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早坂愛的(非)童話故事

番外

童話故事裡,大概都是這麼寫的吧。

遭後母陷害的公主被王子拯救、被囚禁高塔的公主被王子拯救、被奸臣陷害的公主被王子拯救……

王子就像公主的標配一般,當公主遇到危險時便會颯爽現身,救她於水火之中,並在故事的結尾一同過上美好幸福的生活。

——沒錯,這是只有公主才有的待遇,不是公主不行。

有人知道為公主照顧起居的侍女,結局是什麼嗎?

有人知道在高塔里辛勤爬梯的女僕,結局是什麼嗎?

有人知道幫助公主逃跑的女衛,結局是什麼嗎?

那就像沙灘上被海浪帶走的碎石一般,當所有人聚焦於浪花的美麗時,不甚光彩的碎石便淹落海底。

童話故事,對公主來說是非常美好的。

對默默無聞的女僕來說,卻只是一場連結局都無法定義的無聊戲碼。

偌大卻樸素的房間中。

金髮少女將破破爛爛的童話故事本闔上,放入一個同樣老舊的鐵盒之中。

這是放著她從小到大特意搜集起來的紀念物、堪稱『時光寶盒』一般的盒子。

手指撫過故事本上的幼稚字跡,彷彿要將上頭流轉的年歲回憶一同封存起來,早坂愛面無表情,將盒子蓋起,放回抽屜深處。

『早坂,來我房間一下。』

手機傳來輝夜小姐的訊息,她習以為常的撇了撇嘴,抬起頭看了眼時鐘。

是洗澡的時間了……不過要是不解決好輝夜小姐的問題的話,她根本沒辦法安穩洗澡。

同樣的事情不知道上演過多少次,早坂都習慣到有些煩了。

煩是煩,但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畢竟,她是四宮家從小培養起來的侍從,此身都必須作為四宮輝夜的影子,在其身旁照顧她、保護她、輔佐她、聽從她。

這是她的使命……雖然也可以說是她的願望,但承認這點會讓自己莫名不爽,所以還是選擇性無視吧。

若說四宮家是一個巨大的鳥籠,而四宮輝夜——她的主人,則是被關在裡面無法自由飛翔的金絲雀。

那早坂愛,就是站在鳥籠外,負責餵養金絲雀、不讓她餓死、寂寞死的飼鳥員。

或許看上去,她比她還來得自由吧?

可以隨意打扮、可以隨意逛街、沒有家族壓力、更不用面對毫無人情味的臭老頭子。

但誰又能看見,她腳上與金絲雀一同連接的鎖鏈呢?

她從來沒有過所謂的自由,或許直到生命結束為止,都是如此。

「……好了,開始工作吧。」

黑白相間的女僕服轉了一個半圈,俐落的金髮馬尾微微飛揚,早坂愛眼神平靜,走出了房間。

「早坂,妳看一下這封信。」

出乎早坂愛的預料,輝夜小姐並不是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無聊透頂的小事而喚她過來。

她滿臉凝重地遞出一封潔白信紙,在早坂拆開的時候,沉眉思索道。

「剛才我讀書讀到一半,突然聽到窗戶傳來奇怪的聲音,湊近一看就發現這封信插到了窗框上,外面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早坂掃了眼信的內容,黑色大字襯著白皙背景顯得刺眼,就像在用囂張的口氣對讀信的人大聲道。

『今晚,我會從四宮家奪走我最寶貴的事物!——怪盜A敬上』

「……」早坂面無表情地思考了幾秒,掏出手機。

「報警吧。」

「等等等等,這麼果斷的嗎!?」

輝夜滿臉的不可置信,連忙將她的手機奪走,一看上面,還真的按出了緊急求救電話。

「的確,區區惡作劇,報警是有些過分了。」早坂聳了聳肩,然而眼神卻是一片肅殺暗沉,「可是當這種白痴惡作劇延後了我的洗澡時間,那無論用什麼手段對付這種無聊的混帳傢伙,我覺得都在合理範圍之內……

