二的婚禮,暫時放下了自己的工作,全身心地為涼夏策劃婚禮。

大約一周後,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對著電腦的九秋似乎發現了新大陸,腦海冒出了關於婚禮的所有畫面。

她立即給涼夏打電話讓她來自己的住處,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涼夏聽。

林涼夏與許青彥的名字,在字面上能聯想到比較契合的婚禮場景與因素,那就是——「盛夏」「森林」「森系」。

九秋想給涼夏辦一場森系婚禮,婚禮地點就選在森林裡,裡面所有的布置都在「原始」因素上增添婚禮的夢幻。只是,九秋沒有想到,那麼多賓客該怎麼辦,該坐在哪兒。

「沒關係,我和阿彥不打算宴請四方,我們只請最重要的親朋好友,算下來賓客只有幾十個人而已。我們可以在森林裡舉辦婚禮,在酒店請他們吃飯。到時候,包幾輛車就好了。」涼夏笑笑。

「涼夏,你是喜歡我這個想法的吧?」九秋有些不太確定,宛若小時候問老師自己的解題方式是否有誤一樣。

「豈止喜歡,是非常喜歡。」涼夏的眼神里充滿了期盼,「真想看看穿上婚紗的我會是什麼樣子,我不想去婚紗店租婚紗,我去網上租一套合適的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覺得實體店的婚紗都配不上你。」九秋說。

「行,婚紗這一塊,我回去和阿彥一起看。策劃以及現場布置嘛,就交給你啦。」涼夏用手指颳了刮九秋的鼻子,寵溺地說。

九秋跟涼夏保證,一定會好好完成這件事。她送走涼夏後,心裡感慨萬千又十分不舍。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希望涼夏幸福,希望她能早早地跟許青彥結婚,然而,當涼夏真的要結婚的時候,九秋卻感覺像失去了什麼,內心空蕩蕩的。

二十六年了,她和涼夏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被綁在了一起,然而,歲月無法將她們一直綁在一起。涼夏選擇了自己想過的生活,生活軌跡正慢慢地平穩,而九秋還沒有決定好自己的生活……

不知道未來,她是不是也會嫁給江瀚呢?同樣是二十六歲的年紀,九秋卻一點也不想結婚,即便她喜歡江瀚。

涼夏婚禮的時間定在了九月某天,那時酷熱漸去,萬木依舊吐翠,未至落葉時候。

婚禮前兩天晚上,涼夏與許青彥包了一間公寓,邀請了所有年輕的朋友共赴一場單身的派對。

那天夜裡,派對現場一片狂歡景象,年輕男女們貼身熱舞,玩過火的遊戲,幾乎每個人都放得很開。

九秋也很高興,喝了很多酒,但是江瀚不敢讓她喝太多。

每次攔著九秋的時候,九秋就發脾氣,醉醺醺地說:「你別攔著我,我高興,我想喝……」

沒有辦法,江瀚只好將九秋拖到遠離狂歡現場的地方,讓風微微吹散她的醉意。

「醒了嗎?」看著逐漸冷靜下來的九秋,江瀚問。

九秋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我心裡好沉重啊。」

「因為涼夏要結婚了嗎?」

九秋搖搖頭,說:「感覺命運的軌跡發生了新的變化。」

「是涼夏的命運軌跡發生了變化,又不是你。」江瀚好笑地說。

九秋扭頭,一本正經地說:「江瀚!我二十六了!」

江瀚怔了怔,這一次是真的沒有太明白九秋想表達什麼:「所以呢?你也想在這個年齡,找一個落葉紛飛的地方和我結婚?」

九秋有隱隱的惱怒,她嘟囔著嘴,說:「我是說,涼夏在這個年紀選擇了自己想過的生活,我也想選擇我想過的生活。」

江瀚沒作聲,只是靜靜地看著九秋的側臉。

九秋仰頭望著星空,聽著從那扇門背後傳來的熱鬧,說:「外面的星空一定更美吧,江瀚,等涼夏完成婚約,我可能就不做這份工作了,我想出去走走,什麼都不管,只求放縱與自由。」

