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聽了暗殺天使的話，抬起頭看了眼正在幫他附魔械靈的黛娜絲。
李諾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引得黛娜絲略顯迷茫。
「怎麼啦？」黛娜絲抬起皙白的右手在李諾面前晃了晃。
李諾回過神來，笑了笑：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哦哦哦。」黛娜絲微微點頭，繼續用符文棒在械靈上銘刻幻術紋路。
李諾在心中問道：
「閣下，黛娜絲的主講教授，「返生者的燈」是什麼來歷呢？她似乎知道進入群巫陵墓會發生什麼，一直不肯晉陞為星巫。」
暗殺天使說道：
「能擁有次位面的人，大都已經和次位面幕後的位面之核產生聯繫了，他們多多少少對群巫陵墓和星巫的真相有所了解。至於「返生者的燈」幕後的位面之核是誰…」
暗殺天使表現出了極為少見的猶豫。
李諾眉毛暗抬。
真是沒想到詢問「返生者的燈」的來歷，會讓暗殺天使不由自主地陷入思索。
難道這位主講教授的來頭非常不一般嗎？
「我能想到幾個答案，但無法確定。」暗殺天使說道：
「如果你能親眼見到她，我或許便可分辨出她的底細。」
李諾暗自點頭：
「好的，閣下。我會找機會的。」
李諾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械靈，問道：
「既然我們已經發現凈光法庭和金屬始祖龍合作的關鍵線索了，那還要繼續先前的計畫嗎？」
「繼續。」暗殺天使說：
「只不過，這次我們把傑·斯派德單獨引出來之後，還有些其它事情要做。我打算在他身上埋下被「隔世之紗」保護的標記物，來竊聽凈光法庭內部的秘密。」
李諾雙眼一亮。
暗殺天使說的這事，不就是他一直想辦卻沒辦成的嗎。
這可比他用解構術，一次又一次地找凈光巫師解構方便多了。
以他現在和暗殺天使的關係，對方要是知道了什麼重要情報，肯定會樂意分享的，這就等於他在密切監視著凈光法庭的一舉一動。
暗殺天使的這番做法正合李諾的心意。
「我進入內星空的力量非常有限。」暗殺天使說：
「為了維持傑·斯派德身上的標記物，保護它不被凈光法庭和金屬始祖龍發現，我的力量會有所削弱。」
削弱…李諾一時間沒太弄懂「削弱」一詞對暗殺天使這樣的存在意味著什麼。
但轉念一想，李諾腦洞大開！
「閣下，如果天使企業聯合體在內星空開啟外星空缺口，那您是否能趁機補充一些力量呢？」
暗殺天使似乎有些愕然，愣了小半天沒有說話。
從祂的視角來說，祂一直自詡為至高星宮秩序的捍衛者。
既然星神老大定下規矩，外星空的非凡存在不能進入內星空，那暗殺天使自然會把主動「入侵」內星空的事情，當成是自己的禁忌。
祂此刻能在內星空中逗遛，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源於未曾被布置心靈枷鎖的妮可。
在正常情況下，暗殺天使自己都想著阻止外星空勢力進入內星空呢，祂又怎麼會打破這個規矩？
對吧，是這個意思吧。
但是！
不得不說，李諾開的這個腦洞，雖然是有那麼點不合規矩，逾越秩序，卻又是那麼的能解決實際問題，而且還特別有效。
那麼，問題來了。
怎麼在內星空中，通知天使企業聯合體，開啟外星空缺口呢？
一個字，裡應外合。
首先得在內星空布置能溝通天使企業聯合體的儀式法陣，然後才能call到遠在黑洞外的對方。
儀式法陣，李諾有對應的圖紙嗎？
沒有。
但暗殺天使或者是黃金聯邦，應該是有的。
搞定了儀式法陣，那如何「勾引」天使企業聯合體響應法陣的呼喚，便是水到渠成的後話了。
可以這麼說，只要暗殺天使拍板，這事就成了。
李諾心中不免感慨萬分。
像他這樣來來回回關閉污染領域的傢伙，竟然也會想著開啟自己的污染領域。
這可真是世風日下，呃不對，應該說是追逐潮流啊。
「你的提議似乎可行。」暗殺天使思索著說道：
