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就當我信了吧

正文卷

第686章 就當我信了吧

曹操曾遐想過成功「一匡天下」之後的場景。

他要以長輩身份點評孫權的種種不足,並表示與他父兄相比還差得遠。

他要當面戳破並恥笑劉備的仁義之言,並讓他親眼看天子要以他為尊。

但從未想過此刻,劉備稱自己為僥倖所勝,並且還將勝因的歸結到了眼前的河流上。

這讓曹操頓時難以接受,他的頃刻之敗對劉備而言是僥倖,那意思是無論如何他都無勝機,只有敗的速慢的區別?

於是當下曹操也憤然道:

「三歲小兒都知,潩水往南匯潁水,這又有何用?」

但劉備不急不緩追問道:

說著他指著來人道:

「後世所欽慕者乃是孔明,吾不足道也。」

「你莫不是入了五斗米教了?」

話還沒說完,一個利落的聲音插了進來:

階下囚自沒有拒絕的權力,只是說了這麼多曹操也難免好奇:

「士元,吾方才……」

龐統眨了眨眼,搖了一下羽扇不在意道:

「如今之軍務於孔明所言,如九牛亡一毛。」

以及劉備所說雖無稽且離奇,但其所說的又全然不似古籍記載一般的「不可數」「不可知」「無數」等詞的形容,反倒是將距離說的清清楚楚。

「從揚州入海往南兩千里,有南洋諸國,飽睡終日亦無凍餒之虞。」

城門處張燈結綵,劉備親眼看著一個個頭髮花白的腦殼戴著鑲金綴玉的冠帽,身上裹著與他一起自巴山而來的蜀錦,玉帶也同樣光彩熠熠,他們整齊的列在城門前,皆束手看著他,同樣也看到了後面被抬著的凄凄慘慘的曹操。

還是說這為天下士族之首的潁川,沒見過那張飛口中的神炮?

「玄德竟有如此美玉乎?」

「潁川水匯鴻溝,入淝水匯淮水!」

董卓伏誅,舊友蔡伯喈為其哀泣而獲罪死於獄中,如今他之敗亡,竟還不如董卓乎?

曹丞相搖搖頭自語:

因為主公沒有任何吩咐,於是士卒軍官們也只能暫且當這群人不存在,該入城的入城,該紮營的紮營,該巡邏的巡邏,城門處很快重新熱鬧起來,反倒是顯得一排排鑲金綴玉不合時宜。

「淮水又將往何處?」

淡淡瞥了一眼曹操並不將其放在心上,孔明對主公這個甩手掌柜拱拱手,拔腳便走。

琢磨來琢磨去,曹操試探道:

「畢竟玄德仁義之名天下皆知,若有後世……」

「我信?」

「潁水又往何處?」

依然有大半個身子不能動的曹操一臉的不出所料,此刻他倒是忽然想起來了董卓。

劉備琢磨了一下認真道:

曹操皺著眉,費力的往前探身看著劉備用寶劍在地上所劃拉出來的線條。

「早知如此,吾當斬了張魯,留其在鄴城真乃空耗米面。」

「吾賴後世勝汝,那汝之生死自當由後世而決。」

笑得太過用力,甚至都咳了一口血出來,胡亂擦拭了一下,走不了路的曹操也被抬著徑直穿過這裡,甚至猶有餘力大喊:

「吾將死,何懼也?」

「孔明既如此說了,孟德,隨我回許昌吧。」

「何為海?」

遙望池牆規整城門洞開且已經易了旗幟的許昌,劉備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劉備望著那些炫目的玉石和金飾,最終選擇拽了拽韁繩,的盧馬順從的繼續向前穿越過了這一片珠光寶氣入了城內。

「我大漢極南的日南郡有寶稻,能一季三熟且不懼蟲旱。」

「今左將軍掃除凶逆震懾河谷,既已擒拿暴虐之臣,何不於此將其明正典刑乎?」

「玄德,那五斗米教均乃妖人之言,惑民尚可,不可妄信!」

時隔二十五年,光陰流轉主客易位,如今的許昌不再是昔日的囚籠和夢魘了。

馬蹄踏著石板,發出清脆的「噠噠」聲,在這寂靜的城門處異常明顯,隨即曹操大笑。

「越過三千里之南洋諸島有浩瀚絕島,其地方周八千里盡為鐵礦,斷絕人煙。」

「非懊悔也。」

曹操頓時睜大了眼睛。

面如冠玉,儀錶堂堂,風姿偉岸,亂人心曲。

「由日南郡南行兩千里,有狹海道為我漢之門戶,若不能……」

就在這個談話的間隙,曹操也同是感嘆歲月之殤逝,昔時劉備有豪傑之態,如今怎麼竟成了這個樣子?

但同時,身上的劇痛還在提醒著他階下囚的身份,提醒著他劉備這疾風迅雷一般的大勝。

「自是入海。」

曹操肅然打斷了劉備的述說,當然也主要是因為在那片可憐的灘涂上劃拉出來的各種線條里,他實在看不出來什麼門戶寶稻之類的,更遑論方周八千里地皆是鐵礦。

劉備點點頭笑道:

「我就當孟德信了,只是說錯了一件事。」

劉備捧腹大笑,笑完之後乾脆拔出來劍在地上劃拉:

一連兩次這樣說,劉備也乾脆搖搖頭將面前灘涂所畫的踩掉,而是選擇單刀直入道:

「孟德,我如果告訴你,吾今日之勝,乃是千年後漢兒之所盼望,汝定是不信?」

「玄德不欲殺我?」

「只是怕意氣之舉給汝和孔明平白增添公務。」

「淮水入海,徑直往東千里有不知禮義為何的倭國。」

這五斗米教的惑人之說也未免太敢想了。

深深看了曹操一眼,劉備轉身便走,遙遙有一句話隨風遞了過來:

愈發接近,劉備就愈發覺得那些美玉折射出的光彩有些太過耀眼。

他看到一塊寶石出列,微不可查的前後搖晃了一下,隨後是一個慢吞吞老氣橫秋的聲音:

「左將軍乃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立非常之功,曹賊專權時人莫敢正言,侮辱斯文黎民望其敗亡。」

「主公,此間事了,當動身了。」

說著還補救似的道:

曹操終於不耐:

「劉玄德汝怎的這般莫名其妙?」

劉備對曹操的驚嘆大笑,隨即歸劍入鞘道:

有一搭沒一搭看著許昌這熟悉又陌生的風景,劉備問身旁的龐統:

「主公何必又懊悔?」

但那邊劉備還在興緻勃勃的述說:

「且太學已有雛形的新學,與經學也必起爭,非主公意氣之為所能損益。」

劉備也暫且放下心來:

「還好,未能誤了明日的光幕之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