「你說,你想出去走走?」江瀚問。

九秋點點頭,旋即,看向江瀚,說:「沒錯,是我。但我不能像要求自己這樣要求你。」

「所以,如果我不願意跟你一起走,你就會和我分手嗎?」江瀚又問。九秋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是的……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我們就分手。但是,和你分手是因為我不想連累你,也不想讓你等我,你為我做的已經太多太多了,我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哼,如果需要你還的話,我又何必堅持這麼多年?」江瀚冷笑一聲,讓九秋心裡一陣抽痛。

夜風靜靜地穿過他們二人之間,將一個阻隔在左,一個阻隔在右。

江瀚雙手揣進兜里,神色複雜。

他並非不願意陪九秋一起去流浪,他只是有些介意,九秋做這個決定前連問都不問他一聲,就說出「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我們就分手」這樣不負責任的話。

她怎麼就知道他不願意?

為什麼連問都不問,就下這樣的定論?

他們的感情就這麼脆弱嗎?

九秋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才合適,江瀚沒等到她的後話,便說:「我先回去了。」說罷,便轉身離開了,走得倒是瀟灑,內心卻萬分糾結。九秋沒有留他,她心意已決,不會強求江瀚。

只是她心裡十分清楚,如果就這樣放走江瀚,自己一定會後悔。

但,終將會離開的人,又何必挽留呢?

夜明明很喧鬧,可心裡很安靜。

兩天後,是涼夏的婚禮,婚禮地點是一處森林公園,婚禮場地的布置與森林契合,紗幔為輕而透的白紗與粉紗,賓客座椅是潔白的長椅,整個場地全是翠綠的植被與新鮮的花朵,空氣里全是清新的味道。

許家準備的房車裡,新娘還在化妝。

今天的涼夏宛如從林間走出來的仙子,清秀中透著一絲嫵媚,身上飄逸的婚紗更是襯得她輕盈美好。

九秋穿著伴娘裙,簡單地化了個妝做了個髮型,然後一直坐在旁邊給涼夏錄像。

「林涼夏小姐,請問你今天的感受是什麼?」九秋笑嘻嘻地盯著鏡頭裡的涼夏問。

涼夏做思考狀,說:「嗯……有一點激動,還有一點緊張,但更多的是興奮。」

「林涼夏小姐,你有多愛你的丈夫呢?」

「多愛呀……」涼夏想了想,說,「很愛很愛,但是比他愛我要少那麼一點,他必須愛我更多一點。」

「林涼夏小姐,你打算什麼時候要寶寶呢?」九秋的視線從鏡頭上移開,不懷好意地盯著涼夏。

抹了腮紅的涼夏的臉顯得更紅,她說:「順其自然吧,要是懷上了就生下來。」

九秋又笑起來,拿著攝像機圍著涼夏轉了個圈,說:「林涼夏小姐,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許青彥先生愛你如生命,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愛你如生命哦,她的名字就叫鹿九秋。」

「林涼夏也愛鹿九秋。」涼夏湊近鏡頭,在鏡頭上「啪」印上一個吻。九秋微笑地看著涼夏,眼睛忽然濕潤起來。

她的涼夏啊,終於要嫁人了,一路走來真不容易。

「外面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注意聽司儀的台詞,好準備登場。」九秋將攝影機還給攝影師,扶著涼夏在房車門口的沙發上坐好。

涼夏做了幾個深呼吸,看上去真的很緊張。

婚禮現場,司儀說到「有請新娘」的時候,九秋扶著涼夏下了房車,而涼夏的父親正精神煥發地站在車邊等她。

父親的眼中好似有熾熱的火,正灼灼地盯著自己的女兒,火海底下是一望無際的汪洋。

涼夏緩緩地將手伸進父親的臂彎,父親帶著她從紅毯的開頭慢慢走向終點。

《婚禮進行曲》響起,隨著父親踏上紅地毯的涼夏,目光一直緊緊盯著等在盡頭的許青彥。

身後有花童與九秋,不遠處是身穿白色西裝的許青彥,許青彥今日看上去異常帥氣,讓與之交往了好幾年的涼夏羞得不由得低下了頭。

許青彥也看傻了眼,一時間目光像黏在了涼夏身上。

他從沒見過這麼美的涼夏。

「這傻孩子。」許母見許青彥這個樣子,忍不住寵愛地嘀咕了一句。

「看來,我們的新郎被新娘驚艷到了。」司儀開玩笑地說,「請我們的新郎從新娘父親手裡接過新娘。」

許青彥回過神來,忙恭恭敬敬地伸出臂彎。

從對方父親手裡接過涼夏,像是接過這一生的重任。許青彥渾身都透著緊張,每一處寒毛都立了起來,生怕做錯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

