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他有我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他有我

季臨舟盯住手裡的照片, 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背,當時的感覺不是錯覺嗎?

他好像是撞到了一堵柔軟的牆上……

現在看來,那根本不是什麼牆。

鍾徊說住在那邊的人曾經有見過玉兔, 說不定也不是什麼玉兔,而是一隻巨大的垂耳兔?

所以他是撞到了……那隻大兔子?!

當時他還很擔心白柊在他身後會被撞傷……季臨舟看向已經睡熟的人, 白柊什麼事都沒有。

該告訴小黑戶嗎?

他一直尋找的故哥其實就在他身邊……

雖然季臨舟沒辦法解釋那麼大一隻兔子能藏身在哪裡,但它確實一直在暗中保護著白柊。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護士走了進來。

季臨舟這才發現點滴快沒了。

白柊是聽到聲音猛地驚醒過來, 等他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看著護士拔了針頭出去,他終於反應過來, 有些懊惱道:「我不小心睡著了,對不起寶貝。」說好的要幫季先生看著點滴的, 結果他居然睡死過去了!

白柊著急得不行:「你別這樣抱著我,你鬆手,我抱著你,換我來抱你,好不好?」

季臨舟突然道:「如果我標/記了你,不是臨時標/記,你就不可能再離開我了,是嗎?」

季先生是全人類的希望,而他只是一個意外穿越到這個星球來保護季先生的人,如果歷史必然會發生,未來的聯邦帝國依舊會出現,他們這樣懸殊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永遠在一起的。

白柊從他懷裡出來就見他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他被嚇到了:「寶貝,你臉色很難看。」

他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喜歡他的體香,喜歡他的頭髮,喜歡他傻乎乎又乖巧的模樣,喜歡他的一切。

他不想放他離開了!

可是小黑戶對他最強烈的喜歡大約就是花露水的味道,他管那叫兔薄荷……諷刺的是,連這也根本就不是他季臨舟的。

睡覺?

季臨舟沒說話。

季臨舟忐忑不已,第一次聞到白柊身上的草莓味他就喜歡得不行,小黑戶單純可愛,他在A市只依賴他一個人,他曾經很得意,驕傲自大……但是漸漸地,季臨舟發現好像離不開的那個人變成了他自己。

他要是把故哥的事告訴他, 他還會留在他身邊嗎?

季臨舟有些不確定。

奶香草莓味在空氣里瀰漫沉浮,白柊小聲問:「寶貝,好點了嗎?」

「臨時」意味著隨時可以換人!

「寶貝……」

想到此,季臨舟用力將人抱住。

「嗯。」現在已經很疼了。

白柊的臉頰倏地燙起來,低聲道:「嗯。」

白柊不常提故哥,但每次提及, 都不難讓人感覺到故哥對白柊的重要性。他說過他的家人都被殺了, 是故哥把他帶在了身邊,季臨舟根本不知道他們之間擁有怎樣深的感情。

該死的!

季臨舟的心臟狂跳,故哥是只大兔子,所以是不是他身上才有真正的兔薄荷的味道?

就連白柊特殊時間要求他咬脖子都被他稱之為臨時標/記。

傷口的牽痛令季臨舟額角滲著一圈密汗,白柊沒有回答他。

白柊的心口微窒,季先生在說「永遠」,可是,永遠有多遠呢?

這個星球很快就要毀滅了,季先生不會死的,他拼了命也要護住他。

他們一起生活了十多年, 而白柊認識他才一個多月。

「沒有。」季臨舟搖頭,垂目看著趴在床上認真又擔憂看著自己的白柊。

白柊抬眸見他直勾勾看著自己,目光深得彷彿一個不慎就會跌進深淵,白柊被他看得有點慌張:「怎麼了?」

季臨舟一點點鬆了手。

是他想的那種睡覺?

季臨舟想罵人,「小黑戶十七」這個魔咒又開始在腦中揮之不去。

季臨舟望著他,抬手拍了拍胸口。

真的很疼。

季臨舟趁白柊不注意悄悄收起照片, 沖他勉強一笑:「困就繼續睡。」

白柊剛直起身, 病床上的人忽地俯身抱了過來,他吃了一驚, 又聽季臨舟吃痛悶哼了聲,白柊被嚇到了,「你、你別亂動,你身上有傷……」

一刻不見就會想念,白柊受傷生病他比自己傷了還要難受。

「寶貝。」他抬眸看他, 「你不高興嗎?是傷口疼嗎?」

季臨舟沉下聲:「怎麼樣才能標/記你?」

「別動。」季臨舟因為牽扯到了傷口,疼得連尾音都在打顫,但他抱著白柊的手沒有松,「你好好待在我身邊,永遠不要離開。」

季先生怎麼會突然說這個?

