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縱火犯與愁思郎
少年偵探團這次重返警視廳，是因為一起連續縱火案。
近些天東京發生了五起縱火事件，犯人疑似是同一人，警方尚未掌握歹徒的任何線索。
巧合的是，昨天步美恰好遇見了一個疑似縱火犯的人，當晚那裡也確實發生了火災，於是第二天上學的時候她便跟少年偵探團的小夥伴們說了。
少年偵探團們聽了之後，在楓原和柯南的提議下，便陪步美一起來到警視廳向警方提供線索。
接待他們的是之前見過的佐藤美和子警官。
步美坐在椅子上，向佐藤警官描述可疑人物的長相，佐藤警官一邊聽一邊進行人物速寫。
因為之前已經聽步美說過一遍，楓原便沒把注意力放在那邊，而是看了眼身邊的灰原哀。灰原哀剛好又打了個哈欠。
「怎麼啦？」
「你這些天打哈欠的次數多了不少。」
「因為我有乖乖聽話，減少咖啡的攝入量。」灰原哀隨口回道。
「…別這樣熬夜了嘛。」
雖然和對阿笠博士那樣，楓原覺得自己並不擅長勸說，但該試的頭幾次還是要試一下的。
只是灰原哀拒絕地很乾脆：
「那可不行，白天我得陪你們玩偵探遊戲。」
白天的時候她得看上去像是個正常的小學生才行，除了需要上學以外，還有博士那彷彿永不停歇的露營。
一般只有晚上她才有研發解藥的時間。
那邊步美剛好描述完畢，佐藤警官將自己畫的肖像展示給大家看：
「是不是長這個樣子？我畫的像不像？」
楓原也看了過去，然後忍不住移開視線。
「完全不像…」步美說道。
「啊？是嗎？」
「你畫的好難看喲！」元太和光彥一人一句扎佐藤警官的心，「簡直就像是小朋友的塗鴉！」
被小朋友說自己的畫像小朋友的塗鴉，佐藤警官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沒有其他畫的比較好的人嗎？」
「沒辦法呀！專門畫肖像的友川先生今天感冒休假嘛。」佐藤警官微微羞紅了臉，辯解道。
這時，同樣負責這起案件的高木警官和白鳥警官也過來欣賞佐藤警官的畫。
「可是佐藤，」高木警官接過畫看了一眼，「這樣子的畫也沒法交給搜查人員啊！」
「雖然線條利落、畫風耐人尋味，但是…」
「但是什麼？」佐藤警官不滿道，「不然兩位來畫好了。」
「不！畫畫我不在行。」
「我擅長的是印象畫。」
高木警官和白鳥警官趕緊拒絕。
「話說回來，」白鳥警官看向步美，「這孩子看到的男人也不一定真的就是縱火犯。」
「什麼！伱是說步美說謊嘍？」
「可是她又沒有親眼見到那個男人縱火…」
「應該錯不了。天氣這麼熱，他穿著長大衣，戴著手套，褲子上還有被汽油潑到的味道。」柯南在一旁對著白鳥和高木解釋道，「而且帶著詭異的笑容出現在失火現場附近的巷道中，他如果不是縱火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對不對，步美？」說完，柯南看向步美。
「嗯！」
「那…我們乾脆到那個巷道去採證吧！」佐藤警官提議。
「那，我也去…」
「我開車送你們去吧！」
高木警官和白鳥警官一人一句地附和。
「不必了，我要順道繞到別的地方去，因為剛好順路…」
「要到別處？」
「因為，今天對我而言是個特別的日子。」佐藤警官說道，露出懷念的神色。
……
儘管佐藤警官對高木和白鳥說不必跟著，但兩人還是跟了過來。
何況少年偵探團人數眾多，佐藤警官一個人開車的話會超載，這給了白鳥警官和高木警官一個跟過來的理由。
很快，佐藤警官驅車停在了一個十字路口的路燈邊。她用普通的易拉罐做了一個簡易的花瓶放在地上，裡面插著一枝花，接著便雙手合十祭拜了起來。
顯然不是插科打諢的時候，兩位警官和少年偵探團就在車邊看著這一幕。
「哦…我想起來了，」白鳥警官思索了一下，然後說道，「今天是她爸爸佐藤正義警視正的忌日，也是他的殉職日。」
「哦？真的？」高木警官有些吃驚。
「嗯，十八年前的今天，他在追捕搶匪時，在這個十字路口被卡車撞倒。不幸的是當天下大雨，救護車來得太遲，我聽目暮警部說，他是在救護車上，家人的陪伴下斷氣的…」
「那件案子名叫…」白鳥警官接著思索道。
「愁思郎。」柯南給出了答案。
柯南記得這個案子，楓原自然也記得。