許青彥與涼夏挽著手,來到了司儀面前。

司儀在所有親朋好友的見證下,問:「許先生,當你的手牽定她的手,從這一刻起,無論貧窮和富貴,健康和疾病,你都將關心她,呵護她,珍惜她,保護她,理解她,尊重她,照顧她,謙讓她,陪伴她,一生一世,直到永遠,你願意嗎?」

許青彥深呼吸一下,從司儀手裡接過話筒,另一隻手拉著涼夏的手,深情告白:「剛才司儀所說的那些,我都願意。但我知道,一個人的話在未來有著千萬種變化的可能,我不想管未來,只想在當下與你過好每一天。如果生活中有不順,我們互相理解、包容、扶持,我想,如果能走好當下每一步,未來就一定會好。涼夏,我愛你。今日你成為我的妻子,是我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

涼夏聞言,眼淚不禁淌過臉頰,然而,這是幸福的淚水。

看著她幸福,涼夏媽媽和九秋更幸福。

她們和涼夏一樣深信,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她最好的歸宿。

承諾太虛無縹緲,彼此互相扶持至白頭終老,才是他們這段感情最好的結果。

許青彥與涼夏交換戒指,彼此攜手、擁吻。到了扔捧花的環節,涼夏卻將捧花捧在手裡,對在座賓客說:「今天就不扔捧花了,因為,我想把手裡的捧花送給一個對我而言,萬分重要的人。」

她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默默擦淚的九秋,繼續道:「我有一個好朋友,我們還未出生時就結緣了,因為我們的媽媽是好閨密,我們出生後,她拉著我的手走遍雲城大街小巷,因為有她,我的過去才那麼充實、快樂。對我而言,她是這個世界上很重要的人。有時候,她像這個世上的另一個我,我也像這個世上的另一個她,我們彼此陪伴、成長,看著對方變成最美好的人,看著對方牽手陪伴一生的人。對了,我的這個朋友也找到了自己的歸宿,我想把這束花送給她,希望她能永遠快樂,希望她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趁歲月正好,勇敢出發吧。」說完,涼夏面向九秋,「鹿九秋。」