怎麼著,連老天都在嘲笑他?

季臨舟的喉結微收,還有兩個多月,白柊馬上要成年了!

等他生日過後,等他標/記了他,他就告訴他故哥的事。

白柊感覺到了他手臂的力量,他也不敢掙扎,急著說:「寶貝,你別太用力,傷口會疼的!」

白柊整張臉都紅了,兔薄荷的味道充斥著他整個大腦,令他有些飄飄忽忽,他想不到有一天他會替季先生解釋聯邦星際的「標/記」在這個星球的意思:「就是……就是你們說的睡覺。」

兔薄荷……

白柊忙俯身將人環住,臉頰輕靠在季臨舟胸口。

季先生的手又開始揉他的腦袋,力道不輕不重,好舒服, 但白柊覺得季先生有點心不在焉。

他的小黑戶就是這麼乖巧可愛。

季臨舟輕柔著白柊的腦袋,指尖挑開他後頸的長髮,憑著感覺尋至他的胎記處,指腹在邊緣輕撫。

在那之前……他會忍著的,他不想白柊將來恨他。

白柊舒服地低吟了聲,身體不由得緊貼著季臨舟:「寶貝……不行,現在不行,等你出院再睡我好不好?」

季臨舟的指尖似被灼了下,該死,小黑戶還以為他喪心病狂到現在就想睡他!

他是那麼猴急的人嗎?

「寶貝。」白柊略撐起身,眼波蕩漾,「你別急。」

季臨舟咬牙切齒:「我不急。」兩個月,他能等!

要不是因為故哥在他們身邊「陰魂不散」,別說兩個月,就算是兩年他都能等!

白柊紅著臉又說:「我覺得你有點急,你把被子頂起來了。」

季臨舟:「…………」

這說明我受了傷還很能!

白柊又輕聲問:「那你現在想咬我的脖子嗎?」

季臨舟:「……」他想咬,但現在這情況咬了估計會更嚴重。

季臨舟縮回手:「你去沙發上睡。」

白柊抬眸:「可我想在這陪你。」

季臨舟:「……我總不能一直頂著被子睡吧?乖,去沙發上。」

白柊終於聽話地躺在了沙發上,季臨舟微嘆一聲,鬆了口氣。

小黑戶十七可真要命!-

夏院長本來說季臨舟起碼得住院一周才能出院,結果沒想到才第四天,季臨舟的各項檢查結果的情況就達到了出院標準。

所有人都很驚訝,連夏院長都親自來了趟病房。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年輕人就是恢複快。

「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嗎?」白柊倚在床邊看起來很興奮。

季臨舟點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白柊不戴帽子,季臨舟就喜歡玩他的頭髮,卷一縷在指尖,或是感受著頭髮的柔軟。