這是一個計畫周詳的案件，唯一的線索只有銀行監視器拍攝下來的不到十秒鐘的畫面。沒有人知道殉職的警官是通過何種渠道鎖定可疑人物的，他也在追捕搶匪時被卡車撞倒。
那時他不斷地對逃走的犯人叫著「愁思郎」這謎樣的名字，案子才被命名為「愁思郎」事件。
只是由於掌握事件核心的刑警已經過世，所以偵察行動便停頓下來，就在三年前這件事也過了追訴時效。
在楓原回憶案件的時候，柯南對著眾人講述了一遍。
「沒想到那名警官就是佐藤的父親。」聽完柯南的講述，高木警官說道。
「天註定的吧！」結束了祭拜的佐藤警官走了回來，「事件名稱和主嫌的名字雖然會留在大家的記憶當中，但如果不是跟警察有關係的人，是不會記得那次事件中殉職警官的名字的…」
「佐藤…」
「不過我們工作也並不是為了讓大家記住我們嘛。」氣氛被自己弄得有點低落，佐藤警官趕緊補充道。
「當時那個卡車司機沒有看到兇手的臉嗎？」元太出聲問道。
「因為兇手穿著長長的雨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而且監視器拍到的人戴著帽子、太陽眼鏡、口罩，還穿了大衣…」
「不是知道兇手的名字叫愁思郎嗎？」
「可是沒有任何一個叫這個名字的人有涉案的嫌疑呀！」佐藤警官對提出疑問的光彥說道。
「難怪案件就像在迷霧中，」白鳥警官沉思道，「線索就只有監視器拍到的畫面、穿著雨衣的歹徒身影和【愁思郎】這三個而已…」
「其實有四個。」佐藤警官說道，「第四個線索是，我爸在警察手冊上寫的三個奇怪的片假名【カソオ】。」
「カソオ？」
「我第一次聽到…」
「警方似乎沒有透露過這件事。由於從我爸的前後記述來看，這和事件有很密切的關係，所以我還記得當時我跟我媽被問過好幾次。」
「然後呢？」
「我一次也沒聽過，而且根本不懂它的意思。我小時候還曾盯著這三個字，很用力地想過，」佐藤警官再次露出懷念的神色，「如果有人解開這個謎、把愁思郎給逮捕，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達成他所有的願望！」
「咦？」高木和白鳥愣了一下。
小學生們反應倒是很快。
「那我要一千份鰻魚飯，可以嗎？」
「當然可以！」
「我要去住多羅碧加遊樂園的城堡！」
「我要國際空間站的票！」
「我可以要這一屆世界盃足球賽的入場券嗎？」
「我要普拉達最新款的包包。」
雖然上次已經買過了，但剛好昨天普拉達又出了新品。
「可、可以…」佐藤警官有些頭疼，然後看向旁邊沒有說話的另一個孩子，「那你呢？」
「我？」楓原想了一下，「暫時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可以先留著嗎？」
這孩子好像更難應付哎…佐藤警官心裡想道。
不過都只是小孩子而已，佐藤警官還是一口應了下來。
而另一邊，高木警官和白鳥警官顯然已經在暢想和佐藤警官的孩子該取什麼名字了。
恰在此時，有四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結伴走了過來。其中一位手裡帶著花束，顯然也是來祭拜佐藤正義的。
佐藤警官認識他們，他們都是她父親高中時代棒球隊的朋友，分別是猿渡秀朗、鹿野修二、豬俁滿熊和唯一一位女性神鳥蝶子。
這些名字中都帶著動物名，楓原思索了一下，然後察覺到灰原哀湊近了一些。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真的沒什麼想要的啦，」楓原回道，「而且你們說的那些夢想也根本不需要佐藤警官，我自己就可以實現。」
「是嗎？」灰原哀若有所指，「我還以為你和那兩人一個想法呢…」
「……」
「什麼！」那邊接了目暮警部電話的白鳥警官突然大聲喊道，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有人發現像是縱火犯的可疑人物？」
……
片刻後。
「我說，這兩孩子怎麼跟上來了？」
白鳥警官一邊開車，一邊對著副座的高木警官說道。他和高木警官正要去參與抓捕犯人的行動。
「因為佐藤警官的車坐不下。」楓原回道。
少年偵探團趁著高木警官找手銬的功夫商量了一下，決定分頭行動解決案件。
