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姜苗就察覺到了不對，怎麼沒穿衣服？
她記得藍心進來的時候是穿衣服的，而且中間也沒有婢女進去啊！
「她身上的衣服是你脫的？」姜苗怒目而視，他竟然趁人之危，不可饒恕。
姜苗作勢挽起袖子。
歐陽楨咽了咽口，退後兩步，沒好氣的道：「不脫衣服怎麼治療？」
姜苗緊緊的攥著拳頭，「那你也不能趁人之危。」
歐陽楨張了張嘴，好像喉嚨被卡主了，一轉身溜了。
姜苗氣不打一處來，「老不修的，他還是藍心名義上的師傅呢，竟然做得出來這種事。」
歐陽楨對藍心的心思不是一天兩天了，當初把藍心送離身邊也是為了她的安危。
當時歐陽楨要去治療疫病，不願意讓藍心跟著，就以她能吃為借口，把她趕走了。
為此藍心念叨了好久。
後來，歐陽楨幹脆就留在了青州，時不時的去姜苗家裡蹭飯，也是為了多看藍心幾眼。
可惜兩個傻姑娘都沒有看出來。
洛廷燁看到她氣鼓鼓的模樣笑出聲來，「你呀，真是糊塗。」
姜苗不明白他為什麼說自己，「我怎麼了？」
「藍心要是沒那個意思，她早就喊了，還用得著你為她打抱不平？」
姜苗後知後覺的看向藍心，她剛之前叫喊的時候的確沒有喊什麼非禮救命一類的話，只顧著說疼了，這麼說來藍心對歐陽楨也是有意思的？
「可是，藍心和藍玉不是一對嗎？」
「他們是兄妹。」
姜苗瞪大了眼睛。
洛廷燁知道她是誤會了，笑眯眯的道：「藍玉早就有喜歡的姑娘了，他對藍心真的是兄妹之情，藍心愛玩，也愛吃，他為此沒少煩惱，至於別的感情，卻是沒有的。」
難道是她想多了？
可是，藍玉看藍心的眼神真的不清白啊！
真的只是兄妹之情？
宮裡也派人來詢問了，福林公公離不開皇帝身邊，特意讓他的一個弟子來的。
「陛下說了，讓殿下儘管放心的去查，無論是誰都不能輕饒了。」
洛廷燁道：「阿苗沒事，轉告父皇讓他不要擔憂，晚些時候，我稍後回宮。」
小內侍應下了，又說道：「宮裡離不開人，殿下出宮後，幾位王爺和世家的人都進宮了，這會兒太醫院的人也在寢宮，師傅說讓殿下早些回去。」
洛廷燁猝不及防地，心忽然一震，扭頭看向姜苗，「父皇可能想你了，我們進宮吧！」
姜苗有些忐忑的問，「陛下不是明天？」
洛廷燁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歐陽楨說的只是大概得時間罷了。」
其實他早就做好了父皇隨時離開的準備，可這會兒卻有些慌了。
皇帝寢宮外面跪著不少的朝廷官員和皇族的人，很多年紀大的都走不動了，讓家裡人抬來的。
洛廷燁越過眾人，臉色陰沉的走了進去，正好遇到了紅著眼眶出來找人的福林公公。
兩人對視一眼，洛廷燁頓覺心口發酸。
皇帝的床頭，太醫們籠著手站在一旁，洛歡歡安郡王豫章王都在床前，屋子裡面還有皇帝的侄子侄女，以及沒有見過面的侄孫。
往常不見人影，這會兒卻像是相親相愛一家人。
皇帝看到後進來的洛廷燁和姜苗，強顏歡笑道：「阿苗，有沒有給朕帶好吃的來啊！」
姜苗看了一眼身體僵硬的洛廷燁，笑眯眯的上前，「當然有了，陛下之前不是說喜歡吃我做的雞湯嗎，我今天有做了一些，裡面加了不少的栗子，陛下可要多吃一點。」
「好，朕吃過不少人做的雞湯，可唯獨你做的朕最喜歡，真想在多喝幾年啊！」
姜苗心頭一梗，有些難受的低頭。
洛歡歡捂著嘴哭了起來，「父皇！」
皇帝不想哭，沖著她擺了擺手，也不想她哭。
皇帝強撐著身體喝了一碗雞湯，有一瞬間覺得胸口不那麼沉甸甸的了，他目光中多了幾分光彩。
不過，一切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
皇帝對著姜苗道：「燁兒和歡歡朕就交給你了，幫朕好好照顧他們。」
姜苗哽咽著點頭。
洛廷燁也來到了床前，「父皇，您還有什麼心愿嗎？」
皇帝其實有很多心愿，希望天下太平，希望洛廷燁能夠處理好和世家的關係，希望兒女順遂，希望……
可是這一會兒，卻說不出來了。
「朕希望，你能夠治理好國家，不要操之過急，以民為本。」
「兒臣記下了。」洛廷燁認真的點頭。
皇帝讓洛璟策把之前算好的東西分給眾人，不多時，殿內的侄子侄女和侄孫都出去了，只剩下了五人。
剩下的才是最主要的東西。
皇帝將一冊給了洛歡歡，一冊給了豫章王，一冊給了安郡王，一冊給了洛廷燁。
安郡王和洛歡歡泣不成聲，一聲一聲呼喚著父皇。
豫章王表情很複雜，又傷感也有不舍，還有一些看不懂的東西。
皇帝又對著洛廷燁道：「寢宮裡的東西，想來你也不喜歡，都陪葬吧！」
洛廷燁咬緊了牙關，眼淚凝結在眼眶。
皇帝卻按住了他的手，「你以後是要當皇帝的人了，哭什麼！沒的讓人看笑話。」
洛廷燁硬生生的將眼淚逼了回去。
「你們出去吧！」後面的話只能說給洛廷燁一個人。
姜苗扶著洛歡歡出去了。
豫章王落在兩人身後，低頭的瞬間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皇帝拉著洛廷燁說了好一會兒的話，一直到力量逐漸流逝，才讓人給自己更衣。
洛廷燁和福林公公一起將龍袍一件一件的給皇帝穿上。
皇帝也累了，靠在軟枕上。
「朕能夠安詳的離開已經很好了。」
歷朝歷代皇帝死的有不少都是不光彩的。
他能夠走的如此體面也知足了。
皇帝閉上了眼睛，他能感覺到心臟在一點一點的跳動，間隔越來越長，他朝著洛廷燁招了招手，等他來到身邊，身子直接靠了上去。
洛廷燁淚如雨下，藏在身下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父皇。」
皇帝隱隱聽到有人在叫他，遲緩的睜開了眼睛，「將來不管豫章王做了什麼事，只要不是謀逆，你饒他一命，這是朕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