啊,放心,我絕對沒有對輝夜小姐指桑罵槐、指驢說兔。」

「妳不說我還不知道,原來妳對我的怨言這麼大嗎……嘛,算了。」輝夜無力地嘆了口氣,將手機放到了桌上,「我說啊早坂,這時候不應該開始懷疑怪盜A是誰、最寶貴的事物又是什麼嗎?哪有人果斷選擇報警的啊?」

「名偵探O南。」

「……那是動畫。」

早坂愛面無表情地掩嘴,驚訝道:「難道我們就是現實嗎?明明有這麼不合里的大小姐與女僕情節存在。」

「……夠了,別再吐槽這種讓人無法反駁的事情了。」輝夜捂著光滑的額頭,感覺頭暈腦脹了起來。

……這個人,平常敏銳地跟什麼一樣,心思也敏感到可以說是纖細的地步,結果碰上與自己有關的事情就開始犯迷糊了嗎?

要是自己的話,看到那封信的瞬間恐怕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吧……

「總.而.言.之!我們必須趕快將那個『最寶貴的事物』找出來,並且保護好才行!」

四宮輝夜重新打起精神——既然早坂愛不配合,那她就強硬地讓她照著劇本走。

她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凜然地一指門外。

「四宮家的一花一草,都不是那種宵小能夠染指的東西!早坂,廢棄很久的後門那邊埋了一箱價值數億的珠寶,是四宮家的代代相傳的寶物,妳先去那邊看一下,對方的目標可能是那個!」

「價值數億的珠寶?我怎麼不知道……」作為從小便熟悉了四宮家各個角落的女僕,早坂疑惑地眨了眨眼,輝夜卻沒有給她反應過來的時間,而是推著她的肩膀,將她推出房間。

「反正妳去看看就是了,機關在雕像上用四宮家暗語寫著,確認還在之後把它帶來保護……快去!」

「小、小姐?」

砰的一聲,門在早坂眼前關上。

「出了什麼事我幫妳擔著,妳就放心去做吧。」

隱約之間,她好似聽見了這樣的聲音。

細眉不由緊皺起來,早坂愛看了眼手中的信紙,冰藍色的眼眸劃過一絲不悅。

「小姐又想到什麼奇怪的主意了嗎……沒辦法,就陪她玩一下好了。」

由於被輝夜坑了太多次,遇到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態,她就反射性認為是自家小姐不知道哪根筋搭錯,想到了什麼攻略白銀會長的方法,又要將她給拖下水。

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倒不如說拒絕這個行為就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到最後,她還是會被小姐整得凄慘。

這種早已見到悲慘的結局卻無法避免的感覺,真的是太討厭了。

「對了,這個時候就要……」

早坂平靜的臉蛋上,忽然浮現一抹安穩的笑容。

她邊向著後門走去,邊拿出了手機,打開通訊軟體,給某人傳了一封訊息。

『在嗎?』

過了一分鐘,沒有回應。

黑暗的走廊中,早坂愛高高鼓起了嘴,氣呼呼地哼了一聲。

「這種時候竟然不在……明天學校要你好看!」

一想到他現在可能在洗澡、自己卻必須去完成輝夜大小姐的無理命令,早坂頓時氣上心頭,踩著地板的腳都不由得用力了些許。

驀地,黑暗中傳來一道聲音。

「早坂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四宮家的暗衛。

早坂瞬間冷靜下來,腳步輕輕落在地板上,表情如冰。

「執行輝夜小姐的命令,去後門視察。」

「需要協力?」

「不必,這是我的個人任務。」她淡漠道,視若無睹地走過了黑暗。

——在這座陰森的宅邸中,只有自己的房間、小姐的房間、浴室,是讓人不會討厭的所在。

其他地方,早坂連踏都不想踏入——還好她只是輝夜大小姐的個人女僕,十二歲之後就不用打掃這間大得毫無意義的宅邸了。

走過昏暗沉悶的長廊,她終於到了後門處,抬眼望去,天空是一片清徹的淡墨,即使都市中難見星光,不過月亮淡淡擴散出的溫柔月華,卻也讓這片久未打理的土地寧靜安詳了起來。

早坂愛拿起信紙看了看,視線掃過後門周遭的景物。

「雕像……是那個吧?」

在巨大的鐵柵門兩旁,有著兩頭兇惡的狛犬雕像。

踏過雜草,沙沙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下清晰入耳,就像這個世界只剩自己一人。

早坂習以為常,面無表情地走到了後門前,準備調查一下雕像,不管自己有沒有被唬弄,反正趕緊完成輝夜小姐的命令後直接走人就是了。

這時——

轟轟!