高木這邊只是抓人而已，柯南不感興趣，於是他跟著佐藤去看現場，楓原選擇跟過來看看。
「好、好像是這樣沒錯…」
高木覺得楓原說的有道理，之前來的時候因為一輛車坐不下，這兩孩子也是坐在這邊的。
「…算了。」白鳥嘆了口氣。外面有個危險的縱火犯，把孩子撂在路邊不安全，他們又急著去追捕犯人，便只好這樣了。
「不過，」灰原哀有些好奇，「你們是刑事案偵查課，縱火案不該由你們負責吧？」
「啊，這個是因為在第四件縱火案現場附近發現了被刺殺的屍體，」高木警官解釋道，「我們想，死者可能是因為目擊到歹徒縱火或是要加以制止才遭到殺害…」
「所以你兩跟緊點，別亂跑。」
「嗯。」楓原老實應道。
但他心裡稍微有點別的想法。
阿笠博士答應製作的麻醉針槍已經完成了，他正帶在身上。槍的外型和普通警用手槍差不太多，針匣里最多可以裝配八發麻醉針。
不過小孩子帶著這個不但奇怪也過於顯眼，所以實際上楓原也沒打算隨時攜帶，更不會沒事就掏出來秀一波。
距離不是很遠，白鳥警官很快就驅車趕到了目標地點品川車站。
那邊也有配合行動的警員，白鳥警官和高木警官一番追逐後，成功將犯人帶了回來。
不過那犯人聲稱自己並不是縱火犯，只是個闖空門的小偷而已。
那邊白鳥警官跟目暮警部彙報情況，這邊楓原也跟少年偵探團的其他人說了一聲。柯南等人正跟著佐藤警官前往之前說過的巷道處查看線索。
另一邊的高木警官則打算歇息一會。
他坐在月台的椅子上，扯開衣領讓自己涼快一些，仰著頭大喘著氣，然後抬頭看了一眼車站的站牌。
彷彿子彈穿過大腦，高木警官靈光乍現，突然就想到了佐藤警官父親留下的片假名指的是誰。
心下激動，他立刻便拿出電話準備打給佐藤警官，順便許個願，然後發現白鳥警官湊了過來。
「你要給誰打電話？」
「沒誰啦！」高木警官敷衍道，然後借口去洗手間溜了出去，來到電話亭中。
他已經發現了白鳥這傢伙疑似是自己的情敵，不想讓白鳥知道這件事情。很快，高木警官便撥通了佐藤警官的電話。
「什麼！」電話那邊，佐藤警官有些吃驚，「你知道十八年前的兇手是誰了？」
「對！如果我推斷得沒錯，可能…你不要嚇一跳喲…可能是我們今天見過的人當中得的一個…」
正說著，高木突然發現電話亭的玻璃上貼著一張臉看著自己，把他嚇了一跳，害他下意識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什麼事啊，白鳥警官？」
「你的行動很可疑…」
「你在說什麼啊？真是的…」
高木警官一邊掩飾，一邊來了段日劇跑，同時掏出行動電話，打回去給佐藤。
「我全都弄懂了，【愁思郎】和【カソオ】的真正意思，而且我也知道為何你父親可以鎖定特定人士…」
高木警官一邊跑一邊說道，然後忍不住停了下來喘了口氣。
這一刻，他彷彿看見了自己美好的未來生活，也在暢想自己和佐藤警官該生幾個孩子，孩子應該叫什麼…
他就像狗血電視劇里垂死的人一樣，就是不說重點，不直接說犯人的名字…
而且他也卻完全沒有注意自己正處於危險中。
在他的身後，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已經悄然接近，那人手裡舉著一塊石頭，準備朝著高木警官的腦袋砸去…
咔嚓。
拍照的聲音，然後是稚嫩的童音。
「嗨，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有些突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襲擊者和高木警官同時下意識轉身。
同一瞬間，一個黑乎乎的物體就高速襲來，狠狠地砸在了襲擊者的臉上。
「不好意思，我忘了，」楓原收回開著腳力增強鞋的右腳，虛心道歉，「我們只是初次見面而已。」
飛出去的正是麻醉針槍·試作版。
麻醉針槍的第一次投入使用是物理麻醉。
眼前的場面有些出乎高木警官的意料。他一會看看手機，一會看看對面的兩人，一會看看地上已經昏了過去的男子，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你們倆怎麼在這？」
