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隊伍準備出發了。
梟絕將一隊人留給了白夙:「夙夙 ,此次平涼府的天花很嚴重,一定還會有更多的平涼府百姓逃來京都投奔醫館。醫館肯定會很忙,我已經讓霍刀他們去醫館幫忙了。」
「好。」白夙應聲。
梟絕卻並未走,依舊站在白夙面前。
他高大筆挺的身軀就有如鋼鐵般。
許久,他道:「夙夙,等我回來,我會給你一個答覆。」
白夙一滯。
這個答覆,是指白夙想結束兩人感情的答覆。
「好。」白夙依舊應的淡淡的。
梟絕上了馬。
梟楚居首,梟家子孫在後,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沈慧雲攙著周老太目送,兩人眼裡都是擔憂。
戰場上,刀劍雖無眼,但尚有轉圜餘地……
可這天花……
一旦傳染,必死。
「祖母,阿娘,你們放心,祖父他們一定會順利控制住天花,平安歸來。」白夙柔聲。
周老太太點了點頭。
眾人開始收拾殘羹。
今日小呂家酒樓是關了門來的,收拾完還要回去開門的。
白夙跟著收拾,但蚊子在周遭嗡嗡的飛舞。
「這天哪來的蚊吶啊?軍營里本就艱苦,還這麼早就有蚊吶了……」周老太不滿的嘟囔。
「是啊,這都還沒入夏,就這麼多蚊吶,那到了夏日,將士們不得被咬的渾身都是啊……」沈慧雲道。
「祖母,阿娘……我帶了殺蚊吶的藥粉。」白夙掏出一包藥粉,抓了一把撒向飛著蚊子的那片半空。
果然,那被灑了藥粉的蚊子一隻只掉落在地,死了。
「夙夙,我幫你一塊灑。」沈慧雲上前。
「我也來。」周老太也道。
其他人則繼續收拾殘羹。
他們收拾完時,三人將整個軍營都撒了一遍,直到沒再看見一隻活著的蚊子才作罷。
但白夙又將幾包藥粉給了當值的士兵,讓他們看見蚊子再撒。
別人不知,但白夙清楚。
這些可不是普通的蚊子,而是帶有人類瘧原蟲的雌性按蚊。
一旦被叮咬,就會感染瘧疾。
而軍營中之所以會出現這麼多雌性按蚊,自然是蘇央給袁崇的,袁崇則用它們來害梟精忠,以及梟家軍。
因為,南嶽的環境氣候並不適合按蚊生存,所以南嶽並無按蚊。
沒按蚊,自然也就沒有瘧疾這一病症。
即便在華夏古史中,古人也並不真正了解瘧疾 而是將瘧疾歸為瘴氣中。
古人以為是吸入了山林中動植物腐爛的有毒氣息才生病,所以將這類統歸為瘴氣病。
更別說在蘇央等人刻意引導下,初見瘧疾的南嶽老百姓,自然誤以為是天花了。
也就對這些帶有寄生蟲的按蚊毫無防備。
只當是尋常蚊子。
但無論如何,她絕不能讓這些按蚊飛出軍營,再害人。
收拾完,眾人準備回酒樓。
「夙夙,阿娘同你一道去醫館。」沈慧雲道。
她不是不怕天花。
但她不僅是個大夫,更是梟家人,必須救死扶傷,幫助這些平涼府的百姓。
何況,她絕不能讓夙夙孤軍奮戰。
「好,阿娘。」白夙溫聲應下。
「夙啊,你們儘管幫助那些平涼府的百姓,飯菜就包在我們身上。」王老太還拍了拍胸脯。
「到時啊,舅給你們把飯菜送過來。」呂民安道。
「好。」白夙微笑。
王老太她們回了酒樓,白夙和沈慧雲帶著一隊人則回了醫館。
「夫人,小將軍夫人。」霍刀帶著國公府守衛已經等在醫館外了。
白夙點頭。
霍刀道:「小將軍夫人,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還真有一事。」白夙道:「你帶人將醫館到城門口封出一條小路來,不要與城中百姓接觸,專門就給那些從平涼府的百姓用。」
現在城內的百姓都以為平涼府爆發的是天花,對於平涼府的百姓都恐懼不已,唯恐接觸到,被傳染。
那就專門封出一條路來給平涼府的百姓用,將城中的恐懼降到最低。
還有就是能讓逃來平涼府的百姓第一時間,不走任何彎路就來到醫館,得到救治。
「是,小將軍夫人。」霍刀立刻帶著人去了。
白夙和沈惠雲進醫館。
短短几個時辰,又來了數十個平涼府百姓。
不過,李郎中已經分了類,讓夥計都安頓好了。
兩日後。
大明宮內。
司空噬抓過一旁的花瓶就砸向跪在地上的蘇央:「這都兩日了,為什麼這城裡的老百姓不僅不害怕還越來越安穩了?」
砰!