狂野的引擎聲從遠處響起。

高亮的燈光由遠至近襲來。

在她不由得瞪大的目光中,一輛金黃色的重型機車掀起一陣狂風,隨著劃破黑夜的刺耳剎車聲,隔著一扇鐵門,穩穩停在了她的面前。

——這輛車,她非常熟悉。

高三的暑假時,她組裝電腦裝到膩了,便靠著四宮家的門路,花了一百萬日圓去買一台二手重機和各類機車零件。

然後和那傢伙一起,花了兩個月,在一間廢棄工廠中慢慢改裝這輛車。

改裝好後,他們一起去考了重機駕照,並約好每個禮拜換騎一次,這輛車上也不準坐除了他們以外的人。

尤其是女人。

要是被早坂發現上面有任何一根除了她以外的女性痕迹,她會等著某人上學出門時,直接在他家門口前爆破這輛機車。

而這個禮拜,車應該是放在他那裡才對……難道?!

腦子一瞬間突破了某種迷霧,早坂連忙拿起信紙,就著重機刺眼的大燈看清上面的字。

怪盜A……怪盜淺田?!

早坂恍然大悟,並且一股異樣的感覺如浪潮般湧上心頭。

——不僅不看我訊息,還妨礙了我一天中最美好的泡澡時刻,你這是找死啊大渾球!

她的表情頓時變得更冷,對著鐵門外將燈關掉、勉強能看得清身形輪廓的少年,以冰到掉渣的語氣道。

「怪盜A小弟弟,給你三秒的時間解釋你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他以熟悉的平靜聲音回應。

「從四宮家搶走,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

「……哈?」

早坂愛愣在了原地,腦中一片空白。

在越來越強烈的心跳聲中,她緩緩低頭,望向下信紙上最大的那排字。

『今晚,我會從四宮家奪走我最寶貴的事物』

冰藍色的雙眸獃獃地瞪大,呼吸不由自主地凝結,信紙被捏得緊皺,她張了張嘴,半天只憋出一個字。

「你……」

「今晚的我,只是個無情的怪盜。」像是在演著拙劣的戲碼一樣,他毫無感情地開口,並從車上下來,「現在,我要將那個人從四宮家搶走。」

早坂愛心臟跳得更快了,她不顧剛才還想對他生氣,拿起信紙捂住了自己絕對紅到耳根的臉蛋,姿態再也無法保持冷靜,驚慌中帶著羞赧地道。

「等、等一下,這也太突然了吧?你什麼時候做好這個計劃——」

然後,她想起了輝夜小姐那時古怪的表情。

「等等,你竟然和大小姐聯合起來算計我!?」

「怪盜的事情,不能說是算計。」淺田真一聳了聳肩膀,從口袋中掏出一根鐵絲,準備打開鐵柵門上的古老大鎖。

這時,宅邸內的遠處亮起了手電筒的光芒。

「是誰?!」

「站在那裡別動!」

「未經允許試圖入侵四宮家的宅邸,你人完了!」

是四宮家的宅衛!反應好快!

淺田還沒慌,早坂愛卻手足無措了起來,催促道。

「你一根鐵絲要解到什麼時候啊!沒有別的開鎖工具嗎?鐵鍬?翹棍?萬能鑰匙都沒帶?」

見手電筒光逐漸接近,早坂也不等淺田回復,深吸一口氣後,表情鎮定下來。

「別開了,回車上!」

淺田看了她一眼,驀地一笑,沒有猶豫,直接將鐵絲收起,跨到『夜郎死九.黃金疾走號』上,點油門、踩檔。

如野獸般低吼起來的引擎聲再次響徹夜色,見門外那人似乎要駕車逃跑,四宮家的宅衛腳步加快,離後門越來越近。

早坂扭了扭腳踝,做了些微不足道的暖身運動之後,把女僕長裙在大腿用力打個結,倒退幾步。

接著,緩緩將氣吐出。

「我真是……敗給你這傢伙了。」

在帶著笑意的低聲抱怨中。

早坂愛助跑一段距離,跳起一蹬,單手在水泥牆上撐起,優雅的身型劃過夜空,一道完美的弧線無比亮眼,隨後落到牆外。

啪!