「回家你也好好休息兩天。」季臨舟有些心疼,這幾天一直是白柊守著他,很多時候季臨舟醒來就發現白柊趴在床邊睡著了。

白柊道:「夏院長說你回家了也要好好休息的。」

「嗯。」季臨舟笑著揉他的腦袋。

掌心染了滿手的草莓香,季臨舟吸了兩口,十分饜足。

恍惚好像是白柊陪在身邊,他的傷勢恢複得也更加快了。

翁家姐弟幫忙辦理了出院手續,江川和康沉已經把東西整理拿下去了。

江川就在醫院住了兩天,現在早已生龍活虎,本來以為要被老闆訓的他,還意外得到了一筆獎金,他簡直受寵若驚。

季臨舟的傷口還未痊癒,沒辦法站直身體,秦如月讓護士推了張輪椅來,白柊就把要把季先生抱出去的話吞咽了下去。

老爺子的意思是要季臨舟去老宅養傷,但季臨舟執意,最後車還是開到了金悅白露。

「季先生,慢點。」白柊小心翼翼把季臨舟扶上床,又給他身後墊了枕頭,「這樣坐著舒服嗎?」

季臨舟點頭。

翁嘉惠轉了一圈上來:「小舟,你家裡的阿姨只是負責衛生和一日三餐,照顧你也不合適吧?你就應該聽外公的去老宅住,好歹我們大家都可以照顧你啊。」

秦如月忙說:「我留下來照顧小舟。」

白柊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終於插上嘴:「我可以照顧季先生。」

翁嘉惠睨他一眼:「你能照顧明白嗎?」

白柊一臉認真:「能的!」

季臨舟抿唇:「媽,你們別瞎操心。」

「什麼瞎操心啊?」翁嘉惠不悅道,「你走路都不利索,上下樓梯怎麼辦?」

白柊剛想說他可以背季先生,卻聽季臨舟道:「這不是還有江川嗎?」

翁嘉賢從陽台進來:「弟,你院子里怎麼還養雞啊?」

「哦,小白養的。」

翁嘉賢笑起來:「養雞幹嘛啊?你喜歡寵物的話,回頭我送只小狗給你。」

白柊搖頭:「我喜歡雞/雞,小黃糰子和可愛。」

翁嘉賢「嘖」了聲:「小雞小時候看著還行,長大了就不是黃糰子了,你要不要下去看看你的小雞?」

白柊吃了一驚,飛快奔下樓去。

翁嘉惠絲毫不掩飾對白柊的不喜歡:「小徊多好啊,你倆青梅竹馬,大家也都知根知底的,而且他馬上大學畢業,以後也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我總覺得這個小白奇奇怪怪的。」

季臨舟不笑了:「表姐,聽說未來表姐夫打算留在A市創業,創業沒那麼容易,我建議你還是先管好你們自己的事,少操心別人。」

「你!」翁嘉惠委屈看向秦如月,「舅媽,您聽他說的,我這不是為了他好嗎?」

季臨舟睨著她:「不當面論是非是做人的基本道德。」

「你!」翁嘉惠被氣走了。

「哎,嘉惠!」秦如月沒攔住人,只好走到床邊,「小舟別生氣,當心身上的傷,嘉惠沒有惡意的。」

「她沒有嗎?」季臨舟臉上不見絲毫笑意,「媽您不會覺得說話帶髒字兒才叫惡意吧?從前您和爺爺都想撮合我和鍾徊,我也沒有喜歡的人,她每回在我面前說鍾徊如何如何也就算了,現在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還那樣,這是對我對白柊極其的不尊重!」

翁嘉賢忙道歉:「對不住啊弟,我替我姐跟你道歉。」

-

白柊到了院子里才發現小雞仔真的不是黃糰子了,它的胎毛已經褪掉,如今換上了新毛,胸`前是毛色是黑的,背上卻是紅的。

「雞/雞便漂亮了!」白柊興奮得不行。

小雞仔好像知道自己被誇讚了,一個勁地圍著白柊轉圈圈。

「幾天不見,我也挺想你的。」白柊摸摸它的頭。

「白柊!」翁嘉惠從別墅衝出來,一眼就看見蹲在院子里逗雞的人,她大步上前,揚起手就要打人。

白柊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嘉惠姐,你幹什麼?」

翁嘉惠怒不可遏:「你也配這麼叫我?」她狠狠抽了抽,卻怎麼也抽不出手,「放開,你抓著我幹什麼?」

白柊道:「我放手了你會打我。」

翁嘉惠怒火沖腦:「你不要臉勾引我表弟,我不能打你?長了張狐狸精臉你以為你真的可以為所欲為?你什麼家世,你也配?」

她說著,又揚起另一手想打白柊。

「嘿!」康沉猶豫著還是沖了上來,畢竟家裡這麼多人,大佬應該是打算裝小白花到底的,他一把扼住翁嘉惠的手,狠狠將人推開,把白柊護在身後,「你幹什麼?」

翁嘉惠吃痛捂著手腕:「你不過是我們家花錢雇的保鏢,你也敢對我動手?」

康沉面無表情看著她:「我是季總雇的保鏢,不是你們家,我只聽季總……」這麼說好想有點不對勁,康沉立馬補救,「和小白先生。」

翁嘉惠驚叫起來:「江川,這是哪找來的二愣子?」

江川作為季臨舟的保鏢,見到她都是恭恭敬敬的。

不過此刻,被點名的江川沒有上前,而是站在原地道:「翁小姐不然跟小白道個歉,這事就算揭過了。」

翁嘉惠不可置信看著江川:「你也瘋了?讓我跟他道歉?」

江川沒說話。

「康沉哥?」白柊試圖探出腦袋,因為他感覺翁嘉惠快哭了。

康沉卻嚴嚴實實擋住他:「沒事,小白先生,我不會讓人動您一根頭髮的。」這還是在金悅白露的院子里,他要是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就真的得捲鋪蓋走人了。