「我甚至無需製造出真正的污染領域，只要開闢一小塊外星空缺口，就能從遠在主腦控制器中的本體汲取力量。」
暗殺天使又陷入了沉默，好像是陷入了激烈的思想鬥爭。
有了第一次開闢外星空缺口的行為，並且從中獲益，就能感受到強烈的誘惑。
如果不能控制住內心對本體力量的渴望，那暗殺天使這個自詡為秩序捍衛者的存在，又和巨龍一族有什麼區別。不過都是在至高星宮的秩序下，通過漏洞來取巧罷了。
在技術問題已經解決的當下，暗殺天使必須邁過自己心中那道坎才行，否則一切都別談。
李諾幫不上什麼忙，也沒什麼資格教導對方。
他埋頭銘刻魔法紋路，爭取儘快將傑·斯派德引出來。
過了大約一個半小時的時間，100多隻用來當做誘餌的械靈準備好了。
它們被分成了10個小組，分別用來引開某個凈光巫師。
由幻術魔法構建的海妖形象，雖然容易被人在近距離撞破，但應該能發揮出誘餌的作用。
畢竟，李諾只是要把人引走而已，並非要利用這些械靈伏擊對方等人。
就在李諾和黛娜絲、諾琳逐一檢查械靈的時候，暗殺天使作出了自己的決定。
「你的提議有效，但我不會這麼做。」
暗殺天使說：
「如果最終因為沒有接受你的提議，而導致我沒能阻止金屬始祖龍的陰謀，那我也是一個至高星宮秩序的殉道者，而非失敗的投機者。」
李諾不由得肅然起敬。
先不說暗殺天使是否太執拗、頑固、不知變通了，光是這份對於至高星宮的忠誠就足以讓李諾心生敬佩。
「你準備好械靈了嗎？」暗殺天使問道。
李諾掃一眼鋪滿整個房間的金屬疙瘩們：
「準備好了。」
暗殺天使說：
「好，我要為你的械靈們施加隔世之紗，隱去它們的金屬構件，免得被金屬始祖龍察覺到。」
無形的能量律動從李諾的手指上的戒指中傳出來，飄向械靈。
這股律動只有李諾察覺到了，無論是黛娜絲還是諾琳都未曾發現它的存在。
暗殺天使給械靈附魔的工作很快就完成。
李諾丟出解構術看了下。
肉眼看上去沒有變化的械靈身上，多出了一個正面狀態「隔世之紗」。
就和暗殺天使所說的那樣，這些械靈雖然看上去仍舊是金屬材質，但卻完全喪失了被金屬魔法偵測、使用、佔有、改造的可能性。
李諾和諾琳吩咐幾句，讓這位遠在蘇曼群島的女助手開啟執行計畫。
所有的械靈都將會由諾琳來操控。
它們會分成十個小組，陸續出動，逐個引走目標。
保守估計，最遲12個小時之後，也就是今天的午夜時分，傑·斯派德就會落單了。
至於說，隊員們逐個從身邊離開會不會引起傑·斯派德的懷疑。
這個其實不用太擔心。
因為在傑·斯派德正式起疑心之前，暗殺天使就已經把標記物放到他身上了。
整個的安放過程，不會超過半分鐘。
…
…
時間回到一個多小時前。
彼時的凈光巫師隊伍才剛剛在拉蒙特的住處落腳。
「你確定那個海妖沒有說謊？」
三公分厚的魔法帘布遮住窗戶，阻絕了屋內聲音和影像的傳播。
天花板上的魔法燈具散發明亮的光芒，全方位照亮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時時刻刻監測屋內的能量波動。
傑·斯派德坐於書房的椅子上，神情凝重地看著桌上的報告。
在他的桌對面，樣貌上與他有些相似的拉蒙特繃緊身軀，站在原地，用力點頭回應：
「是的，我確認那隻海妖說的全是真話。從頭到尾，我的「謊言感知」都沒向我發來警報。最關鍵的是，那個叫做羅菲的蜘蛛修士也沒有對海妖的來歷提出質疑。」
傑·斯派德身邊浮現一片虛影。
白鴿外觀的魔法信使憑空浮現，在他的桌上放下一個信封。
傑·斯派德手指一搓，用「巫師之手」將信封打開，展開其中的信紙。
仔細讀了一遍上面的文字後，傑·斯派德深吸一口氣說道：
「還真是女王的權杖。」
傑·斯派德將信往前遞出，交於拉蒙特查看。
幾行文字映入後者的視線。
拉蒙特回到據點之後，用幻術魔法構建出了幻術圖像，還原了羅菲與海妖見面的場景。
尤其是海妖手中的那根三叉戟，拉蒙特原原本本地將它在圖像上描繪出來。
這份幻術圖像一式三份，分別被送往深海分院、博學者協會和凈光法庭。
博學者協會給出了無法鑒定的回覆，因為幻術圖像畢竟是幻術圖像，而不是實物。