小皮鞋穩穩踩在地上,早坂愛探手一撩馬尾,表情始終不變。

四宮家的宅衛剛好趕到了後門,卻只能見到她瀟灑落地、輕鬆自如的身影。

淺田不禁拍了拍手掌。

「滿分一百,給妳兩百不怕妳驕傲。」

她仰頸哼了一聲,快步上車,動作俐落地戴上後座的安全帽。

「別廢話了,要走趕緊走。」

淺田催了兩次油門,笑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配合綁架的人質啊。」

「反正……」早坂愛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輕聲說著,「我早就想要這麼做了。」

是啊,她的人生才不是什麼童話故事。

沒有騎著白馬拯救公主的王子,也沒有乖乖待在高塔等著王子拯救的公主。

沒有為了愛人捨棄聲音的果決,也沒有給予長生藥在月亮上等待的痴盼。

誰的故事裡都沒有她,她只是一介默默無聞的侍女。

所以,有人為她創造了,只屬於她的故事……

沒有王子,有演著拙劣戲碼的年輕怪盜。

沒有公主,有被鎖鏈緊縛的叛逆女僕。

如果說,有著一個描寫公主身旁的小人物、最後到底會獲得怎樣結局的故事的話。

早坂愛認為,那一定會是一個,即使不怎麼完滿,但不論怎麼看,都能讓人幸福地微笑起來的結局。

她就這樣笑著,隨輪胎摩擦大地,在其他宅衛彷彿祝福的驚愕目光中,得意地揮了揮手,與她最重要的人一同沒入了黑夜。

四宮輝夜的房間中。

黑髮少女看著窗外遠去的車影,總算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早坂,辛苦妳了……要幸福啊。」

那是與自己情同姊妹的友人,一同成長,互相理解、互相扶持的青梅竹馬。

今晚,她就這樣離開了自己,說起來還有些寂寞呢……

不過只要她能獲得屬於她自己的幸福,只要她能從那寂寞到緊鎖的心房之中走出來……那麼對輝夜來說,這點寂寞並不算什麼。

「淺田學弟,她那邊就交給你了……至於這邊,也換我來報答她這些年的照顧了。」

將手中隱隱露出『淺田真一』這四個字的履歷表放進抽屜,四宮輝夜轉身,對猛然打開大門的管家,優雅一笑。

她就這樣不容置疑地平靜說著。

「幫我跟本家報告,我讓早坂愛和她的男朋友私奔去了,過幾天才回來……有事找我,不準去煩她。」

管家:「???」

彷彿無窮無盡的夜路上,一台即使黑暗也掩不住亮麗色彩的金色重機正馳騁狂奔著。

反正沒有人看見,早坂愛便毫無防備地露出了軟化的紅潤笑臉,俏鼻蹭了蹭他寬厚的背部,牙齒隔著皮衣輕輕咬了他一口,用力呼吸著他的氣息,就這樣做了一堆親昵的撒嬌動作。

等心滿意足之後,她才坐直了身子。

眼睛一閉一開,冰藍色的雙眸重新凝結。

她面無表情,下巴壓在淺田肩膀上,靠著他的耳朵道。

「喂,你就沒想過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嗎?」

淺田的聲音在狂風中毫無動搖。

「想過,妳沒辦法永遠離開四宮家,對吧?」

早坂沉下臉,淡淡地說著。

「是啊,先不說我大部分財產都在四宮家的名下,包括一些股份與不動產,還有母親、輝夜……我不可能就這樣離開她們,逃到北海道、沖繩這些地方隱居。」

妳連私奔的地方都想好了啊……淺田不由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早坂繼續低沉地道。

「這就是鎖鏈,永遠鎖住了輝夜小姐、鎖住了我……我們早坂家世代都是四宮家的貼身近衛,生下來的孩子也必須承擔這份責任,一代傳一代,就像刻在血脈里的詛咒一樣。」

「即使將我從那座鳥籠裡帶了出來,只要這條鎖鏈還在,我就永遠無法逃離四宮家與早坂家的詛咒……」

她抱著他,手更緊了些。

「除非,你將四宮家毀滅。」

淺田沉默了一下。

「……辦不到啊,那可是日本前三的財閥。」

早坂輕笑一聲,沒有責怪,只是認同了他:「那在外面逛一下之後,就跟我一起回去道歉吧,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畢竟,我只是個女僕而已。」