翁嘉惠當然沒道歉,走的時候還趾高氣揚來掩飾她被兩個保鏢懟後的委屈。

秦如月和翁嘉賢很快也走了。

白柊回主卧就聽季臨舟問:「你們在院子里做什麼?聽著怎麼那麼吵?」

白柊搬了椅子坐在床邊說:「翁小姐想打我……」

「你說什麼?」季臨舟猛地坐起來,「她打你哪了?」

白柊道:「我沒讓她打著。」

季臨舟把江川和康沉一起叫了上來,兩個保鏢一五一十把院子里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季臨舟聽完冷著臉掀起被子要下床。

兩個保鏢嚇了一跳,忙要攔著。

白柊急著問:「你要去哪?」

季臨舟冷笑:「幫我表姐去盯一盯診所裝修進程。」

白柊急了:「你剛出院身體還沒好呢,我可以幫你去看著,你告訴我地址。」

季臨舟心軟又心疼,怎麼那麼乖呢,他的小黑戶。

白柊見他執意要下床,只好抱扶著他。

季臨舟順勢摟住他的腰:「翁嘉惠從小沒有父母的確很可憐,但這一切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她必須知道她不能對你為所欲為。」

白柊似懂非懂,輕聲說:「可我想你在家裡休息。」

季臨舟沒說話,揉揉他的腦袋,讓江川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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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所的選址在一個高檔小區外,這裡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寵物。

毫無意外,小區是華天地產開發的,也就是說,江牧應該完全掌握著住戶們的信息,看來這當中翁嘉惠出了不少力,估計也早就為診所聯繫了不少寵主了。

但季臨舟今天來不是為了這個,他們賺多賺少他一點也不在乎。

江川將車停在診所門口。

康沉進去就找到了正和工人們說自己裝修想法的江牧,他一聽季臨舟找他,忙整理了衣服出來。

江牧和翁嘉惠交往三年也還沒有見過季家的人,不過現在兩人感情穩定,翁嘉惠倒是提過等診所開業後,就帶他去見她的家人。

所以對於季臨舟的突然造訪,江牧意外又緊張:「嘉惠也一起來了嗎?」

康沉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徑直出去:「沒有,就我們季總一個人來的。」

江牧又問:「是有什麼事嗎?」

康沉沒回頭:「一會見了季總您就知道了。」

江牧猶豫著是不是問問翁嘉惠,但出門就見到了那輛惹眼的豪車。

「季總,江先生來了。」康沉上前道。

車窗搖下,季臨舟沒有要下車的意思:「江牧是吧?」

江牧有些拘謹站在車外:「對,我是江牧。小舟,你今天來,嘉惠沒和我說啊。」

季臨舟沒接話,目光微涼看他:「你也配這麼叫我?」

江牧明顯愣住了。

季臨舟繼續面無表情說:「你不要臉勾引我表姐,我不能來提醒你?你什麼家世,你也配?」

這下,江牧徹底懵了。

季臨舟不難從他眼底看出屈辱和憤怒,但當著季臨舟的面,他到底沒有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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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臨舟的車還沒到金悅百里,翁嘉惠的電話就打來了。

「你憑什麼去找我男朋友?憑什麼對他說那些話?」翁嘉惠上來就是質問。

季臨舟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淡淡開口:「我說什麼了?我不就是把你對我男朋友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男朋友而已?」

翁嘉惠氣得不行:「江牧他原生家庭條件不好,你知道他多努力才能考上大學來到大城市嗎?因為這件事他一直很自卑的,總是擔心我看不起他,更擔心我的家人會看不起他的出身,你怎麼能當著他的面說他家世配不上我?」

季臨舟輕笑:「我就問你是不是事實?」

翁嘉惠噎了噎:「那你也不能……」

季臨舟不給她發揮空間:「就因為我男朋友脾氣好,度量大,所以你在他面前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你男朋友心理承受能力不行,所以半句話說不得?表姐,你不是孩子了,從前我還會看在你從小失去父母的份上對你忍讓,但你現在成年了,成年人得為自己做的事負責。我男朋友在A市是沒家人給他兜底,但我需要你清楚地知道,他有我。」

電話那頭安靜兩秒,隨即翁嘉惠像是受到什麼刺激,大聲道:「我不需要你可憐!是我可憐你才是,一直都是我可憐你!你才是什麼都沒有的可憐蟲!你才是那個沒有父……」

「嘉惠!」那頭先是傳來秦如月一聲怒斥,接著通話突然中斷了。

季臨舟垂目看了眼,並沒有把這通電話放在心上,他了解翁嘉惠的脾氣,他去找江牧放狠話,這通電話是遲早要打來的。

她如果還想和江牧繼續好好在一起,就該收斂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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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金悅白露的別墅里,陸為寧來了。

他是聽說季臨舟出院才趕來的,畢竟他是季臨舟的私人醫生,怎麼說僱主受傷他也得過來看看,沒想到季臨舟正好出去了。

「季先生在回來的路上了。」白柊說。

陸為寧點點頭:「你頭髮怎麼成黑色了?」

「Sam給我染的。」白柊說。

原來是染的,陸為寧還以為白柊的頭髮神奇得能變色,他差點又興奮地搓搓手試圖說服白柊給他一根了。

「剛染?」他順口問了句。

白柊道:「不是啊,一周多了。」

一周多了?