「因為注意到這人盯上你啦，高木警官，所以跟過來看看。」楓原解釋道，「電話不要緊嗎？」
「電話？糟了！」高木警官看了眼手中的手機，發現自己剛剛下意識地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想想已經連續兩次在正要和佐藤說出謎底的時候掛斷電話，高木警官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佐藤她該不會覺得自己是在戲弄她吧…
不過這時候顯然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高木警官又仔細看了眼地上暈過去的人，發現他戴著帽子穿著大衣，一雙狐狸眼，和步美之前說過的幾乎一模一樣。
甚至還有點像佐藤畫的畫…
「這個是…」
「應該就是那個縱火犯，」之前一直看戲狀態的灰原哀開口說道，「我想他是見警官你打電話，以為你看到他縱火的罪行準備打電話報警。」
「啊？」
「所以…恭喜你，」楓原說道，「一次性解決了兩個案子。」
「哪有？只是運氣好而已。」高木警官有些不好意思，「還得多謝你們，要不我就被襲擊了——」
「——兩個案子？」突然反應了過來，高木警官有些詫異，「你、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之前抬頭看了眼月台上的品川站牌，」楓原解釋道，「然後你就匆匆去打電話。我就想，你應該是知道了。」
高木警官有些傻眼。
楓原便打算體驗一下柯南的樂趣，接著說了下去。
「佐藤警官的父親算是高層，卻不帶任何手下，單獨去抓犯人，讓人覺得奇怪。」
「所以我想犯人大概是他認識的人，他也是因為認識犯人才掌握了線索。」
「他大概是想去勸那人自首。」
「【愁思郎】也並不是犯人的名字，實際上他說的是【去自首】。只是他受了傷，又在下大雨，路人聽錯了。」
「那個片假名就更簡單了，結合上面來看，這大概是他對那人取的綽號，指的是鹿野修二。」
「沒錯吧？高木警官？」
楓原結束了推理。
高木警官有點垂頭喪氣，「沒錯。唉，我本來以為我第一個知道的，原來你們早就看出來了。」
自己的幸福生活就要變成小孩子的玩具了，高木警官心中鬱悶。
不過，雖然和白鳥警官搶這個他沒什麼心理負擔，但是和小孩子搶功的話就太怪了些。
楓原稍稍有些意外。
怪不得高木警官這麼失落…原來是在想這個。
這也讓他對高木警官有了更深的認識。
不得不說，雖然感覺有些獃獃的，但高木警官確實是個很好的人。
「我也只是剛剛才想到的啦，高木警官。」楓原面不改色地撒謊，「趕緊給佐藤警官打電話吧。她一定很著急了。」
……
楓原勸了高木警官一會，高木警官承諾帶他們少年偵探團去遊樂園玩，才勉強再次下了打電話的決心。
他先通知了白鳥警官過來，控制住想要襲擊自己的，疑似是縱火犯的傢伙，然後再次跑開去打電話…
只是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又被奇怪的事情打斷。
「你還挺大方的嘛。」
灰原哀目送高木警官跑開，輕聲說道。
她才不信工藤是剛剛才想到的。在她看來，工藤應該是聽到佐藤警官提及那個片假名的時候就想到了。
「我真的沒什麼想要的嘛，」楓原回道，「從佐藤警官那裡。」
「那你也可以把願望讓給我。」
「如果只是買包這種願望，我也可以幫你實現，」楓原輕聲說道，「不需要任何條件。」
「哦…偵探先生還真體貼。這是對我辛苦工作的獎勵？」
「…說起這個，灰原，」楓原的語氣稍微認真了一些，「還是別熬夜了吧？」
「解藥的事情並不急。」楓原接著說道，「在解決掉組織的之前，就算有了解藥我們也不能恢複之前的身份。」
灰原哀沉默了一下，然後突然說道：「騙子。」
「誒？」
怎麼突然就騙子了？
「你之前還說很想看看我本來的樣子的，現在又說不急，」灰原哀輕哼了一聲，撇過腦袋，「所以…騙子。」
「不過，我知道啦。難得偵探先生關心人，我就勉為其難地考慮一下。」
「走了，」灰原哀說著，偏過腦袋喊似乎有些走神的楓原，「再不回去的話那群孩子就要擔心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