花瓶就砸碎在蘇央的腳邊,碎片在她的臉上划出一道小口子,頓時,有血珠子就了溢出來。
蘇央不敢擦,忙道:「這是因為白夙將所有的平涼府百姓都收進了她的醫館,還專門命人封出一條小路給平涼府的百姓走。原本害怕的城中百姓見並不會與這些平涼府百姓有所接觸,也就不怕會被傳染,漸漸就不恐慌了。」
「他們不害怕,你不會讓他們害怕嗎?放你的那些蟲子把他們都咬死啊!」司空噬眼裡閃著嗜血的光芒。
蘇央的手指蜷曲起來,咬了咬牙道:「太子,蘇央可以放蚊蟲叮咬城裡的百姓,讓他們都染病而死,但如此便不能讓梟家更身敗名裂了。」
頓時,司空噬危險的眯起眸子。
蘇央忙解釋道:「如果讓滿城百姓都染病,那麼朝廷就不能故作不知,必定要出手。日後若要追責,也就不單單是白夙的責任。」
「但如今,白夙私自封道,並將所有平涼府的百姓都接入醫館,那麼到時這些病死的平涼府百姓都是被白夙的一意孤行害死的,亦是梟國公府害死的。」
聞言,司空噬眼低迸射出殺意。
這時,立在旁邊的老者恭敬的開口:「太子,蘇央言之有理。我們的目的是讓梟家身敗名裂,失去所有民心。」
司空噬壓下眼底嗜血的殺意,對蘇央一揮手。
蘇央驀地鬆了口氣。
「不過,這些日子還是不能鬆懈,你要繼續看著白夙。」老者道。
「是。」蘇央應下。
蘇央離開皇宮來到醫館。
只見不斷有平涼府的百姓往醫館裡走。
她使了些銀子向醫館裡的夥計打聽情況,得到的是這兩日白夙還是沒想出方子來,只是給那些惡寒,高熱的病人最基本的救治。
聞言,蘇央冷哼。
白夙果然醫術平庸。
治病講究除根,只是降熱有什麼用。
當然,這是她親自繁衍的瘴氣,這白夙如何能解!
那位大人還要她天天都盯著。
多此一舉。
退一萬步,哪怕這白夙當真研製出方子,她僱傭殺手將她殺了便是。
一勞永逸。
不過,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
她就等著這醫館裡死上幾百個平涼府百姓,再出面醫治。
讓這些愚民對她感恩戴德……
醫館內。
這短短兩日,館內的人已經達到六百餘人了。
好在白夙提早將附近所有的客棧都包下來,這些平涼府的老百姓都有地方住。
瞧著一點都不似有六百餘名病患的地方。
白夙喝著茶,看向窗外。
她費勁將司空懿那老狐狸支開,做這個局,就是為了引出老狐狸的心腹,白袍人。
如今,是時候了。
夜。
血殺,南嶽最神秘的殺手組織。
白夙舉起一疊銀票:「我要你們幫我殺一個人。」
「什麼人?」暗影中,一道冰冷的聲音問道。
白夙吐出幾個字。
暗影中,那面無表情的男人竟一滯,看怪物似的看向白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