陸為寧的目光死死盯住白柊的頭頂,又忍不住靠近了些,不應該啊,正常人染一周多的話或多或少髮根的地方都已經長出本來的發色了,為什麼白柊連髮根都還是黑色的?

白柊注意到陸為寧一直在盯著自己的頭髮看了,他徐徐抱住頭:「陸醫生,你在看什麼?」

陸為寧尷尬一笑:「沒看什麼,感覺上次見過你之後,你的頭髮一直沒再長過啊。」

白柊依舊抱著頭,他們種族16歲就體成熟了,耳朵就是那麼長,當然不會再長了。

梁阿姨泡了茶過來:「是我們先生讓陸醫生過來做檢查的嗎?」

陸為寧道了謝:「哦,不是,季總都沒說他受傷的事。」

白柊撐大眼睛問:「那陸醫生怎麼知道的?」

季臨舟身份特殊,所以媒體鋪天蓋地報道那棟別墅的新聞里,也沒提到季臨舟受傷的事。

陸為寧道:「嗐,這不是我一同學在第一醫院工作,正好是負責季總的醫療團隊,跟我面前炫耀來著。季總出院後,他們整個團隊搞了個慶功宴,發朋友圈還特意指定我看呢。」

梁阿姨不喜歡這種愛炫耀的人:「那陸醫生你應該直接說,那我還是季總私人醫生呢。」

陸為寧笑起來:「這事還是低調的好。」

白柊卻問:「你哪個同學啊?」

陸為寧乾脆翻出了那張照片,指著其中一個微胖的白大褂:「喏,我們以前還是同寢的,成績不相上下,互為競爭對手,關係確實不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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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臨舟的車剛進院子,白柊飛一般從別墅里跑出來,拉開后座車門就探入大半個身體。

前頭兩位保鏢立馬收拾下車,用最快的速度留給小倆口一個安靜的二人空間。

季臨舟眉眼染著笑:「總共一小時都沒到。」

白柊上車道:「寶貝,你看這張照片。」

季臨舟的目光落在他拿著的手機上:「這誰的手機?」

「陸醫生的。」

季臨舟還沒反應過來陸為寧怎麼來了,白柊急著說:「這張照片有問題。」

小東西難得認真。

「什麼問題?」

「陸醫生說這次負責給你看病的所有醫生護士都在裡面了,但是上面明明少了兩個人!」

季臨舟起初沒在意少沒少人,白柊一臉嚴肅:「陸醫生說給你準備的醫療團隊很嚴格,不是隊里的人不可能去你的病房。但那天晚上給你查房的醫生沒在裡面,還有他在電話里提到的秦醫生也不在,我和陸醫生一起比對過醫院的醫生名單,這裡面沒有姓秦的。」

「什麼姓秦的?」季臨舟問。

白柊道:「就那天,有個男醫生查完房打了一通電話,喝電話那頭的人說你沒事,他稱呼電話那頭的人叫『秦老師』。」

季臨舟聽著聽著,唇角的笑容微斂。

有人潛入過他的病房。

而且,姓秦……

雖然「秦」姓還是很常見,但季臨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整件事不能說和秦如月沒有半點關係。

「寶貝。」白柊看他不笑了,俯身輕輕抱住他,「你別怕,我不會讓那些人傷害你的。我一會就去醫院,我把那個人找出來!」

季臨舟蹙眉:「那個醫生沒戴口罩?」

「戴了,不過他摘的時候我看到他的臉了。」

是嗎?

那還真是一件好事。

這麼一來就好辦了,那個人能那麼從容進出病房,應該是有大隱隱於市的覺悟,表現得越自然越正常才不會惹人懷疑,他想不到有人會注意到他,很大概率監控能拍到他。

季臨舟問:「是哪天的事,還記得嗎?」

白柊想也沒想:「你在重症監護室那天晚上。」

「好,那我馬上讓……」季臨舟的話說到一半停頓了下,他的手指還卷了白柊的一縷長發,垂著眼瞼看懷裡的人,「那天晚上的話,你怎麼看見的?」

白柊:「……」