但是，深海分院提供了準確的答案。
這個答案就寫在信紙。
大意是說，經過深海分院反覆確認，海妖手中的那柄三叉戟，就是貨真價實的海妖女王禮器，也就是還要女王交給親信的信物。
至此，海妖的身份被徹底證實，這讓傑·斯派德有些心跳加速。
是因為興奮而心跳加速，而非因為緊張、焦慮。
先是海妖一方與死靈教派的暗中聯結，後是死靈教派被爆出累計購買了超過十億點靈魂能量。
無論是哪一件事，其後續演變出來的動蕩，都足以讓凈光法庭「吃飽喝好」。
只有先讓罪惡誕生，凈光才能有用武之地！
這是傑·斯派德一貫的信念。
在已經確定情況屬實的情況下，傑·斯派德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確保一切順利進行下去。
這便是他這個八環凈光巫師，會被大仲裁官帕雷德斯派過來的主要原因。
「從今天開始，我們就在城內修建正式的秘密據點。」
傑·斯派德興奮地攥緊拳頭，緩緩鬆開，下令道：
「你先帶我手下的隊員熟悉一下城市和周邊的環境，找到合適的地點設立秘密據點。如果有可能的話，找到那群海妖在城裡的下落，盯緊那個要去和羅菲簽訂魔法契約的海妖特使，最好能知道雙方之間的契約內容具體是什麼。」
「是，大人。」拉蒙特欠身致禮。
「還有，死靈教派購買了這麼多靈魂能量，肯定圖謀不軌。」
傑·斯派德用指關節敲了敲桌面，加重語氣說道：
「我們一定要消滅未來會出現的災難，這要求我們儘可能地掌握死靈教派內部的動向。我們要知道它們會把靈魂能量用在哪兒，用來做什麼。如果它們用這筆龐大靈魂能量組建靈體大軍，我們也要第一時間出現在現場，消滅這支隊伍，決不能讓地脈之柱搶走我們的成果。」
「是！大人！」拉蒙特再次欠身致禮，激動得發抖。
剿滅靈體大軍所能收穫的凈光魔力，可以用海量來形容。
到時候，他這個站在一線的密探絕對能分到很多很多酬勞。
傑·斯派德面容一整說道：
「好了，下去吧。繼續執行你的任務。」
拉蒙特彎腰，離開，退出書房，前去帶領凈光巫師們熟悉環境。
傑·斯派德掏出金屬盒，開始修鍊冥想法，恢複精力。
這個時候，李諾操控的械靈從他的屋外飛過。
暗殺天使鎖定了金屬盒上的巨龍氣息。
由於掩蓋到位，械靈的存在並未被傑·斯派德發現。
時間過去一小時。
就當傑·斯派德結束冥想的時候，書房被拉蒙特敲開。
「大人，海妖那裡有情況。」
拉蒙特語速飛快地說道：
「我們在尋找合適的地點設立據點的時候，意外發現了在地下研究地下河的海妖。在對方察覺到我們的存在之前，我們離開了現場，沒有驚動它們。」
「海妖在研究地下河？」傑·斯派德眉頭微皺：
「那條地下河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是的，大人，您或許還不知道…」拉蒙特把地下河的奇特之處和對方說了一遍，著重強調了地下河水的魔法效果。
那是一條洋溢死亡能量，隨時能用來當做施法材料的河流。
無論是修建死靈哨塔，召喚骸骨巨像，都能從這條河取材。
至於為什麼地脈之柱放任這條河不管，拉蒙特也和傑·斯派德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傑·斯派德聽聞過後，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海妖的力量來源於深海。深海的腐蝕性是許多魔法能量的天敵，只有極少數能量不會被海水腐蝕，死亡能量就是其中之一。如果能模仿死靈教派改造地下河的方式，來改造深海海水，那海妖在深海中的威能又會更上一層。難道向死靈教派學慣用死亡魔法改造水體，就是海妖與死靈合作的目的？」
傑·斯派德越想越覺得這番推測有道理。
他沉聲說道：
「出動所有隊員，密切監視那群海妖，但一定要注意隱蔽。我會向總部申請支援，最遲明天，就會有另外一支隊伍前來幫助我們。」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