淺田平靜地接話。

「還是淺田真一的女朋友,未來的妻子。」

早坂的臉再次紅了起來,即使被狂亂的風吹著,也沒辦法迅速平復下來。

但很快,她就戴上了『面具』,露出冷笑。

「呵,你還沒跟我告白呢,說什麼女朋友,會不會太自大了點?」

淺田馬上以非常認真的口吻大聲道。

「早坂愛,我喜歡妳,請成為我的女朋友!」

早坂扯了扯嘴角:「一點浪漫的感覺都沒有啊,好歹找間西餐廳,擺個燭光晚餐……」

「那個以後再補就行了,妳就說妳答不答應?」

「……」早坂愛無語凝噎,咬著唇瓣,許久後才撇嘴輕哼一聲,趴在他身上,用力地抱住了他。

「為了不被你這傢伙從車上丟下去,我就答應你好了……然後因為我不是個喜歡反悔的人,所以一旦答應了,效力就是……」

永遠。

她輕聲問。

「……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吧?」

「我的身邊會一直有妳存在。」

「……你會一直喜歡著我吧?」

「如果愛跟喜歡是同樣的話。」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扯斷鎖鏈,跑到天涯海角都不會有人拉我回去的話,你會跟上來嗎?」

這時,淺田卻沉默了片刻。

早坂愛閉上眼,只是靜靜地抱著他。

「看前面。」忽然,淺田開口道。

早坂愛依言抬頭,驀地瞪大了眼,呆傻地看著眼前閃閃發亮的『景象』。

淺田帶著笑意的聲音,夜空之下,狂風之中,前所未有地在耳旁清晰響起。

「這就是,我的答案!」

早坂愛嘴唇顫抖著,臉蛋血紅,擱在他腰間的手臂都僵硬了起來。

「你……你……你這……」

看著頭頂那閃閃發亮的『天涯海角大酒店』的招牌,早坂愛發現,自己已經緊張、羞恥、害怕、期待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淺田邊向著酒店停車場騎去,邊若無其事地道。

「吶,我準備畢業就到四宮家工作,不管是職員還是園丁、管家,有什麼職位我就去做什麼,反正我最擅長的就是學習了。」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話,不管是鳥籠還是城堡,我都住得進去。」

「所以,別擔心了啊。」

怪盜A要搶的,可不只是早坂愛這個人而已。

包括她的心、她的未來、她的身份、她的鎖鏈、她的詛咒……他都要搶過來,成為早坂愛的故事中,唯二的主人公。

王子?

嘁,不要笑死人了。

那種騎著血肉之物、只會去住沒WIFI沒熱水器一點情調沒有的城堡的傢伙,怎麼能和胯|下一台鋼鐵野獸、目標是五星級大酒店的他相比?

他家的女僕小姐,王子也高攀不起!

想到這,淺田不由得得意地笑了兩聲

「笑笑笑……你笑個毛!」早坂愛握緊了拳頭,渾身燥熱,咬牙切齒地捶了他的背部一下。

「這才不是你跟我告白之後直接跑酒店的理由啊!超級大笨蛋——!」

十年後。

「麻麻麻麻,可以說童話故事給我聽啊?」

「好啊小織,妳想聽什麼?」

淺田織想了想,亮起了無邪的笑容。

「就那個《假面女僕與怪盜騎士》的故事!」

「那才不是童話啊……」昔名早坂愛,現在則是淺田愛的少婦嘆了口氣,冷若冰霜的面容卻漸漸融化出了春暖花開的笑意。

「嗯~那就得從十年前開始說起了。

某間高中的圖書館里,有個很愛讀書的少年,作為大家族女僕的少女奉命要去接觸他、抓到他的把柄,然後啊……」

故事,就這樣獲得了最幸福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