九秋眼眶泛紅,視線一次又一次地變得模糊,她看到涼夏慢慢走下來,將捧花遞給自己。她接過捧花,感動地擁住了涼夏。

台下,涼夏媽媽和九秋媽媽相視一眼,欣慰地笑了。

眼下這個結局,或許就是最好的了。

皆大歡喜。

許青彥與涼夏結婚後,把之前租的房子退了,兩人合力買了一套新的房子,在新房子里預留了一個房間給未來的寶寶。

涼夏想,他們在近兩年裡,應該要生養一個孩子了。

涼夏的心事落定,九秋也該開始追尋自己的生活了。

關於要出去流浪,九秋告訴了涼夏。涼夏問:「你真的要因此跟江瀚分手嗎?」

「我不想連累他。」這是九秋給涼夏的回答。

涼夏沒有做過多的勸說,因為涼夏內心深處知道,江瀚放不下九秋,九秋也放不下江瀚。

他們兩個之間已經被連在一條線上了,久而久之,這條線慢慢地融入了他們的生命里了。所以,他們是分不開的。

涼夏幫著九秋收拾行李和出租房時,江瀚來了。悄無聲息地,就那樣站在門口。

涼夏看了九秋一眼,默默地放下東西,準備先迴避一下。在門口的時候,涼夏給江瀚使眼色,告訴他九秋的惆悵。江瀚點點頭,表示明白。

涼夏走後,江瀚緩緩進屋,無聲地看著被蓋上遮塵布的傢具。

九秋仍在不緊不慢地收拾東西,然而,心思卻全不在此。

「什麼時候走?」江瀚開口問,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有什麼情緒。

「明天吧。」九秋拍拍手心的灰塵,側對著他。

江瀚在房間里踱步,手指輕輕拂過遮塵布,又問:「要去哪裡?」

九秋心裡似乎有氣,似有意又似無意地說道:「不清楚,走到哪兒算哪兒。」

江瀚的手指頓住,他看向九秋,問:「你還愛我嗎?九秋。」

九秋瞬間有些恍惚,她沒有答話,只是心臟忽然劇烈地跳動起來,還帶有絲絲抽痛。那樣的感覺似乎在告訴她,是的,九秋,你還愛著他……

九秋回身,定定地看著江瀚,說:「人不是說愛就能愛的,會被許多事情所牽絆。」

江瀚淡淡一笑,說不上是諷刺還是什麼,只聽他說:「可憐你嚮往浩瀚的大海與宇宙,喜自由不被約束。沒想到,內心深處還是逃不過世俗的眼光。」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江瀚的話有些深奧,九秋不願費腦筋去猜。

「從高中你打我一巴掌開始,我就喜歡你,九秋。」江瀚的眉頭微微皺著,「我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了解你,甚至超過林涼夏。但是,你並沒有那麼了解我,在做出選擇時連問都不問我一聲,就給我下了一定無法陪你終生的定論。」

九秋心中一震,似乎聽懂了江瀚想要表達的意思,然而,內心遲疑的她還是沒有將該說的話說出來。她想,就算江瀚不介意陪自己四下流浪,那他的家人呢?如果他的家人不同意,那她怎麼能強求?更何況,江瀚說話總是說一半藏一半,她有些疲於去猜測他的心思了。

「如果你想來送我,明天下午五點就去機場;如果你是來跟我說這些不清不楚的話,還是請你離開吧,我有些忙。」九秋果斷地說出這段話。江瀚看著她,眼神灼熱又迷茫。

九秋不敢與他對視,只好俯身繼續收拾東西。

然而,不出片刻,江瀚真的轉身離開了。

聽著遠去的腳步聲,九秋的視線剎那間變得模糊,眼淚莫名地顆顆掉落,完全控制不住了。九秋抹去眼淚,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心裡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麼了?

明明還喜歡他,為什麼要將他趕走?

胡亂地用手背擦去眼淚,九秋強迫自己調整好情緒,繼續收拾屋子。

未來太漫長了,失去一個江瀚,她還可以慢慢找別人,找不到大不了就單身一輩子吧。

這是九秋最壞的想法。

第二天,涼夏和許青彥都來送九秋了。

江瀚沒有來。九秋在人群里張望了半天,也沒有看到江瀚的影子。當飛機緩緩升入高空的時候,九秋覺得,她跟江瀚真的再無可能了……

九秋旅程的第一站是青海,她來到了果洛瑪沁。

比起「北上廣」這些大城市,九秋更願意去少數民族地區,因為在這裡,她能看到不一樣的風土人情。

在果洛瑪沁居住的第二天,九秋已經和客棧姑娘結為朋友了,閑暇時喝喝酥油茶,聽客棧姐姐講述青海的人文與自然風光。

然而,也就是那一天,九秋在街頭碰到了一個人。有人坐在高高的越野車頂,彈著吉他唱藏歌,周圍圍著許多的本地居民。

吉他與藏歌的搭配聽起來竟然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反而有一種十分享受的感覺。九秋聽著熟悉的聲音,緩緩地往唱歌的地方走去。

那車頂坐著的,是一個笑容燦爛的年輕男人,他看著圍觀的人,手指歡快地撥動吉他弦,嘴裡咿呀地唱著讓他們興奮的歌。

九秋越靠近,鼻子就越酸,眼淚就越不聽使喚地淌下。

直到站在人群的最外圍,九秋捂著嘴,滾燙的眼淚落在她的虎口處,在她的青春歲月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記……

她看見,車上唱歌的男人將目光投向她,眼裡是自己熟悉的、深深的笑意……

我們都還年輕,希望我們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迴避。

大膽些吧,在這樣燦爛的歲月里,勇敢地追尋自己想要的生活,還有珍惜榻上能與你相擁的人。

年華太好太好,願我們都溫柔以待。

——林涼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